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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夫人见父子两人都变了脸色,料想是出了大事。
她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乱了,一脸惊慌地两手抓着钟淮安的胳膊。
“哎呀,你们这是将事情办坏了呀,不该出牢房呀!妾身已打听到,皇上只是想将相公和述儿关上一些日子而已,做做样子以堵卫王妃和太子的嘴而已。”
“……”
“出征的名单中,已经有了相公和述儿的名字,相公你任益州总兵,述儿是团练使,任命书已拟好,就等三天后皇上下旨了。”
“……”
“妾身怎么会买通人烧了大理寺救你们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这不自毁钟府的前程吗?”
钟夫人越说越急,已是哭了起来。
“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听着自家夫人的话,钟淮安早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钟述更是吓得身子都抖了抖,“娘,你真的没有买通人?”
钟夫人摇头,急得直跺脚,“没有,我买通了兵部的一个侍郎的妾室,那妾室将侍郎的一份文书抄了一份给我,你们看,这就是文件抄录本,写得清楚明白呢,三天后你们就会平安出狱!”
钟夫人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纸来递给父子俩看。
钟淮安飞快上前一把抓在手里,他匆匆扫着上面的几行字,脸色渐渐地变得惨白,喃喃道,“我们被人陷害了!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
“怎么办,爹?”钟述更是六神无主。
“还能怎么办?只能将计就计,逃走了!”钟淮安咬了咬牙,“反正大理寺的地牢已起火,他们会以为我们父子俩已烧死!”
钟夫人点头,“对,就只能这样了,干脆,咱们全家一起搬到益州城好了。”
当夜,一家三口商议了一番。
钟淮安将知道他们父子回府的嬷嬷与管家悄悄地处死了。
钟夫人和钟述匆匆收拾起了细软,没有带任何一个仆人,只带着少量的行李,悄悄的连夜逃离钟府。
…
次日卯时二刻早朝。
大理寺上报消息,钟淮安父子被烧死在地牢里。
承德帝死皱起眉头,“大理寺起火了,怎么回事?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古诚吓得身子抖了抖,战战兢兢地走出队列回话,“回皇上,臣亲自查看了情况,询问了守夜的衙役,原来是有人在纵火,而且,在现场发现了一件证物。”
“呈上来!”承德帝冷喝一声,脸色沉沉盯着古诚。
他刚刚决定重新启用钟家父子,他们就死了?
这直接打乱了承德帝的计划,因此,听到大理寺里出了事,他怒得差点没有杀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古诚心中那个苦啊,也不知是谁跟他做对烧了牢房。
他双手托起一块玉佩递向周公公,周公公接了过来,放在承德帝面前的龙案上。
“牢里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物品?可是查清了是什么人干的吗?”承德帝冷声开口。
他捏着玉佩颠来倒去看了看,这是一枚上好的古玉,按规矩,进了牢里的罪人,都不得配有首饰,除非是外人进入。
但关着钟氏父子的可是死牢,不可能随意放人进去探视。
古诚惶恐地低着头,“正在查。”
“速查,朕想在今天就知晓答案!”
“是,皇上!”大理寺卿古诚慌忙跪下了。
慕容墨几个月前,向承德帝讨了一份左督御使的差事,今天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上了早朝。
虽然他的脸色微微苍白着,但两眼有神,清亮如湖水。
他站在三公之后,离着承德帝的龙案并不远,目光朝桌上那枚玉佩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说道,“皇上,臣闲来无事,喜欢钻研玉佩上的花纹,能否请臣观一观那玉佩?兴许臣能认出这上好的古玉佩出自哪里。”
承德帝朝慕容墨厌恶的扫去了一眼,但碍于身份,眉梢微微一扬,温和地笑道,“那就有劳慕容爱卿了。”
他看了一眼周公公。
周公公会意,将玉佩放在一个托盘里递到了慕容墨的面前。
“王爷请过目。”
慕容墨抬手,修长如玉竹的手指夹着玉佩,细细的看了一会儿,笑道,“这不是昌恩伯府上的玉佩么?”
