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的三种走向

沉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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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赝品的走向

    绝望不是一死了之就能解脱的那种无助。

    我之所以还在这里小声呻吟着,就是因为还在寻找比死亡更好的解脱之法。

    在浴室的镜子前,我颤抖的手握着吉列刀片在动脉勃起的部位轻轻滑过,失去泡沫的皮肤很清凉,我更向往一朵鲜艳绽放在纯洁的白色中的景致,模糊的镜子上模糊的容颜,在那一刹那间,我可以杀死一个陌生人。

    我假装那不是我自己。

    请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悲伤或怜悯,同情或温暖,借着俯视一个弱小卑微的灵魂使自己高大,请把你伸出的手收回去,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或是双手,用来自慰或是偷窃或是抚摩另一个人温暖的皮肤都可以,只是不要做出挽救的姿势,一个在悬崖边缘行走的人会滋生邪恶的想法,那么,如果你想与我同堕地狱,我不反对拉着你的手一起沉沦。请不要把已经伸出的手重新收回吧!

    我在潮湿的空气中点燃一支烟,窗外的雨下了三天三夜没有停过。

    我的手指惯性的在键盘上游走,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屏幕上跳出了整齐的方格字,字与字之间似乎有关联,似乎无关联,等待着有一条线将它们串起。

    纵使这些句子再怎么使人想入非非,我也只认为它们是一个个放在网络的某个角落处,供人观摩的标本,它们没有血脉、没有肉体、也没有鲜活,它们只是一堆曝露在灰尘与潮湿空气中的文字,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枯槁的哀艳,除了这个,什么也没有了,它们同样找不到归宿。

    为那种落寞,写一段纪念,写曾经激越的心情,写美丽与哀伤,加上遗憾。

    或许,那遗憾是假的,因为在美丽的时候失去,美丽就成了永恒。然而,激越是真的,所以,哀伤是真的,哀伤把激越化成美丽,美丽在哀伤中低鸣。我时常深陷在人为制造的困惑中,听着莫名其妙的音乐,写着莫名其妙的心情,往往把自己写到迷茫,那些美丽的、哀伤的落寞让手指在键盘上激情舞蹈,我喜欢那忙乱的过程,以至于当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无所思时,我甚至不知道手指用来做什么,用两根手指夹烟,用两根手指玩着打火机,其余的手指做着噩梦,不安的躁动,在虚无中弹跳,寂寞。

    有一天我用了写作这个词来形容我虚构的那些垃圾故事,我听到了文学的魂灵在空气中狂笑不止,我安慰那个魂灵,心情也可以用写作来形容,不一定写作就是文学的专利。

    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颤栗,在层层的狂笑声中几不可寻。

    我很诚心的问小雨,我写的这些东西真的是垃圾么?小雨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屏幕上泛黑的文字:不是,不算是垃圾。小雨肯定的说,但也不算文学,充其量是不太高明的复制品。

    小雨解释说:例如梵高的向日葵有无数的赝品,有的赝品神似有的赝品就是垃圾,你的在神似与垃圾之间,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我冷冷的看着小雨,在我的幻想中她已经被我打翻在地。

    我知道小雨的评论是真实的,我写的那些东西的确不能称之为作品。

    只是一段段思维跳跃的写实,或者是某个夜里的灵光乍现,那灵光在脑中徘徊,在键盘上跳跃,但经我排列成文字其实是乏味的。当那灵光一闪而过之后留下的空白,让我空虚并寂寞,我可以很熟练的排列文字,但思维在文字中找不到归宿。

    它们在迷路,它们把我给丢了。

    (二)选择的走向

    我徘徊在小雨与洗梦之间。

    一种现实与虚幻的碰撞后,我的心不再完整。

    这种残缺是可耻的,现实与虚幻永远是对立的两岸,我身在此岸,心在彼岸,于是注定的沉沦。你不能升华,便只有堕落,小雨对网络不屑一顾,但不反对我在网上游荡,她说:是游戏,就有结束的一天。

    游戏,游戏。

    我慢慢的对着小雨回应道:现实与虚拟世界都不过是一场游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规则不同而已。小雨停下忙碌的身影看着我:你嘟囔什么呢?

