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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芽儿和小泉是在驾校认识的。
小泉是个身姿矫健的英俊小伙，很阳光。
余芽儿象春天里一颗呼之欲出的嫩芽。
他们是村里少数几对不是由媒人介绍的青年人。因为不合礼数，结婚的条件是成家的一切费用自负。
他们在离家一百多公里外的地方租了一家房，双双为别人开出租，没日没夜地干。
三年后，他们的新房子在村里建了起来，高大、宽敞、明亮。但他们没有住进去，还是在出租屋里打拚。
小泉依然活力四射，年岁的增长让他更有男人味了。
余芽儿却不再是春天里的芽。整日整年坐在车里奔波，粗了她的腰身，苍桑了她的面容。
村里人有了议论，说他们结婚四五年不要孩子，是祖祖辈辈没有的事。是谁不安心过日子呢？都二十六七了还不要孩子，肯定有别的想法，有二心。
小泉的爹娘为孩子的事非难过余芽儿几次。余芽儿说：“再过二年吧，多挣点钱为孩子准备着。”
余芽儿始终为一个老板服务。老板很欣赏她的沉静温顺，敦厚善良。去年老板离婚了，开始对余芽儿过度关注。
春节回家，余芽儿对婆母说：“我想要个孩子。你能不能帮我带孩子，让我能有时间出去多挣点钱？”
婆母冷眼道：“当初让你生你不生，现在我不管了！一个女人总想往外跑，显你能，比你男人还能挣钱怎么的？！”
老板往余芽儿的手机上发短信，被小泉的父母看到，他们在院子里破口大骂，引起村人围观。
小泉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余芽儿羞愤难当，有口难辩。只能冲小泉泄火。
他们第一次吵架了，吵得很厉害，闹着要离婚。
小泉的父母说：“让那破鞋走！她今天走，明天我们就跟你娶个黄花闺女回来！她是主动跟你来的，这样的女人早迟要跟别的男人走！骚货！”
可小泉舍不得。他日夜一步不离跟着余芽儿，生怕她真的就走了。
村里人茶余饭后谈论着他们的事，余芽儿成了人们口中的荡妇，没人拿正眼看她。女人们的眼里满是鄙夷和蔑视，男人们的眼神则带着猎奇和淫亵。
余芽儿终日关在屋里以泪洗面，小泉父母的辱骂不绝于耳，小泉只是默默守着她。
余芽儿说：“小泉，你还爱我吗？”
小泉用力点点头。鱼芽儿又说：“我心里也一直只有你。可是小泉，人有脸树有皮，你说这个样子以后我还能在这个家过下去吗？”
小泉和余芽儿一起去办离婚手续，去了三次都没办成，不是缺这样物件就是缺那样手续。
最后一次终于什么都不缺了，就在印章将要盖下去之际，余芽儿一把抓住了办证人员的手：“小泉，我们不离了，我们回家吧1”
他们拉着手回家了。村里的指指点点更多了，他们说余芽儿是留不住的，肯定要跑。
小泉父母骂得更难听了，连儿子一块儿骂。
余芽儿和小泉决定提前离开村子，可两个老人不同意。他们搜走了他俩所有的钱和手机，还抱走了余芽儿所有的外套，只让她穿着秋衣秋裤。外面还是冰天雪地，她走不出自己的房间了。
余芽儿愤怒了：“他们还把我当人看不？小泉！你就不能出来说句公道话？就看着他们这样糟践我？”
小泉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们要死要活地闹，我是他们的独生子，还能把他们怎样？”
余芽儿说：“可我是人啊！不可能长期生活在一群看不起我的人中间。”
小泉用手指点着屋子里雪白的墙壁、崭新的家俱、尚未起用的电器：“你舍得下这些吗？你付出的心血比我还多啊！”
余芽儿咬着嘴唇：“都舍得下，唯一舍不下的是你。这些东西去了还会来，还会更好。你只有一个，再来的就永远不是你了。”
小泉一把抓住余芽儿的手：“我们到外面生活，等他们下世了再回来，好不好？”
余芽儿摇了摇了头：“至少还要三十年。我们流浪他们孤苦。我可以跟你过三十年的苦日子，可我的心不能受三十年的委屈。”
丙人抱头痛哭
村里有人为过世的家人做十年大祭，请剧团连唱五天戏。小泉请求父母让余芽儿去看看戏。
戏台前小泉和一伙年青人嘻嘻哈哈，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余芽儿沉默在人群面前。
戏唱到精彩处。余芽儿一闪身进了旁边的小卖部。里面有公用电话。
戏散场时，两人牵手回了家。
第二天，小泉在戏台前闹得更欢了，人们的目光不解地跟踪他。
戏散了，只见小泉一人孤独地回家，脚步似有千斤重。
余牙儿跑了的消消没等天黑就在村里传开了。有人说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村外。村里人都在夸耀自己的先见之明，谩骂余芽儿不是东西。
小泉病倒了，躺在床上输了半个月的液。村人都去看他，表示同情，赞扬他是个孝子，苦口婆心劝他要放得下，多人表示会很快为他物色到好对象。
一个月后，小泉相亲去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当场便定了婚。女方表示不在乎拿不到结婚证，因为小泉还没办离婚手续。
又过了几天，小泉出发去远方打工，送行的人很多，包括那个未来的小泉媳妇。
人们用最真挚的祝福送走了小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