“昌恩伯?”有人议论起来,“王爷,昌恩伯犯了事,爵位早被皇上收回了,加上他没有儿子,府邸在十年前因失火而毁坏了,整个昌恩伯府因此而消失了,怎么还会有昌恩伯府后人的玉佩?”
“有。”慕容墨看向那个问话之人,“丧身在大理寺的钟淮安总兵大人的妻子,就是昌恩伯的独女。”
慕容墨的话一落,朝堂上又有人小声的议论起来。
“太巧了吧?钟家父子的牢房起火,在现场就发现了钟夫人的玉佩?”
“是夫人买凶杀人?”
“怎么可能?钟家父子进了牢里,钟夫人还四处求人帮着说话呢,看她一脸焦急,可不像是个买凶杀人的样子。”
慕容墨这时忽然问大理寺卿,“古大人,你确定钟家父子都已葬身火海了吗?”
“烧为灰烬了。”古诚说道。
慕容墨一笑,“可怎么又在现场看到玉佩?戴玉佩之人不会救出那两人吗?最不济也会呼喊,可直到烧为灰,也没有人为他们呼救,那可是昌恩伯府的女婿和外甥啊。”
“这……”古诚想不出这里面牵扯的关系,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慕容墨又道,“本王忽然有种预感,钟家父子并没有死,而是被昌恩伯府的旧人救走了,不过,他们为什么要逃走?皇上又并没有治他们父子俩的罪呀?还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慕容墨只是随口一说,从来都不怎么信任武将的承德帝,心中渐渐起了疑心。
眼看要出征了,武将死遁而走……
他眼底的神色更加一沉,朝周公公说道,“速速派人去查钟府!”
“是,皇上!”
周公公离开大殿,传话给了侍立在宫门处的京卫指挥使柳清泽。
柳清泽带着几十个羽林卫马上赶往钟府。
此时的钟府,早已是乱成一团。
钟铃儿失身后,已于几天前同护卫钟平离开京城前往益州城避风头去了。
昨夜钟淮安父子知道中了他人的计,与钟夫人连夜收拾了银钱逃离了钟府。
仆人们一早没有见到主子,加上昨天卫王妃来府里一闹,早有人悄悄的往外逃。
柳清泽带着人来查钟府,只看见几个得到消息迟些的仆人,在慌慌张张的抢府里的财物。
羽林卫们抓住一个跑慢的仆人拖到了柳清泽的面前。
“柳大人,这人说,一早就没看见钟夫人,而且,昨晚上管家和一个管后宅的婆子被打死了。有人听见昨日半夜里,钟家的马车偷偷的离开了,不知去向。”
柳清泽皱了皱眉,“全都跑了?可有点儿不对劲啊!”
他不敢大意,吩咐一部分人守在钟府的周围,只带着少部分的人,回到皇宫汇报搜寻的情况。
此时,宫里早已下早朝。
承德帝已退朝回到御书房,听到柳清泽的汇报,他神色更是一冷。
“什么?钟府的人不见了?”
“是的,皇上,只有几个老弱仆人在慌慌张张的抢府里的财物。有仆人说,半夜里发现府里的马车悄悄地离开了。”柳清泽说道。
慕容墨并没有回王府,也同几位臣子们来到承德帝的御书房。
他看了一眼柳清泽,微微一笑说道,“皇上,这么看来,钟淮安父子,果真没有死。他这是连夜出逃了。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携带家小出逃,其行为可着实的令人费解呀!”
朝中的文臣与武将一直不和,为主和还是主战一直争论不休。
见慕容墨一开口,便有文臣们趁机对主战的钟淮安落井下石。
“容王分析得有几分道理!”
特别是郁翰林,钟夫人拿着他女儿的亵衣威胁着郁家,早已让他愤怒,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打压钟家。
眼下见钟家失势,一向正直的他,也愤恨地说道,“皇上,事不宜迟,请尽快全城通缉钟氏父子!”
承德帝早已在心中怀疑起了钟淮安,眼下更是深信不疑了。
“柳清泽,速带人全城缉拿钟淮安父子!命各城门口一一排查出城之人!”
