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期一到星期七

菜篮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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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一:爱情,让人孤单

    今天还是下雨。北京这样的天气,很少见了。那雨,丝丝地落着,仿佛要把人心底里最阴霾的角落给逼出嫩芽儿来似的。傍晚下了班,我一个人走在雨地里。雨伞在包里,也懒得拿出来打开。就这么走着。毛毛雨打湿衣裳。不一會儿,背上就冷了。孤单便来了。结婚后,孤单总是不请自来,袭我。从前做女孩子的时候,也孤单,那个时候的孤单是一种境界,可以一个人走天涯,结识不同的朋友。而结了婚之后,有了伴侣,有了爱情,孤单竟然又来了,而此时的孤单已绝非从前的那种了,这就是跟伴侣明明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你却不能离开他。凡是婚姻里的孤单者大抵都是相同的。太多的理由不能离开他。你怕他孤单,所以,你宁愿自己孤单好了。责任、感情、承诺、道德、传统、忍耐,都是你孤单的源头。孤单不是与生俱来的,是从你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开始的。至于婚外情,明明知道两个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却偏偏还要爱着。除了孤单又會是什么?

    星期二:坐着火车去看你

    傍晚下了班,朝家赶。坐在公交上,忽然想起娃娃的那首老歌飘洋过海来看你。耳朵边又隐约传来隆隆的火车声。这些日子里我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我在火车上,朝一个地方赶着,火车开得飞快,生怕耽误了我的行程。风在耳朵边上疯疯地作响。醒了之后,自己到底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就记得风在耳朵边上疯响。我知道,在火车的那端,另一个人也在赶路,他也在路上。就是那么一列火车,两个人都在拼命地赶呀赶。然后,在陌生的城市里,两个人汇合了,牵着手去买菜,牵着手看夕阳,再牵着手离别。亲爱的,别让我乘飞机,我要坐着火车去看你。飞机它快,把我海一样的思念都给压缩掉了。我不要压缩。我要火车轮子把我的思念拉得越长越好,一辈子都扯不断。

    星期三:子鱼来了

    晚上进了红袖,突然收到了子鱼发来的消息。问我疯到哪里去了。接着问我的身体怎样,是不是跟我的文章一样棒。我知道,是找不到我的文集了。我立刻就给回了消息,说我还好,不写文章了,在写日记。从红袖出来,就想起了跟子鱼在一起的那些时光。那是在旧年底吧。当时子鱼把他的阿林弄丢了,心里空,网上胡逛,无意撞进了红袖里来,看见了我的文章。我那时正好也把洛儿给弄丢了,孤单得不行,每每站在红袖的边上垂眼泪。因为红袖曾经是我跟洛儿的家。子鱼总是社区散文版那里给我微笑招手。后来,我跟洛儿团聚了,不久阿林也回来了,我跟子鱼便分开了。我接着跟我的洛儿在一起。他继续跟他的阿林在一起。我跟子鱼在一起前后也就不过个把月时间吧。可是,子鱼在我最冷的时刻暖了我。那份暖,我是忘不掉的。有时想想,网络真是个好东西,至少让你在最孤单的时候能抓到一个肩膀靠上一靠。靠完了,不再冷了,就分了开去,忙各自的人生,谁也不用过多地惦着对方。今天,子鱼突然回红袖来了,是不是跟他的阿林又出问题了,冷了,所以来找我了?不妨的,子鱼,从前你暖过我,这回,让我来暖你。

    星期四:让人恼火的新闻一则

    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了一则新闻。很让人恼火。是说拾金不昧的。说赵大妈跟老伴出去玩儿,当时公交上座位紧张,赵大爷自己坐着,赵大妈就在他边上站着,突然发现脚底下有一百块钱,赵大妈拾起来后,满车厢里叫喊,问谁丢钱了,喊了一遍没人理,赵大爷就催赵大妈再喊,赵大妈就接着又喊了第二遍,结果,一个年轻小伙子搭茬了,说钱是他丢的,赵大妈就将那一百块钱还给了小伙子,小伙子就下车了。不一會儿,赵大妈发现地上又躺着十元钱,就又拣了起来,刚喊了一声谁又丢钱了,钱就给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接了过去,说是他丢的,还没顾得上拣呢。到了目的地后,赵大妈老两口去超市买东西时,赵大爷一掏口袋,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钱都没有了,原来,那110块钱就是他们自己的钱,肯定是赵大爷在朝座位上坐的时候裤子上的口袋张开嘴巴了,钱给溜了出去,掉在了地上。气得老两口顿时说不出话来。原以为拾金不昧做件好事,为社會发点余热,谁知道,竟然给人当傻瓜玩了。妈的,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马骑。拾金的没昧,没拾金的,倒昧上了?!真想把那两个男人的裤子扒下来,看看他们究竟是男人不。

