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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不忍与残忍
“为人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霍老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姚大柱，“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孙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儿子！”
“你是谁？”姚大柱看着霍老爷子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疑，显然是根本就没有料到姚镐家现在竟然还有别人存在。至于说要老爷子刚才话中说的孙子，因为姚大柱的太过惊疑了，所以根本就不曾听清楚，而这也造成了他个人的一个悲剧，毕竟霍老爷子的便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占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姚大柱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颐指气使的让小玥儿交出粮食来！”霍老爷子目光阴森的看着姚大柱，就是这个东西将自己家的嫡长玄孙给打死了吗？呵，本来他可怜这个东西年纪大了才没对他做出什么处罚的，可是现在看来他的“仁慈”用错了对象！
“我养大了他们，他们就有责任给我养老送终！”姚大柱掷地有声的说道，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让霍老爷子的目光都有了那么一丝的震惊。活了九十多年了，他老人家都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这还真是，还真是，让他都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了。
“养大？”被姚大柱突然出现而震到的姚玹这个时候终于反应了过来，听到姚大柱如此大言不惭，不知羞耻的话，他忍不住嗤笑一声，眼神冰寒的看着姚大柱，“我可不记得自己是你养大的，我娘怀着孩子的时候还得给你们当牛做马，更不要说我们从会走开始就得捡柴喂猪，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这话。”
“我养大了姚镐！”姚大柱顿了顿，然后更加理直气壮的说道。
“是吗？”姚小玥看着姚大柱，“你该不会忘记了你为了要姚家村的那处瓦房写下的东西了吧？很不好意思，那上面可不仅仅只有姚家村村长的印信，还加盖了县太爷的印章呢，我们家可是跟你姚大柱现在半点儿关系都没有。至于你要说什么人情，我不觉得我们家跟你们之间除了法理之外，还有人情的存在。你可不要忘了，咱们之间还隔着一条人命的距离呢！”一条人命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姚小玥会回答你，不远，不过是从生到死的距离而已。
“你不要忘了我姚大柱在姚家村的分量！那可不是你们家能够动摇的！”姚家村到底有多护短，那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姚镐被欺负都没有人站出来说话，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姚镐并不是姚家村的人！
姚小玥笑了：“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不过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而你姚大柱，姚秀才的价值，在这个时候还比不上一斤米，你懂么！”姚小玥有些怜悯的看着姚大柱，这个人还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姚家村已经不是他能够颐指气使得了。连里正和那位族长，都不敢这么跟她说话！
为何？
真的以为她这一年之中什么都没做吗？
真的以为他们家的水是能白喝的吗？
真的以为现在她供给的粮食是白白付出的吗？
怎么可能！她姚小玥从上辈子就没长那颗名为菩萨的心！这些东西都是需要他们付出一些东西来换的！可以这么说，姚家村现在大部分的土地都是属于她的，没错，就是属于她姚小玥的。没办法，谁让他们家的菩萨太多了，为了将来不让自己的努力白费，姚小玥只能这么做了。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选择的确不错，瞧瞧，这不马上就有找上门来的吗！
姚小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左右那些破败房屋一眼，别看这里一片风平浪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可风声，呼吸声却告诉自己，这里藏着很多人，很多等着看他们处理结果的人，若是不能打发了姚大柱，那么不用想也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你胡说！”姚大柱脸上的恐惧之色一闪而过。
姚小玥眼中的怜悯之色更加的浓重，她叹了一口气：“姚大柱，怎么你就如此的蠢呢，知道为何你的儿孙落得现在那个下场吗？就是因为你太蠢了，蠢得根本就不知道为自己的儿孙积福，更不知道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所以现在你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这是什么意思？姚小玥，你敢诅咒我的孩子们，你信不信我弄死你！”姚大柱声音有些尖锐。