“是,皇上!”柳清泽道。
随后,他马上发动一千羽林卫赶往各处城门口把守起来。
其实,钟淮安父子早已在城门开启的那一刻,装扮成普通的民夫离开了京城。
城门口,凤昀神色沉沉看着那仓皇而逃的一家三口,只是无声的冷冷一笑。
罗二和王生站在他的身后,两人不解地眨眨眼,说道,“凤二公子,你为什么放了他们?他们逃出城不是更难抓到了吗?”
凤昀冷笑,“我就是要他们逃出城去。”他看了二人一眼,抱拳一礼,“今晚多谢你们了,剩下的,就不劳你们费心了。钟家父子的死,我想亲自操刀!”
让仇人死,有各种死法,在牢里关上几年再老死,还是满门抄斩除了钟家所有的势力让钟氏一族再无法翻身?
就得想个好法子。
罗二和王生自然不会怀疑凤昀的能力。
两人点了点头,“二公子,在下们就此告辞了,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请到容王府找罗二和王生。”
凤昀只淡淡一笑,“不必了!”
他翻身上马,抖了抖马缰绳,也出了城。
悄悄地跟了钟府的马车一段路后,他将马头掉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一刻钟后,他到了一处四处堆着草垛的地方停下来。
不一会儿,有人从一个草垛里跳了出来,乐呵呵的朝他招了招手,“公子!”
凤昀点了点头,翻身跳下马朝他走去。
“益鹰,大小姐吩咐你办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凤昀朝田梗边上,堆着的稻谷看了一眼,问道。
他让小羽去相亲,却相得人也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信,告诉他务必在钟家父子倒台后,前来城外这处田地里。
那丫头说已将事情安排好了,只让他看戏就是了。
田梗边上,堆着一些前一晚割下来,还没有来得及运走的稻谷,整整齐齐如一个个的小山。
益鹰点头说道,“公子,一共五百件宽口阔刀,和三十斤火药,全都藏在了这一堆稻谷里。而且,那钟家二房的小子,也被属下扔到那处营地附近了。”
凤昀点了点头,“嗯,好,我们等着就是了!一会儿,钟家二房的人会来收稻谷!”
…。
城外一处庄子里。
钟淮安的弟弟一早醒来,就看到大哥一家三口,一身狼狈神情焦急的来到庄子里。
他一时惊住了。
“大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是这副神情?”
“钟家遇到了麻烦了。”钟淮安叹了口气,当下,他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了二弟听。
他是武将,将家安在城里。
弟弟是商人,喜欢清幽的乡下宅子,一直住在城外。
二弟一家守着钟府的祖屋,打理着钟家在京城一带的铺子田产。
“那……那如何是好?”钟淮安的弟弟钟世安吓得更是六神无主。
钟淮安想了一夜,倒也不急不怕了。
他安慰着弟弟,说道,“我们父子二人只是烧了大理寺逃跑而已,大不了,钟氏子弟全都到益州城去,那里不是还有我们钟家的产业吗?我跟你嫂嫂侄儿特意前来,就是通知你们的,快些收拾起来吧,我们现在就走。”
可钟世安却是焦急起来,“大哥,你侄儿钟详还不知去了哪里鬼混去了,还没有回来啊!”
钟淮安气息沉了沉,“还不快派人去找?府里先收拾起来,多派些人去找详儿!”
“是,大哥!”
钟家主子们焦急的事,当然不会透露给下人们。
庄子里的人继续忙着收初秋的稻谷。
天蒙蒙亮,就有不少佃农将前一晚收割好还没有运完的稻谷,一一装进牛车里,运往钟氏二房的庄子,整齐的码在庄子一侧的打谷场里,只等太阳一出就开始晾晒打稻谷。
钟夫人坐在后宅里吓得战战兢兢,不停地问着钟淮安,“皇上会不会派人追到这里?”
