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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噩梦
‘方谨言，你不仁我不义。’关静萱又看了眼‘管杀不管埋’的方谨言。
“娘亲有所不知，那回我是跟方谨言怄气了才单独回的娘家，怕您担心，所以没说实话。其实那一回，方谨言他……”
见关静萱还要继续说，方谨言其实很着急，但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做上前捂住关静萱的嘴这样的危险动作，他慌乱之际，恰好看到了桌上的托盘，忙打岔道：“对了，这点心是刚出锅的，岳母大人，您尝一尝。我们家厨子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夫君生病了在家，娘子却没有留在家中照顾，从表面上看，关夫人以为方谨言才是受委屈的那一个。但这会儿看着方谨言一副怕关静萱说出什么的样子，关夫人又不大肯定自己的判断了。
但关夫人毕竟是关夫人，若是女儿犯了错，她是可以当着女婿的面教育女儿的，但若是女婿犯了错，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她不可能当着方谨言的面问女儿他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只有等和女儿单独相处的时候再说了。
这么想着，关夫人的脸上很快挂了些笑容，“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
关夫人没想到的是，她不过和方谨言说了一句话的功夫，这一转头，刚才盘子里摆放的糕点已经少了至少三分之一。关静萱嘴里塞的满满的也就罢了，双手也一点儿没闲着。
关夫人气竭，这样的做派，若不是她亲眼见证自己女儿的圆润成长，只怕这会儿都要以为方家自她嫁过门之后刻薄于她了。
“阿萱，你怎么？”
见岳母先开了口，刚才只敢干着急的方谨言立马接了话，“夫人，做人要言而有信，刚才咱们说好了的，摸你肚子五次换五块糕点的，你这吃的加上拿的，肯定不止了。”
关静萱配着水，匆忙咽下嘴里的糕点，湮灭了证据之后，开始死不认账，“方谨言，你说我不止吃了五块，我就不止吃了五块吗？有证据吗？”证据都在她肚子里，就算这会儿方谨言让她吐出来，也再看不出是几块了。
见女儿得意的无赖表情，关夫人扶额，“……”
“吃到夫人肚子里头的，确实是没有数了，但剩下的还是有数的。糕点的总数，厨房的糕点师傅是有数的。要我让人去把糕点师傅请过来吗？”
“算你狠。欠你六下。”关静萱是知道确数的。因为方谨言刚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她娘身上，所以她才能顺利地多吃。因为是多吃的，关静萱每吃一块都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所以是有计数的。
在关夫人觉得其实已经不少了的时候，方谨言开口问关静萱，“只有六下吗？若是请糕点师傅过来却不是的话，那在孩子出生之前，我是不会再摸夫人的肚子了。反正再过几个月孩子也要出来了，隔着肚皮摸他，不如直接摸他，夫人以为呢？”
“八下，真的就八下。”很快，略心虚的关静萱就改了口。
关夫人：“……”这么丢人的女儿，一定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关静萱是不能吃了，关夫人本来也没有吃点心的习惯。和关夫人说着话的时候，关静萱的眼神会不自觉地往盘子上瞟，越看越觉得难受，“方谨言，你既然不让我吃了，要不然你就自己吃掉，要不然就把这些拿出去。放在这里让我干看着，你缺德不缺德啊？”
“阿萱，怎么说话的？”
“本来就是嘛！您看方谨言多浪费，让师傅做了这么多，却不肯让我多吃。剩下这么多可怎么办才好啊？”
关静萱最好关夫人直接以长辈的身份允许她把这剩下的点心给吃了。但很显然，关夫人虽然是她的亲娘，此刻却是站在方谨言那一边的。
“谨言啊，阿萱贪吃，你放在这儿，她看着确实难受，不然你让人先撤下去吧？”
方谨言正要叫人，关静萱出言阻止，“你拿来的，为什么要别人送回去。你自己去送去。刚好，你出去之后也别马上回来，我和娘有话要说。”
