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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内容是成长,而成长的构筑是情感的经历。
无言的、喧嚣的、不期而遇的、终日寻觅的。每一次波折都蕴藏一种滋味,不经意间体会曾经空洞的几个关于味觉描述的字眼, 每一次摩擦都暗藏一种挈机,幸福随手可及又那么容易因为我们的狭小而失之交臂。
两千多年前,古希腊智者普罗狄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男人坐在自己人生僻静处的树荫下看书,看到两个女人朝自己走来。两个女人都美丽,一个代表得到,一个代表失去。男人隐约预感到这两个女人会把自己带到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上。两个女人走上前,挽住了他的左右手,从此他的生命就交给了漂移中,幸福散失在无法界定的命运中。
好久没做过梦了。
心一如苍白的生活,没有激情斑斓的理由,日复一日下来,我忘记了怎样做梦。 暗夜里的空气里有一种纠缠不清在生长着,它抑制了激情,早先的新鲜沉郁了,心底的冲动平息了, 于是梦仿佛也可以淡然,可做可不做了,面对着心情的无常与沉疴的难起,很多岁月滑过也带走了当年的飞扬, 天空下这座城市里,阡陌交错的街道,阴森林立的高楼, 灯光下一切的动静与尘埃全部入了定,所有的喧嚣平静了,整个世界就象一个大深渊,吸进去了一切的梦想, 人是那深渊中的一粒沙随波逐流,无梦时分月光与风轻轻的从眼前掠过, 那是过往的梦境流转,昭示着如梦的从前!
暗夜里睁开眼睛,恍然间不知身在何处,屋子某个角落有苍蝇嗡嗡的在飞,搅乱枯燥的宁静。
安然不在身边。方厅里传来隐约的敲打键盘的声音。轻轻打开门,安然精神矍烁坐在电脑前,耳机中传来细小的音乐声, 显示器的光芒让她的背影在一片亮色中朦胧。
我怕看见她这样坐在漆黑的夜中,孤独仿佛与她溶为一体,或者,她就是寂寞的味道,在黑暗中伤感随着烟草味道蔓延开来,
我呆呆的看着安然的背影,失去了呼唤她的力量,在这咫尺间,沉默渐渐延长成距离。 我时常有这样的茫然时刻,忘记了过去,没有了未来,掌握不了现在。他们说,这是一代人的烦恼,这代人在时代的风起云涌中找不到自己。
任何经历都要付出代价,伤害让人长大,也让人慢慢变得沉默。因为一场深刻的爱情,所以从此丧失爱的能力。因为追寻初衷的坚持,所以从此放弃信仰。
每个人都拥有回忆的完整,因为我们无法想起忘记的究竟是什么。
这世界上很多男人女人象两条行走着的线,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交叉相遇,莫名其妙的走到了一起,或者说在某一个时刻走进彼此的心中,相爱了,在一起了。在那交叉点之后,每向前走一步,都是距离越远,走着走着,无限的延长,延长至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距离,既是起点,悲哀的是这个起点也是终点。既然是直线,就注定了不能转弯,不能回头。我与安然何尝不是这样,或许我们是同一类人,因为闻到彼此的气息在红尘万丈中找到彼此,激情过了,浪漫过了,甚至爱过了,相遇、找到彼此,交叉而过距离越来越远。在那渐远渐淡的过程里,我们都学会了逃避,逃避一种得到后放手的虚空,我们也学会的放弃,放弃之中从前像瓶中花一样枯萎。只不过我在现实世界的边缘行走,她把自己放在虚拟世界里深藏。