“不会,放心吧,夫人,我们是化装出城的,再说了,城中并没有人知道二弟一家在京城城郊,他们不会追来的。”钟淮安安慰着夫人。
同时,他心中更是庆幸着,没有将二弟的身份公开,才有他今天的避难场所。
但也以防万一,还是将二弟一家也一起带走为好。
这边,钟家二房的人分成两拨,一拨仆人忙着寻找不知醉卧在何处的公子。另一拨人紧急的备着车马,以及食物衣物。
已经是八月天,越往北走越是寒冷,冬衣火炉自然不能少。
而与钟家二房相隔一座山的另一边,有一处秘密的营地。
赵元恒也在城门开启后,坐了马车赶来了这里。
这里,是他的一处暗卫设防地,赵元吉同他争皇位已到了白热化,他不知赵元吉有没有准备私军暗卫,但是他得准备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将来,他能上位更好,不能上位,手里有私军,也不至于会一时丧命。
赵元恒刚走进寨子的门口,他的二号暗卫头领无尘便急急匆匆向他跑来,“太子殿下,您来得正好,属下正有要事向你汇报。”
无尘脸色惊慌,赵元恒的眉头不禁一皱,“出了何事?”
“库房里丢了五百柄刀和一批火药!”
“什么?怎么会丢失?查清楚是什么人干的没有?”赵元恒陡然一惊。
若他的秘密营地被人发现,皇上就再也不会信任他了。
皇子拥有私军和火药武器,不言而喻,就是想谋反!
无尘一脸沮丧,“没有,属下也是刚刚发现,已派人去查去了。”
赵元恒的脸上腾起了滚滚的阴云,眼底更是杀意腾腾,他咬牙说道,“查,不管是谁偷了东西,都给本宫格杀勿论!另外,将守库房的人给本宫立刻砍了!”
“是,殿下!”无尘马上转身吩咐下去了。
就在无尘刚刚一离开,就有人提着一个人走到赵元恒的面前来。
“殿下,在库房后面的山坡下,发现了这个人,他被一个捕兽夹夹住了双腿。从他身上搜到了咱们庄子的地图。”
赵元恒死死的盯着被属下提到他跟前的男子,两眼几乎要射出刀子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跑来这里?”
青年男子正是钟家二房的公子。
前一晚,他到前方一个庄子里找一个相好睡觉,谁知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这该死的夹子夹住了。
他并不认识赵元恒,见对方只是一个普通衣着的年轻公子,傲然一笑,“送我回家,我会有重赏!”
“你是哪家的?”赵元恒冷冷问道。
“这附近金城山庄钟老爷府上的公子,你们送我回去,赏银自然不会少。”钟二公子抬着下巴说道。
在这一带,金城山庄可是最有钱的庄子,谁听到山庄的名字都会卖几分面子。
姓钟?赵元恒眸色一沉,朝一旁的无尘说道,“去查,金城山庄是什么庄子!”
“是!”无尘转身离开。
钟二公了见对方并没有放他走的意思,当下就叫起来,“你们最好放了我,知道我大伯是谁吗?告诉你,可别吓得趴下了,我大伯是益州总兵大人钟淮安!”
钟淮安的侄子?
赵元恒是又惊又怒,“无尘,等等!”
无尘又走了回来,听候在一旁。
赵元恒眯着眼看着钟二公子,心中冷笑,钟淮安坏了他的大事,他的侄子又出现在他的营地附近,钟家,这是跟他前世有仇吗?他们不义,休怪他不仁了!
而钟淮安又在牢里死遁了,会不会来到他弟弟这里?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好啊,我们这就送你回庄子。”
钟二公子以为他是敬畏金城山庄的名号,当下心中大喜着。
谁知赵元恒朝无尘使了个眼色,无尘招手叫来两个护卫。
两人一齐拔刀朝钟二公子腹部刺去。
钟二公子只张了张口,就绝气而亡了。
赵元恒又朝无尘一挥手,“带上二十人,马上前往金城山庄,遇上钟淮安父子,给本宫立刻处死!”
“是,殿下!”
一行人悄悄往金城山庄而来。
无尘带着两个人走在最前面探路,他们走到金城山庄一侧的打谷场里,发现有人在谷堆后说话。
“呀,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多的刀?还有火药,天啦,这是哪里来的?”
两个农夫正拿着钉耙拔一堆稻草,猛然看到从没有脱粒的稻谷里散出一堆刀来,着实吓了一大跳。
无尘闪身悄悄地往那儿看去,心中一惊,这不正是他们丢失的一批刀吗?
