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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气氛一时有些压抑,但是王大夫毕竟是个老顽童的性子,那点子伤春悲秋的感情,不一会儿就叫他抛到脑后了。
天色已经撒麻影了,在王大夫的带领下,三人终于赶到了村里。
这里的村落,和平窑村的比起来,给人的感觉民风还要淳朴一些,因为平窑村的房屋,不管大小,每家每户门前都有院墙,不管是扎的篱笆还是土墙,总是有的。
而这里的房屋,大小都差不多,也没得围墙。
王大夫熟门熟路的带着两人,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
大门是敞开的,他也没有喊有没有人,就那么直接的进去了,就是一排房子,大门进去就是堂屋,左右两边是厢屋,左手的厢屋,又接了一个小屋,是灶房。
灶房有个后门,和前门一样,没有关,王大夫带着两人穿过灶房,从后门出去了。
早前慕贞在山顶上就看见了,外面寒冬腊月的,这里还能看得到绿。
出了后门,面前差不多就是一亩多地的样子,地里不晓得种的是什么东西,绿油油的一片。
三人穿着棉袄站在这里,还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地里有个人,拿着锄头在锄草,看背影,似乎是和王伯相差不下的。
王大夫看到那人了,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道:“看来是我走的太久了,光是听我的脚步声,你竟然不晓得是我来了。”
十分平静的一句话,似乎听不出悲喜出来。
听了王大夫的话,那人的背影似乎僵硬了片刻,接着转过了身来,看着王大夫道:“好像真是那样,只是觉得这脚步声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哪个了,三十年了,是太久了吧?”
说着,目光转向了慕贞和墨效才两人,细细打量一番后,眉头微皱,不赞同道:“谷规你是晓得的,你不该带他们进来。”
那人这么一说,反而叫王大夫笑了起来,“哈哈,虽说有三十年了,可是你丝毫没有变化,做什么事还不是这么一板一眼的无趣?”
明明是打击人的话,那人听了并不恼怒,反而笑了起来,“你不夜市一样,是戒律为无物,随性洒脱,做什么都由着性子来?”
继而,接着道:“不过,现在不是三十年前了,你这是在自找麻烦。”这番话,比之将才,更要严厉了许多。
然而王大夫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道:“你知道我的,我只救有缘之人。而这个两个小娃和我的胃口,我自然要帮一把的。”
说着,戏谑的看了一眼那人,道:“这次,你该不会还是要一怒为红颜,把我这个兄弟往火坑里推吧。”
那人没想到王大夫突然来啦这么一出,表情顿时僵了一下,继而无奈道:“早就过了那个冲动的年纪,自然不会再做那混不吝的事了。”
王大夫悠哉的捋捋胡须,一本正经道:“哎,人不疯狂枉少年,哪个没得个年轻气盛的时候?”
那人摆摆手,也不和王大夫继续这个话题了,拍了拍身上的土,从地里走了出来。
王大夫指着慕贞和墨效才道:“这墨效才,你叫他老三就是了,这是他媳妇,慕贞。”
那人似乎性子有些冷清,看了看两人一眼,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王大夫看着那人这么多年都没变的习性,打趣道:“你们两口子不要和这个老顽固计较,年轻的时候就是泥古不化的人,老了就更加没趣了,他和我一样姓王,单名一个康,你们叫他康叔就是了。”
慕贞的适应性一向比较强,王大夫做了介绍之后,她就从善如流的喊了声“康叔。”
不说别的,就是神医谷的小媳妇见了康叔,都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没想到慕贞对他的冷清倒是没什么感觉,反而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墨效才为人也很冷清,但是和康叔的冷又不是同一个类型。
康叔的冷,有点像是一个天才在孤芳自赏,本性里的那种傲气,你要是没点儿本事,他是看不上你的。
而墨效才的冷,则是透着距离感,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高贵感。
虽说墨效才冷清,但是他却是明事理的人。
王大夫所做的,都是为了他,只是一声称呼,他也愿意配合。
两人的姿态,叫康叔舒服了不少。虽说墨效才看起来不怎么热络,但是却很真诚。
人都带来了,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一边往回走,一边道:“过不了多久,那人就来了,她要是阻拦,你怎么办?”
王大夫并没有回答康叔的问题,反而问道:“小然呢?有几天没有他的消息了。”
“他们不是说小然出谷了吗?你……”
康叔的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谈然要是出谷了,这人肯定是晓得的,咋现在还问起了他?
康叔的话没说完,但是,几人却晓得了,这其中有蹊跷。
走到堂屋后,康叔让几人坐着,他去倒了一壶茶水。
拿起杯子,泄愤似得灌了一口茶,喃喃道:“咱们这神医谷,也不太平了啊。”
这话说完,王大夫还没来的及接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声音。
慕贞往外看了一眼,差不多有百十来人,朝这边赶了过来。
另外两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动静。
但是,王大夫对这番架势,似乎毫不在意,笑道:“呵,今天可有好戏了。”
康叔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是无奈至极,都这个时候了,说什么都没有,也端坐着,看着众人的到来。
众人渐渐走到了跟前,慕贞这才看清,打斗阵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并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
两人也不和屋里的四人打招呼,直接就走了进来。其他的人,都站在大门口外面观望着。
“这里该是你来的地方?”