    星期五:小满不满

    今天是小满,也就是小麦的穗儿饱满的意思。麦子饱满了,我的心却一点儿满不起来。我知道,这不光是跟我的身体有关,更跟爱情无关。我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自从医生跟我说最好不要生孩子起,我就再没想过做母亲的事情。我固然是个离开爱情就活不下去的人,可是,爱情它暖不了我。我知道我的病在什么地方。那就是迟迟找不到自己在这个社會里的位置。自从结了婚,就一直在吊儿郎当地混日子。贝也常常劝我把工作做好点儿,我总是回他一句:我不喜欢,怎么做得好?贝就问我想干什么。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说不出来。背着画夹去流浪?或者拎着相机去天涯?再或者去学二胡?想来想去,还是钟情写作。这个,贝也说过,说我要是想在写作上有所发展的话,就把工作辞了,一心一意写点东西,然后他找编辑给看看。可是,我能吃几两饭,我最清楚。我写出来的那些无病呻吟的东西,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最迫切的愿望就是去偏远的山村做一名小学教师,不要报酬,只想教孩子们识字。可是,贝反对。说我身体这个样子,去了只會给人家添负担。俗话说,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我明白贝的意思。我也明白,我一走,这个家就完了。不是不相信贝,也非不相信爱情,而是婚姻这个东西它经不起太久的分离。如此种种,让我的心如何饱满?

    星期六:爱我,你怕了吗?

    我的身体又不好了,先是排尿困难,接着例假突然终止,再就是没死没活的头晕。这一个星期来,一直就感觉不好。总以为是感冒了,或者妇科什么的。昨天去医院查了,都不是,倒是我周期性的头晕,让医生疑了心,给开了点药,试试,不行的话去做个脑超,怕脑袋里有东西。是的,头晕有好一阵子了。昨天晚上,进了红袖,收到了好几个网友的消息,都问我怎么有日子不写日记了,我知道大家担心我了,就想写点儿文字,可是,人在电脑跟前坐着,脑袋却怎么也不是自己的,荧屏上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向我的眼睛刺来,真的很很难受。就撒了电脑去躺下了。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贝也赖在床上,我歪在他的胸上,一起看电视,中央三套的同一首歌。是姜育恒的个人演唱會。中途,陈明也上来了,跟姜育恒一起唱了那首爱我你怕了吗。一听到这个歌名儿,我的眼泪就出来了,泻在贝的胸上,问贝:我这个样子,你怕不怕?贝也望着我,说:你不是说爱一个人就是子宫或者掌心吗,你没生过孩子,你的子宫是最结实的最温暖的,我怕什么呢?霎时间,我泪如雨下。贝,我的夫!这么些年来,我不仅身体不好,而且总是满脑子稀奇古怪的念头,什么死亡,什么离家出走,真的折腾坏了你呀。贝,我也不怕。就是癌找上门来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星期七: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足得很。老早就醒了,头不似那么晕了,就起来了。没有惊动贝,一个人在窗子前站着。一边听着电台。看着浮尘在阳光的罅隙里慢慢飞舞。几日来,头上重重的,脚底下却轻得象踩了棉花团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不如死了算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自杀的边缘上。切腕和缢死是万万不可取的,疼,而且死了之后样子难看,會吓着别人的。最好是吃安眠药,煤气中毒也可以。常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脑子里就在想这件事情。也有时候,将自己穿得齐齐的,躺在床上,等待这一睡去便永世不再醒来,那些莫名的忧伤和烦恼也都跟着去了。可是,往往这个时候就會想起一个男人,贝,我的夫。一个在床上给了我无限欢愉的汉子。这么多年的融合,我们早成为一个人了。我是贝的心,肝。我死了,也就是生生将贝的心和肝给摘掉了,叫他如何?空壳还怎么过活?我也曾经对贝说,等我死了把我的骨灰送回我的老家,跟我妈妈埋在一起,贝总是赌气说不管,说我死了就将我扔在大街上,等着时光来将我风干好了。我知道,贝是舍不得我死。每次自杀前,我都要给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写遗书,在给姐姐们的信里,我一遍又一遍这样说,是我自己活够了,跟贝绝对无关,求姐姐们千万千万不要为难我的贝。还是为贝想得太多,还是丢不下这个男人。写着写着,眼泪就出来了,就死不下去了。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站在这里想着关于自杀,实在是有点儿残忍。不过,只是想想,我不会做的。妈妈说过的,懒狗盼食,懒人盼死。三毛的自杀呢?曾经给爱她的人们多大的打击啊?!我也是深受其痛的一个。我是凡人,三毛固然是比不得的,可是,我有爱。有爱,就得活下去。是的,活下去,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