    这只是个游戏场,我与洗梦都知道游戏的规则,所以我们不发照片,不见面,甚至回避敏感的字句。

    我们在虚幻的世界也忘不了现实规则,灵魂并不自由。

    一度我以为灵魂是自由的,我忘了情感会让灵魂沉重,不只是灵魂,情感让一切沉重。

    那情感来的时候没有约定,也没有规定走的时间,于是,生活中多了份沉重,因为牵挂。

    有时候我怯于上网,害怕我与洗梦之间的沉默,那沉默的味道肆意汪洋的包围着我们,一如沉重的味道。沉默有时候是无语的万语千言,本质是灵犀一点。

    我照例在情人节和生日这两天在花店买束花给小雨。我们好久没去湖边漫步,也疏远了花前月下的浪漫,我与小雨已经屏弃了那些华而不实的风花雪月,我们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开始规划未来的日子,五年,十年,甚至一生。我为爱情的归宿悲哀,但我不回避这种悲哀,象这样的悲哀在一生中有很多次接踵而来,悲哀多了就学会了迁就,所有的人都明白婚姻是爱情坟墓,多么热烈的爱情最终会淹没在家长琐事当中,明白没用,你还得走进去,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生命就是这样的,在新与旧,此与彼之间总是让你做出选择,就如同得到与失去。得到什么的同时也必然会失去一些,生活永远是是吝啬的,你要有收获就必须面临着放弃,得得失失手里永远只有一种。可是我多么不愿意失去那怕是一点一滴啊!我愿意带着它们一生一世不相信那会是一种累赘。

    生命本是一个过程从开始一直寻找到结束,许多事情过去了,过去了却难以忘记。想舍弃的不能舍弃,想获取的不能获取,许多梦想不能实现,许多希冀不敢提及,如果上帝对我说:旧有的美丽与新的美丽只能给你一个你选择哪种?我一定会象小时候妈妈问我要玩具还是要苹果那样,挣扎着问一句:“不可以都要吗”?

    关于选择,我问小雨:面对着这样的选择,旧有的美丽与新的美丽,你会怎么样?小雨偏着头想了半天,她说她不选,如果是注定不能并存的两种,结果当然会留下一种,无论你喜欢与否,生活自然有它的走向,你选择,你挣扎,你矛盾,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是他人的,强求得了么?我瞪视她良久,典型的随遇而安者,或者,这是现实中最好的对待选择的态度吧,无论怎样,都不会空手。

    关于选择,我问洗梦:面对着这样的选择,旧有的美丽与新的美丽,你会怎么样?

    洗梦沉默,问:可不可以都要?我默然,只能选择一种,洗梦说:不能两全,我选择放弃。

    夜深的时候总喜欢静静想些事情,一杯清茶一支烟,任思绪如烟伸展,横渡时间与空间的界限。有时候我会想,给我一个机会,面对小雨和洗梦,我会怎么选择?小雨没什么不好,有她陪我渡过一生的岁月我真的很知足,但总觉得缺少什么,或者,现实中的纤绊与琐碎让我们之间少了心与心的交流,心灵的交流重要么?不重要。如果,小雨与洗梦能够二者合一,其实是完美无缺的,但苹果与玩具是不可以都要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既然不能同时拥有,又不能说放弃谁,我其实只有一条路可走,已经无所谓选择了,如同小雨言:无论怎么样,生活自有它的走向。

    于是,选择也有了走向,这样挺好。

    我笑!

    (三) 宿命的走向

    每人心里都有一朵心花,就象天山雪莲般纯净、无暇

    传说, 有谁能摘得那朵天山雪莲, 便能够得到最纯洁的爱。

    人是否都有着各自的密码,无时无刻地发射着讯号,呼唤着同一类的灵魂,不管相隔千山万水?