啥话不说,那妇人刚一坐下,就逼问着王大夫。
王大夫对那妇人的态度倒是不怎么在意,笑道:“我曾经也是这里的人,怎么就不能来?”
王大夫这一副不羁的样子,似乎更加惹恼了那妇人,“你也说了是曾今,来人啊,乱闯神医谷者,抓起来乱棍打死。”
慕贞在下山之前就问过王大夫,神医谷的人,基本上都会医术。
本以为医者仁心,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没想到这妇人看起来,却是浑身透着一股狠虐劲儿。
对于这气势凌人的话,王大夫并不放在心上,反而随性的往椅背上一靠,瞥了一眼那女人,轻笑道:“那你可记得,我有上任谷主的特赦,可随意进出神医谷呢?还是,老谷主去世了,有些人就不把他当回事了?那也不要忘了,我还是现任谷主的师父,如此,你还赶的走我吗?”
说罢,也不等那妇人再说什么,接着道:“我看咱长老会的来了不少人啊,小然没在,就没得管事的了么?由着一个妇人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
那妇人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想与的,句句话都像刀子似得,咄咄逼人。现在王大夫的话,是**裸的打她的脸,叫她如何能忍受?
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指着王大夫道:“谈然出谷,命笙儿暂代管理谷中事物,我是他娘,帮衬着他怎么不行?再说了,我还是上任谷主的女子,要说谷中事物,我自然有权过问。”
“哦?我还不知,小然只是出趟谷,就要把谷中事物专门托付个人打理?再说了,长老会的十位长老,莫不都是摆设,要找个外人来掌管谷中事物?”
王大夫的咄咄逼问,叫那妇人有些招架不住,“他相信笙儿的能力,难得我儿子出息,难道我这个做娘的,还要拦着他,不要他出人头地?”
“哦?”王大夫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道:“我是小然的师父,小然的你儿子的感情怎么样,对你儿子的评价怎么样,我会不晓得?什么时候,两个水火不容的人,还心心相惜了起来?”
“你……”王大夫的逼问,叫那妇人着实无话可说。
却是,自家儿子和那野小子的关系一向不好,现在,谈然出谷的消息,还有谷主身份象征的玉佩,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现在叫这老不死的逼问着,自己肯定是露出了马脚。
现在真是要紧的关头,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叫大家怀疑自己,想了想,她干脆来了一个不认账,“哼,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小时候调皮,互相看不顺眼也是正常的。现在玉佩在笙儿手里,我儿又受了谷主的嘱托,自然不能推卸这份儿责任了,你要是不服,那就等谷主回来之后,当面和他对峙吧。”
说着,怒气冲冲的对着自家儿子道:“儿子,咱们走,我当时都说了,叫你不要接这个烂摊子,劳心劳力不说,还有人不领情。人家看不上咱们,咱们走。”
那个叫笙儿的,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不管王大夫的话多么犀利,多么针对他,他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听着。
这会儿要走了,却开了口,礼貌的冲王大夫鞠了一躬,道:“王叔,好久不见,您老安好?”
那做的十足的姿态,怎么看怎么觉得假。
对于这对母子,王大夫真是没什么好感,照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道:“哎呀,多时不见,贤侄越发的懂事了。倒是我那个徒弟,是个没用的,谷主都当不好。”
那人也不傻,王大夫这么明显的讽刺,他岂会听不出来?
本就不是什么谦和善良的人,这会儿是彻底装不下去了,怒道:“你的徒儿是厉害,晚辈佩服。我是这神医谷的人,现在谷主托付给了我这个重任,我自当好好管理谷中事物。王叔要是看不上我,现在就去把谷主找回来,我自当双手奉还。”
慕贞一直观查着几人,本以为这个什么笙的,是个角色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不由得撇了撇嘴。
谁知,这个小动作,倒是叫抬头就走的陈笙(第一任谷主的妻子姓陈)看了个正着。
慕贞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叫别人发现了。反正对这对母子也没什么好感,慕贞也不觉得尴尬,转转头,就不看他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慕贞并没咋当回事,只是,这一个小孩气的一瞥,却给她带去了不少麻烦。
那对母子走后,和王大夫熟悉的,都上来和王大夫寒暄了一番,最后天色暗了下来,才散了去。
王大夫还是一副不羁的样子,随性的靠在椅子上,道:“小然这会儿处境怕是艰难啊。”
说着,又对慕贞两口子道:“本以为来了就可以给你们医治的,哪晓得小然现在下落不明。给老三治病,要用到硫磺池,可是这个地方,只有历任谷主可以进去,只能找到小然再做打算了。”
慕贞本就聪明,自然也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当时第一次见谈然的时候,他就是被人追杀,看来,他猜的不错,真是有内鬼。”
还记得今天,慕贞还一位这神医谷是个世外桃源,没想到还没有一天的时间,就颠覆了她对这里的认知。
此时她也理解了,难怪当时自己说了这番话时,王大夫为何是那种表情了。
本以为来到了这里,一切都可以解决了,现在看来,出师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