他不敢大意,马上往回走向赵元恒汇报,“殿下,在金城山庄一侧的打谷场里,发现有武器和火药,正是营地里丢的,被两个农夫看见了。”
“可看得仔细?”赵元恒沉声问道,同时,心中更是又惊又怒。
好在他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武器被人发现了,他得找个人替死!
“错不了,正是!”无尘点了点头,“藏的倒是巧妙,藏在一堆稻谷里,农夫们晒稻子,散落出来了。”
赵元恒眯了眯眼,“无尘,你现在马上进京向皇上汇报这件事情!就说,在钟府的别庄里发现了大量的武器!”
“是,太子殿下!”无尘翻身骑马朝城里飞奔而去。
虽然让无尘进京汇报,但赵元恒哪里会让皇上来杀钟家父子?
他的营地不就暴露了?
无尘离开后,他带着人亲自冲进了金城山庄。
。
山庄的后宅里的一间屋子里。
钟淮安一家三口正等着二弟一家收拾好,好一起前往益州城避乱。
这时,从屋顶上落下一个人来。
一身灰麻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根长枪,双目如鹰眼般冷厉的看着三人。
头发半垂着遮着半边烫伤的脸。
钟述当先冷笑起来,“你是,丑八怪?”
“丑八怪?呵!”凤昀仰头微微一笑,“你笑我丑?笑吧,过不了多久,你就笑不出来了!”
“丑八怪,你敢威胁我?”钟述抽剑朝凤昀刺去。
凤昀避了长剑,同时挥着长枪指向了钟淮安。
钟述立刻不动再动手了,马上叫嚷起来,“你敢伤我父亲,就走不出这处宅子!”
“你想干什么?敢闯宅子是想找死吗?”钟淮安噌的站起身来,冷冷一笑,“来——”人!
他的话还没有喊出来,凤昀的长枪就已抵在钟淮安的脖子处,他往下用力压了压,一缕鲜血飞快的流了下来。
钟夫人吓白了脸,“你要钱给你,别杀人!”
凤昀却是哈哈一笑,“本公子不是来找你们要钱的,而是找你们来要命的!”
钟淮安倒底是大将出身,虽然脖子上抵着枪尖,他但仍然没有被吓变脸色,冷笑一声,“这处宅子里,有不少暗卫,你以为,杀了我们就可以逃走吗?”
凤昀冷笑,“杀你们,为什么要我亲自操刀?我可以站在一旁指挥别人拿着刀,一一杀了你们!”
钟淮安离着凤昀虽有两尺远,仍能感到对方身上透着冷冷的杀意。
他眯着眼看向凤昀,“你……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一家跟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吗?哈哈哈——”凤昀忽然仰天大笑,那嘶哑的声音变得更加的诡异起来,他勾唇冷笑,“你们可记得天狼山的三千将士?钟淮安,因为你的不支援,他们全死了!”
钟淮安身子一震。
钟述也是神色一变。
“不记得了吗?”凤昀又是哈哈一笑,“我记得,三千尸体的血混入雪水里,结成了红色的冰一直到来年的三月才渐渐的融化流入了地里。”
他森森然笑着,钟家三口都不敢吱声。
“所以,杀你们三人能解恨吗?我要钟家全府的人来给我和那三千人陪葬!”
“你究竟是谁?”钟淮安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他知道天狼山一败,是因为没有支援?
“凤家二郎,凤昀,今天特意来送你们钟府上路!”凤昀哈哈一笑,忽然收回长枪,“我杀你们,只会让你们死得默默无闻,我要让你们死得臭名远扬!”
“凤昀?你居然没有死?”钟淮安冷笑,“不过,你这副鬼样子,谁又相信你是凤昀呢?你们凤家,仍是我钟家的手下败将!”
“我能不能回凤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太子引来杀你们来了!这处宅子里藏有大量的武器与火药,太子一定会借皇上之手将整个庄子的人抓了,和杀了!”凤昀忽然拂袖一笑,身子往梁上跃去。
钟夫人吓白脸,“相公,儿子,庄子里怎么会有武器和火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淮安一摆手,“先别管了,赶紧的离开这里,万一太子真来了,就走不掉了!”
