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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生怕轻扬起了夜钓的念头。还好他只是来看看,没说要效仿,大概是这些天忙,腾不出手来的缘故。我想,如果他真的来夜钓,我一定还会陪他。
——青若
前年五一的时候,轻扬部门的同事一起去山东旅游,我跟着一起去了。在威海刘公岛上,轻扬在主任的参谋下,花50块钱买了一个小型海竿。买的时候,我很不乐意,一来不好带,二来,我一直觉得,在旅游区买东西,价钱肯定比其他地方贵。付了钱走出几步远,主任跟我说,这儿的海竿比开封的便宜多了。
这是轻扬拥有的第一个鱼竿,那时,他对钓鱼还一窍不通。后来,轻扬又买了一支三米六的手竿。去年初秋,轻扬的鱼竿第一次派上用场。那一次,我跟他一起去的。一行五人开了辆面包车,到离开封足30公里远的郊县的鱼塘垂钓。
那时,轻扬的钓具要什么没什么,他一点经验都没有,连鱼线怎么装都不知道。在同伴的指点下,轻扬好容易把竿打到水里。没有支架,用手拿着钓竿,眼睛看着鱼浮。我在旁边看着他的架势,几次想笑。我对钓鱼最初还觉得很新鲜,时不时让轻扬到一边休息片刻,让我来。轻扬不把鱼竿让给我,我就冲他撅嘴,满脸不高兴。我是个没耐心的人,隔三五分钟,就把竿拉回来,看看鱼食还有没有。轻扬在旁边笑我,说,你这样要能钓上鱼才怪。
我果然一条鱼也没钓上来,轻扬倒是收获不小,一天下来钓上来四条一斤左右的青鱼。回家之后,因为是头一次钓回来的鱼,我们俩都很珍惜,留了两条自己吃,另外两条送给了住宅区的门卫。我对烹饪没什么研究,一向只会做最简单的菜。这一次,我雄心勃勃要把轻扬钓的鱼好好烹一下,思考了很久,甚至打电话咨询我老爸,结果还是不得要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用最稳妥的方法--清炖。那天的鱼虽然不是特别美味,也还差不多,轻扬连声夸赞,我忍不住窃喜了一下。
轻扬慢慢地添置鱼具,渐渐地初具规模。从伞到椅子,各种鱼钩、鱼线,应有尽有。装鱼钩的金属盒很精美,里面摆放得井井有条。手竿又买了一根,好象是四米五的。我问他,为什么不买长一点的。他说,鱼竿太长,他就看不见鱼浮了。我恍然,才想起轻扬的眼睛高度近视,鱼竿再长一点的话,恐怕得等到竿被鱼拉走了,他才会知道水里的动静。
去年秋天,有几次,我陪着他到离市区不远的鱼塘垂钓。为了培养我对钓鱼的兴趣,每次去的时候,轻扬都会说,这一次我一定让你钓上鱼。可是,我的运气特别不好,明明鱼浮沉下去了,结果拉上来还是空钩。失望了几次,兴趣顿失,坐在鱼塘边,萎靡不振,对狡猾的鱼们只给轻扬面子很生气。
来钓鱼的人,大都是男士,只有我一个女人,轻扬说我一看就是来陪钓的,我笑得差点掉水里。人家来收钱,一次都没有冲我伸手,尽管我也煞有介事地拿着根鱼杆坐在水边,架势看起来,也蛮像回事。
有一次,轻扬带我到清水河掉鱼。清水河边有很高的河提,离水面足有两米高。轻扬找了块水草不多的水面喂窝,我趴在河提上,看着岸边浅水边游动的小鱼。实在无聊,轻扬给我装了根不带杆的鱼线,挂着最小号的鱼钩,让我用手提着,钩上挂点颗粒饲料,专门钓特别特别小的鱼。
我把钩伸水里,鱼来咬钩的情形清晰可见,看见鱼线动了,就赶紧提上来,哈哈,一条小鱼上钩了。吊在半空中,还活蹦乱跳企图逃脱。我高兴地把它提上来,笑得孩子一样。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钓上鱼,填补了空白的壮举。虽然那条鱼只有几钱重,可那也是鱼呀,对不对?