姚安氏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随即却多了几分的深思，眼神中是淡淡的悔恨之色。
姚小玥看到姚大柱现在这个样子，终于明白为何姚镐和胡翠面对他的时候那么的无力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听不得别人说他一点儿不好的人，自大自傲到了疯狂的地步，这样的人会听你解释？会听取你的意见？别开玩笑了，在他眼中他就是那永远都不会错的人。这样的人过的顺遂也就罢了，若是不顺遂——那就是姚大柱现在这个样子，可悲可怜可笑的让人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不要说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现在的姚大柱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
“我诅咒他们？”姚小玥指了指自己，“姚大柱，你真的很可怜。更可怜的是做你的儿孙，算了吧，你们还是走吧，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哥，关门送客，大过年的遇上这样的事情还真是晦气的很呢！”
“等一下！”姚安氏回过神来，赶紧的叫住了姚小玥。姚大柱这人自大自傲又自卑可笑到了忘记他们现在处境的地步，可是她却不会忘记。从自己的儿孙死的死，散的散之后，她就已经认清现实了，现在她能做的，也是唯一要做的，那就是活下去，将来找个机会能将自己的儿孙们救出来，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希望微乎其微。
“有事？”姚小玥停下了脚步，看着姚安氏的目光有些好奇。她对于姚安氏的认识似乎只是那个面容高高在上，永远只会用鼻孔看他们的老女人。话说，其实她连姚安氏长什么模样都不是很清楚呢。可是这样一个女子，今天给她的感觉却似乎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姚安氏看着姚小玥脸上那近乎淡漠的表情，忍不住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卑微的祈求道：“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在这里说什么，更没资格要求什么，可是请你可怜可怜我们这老弱病残的几个人，就施舍一点儿粮食给我们吧！我、我可以给你做工，烧火，喂猪，捡柴，洗衣服，什么都能做的。”
姚小玥看着姚安氏，不知是讽刺还是赞赏的说道：“你倒是很能看清现实，只是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她倒要看看姚安氏能做到哪一步！
姚安氏听了姚小玥的话，整个人一愣，随即咬着牙双膝跪地：“求求你，行行好，给我们一点儿粮食吧。”
姚小玥看着姚安氏，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个姚安氏看来还真是——
“玥儿！”姚镐看到姚安氏跪在地上，神情上满是震动，看到姚小玥那神色莫辨的脸色，以为姚小玥还要继续刁难，立刻叫了一句，眼神中是满满的不赞同。
姚小玥轻笑了一声：“罢了，看来虽然你们对不起我爹我娘，可他们还是记得这份养恩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恩德。罢了，我也不做这恶人了。阿珂，去拿十斤米，十斤面来，再拿点儿新鲜的蔬菜，大过年的就再加五斤肉好了。爹，这样你可满意了？”
姚镐的脸色一红，有些无措的低下了头。
“不过你们也就值这些了，以后可别想让我再看我爹的面子给你们东西了。”姚小玥将放着米面菜肉的篮子重重的放在了地上，“记住，下不为例。”
姚安氏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即拿起这些东西就离开了。姚铃亦步亦趋的跟着姚安氏走了，而姚大柱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最终却也跟着离开了。
“玥儿，咱们给的东西是不是少了点儿？”一直躲在屋子里的胡翠这个时候走了出来，有些不安的问道。在她看来姚大柱和姚安氏不管怎么说都算是长辈，他们这样将人打发了出去，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姚小玥有些无奈的看着胡翠：“娘，他们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玥儿，这——”胡翠想说什么，却在霍老爷子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娘，给那些东西不少了。”姚玹语气带着几分冷酷的说道，“以前我们过年没东西吃的时候，他们可是从来都不曾给过我们一粒米。”没有比较没有伤害，姚玹觉得他们今天的做法已经仁至义尽了。要不是看在这对有些懦弱的父母的面子上，他根本就不会给他们一粒米，一根菜！
姚镐和胡翠面面相觑，他们陡然之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家的几个孩子似乎都长大了。他们是又欣慰又有些心酸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霍老爷子看着姚玹的目光却带着几分惊喜，本来还以为自己出众的儿孙只有姚小玥一个丫头，没想到这个大孙子也非常的不错，虽然不怎么喜欢说话，却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霍家有后了，霍家真的有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