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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薛彩霞长到25岁,这回总算是彻底领教到这句话的厉害了。三天前,贵宾大酒楼急需一批服务员,她在丈夫老总的指示下,招进一批年轻人。在分派岗位时,她突然发现其中有个叫司马鑫的名字很熟悉,抬头一看,差点儿惊得叫出声:站在她面前的司马鑫不是别人,竟是地中学时代的同班同学司马金!
要说,同学之情更贴心!然而,薛大大最怕的就是同学,因为这里面有一段令薛太大讳莫如深、难以启齿的往事。
10年前,薛太大还是邻市中学的学生,那时,她家里穷,年纪小,头脑简单,见同桌的女同学有支价格不菲的金星钢笔,眼红得好像要流血。于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她顺手牵羊,把同桌的这支金星钢笔偷偷藏到了自己的书包里。岂料刚要下课时,同桌就发现她的心爱之物不冀而飞了,一声惊呼,顿时全班一片混乱。薛彩霞见状,当时吓得心都快跳出喉咙了,趁下课铃响,她夹起书包就想脚底抹油了。也是老天不答应,正当薛彩霞想溜之大吉的时候,不知怎的,那支金星钢笔竟从书包里滑了出来“啪”一下,竟在全班同学的眼皮底下来了个大曝光!从此,薛彩霞在全班师生的眼里就变了个人。为此,羞愧难当的薛彩霞不得不中途辍学,回到了家里。幸好薛彩霞生着一张漂亮的面孔,长着一副窃窕的身材,所以在她23岁的那年,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老公。两年过去,她就离开家乡,来到这里,在丈夫开办的大酒楼里当了个经理助理。从此,夫唱妇随,她在一个新地方开始了崭新的生活。薛太太把少年时代这段不光彩的事情深深埋在了心底,只怕一旦被人知道,她将被丈夫另眼看待,重新领受他人鼻孔里喷出的冷气。所以,当她发现招来的服务员中,居然有她中学时代的知情者时,她怎能不惶恐不安呢?
薛太太不由暗暗叫苦,有心当场送客,又怕这冤家恼羞成怒,把她的丑闻抖了出来。无奈,薛太太只好强堆笑脸,睁开眼睛吃老鼠药,将对方安排下去。
然而,薛太大把刺猬当棒挝——捏上了扎手货。端汤送水看似简单,但要干好这活儿也不容易。司马鑫本来没有这方面的基本功,平时不但不虚心向他人学习,反而把这活当成了儿戏,不是这桌上泼洒了汤水,就是那桌上打翻了菜肴,领班几次要扣他奖金,他还不服气,恶人先告状,告到了薛太大面前。薛太太看在捏在冤家手里的那个把柄分上,只好打脱牙齿往肚里咽,—次次为他包了下来。岂料,司马鑫把这看成是薛太太的软弱,非但不改正,反而更加有恃无恐,一个月下来,不是头一天得罪了吃客,就是和第二天冲撞了同事;把好端端—个贵宾大酒楼闹得鸡狗不宁、六缸水混。
薛太大有心计,当着司马鑫的面,炒了几个人的鱿鱼,她想旁敲侧击、敲山震虎。没想到司马鑫只识相了几天,又旧病复发了。最使薛太大生气的是,一次,有批旅游团队来酒楼包桌,眼看是一笔大生意,却被司马鑫一张冷冰冰的面孔和一句硬邦邦的废话给赶出了店门。
终于,薛太太的丈夫知道了。薛太大的丈夫是香港商人,两年前刚来到当地开办酒楼,同时娶了薛太太。他特别注重服务态度,明白服务态度的好与坏,直接关系到一个企业的生死存亡。所以他知道司马鑫的表现后,当即找到薛太太,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责问夫人为什么不炒了这个闯祸坯的鱿鱼?薛太太支支吾吾有苦难言,只好推托搪塞,好不容易才把这事又包了下来。
离开经理室,薛太大叫来司马鑫,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近似讨饶地哀求司马鑫,要他务必给她一个面子,再不要给她惹是生非了。司马鑫听了,当场唯唯诺诺,把头点得像公鸡啄米。
事到如今,面对这个冤家,薛太太就像湿手粘上了干面粉,甩也甩不掉,拍也拍不下。无奈,她只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司马鑫身上,但愿这个冤家从此迷途知返,改邪归正。
但是,狗走千家吃屎,狼行万里咬人,司马鑫就是改不了这种刁蛮的脾气。事隔不久,他就为了区区一事,竟与领班当堂扭打起来了,闹得全堂哗然,满城风雨。
这天晚上,薛太太翻来覆去想心事,把躺在—边的丈夫闹得也合不上眼了。第二天太太一起床,就把司马鑫传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今天的薛太太,与以往的薛太太判若两人,但见地两眼红肿,柳眉倒竖、—张漂亮的鹅蛋脸,憋得像快要下蛋的母鸡。—见到司马鑫,她劈头就说道:“司马鑫,你去财务室结账吧。我们这里庙小,供不起你这个菩萨。”
司马鑫听了,先是哭丧着脸,苦苦哀求,请薛太太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后来见对方冷若冰霜、水泼不进的样子,他转而图穷匕首见,开口见喉咙了。他轻蔑地瞪着薛太大,冷笑道:“薛太太,你不要以为自己现在有了几个钱,就这么随心所欲、不可一世了。你有什么了不起”
“行了行了!”不等司马鑫把难听的活说完,薛太太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头“你还想说什么,干脆现在让我来代替你说完吧。不错,我薛彩霞没什么了不起,以前确实做过不光彩的事,偷过人家的东西。不过,那都是我少不更事的时候,一时糊涂,你不就是抓住了我的这个把柄,所以才这样无法无天的吗?实话告诉你,—个人—旦敢于面对自己的过去,公开过去的错误,那么,这个人就无所畏惧了!现在,既然你借了,又不承认错误,那么,我就只好对你说声对不起了!”
薛太太像竹筒倒豆似的把憋在胸中所有委屈,愤怒地—口气吐了出来,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岂料,司马鑫听了,却露出一脸茫然,大惑不解地问:“奇怪,你都说了些什么呀?我怎么越听越糊徐了呢?”薛太大—声冷笑:“老同学,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要挟我吗?”“老同学?”司马鑫坠入了云里雾中“谁和你是老同学?”
“别演戏了,老同学,你不就是把一个金换成了鑫字吗?从你报到那一天,我就看出来了。”
“天!”司马鑫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把我当成我的孪生哥哥司马金了!”
“什么?司马金是你的孪生哥哥?”薛太太这一惊非同小可,两眼好像要弹出眼眶了。“我哥哥从小跟我妈在邻市长大,可我是从小跟我爸住住x省长大的。”司马金补充道。
“哃”一下,如梦方醒的薛太太就像一只忽然被倒空了的面粉袋,全身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她的脸上一阵—阵青,像打翻了染料缸。这时,她丈夫走上前,爱怜地递上—块手帕,笑道:“这不是生闲气吗?昨夜,你不是什么都告诉我了吗?金无足赤,人无完入,谁都难免会犯下或大或小的错误。”
薛太太听了,泪水夺眶而出,她顾不得司马鑫在场,一下扑到了丈夫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