这下我可来劲了。中午的时候,轻扬想回家,我缠着非要多玩一会儿。那个恋恋不舍的劲头,在许久之后依然是轻扬取笑我,兼而驳斥我不准他去钓鱼的有力证据。
去年春天的一个星期六早上,凌晨四点多钟,轻扬跟他的钓友约好一起到五十公里外的郊县钓鱼,那里离他老家很近,他打算钓完鱼回家一趟。我本来说不去的,可轻扬起床的时候把我吵醒了,轻扬一瞬间改变了主意,非拉我起床跟他一起去。我迷迷糊糊地说,我还没睡醒呢,不想起来。轻扬一边穿衣服一边推我,说,你想想,早上四点钟起床跟我一起钓鱼,多浪漫的事啊,这样的机会又不是天天都有。
多浪漫的事啊。这句话打动了我,我收拾起残梦,打起精神坐起身。
初春时分的凌晨,骑着摩托车,风一个劲往衣服里钻。城市还在睡梦中,路灯无精打采地亮着。唉,人真的不能对某一件事痴迷,瞧这帮人,好好的觉不睡,起那么大早跑那么远路去钓鱼,说起来真够匪夷所思的。
现在想起来那天凌晨时的情景,路边树木和村庄在晨曦中的轮廓,车轮滑过地面的沙沙声,寒冷的感觉,依然历历在目,是我记忆中的珍宝。
有一件事特别值得一提。去年秋天的一个傍晚,轻扬打电话回家,声音兴奋得很。宝贝,你相信吗?我钓了一条十几斤的大鱼,马上就到家了。我的脑中对十几斤重的鱼没什么概念,也不以为意,就说,哦,我知道了。
他回来之后,我看到了那条不可思议的大鱼到底有多大——它足有快一米那么长,放到水池里,尾巴要弯起来才能放下,十五斤重,每一片鱼鳞都有鹌鹑蛋那么大。轻扬还抱着它拍了张照片,看起来象抱个孩子一样。
那条鱼是在包公湖里钓上来的,有经验的人说,这条鱼起码有七八年了。包公湖清理了好几次,竟没把这条鱼清理出来,算得上鱼精了。还有人说,大鱼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包公湖里一定还有这样一条大鱼。
我特别高兴,那么多有几十年钓龄的人都没钓上那么大的鱼,轻扬刚刚上手就赶上那么好运气,很为他骄傲。那几天,我天天钓鱼王钓鱼王地叫他,心里喜滋滋的。
轻扬迷恋钓鱼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冬天刚过,天稍微暖和一点,他就开始整理他的渔具,整装待发。几乎每个礼拜六,他都要找个地方钓鱼去。刚开始,我还有兴趣把鱼清洗干净,炖炖吃,后来渐渐吃腻了,再加上不怎么会做,做出来的鱼怎么着都是一个味。因此,轻扬钓回来的鱼大部分送了人,有活的,就放在水里养着。天气渐渐热了,虽然撑着伞,可轻扬还是晒得非洲人一样。我叫他黑碳,他就笑着捂住脸。
有一次,轻扬拿回来大半盆一两左右的小鲫鱼,说要我炸炸吃。我刮鱼鳞,破鱼肚的忙了一晚上,直弄到半夜十二点。轻扬回来,我听见门响,一时间委屈的什么似的。把一盆鱼推给他,说,你接着弄吧,我说什么也不再碰它们了。说完,我洗干净,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我看见轻扬炸好的小鱼装了一满盆,拿起一条尝了尝,也挺好吃。轻扬说,他忙到两点多才炸好。那么多鱼我们俩人怎么吃得完?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全扔了。
有一次和轻扬一起择小鱼,照例把活的先挑出来养着,我挑得很仔细,确信盆里没有活鱼了才敢下手。一条小鱼我刚刮了一半鳞,它忽然动了一下。我吓得赶紧撒手,一看,它还吐泡泡呢。我哭着对轻扬说,我们这不是在造孽吗?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吃鱼了。从那之后,我最多喝点鱼汤,鱼肉是再不吃的。
前几天的一个星期六,好容易得着一个清闲的周末夜晚。我和轻扬商量着去哪儿转转,正不得主意,轻扬说,我一个朋友说今晚上去夜钓,咱去看看他们怎么夜钓吧。
我们跑了好远的路,到了市郊的鱼塘边。哇,真是大开眼界——还以为鱼塘边没人,人多着呢。不大的鱼塘边,就有二十多个人在垂钓。黑暗的水面上,飘浮着二十几个夜光浮,好象萤火虫飘在水面上,好看极了。我们在鱼塘边坐了一会,凉风习习,四周一片静谧。如果不是有蚊子,鱼塘边的夜晚真算得上天堂。
说实话,我生怕轻扬起了夜钓的念头。还好他只是来看看,没说要效仿,大概是这些天忙,腾不出手来的缘故。我想,如果他真的来夜钓,我一定还会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