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

苍烟落照(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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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静坐在电脑前,无所事事。窗外的树叶儿一动也不动,焦灼地挂在树枝上,没有一丝儿的风。从前,象这样的傍晚,没有时间这样枯坐在这里发愣,这样无所适从地守着即将来临的夜和无边的黑。突然就想起了它。在这个炎热得有些过份的五月的傍晚。

    至今我记得,或许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了。因为它曾经在我生命的某个时段里淘气地跳来跳去,留下过一些仿佛清晰又模糊的不成段的快乐和无法言语的记忆。它是一只宠物狗,叫非非。

    那只狗儿原本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因为朋友儿子的名字叫非非,故我把它也叫非非,方便记是一方面,再说,叫它非非它也似乎能接受。叫得久了也就真成了非非。它是朋友托人从广东的番禺带买回来的一只非常纯种的京巴狗。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还是非常稀罕的。朋友因家变,带着儿子非非带着狗儿非非一起住到了父母那里,父母年事已高,照顾父子俩的饮食起居已感吃力,朋友便把狗儿非非送到我家暂住一段时间。

    非非来的时候才两个月大点,一团软乎乎的白,鼻子塌着,眼睛亮亮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谁看了都会喜欢的。每天,它和我们一样的一日三餐,不是动物的肝脏就是火腿肠,待遇比我们都要好。吃饱了喝,玩累了睡觉,日子好不惬意。

    那时没有电脑,还不知道上网,晚上的时间多是看电视,边看电视边做些其它的事,比如打毛衣。我坐沙发上打毛衣,毛线团就随意地丢在沙发上。非非也趴在沙发上,在我的身边,它用嘴咬我衣服上的装饰球,斜着眼睛看我注意到没有,如果没注意,它就拱过来再咬,还是不理。见这招不管用,就一口咬住我正打着的毛线,拽不动时我才发现是它咬住了。拍它一下,它放一点,直把毛线含得湿漉漉的打不成时,只有放弃了。非非的意思很明显,它就是要人陪它玩。

    非非在家没养成好的习惯,来我家以后也是随地大小便,它只要想了,就在家里乱窜,使劲找地方。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它到处窜什么,还以为它又要玩什么新花样。后来,它身子一躬,作出很吃力的样子,才知道它在大便。又好气又好笑。但是非非记性特别好,它在哪里拉过屎撒过尿的,它用那瘪塌塌的鼻子一嗅就知道了,下次一定又在原来的地方拉屎或者撒尿。为此,我没少费工夫去改正它的这些坏毛病。

    知道非非叫起来嗓门很大是因为有一次带它去楼下溜达。前面一个中年妇女边走边和她的宠物讲话,嗲声嗲气。因为非非刚洗完澡,身上的毛还没怎么完全干,我便抱着它。也许是前面的声音对它影响了,非非冲着前面的中年妇女“汪、汪”地叫起来,有点“狗仗人势”的味道,声音尖而细。惹得前面的中年妇女有些不快地烦躁起来:“叫,叫,你比别人漂亮些啊?”说着转过身来看非非:“呀,还真是漂亮呢!”也许非非真能听懂这样的夸奖吧。也不叫了,在我怀里唧唧呜呜地发出近似满足的声音。

    似乎动物的本能就是吃,非非也是如此。什么东西它都要用它那瘪塌塌的鼻子去嗅嗅,然后才用嘴。有时见它什么东西对去嗅,就想捉弄它一下。有天我正用花露水擦被蚊子盯过的胳膊,非非来了,用鼻子寻那气味。我把花露水洒了些在手上,放在它鼻子下,没想到它太使劲,一下就吸进去不少。“扑、扑”地连连打起了喷嚏,还摇头晃脑地,我乐得笑弯了腰。从那以后,非非只要远远地闻到花露水的气味就警惕起来,也不走拢来。哈

    记得打过非非一次,是因为它太淘。那次给它洗完澡,还没吹呢,趁我不备,它一下就从凳子上跳下来,打门口溜了出去,然后一溜烟下楼,动作非常迅猛。我气急,赶紧下楼去追。可是非非以为我在和它逗,围着我们住的楼房就转起了圈子,一圈、两圈、三圈我早已失去了耐性。好不容易抓住它的时候,我已气愤到了极点。因为刚洗的澡没干,身上沾满了泥,完全成了一只泥狗。我一把揪住它脖子后面的毛皮,就这样提着上楼,进屋以后就丢进了卫生间,任它在里面叫我也不理。等我气消些以后我去看它,开门一看,它以为我要打它,哆哆嗦嗦地一副可怜相,我的心又软了。心想再也不这样打它了,它还不够大,还是个孩子啊,是孩子,谁又不淘呢?

    我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又给他洗澡。可是,非非,它是只狗,记吃不记打。再次遇到类似的情况时,它仍然是这样。因为我喜欢它,我就一并容忍了它。

    非非也不尽是淘气,它有办法把我的心一点点地拽住,让人去喜欢它,去念着它。那次我下班,还走在路上,先生带非非出来溜弯,远远地我看见它了“非——”我叫了一声,它似听到了命令,眼睛一下子就找到了我,也有知道它名字的也跟着叫它,它没有认错人,而是直直地朝我,兴奋地穿过重重人流向我奔来,扑向我。令周围许多人的眼光都为之一亮。总让我想起来就感到舒心一笑,没有白喜欢它。所以我一直相信狗是通人性的。

    大概在非非不到一岁的时候,朋友来接走它了,说是他儿子想玩,一去又是半年多,再回来时,非非没有了从前的淘气。相反地,以前的坏毛病一样不少地在它身上出现了。但是现在的非非,已不是个孩子,想要去改变它的这些恶习肯定要用不少的心思。那么,我还有没有耐性去改变它呢?

    就这样矛盾着,我既不想委屈地接受这样的非非,也没办法去改变已经习惯了那样生活的非非。

    不久,朋友许是觉得麻烦我太多了吧,说,想把非非送到丹江口他舅舅那里。我答应了。非非从那走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记忆里存得多的印象还是非非刚来我们家时的情景,二次回来时的非非,在感觉上已不是那个非非了。我就这样常常想起,是从前的那个非非,我喜欢的,念着的,也是从前的那个。

    2007/0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