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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行。’就在姬红衣衫轻褪的时候,一个壮汉步入,朗声高唤。‘将军有令,要放人通行。’
姬红面上一喜,赶紧拉起衣衫。当壮汉走到她前头时,姬红认出他是图孽真的随从,约半年前他曾到过‘姬红居’的。
‘姬红姑娘,请。’大汉用生涩的索罗语和姬红打招呼。‘偏劳。’姬红款款敛拜,轻移莲步,跟随在大汉后面。
大汉一路上不再和姬红说话,领着她来到图孽真房门口之后,也只是为她开了门,便迳自离去。
入内之后,几名女子已在里头等待。‘姑娘好。’她们虽着多屠国的服饰,却能操持着一口流利的索罗语。
姬红对她们一笑,大概能猜到她们来自索罗国。
带头的姑娘朝姬红敛拜。‘请姑娘随我们入内沐浴。’
‘麻烦。’姬红由着她们领她入内沐浴。她心头清楚,这些人虽说是来服侍她沐浴,其实也是来监督她的。
进得热气氤氲的澡间,姬红顺任旁人为她宽衣,好让她们确定,她身上未带寸铁。
姬红衣衫褪尽,如玉般晶润的肌肤,引得其他女子忍不住赞叹。‘好美哪!’
姬红只是略略勾唇,连回客套话的力气也无。
一名侍女收了姬红的衣物,打算拿去清洗,却让姬红叫住。‘这位妹妹,不用忙了,奴家一会儿服侍完大将军,就会穿奴家原来的衣服,回奴家原来的地方了。’说着,明媚的双眸弥漫上一层蒙-的水气。
‘喔。’那姑娘把衣物折好,放在一旁。
姬红咬咬唇,含雾的眼眸凝盼着其他姑娘。‘今天今天是奴家的初次。奴家想一个人在这儿待一下,就不麻烦姊姊妹妹们留下来了。’
同为索罗人,姬红一声姊姊,一句妹妹的叫唤,让那些姑娘心上与她亲近几分。她们看看姬红,对她的遭遇也有些同情。
姬红解下头上简单的发饰,黑云披散而下。‘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留给妹妹们,就当是一场结缘。’
带头的女子摇头。‘姑娘,我们不能贪你的东西。’
姬红坦然一笑。‘若姊妹们要贪,这几根钗子,哪里入得了姊妹们的眼,只是我见大家,同是天涯飘零,才生了结缘的念头。’
那句话,正中了姑娘们的心事。带头的姑娘收下她的东西,顺势拍拍她的手背。‘你别担心,王爷对姑娘的第一次都很温柔的。’
姬红逸出一抹苦笑。‘谢谢。’
姑娘们和姬红点头后,不再多留。而姬红净身沐浴后,换上另一袭白衫,深吸一口气,旋即步出浴室。
图孽真已经安坐在厅堂中,优雅地啜酒。‘你很适合白色。’他放下酒杯,淡淡地扫了姬红一眼。
姬红轻笑。‘孤而不绝,傲而不狂,王爷也很适合白色。’她那句话,玲珑剔透地对应了他第一次见她时,所形容的‘媚而不荡,丽而不俗’。
图孽真一笑,正眼看她。‘你与我上次见到时,似乎有些不同。’
姬红坦言。‘上次奴家想避开王爷,这次奴家要来恳求王爷,自然是不同。’
‘我听说你想要见仇煞。你怎么确定我会答应你?’图孽真招手,示意她过来与他同坐。
姬红款移。‘奴家大胆猜测,王爷不会拒绝一名痴情的妓女。’
图孽真斟了杯酒。‘你凭什么这样猜测?’
姬红在他身边坐下,软言道:‘王爷真想奴家言明吗?’
