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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哥哥
有句话压在心里很久了
我看见北方的灯灭了
我想说给风
让它带到你的身旁
启明星封住了我的喉咙
我想说给雪
让它传送我的讯息
远方的汽笛响了。
我努力寻找
可以代我向你问好的一切东西
可我怎么也找不到
你藏在我耳朵里的那句话。
二十年像风一样吹过
我感觉有两百把刀
刺破我的胸口
火车走远了
我听到有汽笛从远方传来。
有雪落下来
落在我看天的眼睛里
我没有眼泪
有水从眼里流出
我低下头
雪溅落一地
在我模糊的眼睛里
我听到你滚烫的声音砸在我冰冷的心上：
“哥，保重！”
回声
你来了
我看见你来了
这是真的
我知道你并没有回避的意思
所以我径直走向你
走向你最柔软最真实的记忆。
我听到背后你在喊，或是在说
或者自语
可你没有叫我
我转身回望
看见你哭下大把大把的雪花
我伸手触摸
听到背后你在笑，或是在哭
或者呜咽
可你没有叫我
我转身寻找
看见你洒下大把大把的思念
像长长的黑发
我在你和你之间
来回地转身
我看不到你
看不到你的雪花和黑发
天空旋转起来
我抱头痛哭
你和你在嘲笑我，折磨我
可伤心的是你
痛苦的是我。
——2010年1月13日晚于遵义绥阳项目部
我和你
——致海地地震中所有受难者
我和你
我们属于不同的国度
我们拥有不同的皮肤
我们隔山栅水
我们互不相识
我和你
我们属于同一个世界
我们拥有同一个地球
我们举目为邻
我们息息相关
我们隔岸相望
我看到你向我挥动的带血的手帕
和颤抖的身影
我知道你危难在即
你在呼喊我
你需要干粮和草药
需要我的双手
我迎着你的声音
寻找你的身影
在里氏7。3处的太子港
我看到你弯曲的身体
向我频频致敬
你满含热泪的双眼
让我无法不握紧你的手
无法不抱紧你。
你终于哭了出来
你在我的肩上大哭
你朝着天哭
你望着你的亲人哭
我想安慰你
可我能给你的
只是让你在哭的时候
狠狠地咬着我
咬着你的疼痛
咬出所有的眼泪和悲伤
我紧紧地抱着你
抱着你的眼泪和祖国
我知道
在灾难面前我们都是一家人
我们属于同一个世界
我们拥有同一个地球
我们要共同面对一切苦难。
——2010年1月21日晚于遵义绥阳项目
2010
七月
我站在后水河浅浅的
酒窝里
看见沿河村的人们顺水而下
捡起一片片潮湿的日子
两手空空；
八月
大雨淋湿了所有的山
和山上的水
几只黄牛在后水河边
寻找自己的影子
一行白鹭
无处落脚，腹中空空；
九月
三棵树不翼而飞
后水河迷了路
青龙山沉默不语；
一声炸响
叫醒了四面山的天空
沿河村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
寻找一块块石头
和石头背后的故事；
十月
后水河开始四处游走
一群人拖家带口
寻找希望；
十一月
车来车来
身影闪动
当青龙山与地平线等齐
人们看到了自己的高度
双乳峰提前进入冬季
这个冬天没有雪；
十二月
一群雏马在岸上练习奔跑
几只白鹭在水里学习飞翔
沿河村的人们站在后水河浅浅的
酒窝里
频频回首
我拾起一片片潮湿的日子
拧干，放下
一大把一大把
蔚蓝的希望。
2010
我想回家。
——2010年1月24日晚于遵义绥阳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