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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太阳从西边缓缓地隐去,留下一片红红的云彩。
小梅身穿白色的连衣裙,胸前绣有几朵淡淡的兰花,她眉清目秀,体态婀娜,长发及肩,看起来那样雅致。
她倚在窗边许久,院内有几棵翠绿的香樟和广玉兰,蝴蝶在眼前飞舞。
她发现那株瘦小的樟树上居然有个鸟巢,和旁边的玉兰树相比,那棵树太不起眼,树杆细如胳膊,仅上半部枝繁叶茂,碧绿的叶片随风抖动。
那鸟很轻巧,好象是蜂鸟,小小的个头,尖尖的利嘴、机灵的眼睛。它衔着稻草向鸟窝飞去,然后和窝中的鸟一起睁着警惕的目光一动不动,也许它发现有人在看它。
手机想了,是峰:“小梅,你有空吗?我想请你看电影!”
“不行啊,我晚上有事。”
“你怎么老躲我?我的心情不好,只想和你在一起,能陪我走走吗?”
“对不起,我真有事”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他,你根本看不上我!”
“别这样说,你很优秀的,一定会有好女孩子爱上你,请你别再找我好吗?再见。”
“哦,好吧,我真难过”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回绝他了,她甚至不敢见他,他的眼睛总是那么火辣辣地,小梅不能爱他,常避而远之。
峰是一个高个男孩,性格外向,爱说爱笑。在大学时他和庆都是体训队的,蓝球打得特棒,班里有几个女生暗恋他,蓝球赛上,她们都热情高涨,一有进球就会助威:加油!加油!他装作不解风情,和她们嘻嘻哈哈。
他对小梅却很关心,总有意无意地找她、帮她,比如做笔记,跳舞,借书什么的。他对小梅说过:“为什么你不能象那些疯女孩子那样待我好点呢?”
她的心里只有庆,和庆恋爱两年多,她感受到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子。庆是独子,毕业那年,他们本来可以分到一起,他母亲执意让他回老家浙江工作,他当时很为难,一方是心爱的恋人,一方是挚爱的母亲,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哪个受到一点伤害。还是小梅通情达理,劝他先回去好好工作,她让父母想办法把自己调过去。
小梅上有一个哥哥,她从小受父母和哥哥的宠爱,她要到爱人身边,他们哪有不依的,父母想方设法,只是好事多磨,这不,到处托人快一年了也没有什么动静。
小梅很久没有看到庆,现在才知道思念有多苦,庆已经占据了自己的心,左右了自己的快乐,庆的身影挥之不去。
分别时,庆和她约定,只要有空就上网相会,于是,他们几乎一天一封电子邮件,她总是盼望夜色快快降临。
可是最近一阵子,小梅有点预感,庆对自己没有以前热情了,邮件明显少了。
她虽然不高兴,却把心思藏得很深,她一直很乖,不想让家人替自己操心,她想:庆不会出什么事吧?
今晚,她又打开电脑,来到他们约定的地方,她左等右等也不见庆的影子,她想哭。
庆没有峰帅,看起来憨厚沉着,长得倒也有模有样,他分到新单位后,如梦老约他跳舞、逛街,他总找借口推脱,如梦是个精灵鬼,她看中的人绝不会轻易放弃。
她的父亲是本地的头面人物,要风得风,人人敬畏,她是营销部的负责人,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注重打扮,时髦而出众,身边不乏追求者。美女大多心高气傲,她也一样,接触的人中,一个也看不顺眼,不是嫌人家这就嫌人家那。自从见到庆的第一天起,她仿佛看到了梦中的白马王子,她对他格外好,惹得她身边的男孩子妒忌。
如梦每次有什么特别的业务必拉上庆,庆不喜欢和她在一起,有时工作上又不得不相处。
时间久了,如梦也知道庆已经有恋人,她不甘心。依自己的条件,庆不可能不喜欢自己。她平时有什么事都找庆帮忙,这几天,一笔很大的业务需要加班,他们常常忙到很晚,结果,他们为公司做了不小的成绩,老总很赏识庆,特意请大家吃饭庆功。
就是那一次,很多人给他敬酒,他喝多了,是如梦送他回去的,如梦给他洗脸,他迷迷糊糊中抱紧如梦,急急地吻她,轻轻地叫着:“梅,我想你!”