图孽真一双鹰目迅速地对准她,姬红回以澄澈的敛滟秋波。那对眼眸袒露她对他的了解,还有她的无惧。
之前,她到多屠国时,便打探过图孽真,知晓图孽真的母亲──夏欢,是来自‘索罗王国’的名妓。初时,图孽真的父亲对她多加宠爱,日后,却因别人谗言而日渐疏远。这一切,图孽真看在眼底,因而比任何皇子都要努力认真。母以子贵,失宠的夏欢因他才得以保有地位。不过,几年前,她还是抑郁而亡。
图孽真初次到索罗国去,会想召见姬红,便是为了从她身上寻找夏欢当年的风情光彩。
‘你胆子好大,敢查我的事情。’图孽真眼眸迸射出阴冷的寒光。
姬红甜甜一笑。‘王爷误会了,奴家胆子奇小。就是因为胆小,奴家才要多了解王爷的事情。’
图孽真没再接口,不过他的意态很清楚,他是要姬红自己给个清楚的交代。
姬红斟了杯酒,向图孽真一敬。‘两军交战说的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过,今天奴家要想了解王爷,却不是为了与王爷为敌;而是奴家深怕有一日,得交王爷为友,甚至得讨王爷欢心,才想方设法去知道王爷背景,以便有朝能投王爷所好。’
图孽真接过她手上的酒。‘你的意思,是你要转投到我怀抱中。’
姬红突然放声失笑。
‘笑什么?’图孽真眉峰一扬。
‘王爷恕罪,奴家失态了。’姬红起身敛拜。‘不过,王爷误会奴家了。奴家不为自身讨王爷欢心,奴家是为仇煞而讨王爷欢心。’
那句话,坦率得叫人动容。
图孽真火气敛收,打量着她。‘我听那些姑娘说,你还是处子之身,这么做值得吗?’
姬红微偏过头,口气忽幽。‘奴家现在还能想这问题吗?’
图孽真目光凝驻在她身上,她微微眨眸,羽睫染湿,玉颜却是幽静贞定,恍若一朵火莲,开得最灿的红,却绝了最俗的尘。
那种美,要人意乱情迷,要人情生意动。
也许有几分冲动吧,图孽真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姬红在他怀里瑟缩,身子蓦地轻颤,图孽真柔声安抚她。‘我会达成你的心愿,让你与仇煞见上一面。’
她轻吐。‘谢谢。’她的心不停躁跳,在他怀里,难以寻到安定。
他修长的指勾抚着她嫣红的双颊,原本阴深的眼眸,竟也溢出柔情。情难自禁,他低身探寻她唇瓣的芳津。
当他霸道的侵略意图攻克她的唇关,她倏地推开他。
‘怎么了?’他不悦地锁眉,却见她眼底弥漫水气。
‘请王爷恕罪,奴家只能给您身子;至于心,奴家已经许人了。’她看来是沾露的春花,芳茎孤挺,可以承他的雨露,却不能受他的情。
涂了蔻丹的指节在图孽真唇上轻移。‘王爷是一代英雄,委身于王爷,奴家无怨无恨,只是心有所属,奴家对王爷亦只能无情无爱。’她低声软吟,有如催施魔咒。
他的眼底,只纳得下她娉弱却又坚贞的模样,他抓住她的手指。‘不能爱我吗?’将她的指擒含入温热的唇里。
一股奇异的香甜落滚入图孽真的喉里,俊容忽地狰狞。他猛地一把,将姬红摔滚出去。‘这是’他低身干呕,一道热流灼炙过咽喉,快速穿透脏腑。
‘王爷,对不起,奴家只能叫您恨了。’姬红翻身起来,她没有笑,眼泪却掉了。落泪,是为他那句‘不能爱我吗’,她原是要对他施展‘摄魂术’,却没想到他真对她动心,在那一刻。
图孽真嫌恶的转头,只觉得她的眼泪,虚假得叫他作呕。‘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
姬红敛去眼眸中的水气。‘奴家的指甲片儿藏的是“勾魂胭脂”毒走脏腑,遍穿筋骨。十二个时辰之内,不易察觉异样,可若过后不解,则百骸俱软,终身瘫痪。’
‘百骸俱软,终身瘫痪?!’图孽真喃念,微颤的手指着姬红。‘好狠毒的女子!你休想以此逼我,我宁可与仇煞玉石俱焚,也不受你的胁迫。’