若是往常，方谨言早在关静萱吃到限量的时候就着人撤盘了，今天完全是因为怕关静萱和关夫人提起他生病那回的事，所以他才一直在一旁陪坐。虽然那就是个误会，但关静萱当初就没完全信他，最近又一直在生他的气，只怕此刻她说出来的话，会有失公允。
很显然，关夫人也想起了这茬。
“谨言啊，那你就多走一趟吧。”
起身之前，方谨言盯着关静萱看了很久。
关静萱回看了他一眼，吐舌做了个鬼脸。
方谨言出去之后，关夫人立马就问起了那天的事。关静萱犹豫了下，“其实那天的事情是这样子的……”一边说，一边脚步轻缓地往门边移动，移到门边之后，关静萱猛地拉开了门。
贴着门缝偷听的方谨言一个踉跄，差点儿直接扑在关静萱身上。幸亏方谨言反应快，抓住了门框，才稳住了身形。站稳之后，方谨言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不但是他，关静萱和关夫人也吓了一跳。
“阿萱，没事吧？”方谨言和关夫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关静萱的脸色有些惨白，她扶着肚子，缓缓地摇了摇头，“没事。”
关夫人忙走到她身边，扶住了她的胳膊，“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分寸？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谨言你也是，走就走了，你还躲在门口干什么？偷听吗？是怕阿萱和我说些什么？”
“不，不是的。”方谨言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所以然来。
“行了行了你先去吧。阿萱这里有我。”
被关夫人赶了半天，方谨言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方谨言再回来的时候，关夫人已经离开了。
“娘子。”
关静萱朝他招了招手，方谨言坐到了她身边。
关静萱捏了捏他的耳朵，方谨言的耳朵软软的，她没事就喜欢捏两把，“怎么？担心啦？既然敢做坏事，难道还怕我和娘亲说吗？”
“我没做坏事。”方谨言任由关静萱捏着耳朵，“但还是怕你和岳母说。你也知道的，我在四方城里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的。”
岂止是不大好，简直坏透了，“那有什么的，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名声也没比你好多少。”见她这么说了，方谨言依旧有些闷闷不乐，关静萱靠在了他肩上，“别担心啦，我什么都没说，只说我让你给我买首饰，你没答应，所以和你吵了架，才单独回娘家的。”
听关静萱和关夫人说的是这个理由，方谨言却并不高兴的样子，“那，我在岳母心目中，岂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了？”
“是小气好呢？还是在外头乱来好呢？”
“我不小气，也没在外头乱来。”
关静萱：“……”
当天晚上，关静萱在半夜惊醒，一身的冷汗，眼角有泪水不停滑落。
她梦见下午的时候，方谨言没能稳住身形，直接就把她压倒在了地上，然后她的肚子就剧烈地疼痛起来，渐渐地，满地都是血，不多时，她落下一个已然成型的胎儿来。
她慌慌张张地把浑身是血的他抱起来的时候，他冲着她喊了声娘，他问她，为什么没有护住他？
关静萱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轻地摸了摸肚子。
“是娘的错，娘以后会小心，一定护住你。你也乖乖的，别吓唬娘亲。”
隐约听到了身边的动静，方谨言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眼睛半开不开的，却下意识地伸手，找准位子后就给关静萱按起腿来。关静萱看着方谨言这一番动作，只是默默无言，眼睛又酸涩了起来。
最近孩子月份大了，她经常在半夜时分腿抽筋。因为被克扣了饮食，关静萱总是毫不客气地在腿抽抽的第一时刻，就推醒方谨言，十分粗鲁的。她总以为方谨言终究会有不耐烦的时候，那样她就能趁着机会和他吵上一吵。但都没有，方谨言一直都很耐心，出乎她意料的耐心。
关静萱不知道的是，每每看着她的脸，再看看她滚圆的肚子，方谨言总会想，她是他爱的女人，她怀着他的孩子，虽然总是被于好眠中惊醒，但却没法有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