室内很暗,开着两盏桔色的壁灯,放着舒缓的音乐,气氛迷雾而温馨,她随着他,俩人相拥,十分陶醉。。
第二天醒来,庆的头还有点沉,一睁眼,突然发现如梦躺在自己床上,着实把他吓得不轻,他迅速地拉她。“你,你怎么会?”
“慌什么,你昨晚硬拉着我,不让我走!”
“你明知我喝多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也有爱的权利,我爱你!”如梦深情地望着他“怕什么,我不会赖上你的。”
“天啊!怎么会这样?”他抡起拳使劲地捶自己的头“我混啊,怎么对梅交待!”
他恨恨地看着如梦:“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庆失声痛哭,如梦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恋人这样痴情。不由得更加喜欢他,她梳洗完后,小声地说了声:“庆,我爱你,真的!”就走了。
庆心里乱极了,怎么办啊!最近小梅一定等急了,他太忙,根本没有时间上网。
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天,晚上又有朋友聚会,他很晚才回家,一进家门就打开邮箱,看到了小梅的邮件。
“庆,你好:
昨晚,我等了你很久,一直等到转钟,不知道你近来怎么样?不会有什么事吧?看不到你的消息,你不会想象,我有多难过。今晚的夜色很美,而我的心情怎么也美不起来,想你!想你的梅。”
庆泪眼模糊,心酸不已。回了邮件:“梅,很久不见,你好吗?别替我担心,我没事的。我也想你,时时刻刻想你,只是最近工作很忙,所以很少上网,请多保重。”
打下这些字的时候,庆已经痛不欲生,他边打字边喝酒,喝了很多,他要让自己醉去,梅的笑脸老在眼前晃动,他想哭却哭不出来,脑子一片空白。
庆觉得不适,一会就下线了。
他望着屋顶发呆,心里火烧火燎,有点想吐,竟然昏沉沉地睡着了。
小梅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太言语,哥哥笑嘻嘻地逗她“小妹,有心事吧,讲给哥听听,哥带你去喝咖啡怎么样?”
“我才不当电灯泡哩”小梅笑道。
“说什么呢?咱是谁啊?是你亲爱的大哥”
“哥,别让未来的嫂子等急了,你快去吧”
“嗯,好,不过,妹妹可不许哭,哭丑了就嫁不出去了”
“知道啦,大哥”
晚上家里来了一个客人,是峰,他显得很拘泥,一会喊阿姨,一会喊叔叔,小梅的父母赶紧让小梅出来。
“你好”小梅心里纳闷,他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寒喧一阵后,峰说:“叔叔阿姨,我想让小梅和我出去走走。”
“去吧”妈妈笑着说,顺便朝小梅递了眼色。
他们走在宽敞的人行道上,清风吹来,感觉阵阵凉爽。
“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反正我也闲着,就想起找你了。”
“庆有消息吗?”
“有啊”
“可是你好象一直不太高兴,是想他了吧?不过,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峰望着小梅若有所思地说。
“你又逗我开心,调动还没有头绪”
“你就在家等着吧。如果有好消息,你得请客!”看着峰一脸的正经,小梅有些好笑,这人就是这样。
第二天中午,妈妈打来电话“喂,小梅啊,你的调令下来了。”
小梅一听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个劲地问:“真的吗?”
“妈还骗你不成,这丫头!”其实小梅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会真信了,不由得哼起了歌“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回头”
同事们诧异地望着她:“有什么喜事,看把你乐的。”
“我就要调走了,就要和庆团聚。”
“那你真得请客,我们可舍不得你走啊。”
“今晚,见”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
那天晚上,她请了自己要好的同学、同事还有峰一共十二人,在相聚。
峰坐在小梅身边,好象满腹心事,一向大大方方的人,这会象变了一个人,小梅不会喝酒,就用饮料代酒敬大家,她们不许,要用啤酒敬。
小梅拗不过大家,只好喝啤酒,因不胜酒力,脸变得通红,让人看着心疼,同事来敬酒,峰就主动帮着回敬。
他们在席间有说有笑,吃完饭大家又奔向歌厅,她们乐晕了,成双成对纷纷滑进舞池,只剩下他们俩,峰很潇洒地作出请的姿势,小梅笑了笑,他们也在人海中若隐若现。
“小梅,你走了,还会记得我吗?”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会的”
“一言为定”
“好啊,对了,昨晚,你说我的调令下达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无意中看到的”
“在哪?”