‘奴家恳请王爷,不要意气用事。’姬红双膝跪下,抬眸与他对望。‘王爷正值盛年,还有鸿图未展,还有霸业未竟,请王爷不要轻言一死。况且奴家说过,王爷是个英雄,若要一死,也该马革裹尸,不该遭奴家毒害,不该为此寻短,这样辱没了王爷。’
她一番话说得真诚,眼底清湛,无半丝作假。
‘哼!’图孽真冷嗤一声。‘好个惺惺作态的女子。你这一番话说得好听,说不定,我放了仇煞的时候,你连解药都不给,叫我一辈子成了废人。’他口上还是强硬,心底却有几分愿意相信姬红。
姬红站起身来。‘王爷若成了废人,那奴家便是罪人了。不仅王爷怪我,仇煞也会怨我。王爷与仇煞之间的是非恩怨,争高论低,那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往后战场相见,生死两分,各看各的命,各凭各的运,奴家就算合当守寡,也绝不插手。只是这次两军在“狼牙山”交锋,仇煞之败,非战之罪,奴家明白他心底必然有怨,奴家不能见他含怨而终。’
‘非战之罪’图孽真抿了唇。
那一仗索罗国冯老将军的军队之所以会来迟,是因为他派去卧底的人,设计拖延时间。敌明我暗,敌寡我众,兼以他一身软甲,仇煞奈何不了他,奇袭才会如此成功。
不过仇煞一身本领,真的激起他惺惺相惜之情。他还记得他与他对打之时,全身上下热血奔腾激昂,那心绪久久不能平复。因此他擒抓仇煞之后,对他仍是礼遇。
突然他的思绪一转,勃然色变,俊容又拧,出手狠刮了姬红一记。‘你这心机深沉的女人,我差点又叫你骗了。’
姬红全无防备,一阵响后,她只觉得脸上一热,嘴角渗出血丝。
图孽真看她这般,蓦地有些不忍。不过他心一横,冷冷地直视她。‘你虽不杀我,其实不过是表面施恩。今日我遭你欺骗,这番羞辱之后,我在将士面前,还有何颜面,这战场我回得去吗?’
姬红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笑容,她优雅地拭去嘴角的一抹猩红。‘所有人都知道,奴家只身奔赴敌营,王爷以为今夜过后,奴家还能安然地待在营区里吗?况且奴家可以使毒,夺了王爷的命,奴家却没这么做──这一点,王爷觉得有疑,难道索罗国其他人,就不会觉得奇怪吗?’
图孽真冷静思索她的话,设想她这么做之后,处境的确也是难堪。
‘战场是男人与男人的事情,奴家不管;奴家与王爷这一场,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奴家这么做,没有半分施恩的意思,只是不愿亏负。’她的语气,还是一贯的软甜。
他看着她略肿的面颊,俊容掠过几分为方才冲动感到抱歉的神色。
姬红忽地嫣笑,媚甜处,可酥人百骨。‘奴家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要对不起任何一个爱过奴家的男子。所以王爷尽管放心,只要放走仇煞,奴家一定双手奉上解药。’
图孽真瞠看她谈笑的样子,好半晌才道:‘你是我见过最能言善道的女子。“索罗国”输的时候,记得来找我。说不定凭你这张嘴,能谈成对“索罗国”稍稍有利的条约。’
姬红绽笑,欠身一拜。‘多谢王爷厚爱,奴家先谢过了。’
他瞥了一眼她盛放的笑靥,转过身去。‘你准备一下,等会儿我会送你和仇煞出城。’有他相送,他们必可安然离去。
听他这么说,姬红愣了下,她没想到图孽真愿意这样帮她,真的没想到。
图孽真信守然诺,不但放了仇煞,还另外备了两匹马给他们,伪称自己是姬红的人质,一路陪他们两人出城。三人在月夜下奔赶几个时辰,彼此都未交谈。姬红眼尖,瞥见一间衰圮的茅草屋,才勒止马匹。
‘王爷──’她唤住图孽真,仇煞顺势也停了下来。
姬红骑了几步路,停在图孽真面前。‘奴家将解药藏在贴身的衣物里。那衣服里外缝了两层,王爷只需剪开,就能发现一包药粉,和着清水吞服,王爷身上的毒,即可全解。’
图孽真视线盯量着姬红和脸色不甚好看的仇煞,故意说道:‘姬红姑娘,你指的可是留在我房间的亵衣?’