瓶子已裂,由于扇子一击
瓶上的美女樱凋谢了
仅轻轻微触
不闻任何声响
但是轻轻的裂痕
日日侵蚀器皿
以看不见而确有的进度
慢慢地扩及周围
清水涓涓流逝
花液枯干
人们尚未注意
请勿碰它,它已碎了
从世俗目光看 依然无恙
却感知创伤增大 低声哭泣
那纤细而深刻的伤痕
它已碎了 请勿碰它
请不要去触碰,其实已经破了,看似完整其实不堪一击,不能言语,无从诉说,只是感知有裂缝在蔓延,扩大。勉强的站立,静心等待着宿命结局--破碎,破碎是早晚的事,因为知道,所以站立的更加迷惑,不知道为什么站立,什么时候破碎。有时候我可以听见它坠落着的弧度划破空气的风声,坠落,坠落,与地面无限接近。
在站立与破碎之间,有的只是漫长的等待与深深的悲伤,
明明知道,不堪说,不能说,不敢说,如那默默扩散的纹路。
我悄悄转身回来,天明,我在一丝曙光乍现中睡去。
早晨起来的时候,安然倦缩在沙发上睡着,我凝视着她精致的脸,距离十公分。微微的蹙眉,淡淡的倦意,即使在睡梦中也是忧郁的。我知道她不快乐,一如我的不快乐,我们在一起但却不快乐,那不快乐在脸上写着谁都知道就是不说 。我俯身轻轻抱起安然,睡梦中安然柔软宁静,少了锐利,掩了锋芒,身体与身体的接触,让我找回从前的感觉,我甚至想在这样一个明亮的早晨化解与安然之间的淡漠,我把安然放在床上,我呼唤安然,安然睁开眼睛,迷茫中闪过一丝冷,那冷让欲望在瞬间降至冰点。
我淡淡的告诉她厨房的桌子上有热牛奶和面包。
下班的路上突然淋漓起了细雨,灰蒙蒙的天空恢复了一丝清澈。
这样的雨中是不需要伞的。
就想这样的走着,绵密交织的惆怅,似有若无的迷茫,突然不想回家。安然是否仍坐在电脑前?编织着她的故事,绽放着她的笑容?总是默默的看着安然写故事时的投入,安然对着屏幕的微笑,当安然感觉到我的存在,我已经沉默成空气。转过头的笑容依然在嘴角张扬,或者目光中多了一丝歉然,但我知道那微笑不是给我的,那微笑我熟悉,曾经属于我,现在不是给我的了。
那微笑对我来说是冷酷的。
我现在需要喝醉,一醉解千愁,如果只有一种愁绪,我要醉到什么程度?
我喝着第十杯啤酒,我没有醉,虽然我喝到要呕吐。身边一个女人混合着的香水味道与烟草味道,在空气中盘旋成一种诱惑,她的肩上有飞天般的纹身。我与她目光相接,淡淡的微笑,彼此看出对方的醉意与落寞。这个城市里很多人都一样,活的不快乐但却仍需微笑,那微笑似乎可以拉近距离,但不过是面具的一种,一种华丽的面具而已。
我们喝着,互相说着什么,或者是沉默,不为别的,只因为坐在了一起,其实我们陌生着,距离咫尺但一直陌生,这只是一个醉酒的夜晚,挥发的酒精阴暗的灯光暧昧的气氛,构成放纵的理由。这一切清醒的时候不过流浪着的记忆,永远都找不到归宿。或者,这样的放纵只是报复的手段,不知道别人的心是否疼痛,自己的却已先痉挛。
其实我只是在等一个电话,电话里或是安然的牵挂或是责备或者什么都不是也好,只需要一个电话。
在午夜一点的街头,张扬着夜的繁华与璀璨。我蹲在一个角落里呕吐着,肠胃的反常生理活动让泪水肆意的流着,好久了,我忘记了流泪的滋味,双眼因为少了湿润而荒漠般的干燥,那是一种寸草不生的死寂。现在,泪水流经脸颊轻轻的滴落,流在嘴里淡淡的没什么味道,我知道,这种泪少了伤悲。什么时候开始,笑声中带着忧郁,而泪却不再伤悲?
那夜电话一如夜色般沉寂。
我轻轻的开门,安然如我所想般的坐在电脑前面,听到门声回头淡淡的一瞥,复又投入。或者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她活的是真快乐吧。
她还有个归宿,哪怕是虚无的模糊的,我的归宿在哪里?
