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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来电话，说是昨天找人美美摘了一天总算把苹果全卸了。
赶快和朋友联系，回家，拉苹果去。到苹果园时，妈和弟弟以及帮忙的村人刚好回家去吃饭了。看到装苹果的箱子口大多还没有封上，我就找来胶带和剪子小心翼翼地干起活来。
农历九月十五时的果园自然是萧瑟的，间或有一两个没有被摘的果子，艳艳地立在梢头，在深秋的田野里孤独的守望着这片果园。园中的杂草长的疏而高，因为父亲生病、故去，园子的管理难免有些放松，再加之是传统的“小年”还有雨水多、叶子落得早等缘故，今年的苹果无论从个头还是产量上和去年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看到园子中的简易房，看到一堆红苹果，看到码得齐整的箱子，不由得就想起了父亲。
这园子里的苹果树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栽植的，房子具体是哪一年建的已经忘了，好像是九o年还是九一年吧。只记得有个星期天，父亲和我用架子车把砖一车一车的运到园子，在北高南低的地的北头选了址，和了泥，吊起准线，挑来井水把砖淋湿，然后我递砖、用铁锨端泥，父亲就干起泥瓦工的活来。父亲也不摧我，不紧不慢的，一天能干多少就是多少。一周过后，等我再从学校回来时这简易房就盖了起来。再后来，又在房子的东边几米处打了一口旱窖，每每浇园子时先要把这窖流满，待平时给果树喷药呀什么的一用。
九三年我在林大上学时，美国福特基金项目搞了一个“中国妇女与社会林业”的调查，我拍了园子的照片拿去凑数，居然还被王冬梅老师表扬了一番。我知道这都要感谢父亲当年下势栽苹果的决心呢。
园子建成后的收入，大多被我们姐弟三人花了。因为上学还有别的。在我心目中，这园子真是不折不扣的财神，可常常就忘了这财神是被谁请到家里来的。
去年到果园拉苹果时的情形就像是昨天一样。那天，我和酸奶回家。父亲周围是垒起的苹果堆，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正在一个一个的把苹果往箱子里装。看到我把箱子往架子车上抱，他想坐起来帮忙，我连忙说不用、不用。他还是坚持站了起来，走过来。装离架子车近的箱子，我就抱离车远一点的箱子。今年收获的园子里，再也没有了父亲的影子。苹果已不是去年的那些苹果，而父亲永远是那个爱着我们的父亲，只是，他的爱，我们只能靠回忆来复苏了。
父亲当年建这园子时，村子中有苹果园的人家还很少。起初建园的面积也不大，后来和别家置换了土地，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一共有六亩呢。好学的父亲在这园子里学会了嫁接，学会了修剪，学会了环剥，学会了一些苹果管理的基本技术，所以，我家园子产的苹果，无论从口感还是产量上讲都是蛮好哩。
前些日子和亲戚们商量，父亲走了，母亲的年龄也大了，今年到底，就把这园子毁了。母亲却一万个不同意。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总说，不行不行，我还能干活，我还能干活。大爹二爸还有舅舅他们就说，做啥哩做，你都多大了还能干活。不行，必须得毁了。母亲心里还是不愿意，后来就想了折中的办法，把这园子承包给别人，哪怕钱少些也行。我想，也许母亲不愿意毁果园的原因是因为这园子是父亲一手建起来的缘故吧。
苹果园离父亲的坟地不远，我原想着今天要到坟地给父亲的坟上添锨土，可因为时间太紧最终还是没有去成，不过我相信，父亲一定知道我今天回家了，而且还到园子里拉了两车红彤彤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