姬红咬牙点头,眼角扫向仇煞,只见俊容更形紧绷。
图孽真朝仇煞一看。‘仇将军,今天我放了你,并不觉得可惜,因为我相信有一天,我还会抓到你的。’
仇煞嘴角一扬。‘希望下次在下掳获王爷时,王爷还能记得这句话。’
‘好。’图孽真精神再振。‘我还有一事提醒仇将军,姬红姑娘是个难得的女子,你好好珍惜她。很少有女子像她这样阴险,却让人难以恨她。’
姬红虚笑,差点没有吐血。‘王爷这样说,姬红承受不起。’
图孽真转向她,嘴角逸出抹邪佞。‘姬红姑娘,我不在乎放过仇煞,只是比较遗憾错过了你。’他出其不意地在玉颊上烙下一吻,迅速地在她耳边低语。‘保重。’
姬红低咒。‘您是故意报仇的吧?’
‘呵!呵!呵!’图孽真留了笑声,在她耳畔回荡。俊美的身形驰马奔逸,很快便在视线中聚成远点。
姬红啐道:‘还说什么不恨,真是小心眼的男人。’收回视线,姬红觑着仇煞,他铁青的脸色,比夜风还刮人。
姬红挤出笑。‘你别理图孽真胡言乱语,他被我下了毒,心有不甘,才想离间你我的感情。’
仇煞没有说话,只是勾动唇角,姬红看他勾得勉强,也不在这话题兜转。
她转向,指着前方。‘我们先到那间草房休息吧。’
‘嗯。’仇煞点头,策马奔于姬红之前。
看着他的背影。姬红轻逸一口叹息,随即直追于后。‘驾!’
两人在草屋处下马。不过,近看才晓得那草屋颓圮得厉害,实在称不上屋子,勉强还有两堵会随风嘎吱响叫的墙壁就是了。
‘运气不错,总还有可挡风的地方。’姬红拴了马匹,移身到仇煞旁边。‘我们到那墙角坐着,奴家好看看你伤得如何。’姬红的手探上他胸前。
‘不用了。’仇煞轻推开她的手。
姬红手上一空,抓到的只剩清冷的空气。她收了手,环绕住身子。
仇煞走到墙角处,清了块地方。‘休息吧!’他招呼着姬红,将那块清好的地方给她。
姬红直勾勾地瞅着他,含幽轻吐。‘今天你总算主动地和我说上一句话了。’
仇煞无言以对,嘴唇抿得更紧。
姬红挪身移到他前面。‘你和图孽真说的话,都比和我说的话来得多,你这样对得起奴家吗?’她本来不想这么说的,可他竟这样对她,她好委屈哪!‘你这呆头,你以为整了块地方,叫奴家休息,这就是体贴,这就是对得起奴家?!’她越想越不甘,手握成拳,朝他胸前捶去。
仇煞的胸前受了伤,却仍任她捶打,他叹道:‘你不该冒险来救我的。’
姬红倏地住手,猛然抬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仇煞看着她,迟疑半晌,仍道:‘你不该冒险来救我的。’
姬红突地一笑。‘对!你说得对,我不该来救你的。’她猛一把推开仇煞,奔身到马前,执起缰绳。
方在休息的马匹,一时受了惊吓。‘嘶!嘶!’不断喷气,狂躁不安。
仇煞窜到她身旁,一面安抚马匹,一面探问姬红。‘你没事吧?’却见得玉颊上两行清泪滚淌。
‘你’仇煞怔住,他从没见过她在他面前流泪。
抑不下鼻间冒出的酸楚,姬红一手扶趴在马匹上,不住地啜泣。
看她这样哭,他的心都疼了。‘别这样。’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绵呵在胸怀前。
她的泪,就像泄了洪一样,再不肯止歇。‘若不是你被抓去之后,我才知道,我竟喜爱你,超过喜爱我自己,我哪里需要来救你。’就是这样的喜爱,才让她悲从中来啊。
仇煞错愕良久,他从没想过他以为一向苦恋她的是他,不曾想过
她在他怀里涕泗纵横。‘你知道为什么我先前不允婚那是因为我喜欢你那是因为我这样自傲我怎么能忍受怎么能忍受你是为了一纸婚约来娶我’
‘不再是了,不再是了。’他搂紧她,几番不能自己。‘我不再是为了一纸婚约娶你的,很早便不是了。’
‘真的吗?’她水汪汪地睨他,一手抹擦着眼泪。
‘记得你问过我,情与义之间的问题吗?’他终于寻到答案。‘我的义许诺一人,我的情属意一人,很早之前,你便是我唯一认定的事。’
‘是这样吗?’她抿抿肿红的唇,眨眼盼他。‘可是我不能生胖娃娃给你,你不介意吗?’
