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一封信

晁鸿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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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请不要慌张,更不要紧张,我和你妈不强迫你回来。虽然,你自打上高中住校到现在工作成家已经14年了,可是,你仔细算一下,你在这个家里待的时间真不足一年的时间呀!我和你妈也不怪你,也不责备你,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只要你在外面生活的好就行了,毕竟,我们老两口还有你弟和你妹,你就安心的在外面工作生活,不要常打电话,很费钱的,过日子要节省。

    家里都好着呢,你妹妹现在上大学了,在西安外院英语系。虽然是自学考试,但她已经过了6门了,明年就能拿到文凭。你知道的,你妹妹在广东打了3年工,她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她自己挣得、攒的,没有问我们要什么钱,我们没操什么心。只是她现在都24了,还没有个对象,我和你妈听挂心的,在咱们农村,她都是大龄姑娘了。你妹妹现在还买了笔记本电脑,那玩意儿跟泥胚差不多厚就值5000多块,能顶咱家5头大肥猪。那电脑还能上网,就是费用挺贵。你妹过年回来说要和你们你家三口视频,让我老两口看看孙子,你妈嫌花钱,最后给你们打了2分钟电话。我知道,你妈很想你和娃,总想抱抱孙子,有好几回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我清楚得很,可我没有劝她,女人很脆弱很爱哭的。

    你弟现在在新疆,和媳妇他哥在那修铁路,工作不错,工资也高。你弟媳妇也快生了,听说是这个月底,我也不好意思问。你妈说,你弟媳妇托人花了200块钱在医院看了b超,是个男娃。我和你妈自从知道后干活特有劲,高兴地合不上嘴。你妈整天在家烧香敬神,逢节过会,就去庙里上香磕头念经,那心里美的。村里人问她:你媳妇生啥娃么?你妈就说:不知道么,生男生女都一样!可我知道,她美在心里呀。

    今年,咱家收入不错。自从农业税免了之后,这日子越过越好,种粮补贴,养猪补贴,看病补贴,还是共产党好,党的政策好。你弟今年挣了1万多,8头猪买了快8000元,大蒜、辣子、西红柿能卖5000元,我出去跟建筑队还挣了6000元呢,你不要担心我,工地里那个老头兜59岁了,比我大7岁呢,劲还蛮大的。不过,还了15000的账,你弟结婚时欠下的,也快还完了,你妈看病花了2000多,花了3000元给楼上还装了太阳能,还能结余5000元。按理说,这日子好了,咱就图个团圆,现在就差你回来过年了。

    爸知道,你嘴上说不怪我们,可你心里不痛快呀。但是,你要知道,我和你妈心里更难受。你爷曾经常对我说:人生有很多到坎,要生活,就要遭受挫折,就要承受压力,就要忍受寂寞,最后才能享受生活。人生下来容易,可活下去太难呀。

    你是否记得你上大学的开学那天和毕业那天,我想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开学那天,我和你妈借遍了所有亲戚,为你凑够了学费。报名时学校又让多交300元,当时咱没有钱报不成名,你害怕人笑话就一个人跑了。娃呀,咱是穷了一点,可咱不能虚伪呀,更不能回避现实呀。你毕业那天,专门回来告诉我和你妈,说系里让你留校,需要5万块钱。你是知道的,咱家为供你上学借了很多债,哪有5万块,说实话当时咱家连5000元都没有。爸知道你很优秀,4年间你拿了50多个荣誉证,还被评为省级优秀学生干部,担任多个学生干部,年年拿奖学金,发表20几篇文章,我相信你是学校最优秀的,可咱真的没有钱啊。最后,你被人挤了下来,回到家里哭了好几天,也没有吃饭,人都瘦了一圈。看到你那个无奈的样子,我和你妈更难受,真怪我们没有本事。

    可你知道吗?你妈为此还跑到你舅家去了。说她对不起你,她比你更难受呀,回来时,眼睛都哭肿了呀,谁心里好受。你能理解吗?

    你看到这些情景,在7月4日你带着所有证件离开了家,连个招呼也不说一声,把你妈急的半死。可我知道:我的儿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然而,谁能知道,你去了一个小县城当了一名民办教师,和你现在的媳妇在一块儿。按说也好着呢,你们是大学同学,能在一块儿也不容易,人就图个缘分。可你做事情实在让人心寒,你都工作一年了才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这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的感恩的做事行为吗?更令人费解的是,你都快准备结婚了才通知我和你妈去参加你们的婚礼。最让人心痛的是,在结婚前3天我们才知道,我的儿子竟然当了上门女婿,入赘到你那个媳妇家。娃呀,你把我们当什么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和我们商量都不商量,你我们以后怎么活人呢?

    当时,我真想和你妈把你拉回去,咱不要这样的婚姻,一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们心里那个难受劲儿甭提有多厉害了,让我们回去怎么见父老乡亲和亲戚呢?我的哇呀。谁又能理解当是我们的心情啊,哎,我们老两口只有独自默默地承受。那几天真不知道是怎样过来的,你妈不言不语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抽着烟,抽了很多烟,你知道我是不抽烟的,头发连夜间白了一片,现在我的肺病就是那阵儿烟抽的。

    你应该记得,那天晚上,应该是所有该到的人吧,说完该说的话离开之后,房子里只剩下我们3个人。你扑通一声跪在我们面前,说了足足有两个钟头的时间,你妈抱着你哭了,你却很坚强没有哭。可爸知道,你承受着很大很大的折磨和痛苦是在做了很多的抉择之后选择的。最后你说:爸妈,你要相信儿子所做的,我爱你们,爱河对岸的那个家,我也是为了你们。但我更爱她,也为了她,我是要和她过一辈子的。希望你们理解我们,理解我做的一切,支持我们,祝福我们。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要转变观念,更新观念,不要被那些旧俗旧思想困扰原本正常的生活方式。

    后来的婚礼举行的很隆重,我和你妈被一些人化了妆,摆弄着,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我们的儿子领着新娘给那些陌生的人敬酒,心里实在悲伤极了,心想:这要是在我家多好啊!我和你妈感觉时间很漫长地过着,想早点结束,早点离开这个不属于我们老两口的地方。最后,我也不知道婚礼是怎样结束的,我们被一辆车送到车站就倒车回家了。

    回到家里,我和你妈好几天都没有出门,想了很多很多,也想明白了:人生本来就很短暂,无论贫与富,贵与贱,总要活下去,一味地在乎别人说什么,那样很累。还是你爷爷说得好:人生有很多到坎,要生活,就要遭受挫折,就要承受压力,就要忍受寂寞,最后才能享受生活。人生下来容易,可活下去太难呀。

    儿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你们的结婚4周年纪念日。所以我特地在今天给你写这封信,希望你能够记住点什么,不要忘本,不要忘根呀。

    现在看着你工作有起色,孙子又可爱,又听话,媳妇也孝顺懂事,你还在工作之余搞文学创作,还要出书,我和你妈也安慰了。

    最后,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注意身体,看好孩子,心疼媳妇,孝敬父母,少打麻将,好好工作,常回家看看。我和你妈都很好,有时间的话,我会过去看我孙子的。你不必回信了。就写到这儿吧!

    父亲

    2010年5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