“在我姨父办公室啊”
“哦,那个新处长?他是你姨父?”小梅瞪着大眼。
“是啊,他调到劳资处才一个星期”
“原来是你帮的忙?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说这做什么,我可不喜欢看到你忧郁的样子”
“真的不知道怎么谢你了,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请保重”
“别说了,我知道,我会找个和你相象的女友”
昏暗的灯光闪烁中,她依然看清了他笑得那么甜。他的舞姿优美,被他带着,她就象小燕子一样轻飘,仿佛在飞舞,幻觉中,她有些目弦,差点失去重心,峰用力将她拥入怀,她温存地靠在他的胸前,她真是醉了,与其说是在跳舞,还不如说是峰搂着她走步,曲散时,他拉着她回到座位上,把一杯菊花茶递给她。
“感觉好了点吗?”
“是的,谢谢你!只是头很昏”
“今晚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会记住今天,我知道我不能替代庆在你心中的位置,但请你别不理我,我可以做你最好的朋友。”
“嗯,我会记住你的,等我走后不要找我了,有空来玩,我们会欢迎你的!”
“无论你走到哪里,你都别忘了,天涯有个人在为你祝福,如果你不开心,别忘了来找他”
“好的”
很晚了,他们玩得天花乱坠,乐不思蜀,直到曲终人散,他们才乐癫癫地向家赶去。
峰打的送小梅回家,小梅真的喝多了,一会头就歪在他胸前,峰用手搂着她的腰,其实很想吻她,她的样子好可爱,他还是忍住了。
的士到小梅家的房头停下,峰扶着她下车,下车后小梅就吐了。迎接他们的是小梅的母亲,看样子她一直没睡。
庆这几天焦头烂额,如梦最近沉静多了,他们在一起共事很尴尬,他最怕看到她,这种日子不知道怎么打发。
恰恰这时,听说小梅明天就要来了,本是天大的喜讯,可是他一点也喜不起来,一个人关在办公室抽闷烟,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
庆觉得对不起两个女人,如梦是个好人,他只是恨自己,恨得要命。
在站台,父母、哥哥、峰一起来送她,母亲不停地叮嘱:好好照顾自己啊,有空常回家看看。
一声汽笛,火车启动了,她在那一刻有些不舍,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峰的情谊太重,让她感动不已。
小梅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一点也不觉得疲倦,一路上到处张望,看沿途的景物从身边飞过,自己就象长了翅膀一样快活。眼看就要来到恋人身边,一种甜蜜蜜地感觉遍布全身。
到目的地时正好六点,天已大亮,她这是第二次来这,去年秋天来过,见过他的母亲,他母亲好象不冷不热,没有给她什么好印象。
她让庆来接,估计六点到达,可是等了半小时也不见人影,她有点失落,这是怎么啦?她打的向庆的住处奔去。
给庆打手机,他的手机已关,她只好请司机帮忙把行礼提上去,打开门,她整个房间转了一遍也不见人影,只好洗洗先睡一会等他。
手机响了,她急忙接听:“喂,庆吗?”
“不是,你听听我是谁?”
“哦,峰,你好啊,我已经安全到达,谢谢你关心。”
“你好象不太高兴?”
“还好,我到他的住处,可惜他连个人影也没有,天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怎么这样?”
“不知道”
“有空给我打电话,再见”
“嗯,再见。”
原来,庆的母亲昨晚突然犯病住进医院,庆正在医院守着,寸步不离,情急中把接小梅的事给忘了,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快到中午。
父亲下班回来,他才得已脱身,匆忙赶去。一路上,他的心跳得厉害,不知小梅会不会生气,这一切等他见到小梅那时起就说明了自己想多了。
他打开门,小梅跑过来就欣喜地望着他:“做什么去了?怎么没来接我?”
