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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矛盾的,人是喜新的。在人群里穿行久了,就希望走向山水,交替的方式才不易厌倦。在此之前,我是从来未曾真正想过生活,说白了那就是活着,也许一直都没有生活资本。直到一天,感觉心实在太累了,才想到了“生活”一个字眼。于是开始了行走。始时,只是散心,背上行襄上路,没有期望没有目标,随心遂意地走走。
周五早上接到stone的电话,共邀爬七娘山,想也没想答应了。那时我对七娘山一无所知。而stone也是见过两次面的网友。是日下班就往市内赶。在公交车上就接到stone的电话,说同行们都到了,连言马上就到。
松园路的一个小餐馆,五人围桌而坐,桌面一片狼藉。一一见过,stone、和尚、thief是认识的,两个陌生的脸孔。老王是一个行者,据说深圳磨房的老驴,不算苍老的脸上刻着成熟的帅气,还有一份刚毅。另一个竟是文迪,一个刚从美国投奔stone而来的女孩。
问及七娘何处?座下洒笑不止。窘然。stone说:”靠,七娘都不晓,枉称深圳驴友。”“呸,不就是驴么,爱称你自个称去,只是走走,管它七娘八娘的。”“nnd,那可是深圳最高的山脉,户外活动爱好者无不知晓。”“那又怎样?”“那得爬一整天,明天晚上要在顶露营!”“你丫不早说,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凑合着吧,反正是自虐!”“nnd,你可把我给害苦了,我以为这是超级腐败的休闲活动,还带着md想着一路听一路晃悠呢。”
权宜之计,只好把照相机和md等不适合的物品一古脑地寄存在市内同事的家。而后与stone等人买了一对登山鞋和一个登山包。
几经询问,始知七娘乃深圳最大山系,横亘于深圳东部南澳镇,主峰为深圳第二高山,海拨867米,据说是深圳第二高山,山上七座山峰错落有致,故名七娘山是也。
周六一早,就望着七娘出发。到达七娘山的入口南澳七娘山矿泉水厂已九时在望。稍作整理,一行五人就开始向七娘山脉进发,开始漫漫的登山路。
沿山脚而行,偶见山边住有农户,守家的大黄狗一察觉有人就狂吠不止,那尖锐的吠声在空旷的山野里让人平添几份恐惧。大伙都知前路茫茫,始行有些默然,似乎都在始行缓步而上的这段路中调匀呼吸。虽然觉得自己体力还属较强,但经stone的几番恫吓,几次三番说要攀走一整天,心里越是觉得没有底。老王同志是这次山行的头驴,stone说有老王在万事无忧,这多少给一行人一点信心。老王同志不愧是个领头人,背负一个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bigpack专业登山包。出发的时候,曾尝试单手提起那个大包,但几次都失败。老驴就是不一样,不但背艺超人,而且极具奉献精神。那个包里装的几乎全是公众用品,其中不乏有晚上露营的帐篷,晚餐用的锅炉以及一些备用的补给水。
穿过三两户农家就开始沿山而上。往七娘山顶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路,引领我们往上攀的只是磨房的一些老驴特意做的一些路标。始行一段,唯文迪最为活跃,一张小嘴吱喳不停,宛若随队而行的山雀,她的欢快给沉闷的攀山之行频添不少乐趣。本来大伙没打算让文迪加入这次艰苦之旅,因为对她是否能行实在没有多大的信心,是因为她的死皮赖脸而最终让大伙软了心肠,从美国回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有足够的耐心与韧性。虽说走在一条路上,但这个团队其实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大家多数是通过网站而牵连在一起。stone是队伍中我最为熟悉的一个,曾经一起在三门岛露营,stone、和尚与thief都曾是不久前珠海荒岛探险的队友。唯有老王较为陌生,只是从stone口中得知他是深圳磨房的资深老驴。虽然大伙没有太多的接触,但背上了背包走在一条路上,那一份陌生的感觉很快就会荡然无存。这就是游山玩水的独特魅力所在,在山水之间认识朋友,在山海之中体验生活。
背着近三十斤的行襄,因为没有登山的经验,我初时只是默默地埋首走路。长途的户外徒步登山活动中,团队精神非常重要,个人专断独行是十分忌讳的,在行进间保持定的队形,彼此之间互相照应对安全走完全程的关键。和尚英勇,领先疾步走在队首,老王紧随其后,而我尾随老王而行,紧接着是thief、文迪,stone自诩是耐力型选手,故缓步押后。
