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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已远。然而满园的翠绿、一树嫣红,始终在我注视的眼帘。不必远足,也无须郊游,园区里,平平仄仄的青光于夏季尤其灿烂,满目俨然是盎然涂抹的淡浓丹青。
站在窗前,隔着窗户凝视花的世界,赏叶里菩提,花的般若。曾经怕见落英,只喜欢看含苞未放的花蕾,因为花蕾里包藏的是即将绽放的美丽。不忍见落尽残红的凄凉,不忍看花落时的凄惨“无可奈何花落去”“落花流水春去也”不愿那美丽变成曾经的风景。很多时候,花开了,便欣然;花落了,便感伤。
然而,今天看来,花的开落之间,倒寓有一番景致,亦别有深邃境界。如禅所说“一了百了,一得永得”因而我想,了即逝去,了却心中的计较便是了却了诸烦恼,无须追悔;得即曾经,追随“一得永得”的境界即是得到永恒,于愿足矣。
人生亦同。繁华过尽,是一树凋零;凋零过后,又是嫩枝吐绿。朋友也如此,花开花落,聚散无常,缘来缘聚,聚散随缘;人生一树花开,落英随风,散落地异,定数皆无。一场聚散,花会重开,仍旧美丽,没必要无奈和忧愁。逝去的日子,欢笑与泪水,快乐和悲伤,都曾经相随,留给人生的,大多是美好的回忆。生的意义,仅在于曾经走过,而不是有否得失。生命的意义,也不在于长短,而在于过程,在于精彩纷呈。
于是,因了花开花谢,竟又想起了故乡的烟柳、山水和亲人。曾经的繁华,洒下了汗水一路,镌刻有奔波的身影。那满园的桃李杏花,一直是心中深深的眷恋,浮躁的心灵中始终有着别样的清纯。然而江湖子弟江湖老,花开花落春复春。回首那曾经的灿烂,看物是人非,或物非人非,想数个云英未嫁,忆一些红颜白发,听几声轻嗔薄怒,品些许淡别离愁,从深处纷然浮起的繁华落尽,故乡何处的心情,越发地入骨铭心。于是安然天涯,做一个过客。
生命如花开,短暂而又绚丽,但总能展现出千姿百态。当年看钢铁实怎样练成的一书时,很为“人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这样,当在生命的最后,我能说我的整个生命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解放进行的斗争”这段话所激励。而现在呢?生命的意义在哪?有人说过,有意义的度过每一天,会快乐每一天,幸福每一天。那在这纸醉金迷,物欲横流的现在,什么是有意义呢?我惘然,莫非就是这天涯浪迹?
生涯中有些过往也已然归于烟寂。前日进了个早年网站,推门而入,轻轻拂去屏面的浮尘,当年离去前的最后一篇文章,赫然还挂在首页。那些熟悉的笑靥、调侃、谈笑、友情,还有说不清的丝丝情愫,凝固于时光,清晰得如同昨日。情怀依旧,但人去楼空,徒惹悲怆。感慨着“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伸出手指轻触屏幕,指尖上留下的,是一抹积尘。那是时光的沉淀,是花开花落的积薄。这时,我仍只是一个过客,在静静地缅怀,缅怀后,掸掸衣襟上的尘灰,扔下最后一个烟头,离去。只心有余温,又觉落英缤纷。
因了这花开花落,也怀念着美丽的爱神,虽然她只是一个罩着光环的影。佛曰:五百年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五百年绽放,五百年陨落,才有了一次注目的相视而笑。真想问佛,再开一次,数次五百年又当如何呢?爱情之花的美丽,在于开放时的明艳。开放时的姣好,又有谁能想到花落时的感伤,听到花魂深处那一声幽幽的叹息?
岁月如梭,世事难违。梦雨如烟,心雨如绵,一切不过如此而已。人生有好花千树,无人能永久停留在美景。儿时的嬉戏,青春的初恋,成年的苦甜,辉煌也好,困顿也罢,当老态龙钟回首时,身后留下的只能是足迹。足迹也许很清晰,也许了无痕迹。于是自问:花开时,是否想到花落?花落时,是否希冀花开?几许长叹,几许无奈,经历过繁华,最终将归于平寂。感悟,得意之时,要想到失意为期不远。纵观千年,谁又能避免开落的轮回?由是我叹,人生如花开花落,就让它该开的开,该落的落吧
风过无痕,花落无声,人去无影。花开花落是花的一生经历,而人的一生,如花开,经历成功的喜悦;如花谢,品尝失落的痛苦。花开花落,缘来缘尽,谁也逃脱不了自然的选择。故只闲看细水长流,笑语星沉月落,静观云卷云舒。桃源望尽,月迷津渡,沉淀的是悲哀,漂浮的是感情,是生的沉思,是死的追忆。
花开花落如此简单,真伪虚实休论,我只微笑着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