他什么也不说,伸出双手抱住小梅,生怕她跑了一般,小梅被他抱得生痛,不能言语。他亲吻她,一起滚到沙发上,突然庆的眼神忧伤起来,松开手,把手搭在小梅的肩膀上,十分怜惜的样子。
过一会才说:“昨晚,我母亲心脏病突发,把我吓死了,抢救了半夜才好转,实在对不起。”
“不怪你,我信,不然我也不会告别家人奔你而来,这阵子过得好吗?我想你。”
“我也想你,就是工作太忙,最近公司又有一笔很大的业务,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下午,小梅就独自来到自己的公司,这是一个很气派的大楼,她着淡蓝色的套裙,淡蓝色的时新皮凉鞋,手提一个黑色的坤包,大大方方地来到经理室。
经理是一个四十出头、气质不凡的男人,他微笑地看着她,显得很谦和,让座,看她的调令。
“你是高材生啊,到财务科报到吧。”
“好的,谢谢。”就这样她投入到了紧张有序的工作中。忙了一周她才发现,庆对自己好象不冷不热,一点也不象从前对自己问寒问暖,这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小梅穿戴一新,来到庆的住处,庆不在,手机也关了。庆在做什么?太让小梅费解,她悻悻地打道回府,同寝室的好友都和恋人约会去了,她无事可做,就来到办公室玩电脑。
小梅的心情不太好,就连玩游戏手气也差,连着被人家打败,打得她没有脾气,无聊中打开邮箱。只有一封新邮件。
“小梅你好,一直以来,我都十分喜欢你,可是我知道你的心中没有我,我又不甘心,还是给你写封信,我就要离开那个想你的地方,到外面闯闯,或许会找到我自己的幸福,祝你幸福快乐永远!想你时,我会给你打电话”
小梅的眼睛湿润了,回复:”谢谢你,峰哥,希望你成功,祝福你”
庆的确忙昏了头,先是公司有笔大生意,急着赶货,如梦的情绪低落,一个女人爱一个人就会愿意为他做一切,可是她发现自己值得吗?人家正眼都没有看过自己,而那次的轻狂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最近两个月没有来好事,昨天去检查,她竟然有孕了,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
她还是决心偷偷做掉,一个人向医院走去,真是冤家路窄,上楼时遇到了庆“如梦,还好吧,来这有事?”看着如梦没有生气的脸,庆小心地问。
“不关你的事,别烦我”如梦眼看就要哭了。
庆隐约感觉到什么,拉住她的手:“你到底怎么啦?快说!”
“说什么?我自作自受,我去打胎好了吧!”如梦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流了下来,这是她一生中最惨的教训,爱一个人好难,结果伤害的总会是女人自己。
这些话不知道怎么让他母亲听见了,她怜惜地拉起如梦的手:“多俏的姑娘,庆儿,你可不能怠慢人家啊。”
她拉着如梦来到病房,关切地问这问那,当她听说如梦的父亲是本地高官时,惊讶地半天没缓过神来。
看着这样俊俏的姑娘怀上了庆儿的孩子,她竟然有点乐:“姑娘,你先别做傻事,我会替你作主。”
庆在外面坐立不安,不知道母亲又要怎么样?当初也是听了母亲的话才和恋人分开,稍不满意就寻死觅活地,叫庆为难。
果然,母亲让他待如梦好点,不许让她打胎。他一直是一个心软的男人,看到如梦一个大姑娘未婚先孕,总象几把刀刺向自己。
他怕见小梅,小梅大老远奔向自己,可是自己又做了什么?他已经伤害了一个女人,他不能再伤害另一个女人,与其长痛不如短痛,他只能这样了,让如梦留下孩子,做孩子的父亲。
庆总得给小梅一个说法,又不知道怎么说起,他约小梅出来,向她说明了一切。小梅还是哭了,这是她早应该欲料到的,她来这儿都快二个月了,庆总共就见过自己三回,是一般朋友也不会这样。
小梅不是那样为感情放不开的人,她从小生活在爱的氛围中,妈妈常说:真正爱你的人,他会象影子一样跟着你,赶都赶不走,他对你体贴、宽容,让你任性,让你撒野。她一直深信妈妈的话,她也一直期待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庆显然不会是这样小心呵护自己的人。
她望着庆,淡淡地说:“你好自为之,祝福你们!告辞”
庆的眼睛红了,心被刀割一样痛疼,望着小梅骄傲地离去,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小梅在庆的面前很坚强,可是她也是女孩子啊,怎么能承受这样的结局?她在湖边徘徊到很晚,一个人静静地梳理自己的心绪,她要忘掉一切,忘掉所有的不快。
突然,有个人影向自己走来,手里还有花束,鲜红的玫瑰,她喜欢的颜色、喜欢的花,望望四处,除了有两对情侣,就是她,她奇怪地望着来人,差点喊出声来:“是你,峰?”
“是我,刚才庆不放心你,特意让我来找你,我已经在这个城市工作了一个多月,而且从庆那里知道你们的一切,我要让自己的心安宁,我要看着你出嫁才死心!”峰盯着她的眼睛不停地说。“我知道庆马上就要做局长的乘龙快婿,你会接受我吗?”
“瞧你总是那么让人感动,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小梅笑而不答,两个人并肩消失在五彩缤纷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