    人是否也都有着前生的约定,来到今世只是为了找那有约的人,任红尘万丈,只为一人等?

    岁月飞逝,有人找到,有人在找,有人找得厌倦、找得放弃。

    我找到没有?是谁,在这世界我不熟悉的角落里默默的等我,找我?

    而曾经, 在某个街头驻足回望时, 我可能错过了那朵莲花吗?

    或者, 就在那交汇相错的两列火车上、某一个车厢里、某一扇车窗的两边, 我们俩视而不见。

    宿命与约定。

    寻找与邂逅。

    宿命中的得到没有约定

    寻找止于邂逅。

    邂逅与宿命。

    寻找与约定。

    掌心握住一份温暖,这温暖亲切着有熟悉的味道,我就认为是寻找的一部分,其实是借口,有时候,人需要是只是触手可及的温暖,让自己在行走的时候不孤单,让夜不清冷,原来很简单,因为约定的牵挂,所以很复杂,那么让一切变得简单吧。或者,我找的人也有温暖在手而止于了寻找我,等待,是一个百年的沉重,我们都失去了耐心,或者,我们的约定在来世。

    从不轻易说爱,爱是一个太沉重的字眼,需要用一生来感悟,这使我无法承担这样的责任,也没有这份耐心,爱---是用来天长地久、义无返顾的。

    我相信有爱情这回事,但我不相信得到,因此从不妄想海枯石烂的奇迹。爱太真实又很虚幻,太困难又很简单,爱太伟大。把一种东西归结为爱是很难的,当我想对一个人说爱的时候我觉得我很虚伪,所以我从未说过,我知道那不是我要找的。我曾问一个人:你相信爱情吗?她说:是吧。从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我们彼此都没有勇气、也无力去承担一份爱,我们需要的是正常的、平静的、可以偕老的日子。我们终究摆脱不了世俗!

    所以我很平静,从容的走过与他人相似的浪漫,走进相似的生活,走以后漫长的平淡如水。谁能说我们的爽约是一种绝对的错?当花开了又谢,一场场飞雪沉寂,彼此杳然了消息,凡俗的我们又怎么能把握住宿命的走向?终于,于这一日,有一种气息,熟悉而又亲切,从地平线的彼端远远远远地飘来,所有的花瓣和枝叶都摒住了呼吸,不用仔细观看,我知道那是她,一如她知道是我一样,我们心上都烙印着前世的记忆,曾经沉睡,在相遇那刻苏醒,我不知道有一种爱是不是能够延续,前世的万千往事在瞬间一幕一幕回放,有一种感觉汪汪洋洋的在我们之间传递包容,却只能让一颗心痛了又痛,碎了复碎。

    宿命的结局是:当我们找到彼此的时候,总是太晚!

    竟是, 约好了就这样吗?或者约定了却不必携手,相爱不必在一起吧,我们淡淡对视了一眼,中间横过的是无涯又无涯的岁月,太阳明晃晃的在天空流泪,它在记录一整段遗失的前约。

    我回头,转身离去,这个世界其实已经没有归宿。

    (四) 寻找归宿

    把归宿幻想成远行

    用期待眺望成等侯

    还在么

    我系在你身上的思念

    在一程又一程的归途中

    散了?也许

    算了

    就这样散了

    散了一地吗

    错过的梦

    错过的故事本不该

    成为故事

    只因灵光一闪

    错过的重又清晰

    我无法忍受错过

    于是我要出发 美丽的归宿

    我大声的问

    它走到了那里?

    一个人指着朝南开的窗

    它在下面

    我涌身 用飞翔的姿势

    在人们充满笑意的目光中

    滑落

    周围都是流亡的人群

    和逃亡的音乐

    八月的太阳潮湿了

    又风干了 心

    让我去吧

    既注定无法停留 无法恒久

    不如去吧 在八月里

    找寻传说中的 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