若要仇煞实说,这件事情,他不是没有遗憾,只是若要他选择,孩子与她,他宁可择她。况且
仇煞轻笑。‘我见小妹怀孕,极是辛苦,我也不想见你受这样的苦。’
他的话,叫她甜在心头。‘呆头,谢谢你。’她勾住他的颈,轻轻地在他脸上一凑。她知道他的体贴,已经是这世上多数的男人做不来了。
‘我不只是呆头,我还是混帐,不值得你和我说这声谢谢。’他轻拭她脸上的泪痕。
‘你也知道你混帐──’她嘟了嘴,几分怨怪地睇他。‘奴家不顾安危来救你,你竟然还和奴家赌气。’
‘我不是和你赌气,我是恼恼自己窝囊。明明答应你,会保重自己,却连累得你来救我。’他是个坦率的人,在她面前,也坦承自己的缺点。
她轻哼一声。‘刚刚还说是夫妻,现在又提什么连累;况且,胜负乃兵家常事,这有什么好窝囊的。你做你能做的事情,就是应允了承诺。’
他脸上一赧。‘怎么说,我总是个堂堂男子,要叫你来救我’
她堵了他的话。‘堂堂男子又如何?图孽真还不是照样栽在奴家手上。这和个人的本事手段有关,同男女无关;被奴家救了,有什么好窝囊,能让奴家拚了命来救,那才是能耐。’她俏然一笑,昂挺娇躯。‘奴家可是自许美人,不是英雄,奴家还不爱!’
她几句话,穿耳震脑而来,让他幡然醒悟,让他霍地舒朗。
贪看她一瓣馨笑,他展颜一笑。
月色皎洁,娇容盛放如花,她吐呐的言语,自有她的芳香。他知道他攀摘到的花,不见得能见容于尘世,不过,那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俗物。‘我很庆幸,能爱上你,能叫你爱。’他自胸臆倾吐,低身汲取她的香软。
‘嗯。’她逸出一声吟哦,双手攀环住他的颈。
‘嘶!’旁边那匹马喷了一口气,昂首抬头,跨了几步,转过身子。
由于仇煞伤势未愈,因此他和姬红回到军营的这些日子,都是由姬红留在他身边照料他。
姬红换药之后,为他包扎上身。‘依奴家看,你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些天应该就可以再上战场了吧。’
‘嗯。’仇煞穿上军服。‘我想图孽真那里,可能出了点麻烦,这两天,都未见“多屠王国”有何动静。’
‘也许吧!’姬红低头,有些漫不经心地收了药瓶。
‘放错了。’仇煞摸摸她的头,将药瓶归回本来的位置。
姬红抬头一笑,轻吐舌头。
‘你有心事?’仇煞侧头望她。
‘嗯。’姬红点头,也不隐瞒。‘奴家想回“姬红居”了。’
‘为了那些指指点点吗?’仇煞并没亲耳听到关于姬红的坏话,只是他猜得到,人们会怎么揣测姬红用什么方法救他,人们会揣测姬红是不是和图孽真有什么关系,或是怎样的协议才放过图孽真。
他猜得到,因为这些他一开始不是没想过。
姬红微哂,额头点贴着他。‘为了你。’她不在乎旁人怎么说,她走、她留都是为了他。‘我走了,你行军指挥才会更无挂碍。’
‘你做得够多了,别再为我做什么,这样我会心疼的。’越和姬红相处,他心中越难离舍她。
‘哟!’她一笑。‘嘴巴越来越甜了。’手指在他唇上轻点。
他作势要咬她手指,她连忙收回,笑容突然有些僵硬。
她没有和他说过,她那时便是将‘勾魂胭脂’藏在指甲里的。
‘怎么了?’他现在已能敏锐地察觉她神情的变化。
‘没有。’她展颜笑着。‘奴家想再去一次哨台,你陪奴家去一趟。’
他温言问她。‘你要去做什么?’
她妍放笑靥。‘那是奴家与你定情的地方,奴家再去看一眼,就能心满意足地回京城去了。’
‘真打算要走?’他再问,心底对她是舍不得。
‘本来就该走的。’她说得云淡风清。
‘好。’他站起身。‘你要去的话,我们就现在走。’
‘嗯。’姬红款笑,攀着他的手起身,与他同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