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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着夹带着雪花的风雨,我急匆匆走进了一家小店。
我掸了掸西装上已开始渐渐化成水的雪:“来包烟。”这该死的鬼天气,需要烟来暖一下身子。
“多少钱?”说话的同时我取出钱来。
“8块。”本来坐着的女人站起身来。
我低头在整理自己的衣服,这时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
就在眼神接触的一霎那,我的指尖一个震颤,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一张20元,轻轻飘到了柜台上。
那是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岁月的痕迹已经欺上了她的脸庞,当然,我的脸也早已被岁月抓挠地变了样,我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浩!
浩是我的初中同学,补充地说,是当时我们班里最受欢迎的女生。我也是暗暗喜欢着她的,我想她当时也是知道的。
当时我坐在她后面第三排,我总是喜欢盯着她脑后的那个灵巧的辫子。她埋头写字的时候,眼睛随着笔尖流动,而那辫子,也不断地轻微摇摆着。有时我简直分不清,我到底是喜欢她的辫子,才喜欢上了她的一切?
在那令人怀念的辫子的摇摆中,就擦拭去了我的幻想,而小店中央吊着的红色中国结在风中摇摆着。
“浩?”我几乎是试探着说出了这个字,轻微地不敢触动那美好的回忆似的。这个字,在我的年轻时代的分量,足以压垮一切。直到现在,在我无意中看到或写到这个字时,都会让我停顿一秒钟,似乎在这个字中,有某些像石块一样沉重的东西,阻碍了我读与写的流畅。
她没有回答,但是她突然变红的脸说明了一切。尽管已经不是少女的身材和脸庞,但我还是从中读到了一丝熟悉的少女的羞涩。但这在她眼中,或许只是尴尬而已。
在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的两个月里,我和她,经历了一场“恋爱”说是恋爱,却谁也没有说过谁是谁的男女朋友。只是,在那段时间里,总觉得谁也离不开谁。每天打电话,几乎每天见面,当同学聚会的时候,也是我和她,躲开最吵闹的桌子,形影不离。
渐渐地,别人都认为事情是如何如何的,我们也觉得丝毫没有解释的必要。
我们将进入不同的高中,我预感这将隐藏着某些东西的终结。她一定也隐隐有这种不安。谁也不能给谁承诺,也没有必须给出承诺的理由,毕竟,我们只是“好朋友”!
似乎我心底默默地对那个充满悲哀日子进行着倒计时“终于”在她寄来的圣诞节的卡片上说,学习很忙,以后不能常联系了,见谅!
我平静地品尝这份寂寞和痛苦,因为一切来得太自然了,好似我自己安排的一样。
当我确信已经把她忘记的那天,我步入了大学。我从不向任何人提起她,想让她在我的生活中慢慢蒸发。
现在,我自认我的生活很踏实,我的人生很成功。就在我刚才心念一动的刹那,我用成熟男人独有的冷静将它扑灭了。不会再有故事,也不需要故事。我现在一切都好,我对自己说。
“好,这是钱。”不自然的一句话,把那个“浩”无情地践踏了。保留了她的少女的矜持,也保留了我那些埋藏深处的美好的回忆。
在她充满狐疑和惊异的目光的送行下,我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小店,就像所有的普通顾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