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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却数年功利名
这方土地本无情。
爱恨情仇交织里
生死参透痛深深。
它乡药石医病心
不复再闻乡俚音;
青山可埋男儿骨
何必折腰梦里行?
浅滩脱困作龙吟
市桥折柳任重轻;
东流汝水谁之泪?
南出韶关无故人!”
离别家乡快近六年,此时,又看了当年离乡时写下的一首心里告别诗,感到颇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悲怆。现在想来,当年的冲冠一怒而南下北上,以为心里会磨灭对家乡的印象,可这么多年了“度岭方辞国,停轺一望家”家乡还是在梦魂中萦绕,所有的印象还是那么深刻。俯仰古今,有谁能做千秋雄鬼永不还家呢?到头来还不是“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可见家乡是我们永远的家园!
过去的年月里,每当意气风发时,常渴望独自背着行囊到处游荡,那份感觉就相如沐春风,那种心灵上的写意,精神上的放松,感官上的刺激,都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而每当孤单失意,所想的只是回家,赶快回家,再也不踏入一步江湖
家乡,不仅为生活习惯、思维方式和价值标准提供了基本架构,也浸润着少年、青年过程中的许多情感。家,有儿时的梦,有年轻的绿,有经历的一切美好和沧桑。虽然在工作和生活当中,难免有一些爱恨情仇,但家乡终究哺育了我,家乡的山山水水留下了成长的脚印。项羽曾因“富贵不还乡等于衣绣夜行”一语而被人笑为“楚人沐猴而冠”至今我也不曾大富大贵,命运中永远没有这样的予求。故相比之下,我这为逃避世外纷扰的还乡之想,终究要比炫耀富贵来的更为实在,更不授人笑柄。
其实,家乡虽然是个漫山遍野长满桔树的美丽地方,但家并非富足,住在南方乡下常见的那种南北两大厅的群住瓦房。和外公一家人就在那种白天都要点灯的前后两间房里生活着,日子清贫,但也其乐盈盈。几亩桔林,三分菜地,种着些蔬菜、辣椒,青瓜,茄子,丝瓜等等,外婆摘回来的蔬菜通常还带着湿漉漉的晨露。遗憾的是,后来因户口的迁出,责任田就还给村里了。大学毕业后回去时常常感叹,如果不是因读书而走出了乡村,现在一定也和乡亲们一样,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屋子的前面就是一条称之为吁江的小河,据说是赣江的发源地。河的中间有一座小岛,小岛上也种满了桔子树,那可是孩提时偷几个桔子解谗的好地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儿的桔子特别甜,村长们拿去进贡的都是那儿的桔子。河边,女人们日复一日在那里搓洗衣服。清晨,朝阳被树梢遮挡,投出一片班驳的碎影,女人们的锤衣声和吱吱喳喳的说话声,把我从梦中吵醒,孩童的烂漫一天也就开始了
屋子旁还有一小块荷塘,再远点就是一排排茂盛的桔林。小时候生活在那儿,春闻蛙鼓,秋听蝉鸣,夏捕萤火,冬倾静谧,这是多么美妙的意境?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了,只能把它深深留在记忆里,取而代之的,是所谓的现代文明
在城里工作后,仍然会隔三叉五地往老家跑,去看看外公外婆,去感受那清新的芬芳。特别是雨后,空气湿润又带着泥土的气息,在这样清新的空气中行走,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常感慨,家乡虽是心中的圣土,但也不能贪图安逸而固守。好儿男志在四方,当事业或理想呼唤时,就应该大踏步地迈出。它应是事业的助推器,而不应为理想的绊脚石。
故乡对于厌倦了无根的漂泊的人来说,如同夏夜天空上明亮的北斗七星。家乡之所以会成为心目中的圣土,既是游子盼归的心态所致,也是对飘荡生涯的厌倦所造成。“青山处处埋忠骨”道理好讲,做却不易。对漂泊游子来说,月明星稀的夜晚“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之情就难免油然而生。虽然如今电话、互联网把地球连成了一个村子,想家时可以很方便地问问家乡亲人的近况,可以聊慰思乡之苦。可是,无月夜,节假日,夜阑时,时时有种马上回到故乡的冲动!
无论我们承认与否,家乡管是富有还是贫穷,终究是我们永远的家园。好想再一次踏上家乡的土地,深深呼吸青草的芬芳,在乡间小路上流涟忘返。恍惚间又走进了逝去的岁月,眼前仿佛晃动着那曾经熟悉的身影,耳际再一次传来阵阵乡音
乡思漫上了心岸,也滋润了心中的田野。猝然醒悟:我希望的原野原来并不荒芜,一直都生长着一棵真情和爱的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路还长,乡思在继续。渴望在田野中沿着草径,在峰峦上顺着山麓,如孩子般跳跃奔跑,放纵着欢快炽热的故土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