三人再走出屋子的门,谁知院中有人惊慌跑来。
“大老爷,不好了,有官兵来了!”
钟淮安大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果然见赵元恒已带着人闯进了庄子后宅。
“钟淮安私藏兵器火药,给本宫绑了!”赵元恒朝钟淮安一挥手,马上上来五六个暗卫,一齐冲向钟淮安。
钟淮安只是带兵的将军,哪里敌得过赵元恒的暗卫?
而且,钟述的武功也是平平,也很快被赵元恒的暗卫们摁倒在地。
同时,又有人在钟家的地窖里,发现了脸上蒙着黑布,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冷剑。
赵元恒更是怒不可遏,原来,他所有的败,都是钟家父子搞的鬼!
同赵元吉勾结,让他的马被抢,又毁坏弓箭让他输了比赛,钟家父子,死不足惜!
赵元恒一声令下,暗卫们将钟家父子全部就地处死。
承德帝接到赵元恒部下的报信,马上派出柳清泽前往城郊捉拿钟家父子。
但柳清泽赶到现场,钟家父子二人已成了两具尸体。
赵元恒神情轻松,说道,“柳大人,本宫出城查访民情路过这里,发现了正要逃路的钟家父子,但他们却顽强抵抗,本宫一时失手,杀了他们。”
柳清泽看了一眼钟家父子,点了点头,“恶徒反抗,太子这么做,并没有错。”
钟家与太子的恩怨,柳清泽自然知晓,他听了凤红羽对太子为人的分析后,已不再同赵元恒走得过近,是以,赵元恒如何行事,他都不做表态,只做个旁观者。
钟家城外庄子里藏有武器的事,柳清泽也如实报了上去。
钟家父子已死,赵元恒将责任全都推到了他们的身上。
承德帝当即下旨,将钟府查抄了。
。
也不知睡了多久,凤红羽才醒了过来,她怔了怔,这床……
紫粉色的帐幔,紫粉色的被子床单枕头,而且,上面绣的花全都是折枝红梅。
她眨了眨眼,想了想睡前发生的事情,这才记起,她是醉了酒,然后郑凌风送她回府。
再之后在半路上遇上了慕容墨,被慕容墨劫到了他的马车上,喂了她一粒药吃了,再之后,她就记不得了。
凤红羽推开被子坐起来,又发现身上的衣服换了,不是她平时穿的里衣,而且,连亵衣也换了。
她挑起帘子,坐在床边,又发现没有鞋子。
嗯?鞋子呢?
凤红羽看了看周围,这正是她上回来容王府住过的地方。
是慕容墨的住处——问梅居里的一间屋子。
“来人!”她朝门口处喊了一声。
很快,门从外面开了,两个大丫头挑起珠帘子走了进来,一个手里端着水盆,一个手里端着手巾。
这两人,都是前一次她住在这里时,服侍过她的侍女。
蓝衣的叫蓝燕,紫衣的叫紫燕。
凤红羽瞧着二人走路的姿势,显然,这二人都学过武,脚步轻快,声音轻浅。
蓝燕将手里端着的一盆水放在架子上,朝凤红羽笑道,“羽小姐醒了?睡得可好?您睡了一天一夜了呢。”
睡了这么久?凤红羽揉了揉额头,看来下回再不能喝这么多酒了,天晓得慕容墨在她沉睡的时间里,在她身上占了多少的便宜?
凤红羽点了点头,“睡得好,多谢你们昨晚服侍我。”
她昨晚喝多了,醉得人事不醒,这两人帮她洗澡换衣,一定辛苦。
师傅说她喝醉了后,脾气会特别倔,怎么安排都不听的,真难为这二人。
可她又没有带赏钱,只好微笑着朝两个丫头点了点头。
紫燕与蓝燕却是相视一笑,一齐摆摆手,笑道,“羽小姐客气了,昨晚服侍你的,不是奴婢们啊。”
“不是你们?”凤红羽眨了眨眼,“那是谁?”