在现实世界里,边缘行走的人找不到归宿。
我觉得有什么在心里轻轻的响了一声,裂了,那破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夜中让我分外的软脆弱。我走上前双臂围着安然的肩,将脸埋在她的背上,我只想找个依靠的地方,我静静等那轻轻的破裂的声音变成轰然的大响,在那轰然声中,我停止了呼吸。
我感觉到灵魂飘飘荡荡的飞着,在太阳底下也阴阴的冷,太阳竟然也失去了热度。
那种感觉象是在十三层楼向下的飞跃,坠落,坠落,不停的下坠,经过的每个窗口经过的每个人我都熟悉,象掌心的纹路,我熟悉但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我看着他们微笑,感觉到他们心里的讪笑。又一个人从上面落下了,他以于我两倍的速度朝我飞来,坠落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他笑着,是真心的笑容,他说欢迎你也朝向看了天堂,他甚至握住了我的手,于是我跟着他坠落,地面在无限的接近。
我听到了一声轰然大响。
张开眼睛,明晃晃的阳光打在脸上,四面的一片素白让我迷惑,我以为我已经到了天堂。
我看到了安然,她的脸上有欣慰的笑容,她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安然怎么也在天堂?一个白衣天使在我的腋下抽出一只温度计,我明白了,我在医院里。
我的心脏一度停止了跳动,大量的酒精和淋湿的雨还有甚至连我都没感觉出的伤悲让我心肌炎复发。
我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安然回复已往的温柔,象我初识时的安然,熟悉,也陌生。
我试图让自己接纳熟悉的安然,但心里知道,有过那么多冰冷的日子,这点温度是不会融化什么的。或者,安然心里多了份歉疚,我们都是这样的人,大难来时都不会舍弃彼此。在我卧床的那些日子里,我们的心不再有隔阂,我们似乎找到了彼此心的位置。
出院后,我向公司请了个长假,我与安然都太累了,我们都需要放松一下,我们去爬山。
山上的风很烈,脚下的云涛起伏成一种诱惑,只需向前一步,一切世俗的烦恼都可以融入到云海中去。
我与安然站在山顶,我们互相依偎,我们共同努力拒绝着这种诱惑。
风中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如天籁,如纶音,呼啸而过。
快乐的界限本来就模糊,幸福与虚幻尖锐的对立,生活是麻木的重复,生存是痛苦的根源,一切属于过程。
梦想变得浑浊,现实就可以肆无忌惮。
爱的太稀薄,任何事物都变得完美,爱的太稠密,完美变成一种空洞。
想起了早前曾看过的一幅漫画是这样的:
你能在下着大雨里捧着花在我的窗前等待么?
你能在千人万人的海滩上认出我泳衣的颜色么?
你能在众人的目光里坦然的为我洗袜子么?
你能在我大难来时紧握住我的手而不分离么?
画面上先是林立举起的手臂,一排排的放下,到最后惟有一片空白。
一个长镜头闪过:橱窗中,她已经选好了婚纱的样式,他的口袋里,也有了一枚白金钻戒,
爱仍在寂寞而模糊的飘零。。
在经历了世事沧桑,红尘争斗后,或者我们深爱着对方,只不过那爱早已经模糊了界限。这样的年纪,不是不愿,也不是不想相依相守,今天的我和安然。即便是痛苦----我们在彼此的心中是无人替代的。
我们只能在彼此的生命里重复纠缠着,明知错了却无可奈何。
我们在彼此的心中是无人替代的。
或者重要的是,我们还拥有对方,也仍能继续的生活,所有的爱在相偎相守的岁月前变得苍白无力,只能守着各自的天荒地老。过了这么多年后我和安然才明白,在我们当年彼此紧握手之后,属于我和她的天空,便满是寂寞的烟花了。
告诉我:
在看不到希望的地方,你能等多久?
在无人往来的路上,你能守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