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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是松生在网上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松生心里有什么事,无论是现实生活中的还是网上的,都乐意告诉她,包括他和清儿的恋情。在心里,其实松生已经将月儿引为知己。倘若松生不是认识清儿在先,说不定真的会恋上她。
尽管松生和清儿经常有信息来往,但他们却几乎没通过话。他虽然也很想听听清儿的声音,却始终不敢造次。松生心里,其实有些怕清儿,远没有和月儿在一起轻松。松生曾把自己的这种感觉告诉月儿,月儿说:“那是你心里太在乎她的缘故,不免患得患失。假如我也给你感情压力,你和我在一起就没那么轻松了。”但松生知道,月儿不会爱上自己,因为月儿心里已经有了人,一个值得她温润一辈子的人。
记得有一次,清儿到很远的地方出差。月圆之夜,松生借酒壮胆,曾给她拨过电话。看是松生去的电话,清儿硬是掐断了。松生不甘心,再度拨过去,她还是把电话掐断。还发来信息,问松生是不是疯了。当松生再拨时,清儿干脆不再理睬松生。为这事,松生心里疼了好久。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勇气拨清儿的电话。有时鼓起勇气按下号码,临到要拨出时,犹豫再三,还是忍住没打。
相反的,月儿却乐意和松生通话。松生和月儿互换电话号码虽远在清儿之后,月儿却是最先和他通过电话的网络朋友,而且有几次通话时间还很长很长。在松生最苦闷的时候,想向清儿倾诉。但拨出去的电话,却是月儿的。松生知道,其实自己丢不下的是清儿,月儿也知道松生丢不下清儿。她很同情松生的遭遇,理解松生的苦衷,但她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了松生,只能给他一些安慰。正因为这样,他们反而成了网络中最好的可以托付心事的朋友。
话说初春时节,松生约了几个朋友去爬山。在山腰里,松生好不容易找了片木叶,兴致勃勃地一路吹去。
吹木叶一直是松生的拿手好戏。小时上山砍柴,松生总要在山脚摘上几片木叶,一路吹着上山。以至越吹越有韵味,越吹越娴熟。其吹奏木叶的技巧,差不多可以赶上专业水平。
少年时代留下来的木叶情结,在松生心里依然很浓。无论春夏秋冬,只要有机会上山,松生总要找几片木叶来吹。无论是独自一人还是和朋友一道,或是身边有素不相识的客人,松生也照吹不误。曾经有几次,松生陪客人到山上游览,将木叶幽幽吹起,吹响田野,吹响河岸,吹响山谷,令客人惊叹不已。听过他吹木叶的人,没一个不赞扬他吹得好的。
那天,松生吹起木叶时,想起远方的清儿,给她发了信息过去,说自己在山上吹木叶,问她想不想听。
清儿问:“在电话里吗?”
松生说:“是的!”
清儿道:“我和朋友在逛街,手中抱着一大公仔,不方便呢。晚上再听吧!”
时下别说是晚上,就是白天也很难找到可吹的木叶。松生以为清儿不想听,或是根本不想和他通电话,心里一阵失落,顺手就将那片木叶给揉碎了。
不料,过了几分钟,清儿却用座机给他拔了电话过来。松生正在气头上,一把将电话掐断。清儿用手机拔过来,松生却不敢不接。听清儿那语气,松生知道自己闯祸了。清儿问松生怎么回事,松生说手边已经没了木叶,现在一时也找不到,没法吹给她听了。
清儿十分生气,说:“你耍我啊!”
天地良心,再给松生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耍清儿。可是,松生却没法给她解释清楚。清儿也不会相信他的解释。原来在初春时节,山上的树叶才刚刚长成,太柔太嫩,没有弹性,根本不能吹奏。勉强能吹奏的,只有四季长青的香樟叶。而香樟是稀有树种,不是所有的山都有,松生爬了半天的山,就只遇到过一棵。上山时也就摘了一片,吹了一会,想让清儿听听,才发了信息给她。木叶揉碎后,一时让他去哪找。
没办法,松生只好说:“我去找找,晚上再吹给你听好吗?”
清儿满脸不悦:“晚上再说吧!”
挂了电话,松生再没了爬山的兴致。距山顶不过200米远近,松生却懒得往上爬了。
松生顺原路折回,在山腰里,又找到了那棵香樟。他摘了好几片叶子,静静地坐着,准备给清儿吹奏。
可是,松生发了信息过去,清儿却不再回他。拨电话过去,她也不肯接听。无论他怎么解释,清儿就是不接茬。松生万般懊悔,心灰到极点。
恰在这时,月儿给松生发来信息,问他在干什么。原来月儿那天有些小恙,独自到医院检查身体,闷了,发个信息给松生,也就问候一下而已。
松生回道:“我在山上呢!”并问:“想不想听我吹木叶!”
月儿很是好奇,高高兴兴回了信息过来。
于是,松生给月儿吹了会苗岭的早晨开头一段。
苗岭的早晨是由苗族飞歌改编的小提琴曲,在文艺界久负盛名,流传很广。小月听了,觉得这曲子很熟悉,松生吹得也确实好听!
吹罢木叶,松生和月儿在电话里又聊了很久很久。
晚上,松生给清儿再度发去信息,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再怎么拨那电话,清儿就是不接。松生知道,他这次的祸闯大了!
往后的几天,松生一直把那几片木叶用水养着。他一直期待着清儿给他回信息,期待着能有机会吹木叶给她听。可是,直到木叶泡烂了,清儿也没回过松生的信息!
和清儿冰释前嫌后,松生却再没机会上山,再没机会给清儿吹奏木叶。
在网络里,月儿成了唯一听过松生吹木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