尾随老王而行倒是获益不少,听老王同志讲述磨房的经历以及登山与溯溪的经验教训,直觉得不枉此行。老王负着近七十斤的行襄,开始攀登时却没有一点疲态,脚步沉稳厚重,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富有经验的登山爱好者。路上,老王亲身示范在山上攀爬如何正确背负行襄,如何保持身体的平衡,如何应付突如其来的危险,果真是三人人有吾师也。从山脚到七娘山顶是一段典型的山路,攀爬难度并不大,埋头而上,给予足够的毅力一般都可以顺利登顶。往七娘山顶的路上,沿路是较为高大的树木,正好将正午的太阳光隔离,但由于树木密集,行走于其间尤如装在一个闷葫芦里,那种感觉比在太阳顶下炙烧来得更难受。弥漫的闷热象浆糊般堵住了我们的嘴巴,大家开始默然攀爬。
行至半山,老王提议休整,于是一行各自在路边找人平整的地方,解下行襄席地而坐。虽在树荫下,但包围在不透风的树丛中依然闷热不已,一经停下,汗水就象决堤洪水从周身的毛孔里涌出,霎时周身浸透了粘乎乎的汗水。大伙闷得心里发慌时,可爱的老王同志象变戏法般从背包里摸出一大瓶“佳得乐”塑料瓶的周围凝聚着颗颗晶莹的水珠,一看就知道是曾经冰冻过的。老王告诉大伙是早上从冰箱取出来的,当时全都结了冰。看着那淡绿的显吐着丝丝凉气的饮料,大家就象是瘾君子看到了海洛因,眼睛直冒出绿光来。当那瓶子传到我的手上时,真恨不得连瓶子都吞进去。但心里知道,在这种情形,尽可以地保存水源是至关重要,只得轻轻地抿上两口后交还老王同志。几分种休息后,大伙又重拾行襄重新上路。
和尚的英勇在半山腰时开始丧失,领头的他开始往后挪移。thief和我始终保持先前的位置不紧不慢前行。stone却表现惯有的豪气,主动地接过了老王的大背包,将自己较轻的背包转给了老王。这是作为行者应有的团队精神,量力而行,不逞能,不推托。换过背包的stone依然走在最后,胖乎乎的他仍然以惯有的缓步往上攀,只是落下的距离不断拉大。
正午在望,走过最后一段直上的较为阔山路,老王、thief和我先到达七娘山顶。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突兀的巨石立于山巅。在灼人的阳光傲然矗立。入秋的七娘山顶,并没有预期中的迷人美景,或许大山就是这样实在,不以炫目的斑阑哗众取宠。但如果因此而认为登山是枯燥而徒然的,那只能说明人的肤浅与无知。大山的魅力在于登顶者以心去体会和感受,感受那只有大山才有的高度、感受那只有登顶才能体会到的无阻挡的开阔博大的胸襟。攀上矗立的巨石,让灼烧的阳光舔着赤裸的肌肤,张臂拥抱阵阵迎面而来的山风,那是一种在地面无法感受得到的壮阔。也许杜甫所言“会当凌绝对,一览从山小”这一千古绝唱,描述的就是这么一种极致的生命体验。
十来分钟之后,和尚、文迪和一直押后的stone相继抵达。于是,我们在七娘山顶席地饱尝了一顿野餐。虽然只有自带的平时根本不吃的一些干粮和平淡无味的淡水,但在这大山顶峰,大伙却都吃得十分带劲,饥渴是美食的催化剂,最难吃的食物在饥饿的驱使下都将变成美味佳肴,最平淡无味的白开水也会在极度口渴的引诱下变成甘泉。
约半小时后,大伙再次整装待发。临行,将周边可能污染环境的垃圾收拾干净随身而行“除了脚印什么都不留下”我们始终坚持的原则,这一原则一直伴随我们所有走过的路,并将自始至终,坚持不懈。我们的目标在天黑前到达是七娘山系的大雁顶,从七娘山顶到大雁顶还有近五个小时的路程,目前所走过的路只中全程的三分之一。路漫漫其难大兮,吾等用脚去丈量。往大雁是沿着七娘山脊而行,山隐掩在依然泛绿的野草丛中,路段显得较为平缓,前行的难度较小,这是全程走得最为轻松的一段路。没有了攀爬喘气的难受,文迪又恢复山雀的姿态,竟然忘情地展开了歌喉,歌声一起,和者甚众,大伙扯起了各具特色的嗓音,霎时演起了世上最杂乱无章的混声五重唱,虽不动听,但声声含情,真实得可爱。
沿着山脊走过长长的一段路,我们到达了磨朗沟,七娘山系一个知名的山头。太阳开始变得温柔起来,在逐渐柔和起来的阳光下,大伙开始了此行第三次大休整。没膝高的茅草漫山遍野,随风起伏,叠起阵阵草浪。将背包往路边一放,顺势倒躺路边,压倒大片茅草,松软如舒适的席梦思床,随风而动的茅草轻拂面,那种感觉叫惬意。
当再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一直默然徒步的thief上演了此行最为经典的一幕。在文迪的逗引下,thief表演一场模仿秀,只见这家伙摇着那棱角分明脑袋,两个大耳随着律动,那宽阔的大嘴念念有词,颠三倒四只此一句:涯系神经病哎涯系神经病,用客家语以不同的语速不同的声调不同律动周而复始地叨念着,直把大秋逗得前俯后仰,大大消除了沿途累积的疲累。很难想象这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在一个人的嘴里吐出来能产生如此之大的娱乐效果。此幕经典的无厘头模仿秀在后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成了聚会时的保留曲目,只要有thief在就少不了要show上一番。
