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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老石提拔未遂的消息后，一向要强的老石老婆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躺了整整一天，比老石还老实。
从大学毕业分到机关，现在的老石即过去的小石从办事员、科员到科长凭着自己的实力花了不足4年时间。记得宣布他任科长的那天是6月18日“6。18”——又要发！小石跟新婚不久的小石老婆幸福地憧憬着
可是，世事难测：像屁股生钉似的，老石的科长这个位置一坐竟坐了20年。血气方刚的小石被磨成两鬓花白的老石。
这次人事调整，老石没被提拔重用，在老石的意料之中。其一，研究人事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自己被列入调整名单，甚至没有半点小道消息有议到自己；其二，送礼未遂，领导没有理由特别关照他。这一点老石老婆至今还蒙在鼓里。
那天晚上，老石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了。老石一进门，老婆就从沙发上弹起来：“事情怎么样？”
“很成、成、成功！”老石醉熏熏的，舌头有点不听使唤。
“你喝酒啦？”老婆盯着他。
“喝、喝，我高兴高兴”
老婆搀着他细心地安顿他睡下。大概是想到他送礼获得成功，升迁有望，她今晚显得难得的温柔。
老石老婆是个银行职员，漂亮、性感。与老实巴交的老石相反，性格比较辣，在家拥有绝对的统治权。从单位和朋友圈耳闻目染夫荣妻贵确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后，她就决定帮丈夫一把，在打听到老石单位不久要进行人事调整的内部消息后，便独自策划起向主要领导送礼的方案。她笃信“送礼万能论”
方案之一：自己亲自送。凭着自己的外交能力，搞定它是没有问题的，但存在一定风险：万一就领导一人在家怎么办？自己的姿色带来麻烦的可能性很大。“贿财不贿色”是本小姐的做人原则。
方案之二：派老石去送。到上司家里“汇报汇报”工作和思想，这样会名正言顺些，也可避免老婆搭进去之危险。但是存在两个问题：一是老石不肯去，要知道叫老石去送礼拉关系比登天还难；二是他即使去了，只知道死干工作、“外交关系”一窍不通的他用错辞令“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可能性很大。
方案之三：两人一起去送。估计弊大于利，主要是两人性格大径相庭，自己的火爆脾气往往会把现场弄成僵局。这个有前车之鉴。
三个方案把老石老婆折腾了一夜后，她决定采用第二方案，不过要作适当调整，把“派”改为“逼”
说干就干。这天中午，老石老婆到商店买了两瓶“xo”进银行取出准备为孩子购房垫首付的1万元，用信封装好悄悄地放在精美的礼品袋里。一切准备妥当，晚饭后老石老婆把正要跨出门槛去散步的老石喝住：“石头，今晚你去干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事关你事关我事关全家前途命运的大事！”
“老婆，你就直说吧！”
“你去把这两瓶酒给你的老板送去。”她不能告诉他那一叠簇新现钞的事，否则，就是把刀放到老石的脖子上也无法让他去。这是老石的原则。
“我不去！”老石的头摇得比泼浪鼓还快。
“不去也得去！”老石老婆的嗓门提高了16度。
紧接着，她连珠炮似的向老石猛轰，从列举别人老公如何如何气派、辉煌，到数落老石你如何如何木讷、窝囊，再到威胁老石你若还执迷不悟不有所作为，这日子将无法过，家庭面临破裂之危险
像老鼠被猫追逼进死胡同一样，老实的老石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无条件接过老婆递给他的礼品袋，低着头向门外走去。他心里清楚，老婆都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家。这家里里外外确实都是老婆打理，还真无法想象离开老婆这个家会是什么样子。
“精神点！”老婆在后面大声吆喝。
平常手脚还挺轻快的老石，今天是怎么搞，提两瓶酒居然觉得沉甸甸的，手心还渗出细汗，他觉得怪怪的。
老石慢悠悠地向郊外走去，那里人少，再说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这个“头发往前趴，混得比较差”的老石，干工作不错，最怕的就是与领导打交道，他认为天底下没有比送礼更难为情的事情了。他把礼品放在路边的绿化带里，边散步边一遍又一遍反复演练着走进领导家里的动作设计与台词。
天终于黑了下来，在夜色的掩饰下，老石像特务似的潜到了领导家楼下的草坪里。他选中一棵叶子浓密的老槐树，躲到树下，向四楼的领导家瞄了一眼，还好，灯亮着。他顿时紧张了起来，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像去完成一项庄严使命一样向领导家迈开步伐。他尽量把头埋得低一点，以躲过熟人的目光。可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当他像做贼似的窜到四楼，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必恭必敬地立在领导家门口。他倏地往回撤，一溜烟回到了槐树下。大约二十分钟后，那熟悉的身影从底楼的大门里出来，接着快步向右拐，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老石理了一下头绪，蹑手蹑脚地再次上楼，可走到三楼至四楼的拐弯处，却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步步逼近，他不敢回头，加快步伐冲向四楼，打算按门铃，但转念一想，万一后面的来客也是去领导家怎么办？他果断收回了停留在空中的右手，快步往上奔，躲在拐弯处屏住气观察动静。果然不出所料，后面来客熟练地按下了领导家的门铃，细细一看，来者不是别人，而是同单位年轻气盛的很入世的小王。老石顿时感到自己的确有点落伍了。
老石正想再撤回“老据点”然而，似乎听到楼下又有脚步声传上来。他只好往上走，到了房顶平台“天助我也！”没有人也没有电灯。他把礼品袋放在一个角落，一边度步，一边苦思着：自己论文凭，论资历，论能力都是挺硬的，为什么每次提拔都被“后来居上”掉。这年头，请客送礼成风，老婆逼自己送礼也不无道理，只是这送礼也太难了这时，下面传来开门的声音，老石立即轻手轻脚地赶下去，一看是五楼主人在送客。他只好又回到平台。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下面又有动静，他再赶下去一看，小王已经满面春风地从领导家出来，看来小王事情办得很成功。老石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他容不得多想，立即回到平台提着礼品几乎往四楼猛冲，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由于他踮着脚跑得太急，就差几个台阶到四楼时，他的脚不幸扭伤了。他抓住右边的扶手，脚痛得无法前进。这样大约熬了五分钟，正想拐下去的时候，一个装扮时髦的年轻女郎拎着时尚的小拎包翘起兰花指按下了领导的门铃，门顿时开了一条缝。
老石可怜巴巴地看着时髦女郎昂着高贵的头跨了进去，铁门示威似的“砰！”一声关上了。
老石一瘸一拐地下楼去。到了楼下，他抬头往上一看，领导家的灯全熄了。也许是开关跳闸了，老石善良地这么想着。
不过，送礼未遂，老石很沮丧，又有点窝火。他没往家里走，而是拿起他的老式小灵通约了两位老朋友，向“十里香”小酒楼走去。两瓶“xo”也全被他们干了，老石喝了很多，他不知道袋子里还有一万元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