“是王爷啊,羽小姐醉了,怎么也不肯洗澡,抱着门框愣是不挪一步,奴婢们怎么劝都不听,还是王爷抱您进的净房,之后,又抱您出来安顿您睡下了。”
凤红羽:“……”
她很想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慕容墨给她洗澡换衣偷偷占了她的便宜就算了,为什么让丫头们也知道了?
这蓝燕生得一副薄皮嘴巴子,两只眼珠骨碌骨碌转着,逢人三分笑意,一看就是个喜欢闲聊传话的。
王府人又多,三人成虎,只不定得传成什么样?
丫头紫燕生得沉静一些,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走到床侧的衣柜前,从最底层取出一双鞋子放在凤红羽的面前,笑道,“羽小姐,王爷有事出府去了,要晚些时再回来。奴婢们先服侍你更衣用膳,您要是乏了,就到府里走走。虽然立了秋,但王府里还有不少花儿开得正艳,后园处还有一片桂园,种的全是丹桂,可香了。”
凤红羽点了点头,“好,有劳你们了。”
由着两个侍女们的安排,凤红羽起床梳洗好。
紫燕拉开床侧的大衣柜,问凤红羽,“王爷给羽小姐准备好了不少衣裙,小姐来选一件吧?”
给她准备的?
凤红羽眸色闪了闪,那一柜子,一片艳红,各式的裙子摆着整整一柜子,面料不一,颜色也都相近,朱红,玫红,石榴红。
凤红羽随意挑了一件。
刚穿戴完毕,又有一个嬷嬷端着粥点走进来,“羽小姐,这是王爷吩咐奴婢一早熬的粥点,您昨晚醉酒连晚饭都没有吃呢,吃点粥点暖暖胃吧。”
“多谢嬷嬷了。”凤红羽她微微一笑。
“不必跟她道谢。这都是容王府里应该有的待客之道。”门口,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
两个丫头与嬷嬷同时神色一变。
凤红羽抬头朝前看去,只见一个青衣丫头扶着一个白衣的年轻女子走来。
丫头挑起珠帘朝凤红羽冷冷一笑说道,“江小姐来了,你为什么还坐着?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倩儿,我们是主人,她是客人,不得对客人无理!”江映雪朝丫头斥责了一句,丫头忙低下头来。
她朝凤红羽微微一笑,“王爷有事出门了,凤妹妹觉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凤红羽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说话,继续低头吃粥。
江映雪见她毫无反应,那脸色沉了沉。
她强忍着怒火,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房间又笑道,“妹妹,你知道吗?这屋子是王爷为他一个心爱的女子准备的,有些物品你用来不习惯,可以理解。”
凤红羽喝粥的手一顿。
江映雪见她神色变了,唇角的笑意更浓,又接着说道,“据说,他们认识一年多了,哦,凤妹妹,你有见过她吗?就是益州城凌霄山庄的大小姐。”
凤红羽两眼盯着桌子面,拿着调羹的手颤了颤,“……”
江映雪看了她一眼,心情更是大好了,轻轻拂着袖子在她的面前坐下来。
“凤妹妹,王爷身为王爷,同时喜欢几个女子是再所难免的,容王府里子嗣单薄,他当然得多娶些姬妾回来,好给府里开枝散叶。”
“……”
“王爷的女人多了之后,就会互相争风吃醋。我们说话投缘,可得保持一条战线啊,那凌织云就是个狐狸精。凤妹妹再回益州城的时候,一定得上门好好的羞辱她一顿,可不能让她一人独霸了王爷!”
凌织云么……
凤红羽微微勾了勾唇角,拿着帕子擦了擦唇上的汤汁。
她抬起头,漂亮的杏眼看着江映雪讽然一笑。
“江小姐,是吧?你既然厌恶凌织云,何不亲自到益州打上门去?为何要我去?抱歉,本小姐才不会替别人收拾情敌!”
江映雪的小计谋,被凤红羽看穿了,又羞又恼,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而且!”凤红羽盯着她的脸,笑眯眯说道,“本小姐的父亲跟母亲恩爱一世,没有娶小妾,你不用妹妹,妹妹这样叫得亲热!免得辱没了你娘的名声!”
江映雪气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