虽然我一直刻意地保持着均衡地速度以保存体力,但当大雁顶在望的时候,还是经不住老王的诱惑,跟着老王发疯似的疾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在山路上奔路不象地面,要消耗更多的体力,这一段惬意之后不久,我终于尝到了这短暂畅快带来的恶果。在山脊上行走,看似就在眼前的山头往往还有着长长的一段路,壮阔的山脊给人以近距离的错觉。在临近大雁顶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体力开始透支,一次猛然的蹬腿后我感觉大腿一阵痉挛。心里暗叫不妙,腿部肌肉频临抽筋状态。坐下双腿悬空时我明显感到双腿在抖动。急忙解下背包拿了些干粮拼命啃。一阵休整后才慢慢地迈开艰难的脚步继续前行。庆幸的是大雁顶已在眼前,同伙们已经站在山头兴奋地招着手。一跛一拐地攀上大雁顶,我真切地感觉再多一步也走不动了。坐在大雁顶的石块上感觉自己就象是一团软泥。当时日头已然西沉,不知不沉竟是傍晚六时有余。
大雁顶上有一片开阔的空地,是个露营的上佳选择,我到达的时候老王已经带领大伙在扎营。此时,老王的大背包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只见可爱的老王同如数家珍般从背包里抽出酒精灯、铝锅、面条、香肠等,片刻炊烟袅袅,不时飘起了诱人的腊肠香气。席地围圈而坐,大伙品尝着老王同志的厨艺——香肠饭。一天未沾热食,每人一小碗的香肠饭吃得直咽流口水,同志们都在舔完最后一粒米饭之后依然意犹未尽,直把饭盒括得吱吱作响。佳肴尝过不少,但象大雁顶这次野餐的美味感觉此后再也未曾有过。
野餐结束,夜幕下垂,初次夜宿大山之巅,有新奇也有担忧。高山上的夜晚,繁星点点,星空的一切显得特别近。仰望夜空数着星星,恍若回到了那在大人的指引下辨认银河和牵牛织女星的已然久远的童年时代。那曾经熟悉的感觉在十多年后重现是奇妙的。正当我沉浸在曾经回忆中的时候,被一阵轰笑声惊醒过来。和尚这缺德的家伙掀起恶作剧,作弄同一帐篷里stone和文迪,此间又引发了经久不息的爆笑。
大雁顶之夜是在半梦半醒中度过的,虽然累极,但三人挤在一个帐篷终是难于睡得安稳。在太阳露出笑脸的时候,大伙收拾行装后再次开始了下山之路。前往依然有着诸多的险阻,加之昨天的极度疲惫后又未能很好地恢复体力,下山之路显得更为艰难。
下山之路,我们选择的是从大雁顶往杨梅坑而去,这是全程中最为艰难的一段路,大部分路程密集的竹林和灌木丛,与其说走,倒不如说是挤,一路上几乎连挤带爬经历过来,到了最后,大家几乎都用屁股在走路。经过四五个小时艰难的跋涉,我们终于穿过了密林而到达通往杨梅坑的大道,当大伙从密林里钻出后滚到大道上的时候,几乎都累得不成人形。坐在路旁的林荫下解开鞋帮,几乎每个人的脚都起了水泡。
穿出密林后,所带淡水全部消耗殆尽。在烈日的炙烧下,口渴如烧。忽闻一阵汽车的轰鸣声,迎面而来一台大泥头车,拦停后索要淡水,遂以高价买得矿泉水若干,群起饮之,直喝得直不腰来。
苦尽甘来,沿途一路是无敌的海景。一行五人顶着烈日沿着海边大道向杨梅坑徒步而去,除了烈日当空烤得皮肤烧痛外,这一段路走起来就轻松多了。在这段风景无限的沿海路上,老王给我们讲述了一个让灼人心房的爱情悲剧故事。故事背景是一对情人迷失于原始森林,断食断水的绝境下,男的采食回来单手提着一条血肉糊模的臂状物,谓遭遇大熊,殊死搏斗而断臂,后杀死大熊取熊臂,并劝女的权当食物充饥以延续生命,不久男的死去,女的靠着那支“熊臂”得以延续而后获救。断臂而救爱人,为爱舍命而不张扬,这是老王埋在心里的爱情信条。听罢故事,顿觉如此之爱委实过份沉重,亦由此更深地了解老王同志心内那一份对真爱的不舍与执着,在热情而不张扬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炽热而大义凛然的心,这是我眼里的老王,一个至情至性的行者。
走过七娘,不仅只有久久难以恢复的疲惫,在心的一角,多一道深印的记忆痕迹。同行之情,至今忆起仍暖着心田。而后的聚会老王提起希望有人能将这段经历化作文字,一直未遂其愿。一直想抽空记录这段经历以馈老王同志,今日终得以记之,不想已是时隔经年,权且当是回应老王,望其有幸可以读之。时至今日,不知众山友何在?但我想,无论他们身处何处,必定一如我般挥不去那一份渴望行走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