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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故事无需渲染,所有的感动已全融入了我们的回忆中,稍略思量,便已泪涌如泉了。
琼是同学的一位朋友。初次见面是在她家里,原先是准备结伴登苏仙岭的,当时省计生迎检工作结束后,余下的一个星期时间全是用来放松的。因为天下雨所以改了主意,我于是认识了琼,那天是九五年的十一月六日,我至今清晰记得。
琼是个清纯可爱、很开朗的女孩,梳着很精神的短发。当时共有六个人。没想到初次相识便谈得很投机,因为早就听朋友说她有一个很活泼健谈的死党,而她也听说过有关我的事,所以很快便很熟识了。当初的印象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但没想到以后会怎样。
一个月后,我带着全家人的殷殷热望负笈数百里,到省城长沙学习。我当时并不轻松,但不久也便喜欢上了那个清洁、美丽的地方。当时忘了什么原因,我忽然想到了琼,于是给她写了一封信。她当时正在乡中学教书。在一个飘着雨丝的清晨,我在跑步归来后收到了琼的回信。她说很感激我能想着她,给她写信,并鼓励我要把握这个上学机会,努力学习。于是与琼有了联系。象有种不明的力量暗暗维系着一切。我给她介绍写作的经验,她给我寄来一位朋友的真挚祝福和感激,一切都很平常,一切也很和谐。
时间并没有停滞在一片平淡之中,转眼已到了第二年的夏天,虽然我的工作生活并不太如意,但还是不失为一段精彩的回忆。然而琼更不如意,从朋友那儿得知她失恋了。我尝试过一颗憔悴的心怎样去承负这重重的打击。我很为琼难过。
一天下乡回来,我意外收到了琼的信,她说开始想通了,要我知道并支持她,我很高兴,原以为不可能再跟她联系了。这时的她已多了一份凝重和成熟。我们的友谊发展得很快,都认真地去帮助对方解决各自的问题。此时我感觉到自己要全心地爱护和帮助她。交往的信多了,我觉得我们在慢慢靠近,虽然当时并不在一起。
我于是很迫切地想见她。她的模样在我的脑海里已只剩下了一个可爱的轮廓。
晴暖一程,风雨一程。几个月又匆匆地走过,有了琼的严冬不再寒冷,乏味的乡镇工作也不再漫长。终于,放假了,回家了。我按着当初的记忆找到了琼的家,于是我第二次见到了琼,其间隔了一年的时间。有种复杂的情感让我激动和欣喜。春节那天,友和琼一块来了我家,很清楚地记得那个春节过得很开心。那种只用书信联系所产生的距离感慢慢消逝。春节假期过得出奇地快。那天约好她送我,我们在一快很开心地谈了好久,她说只有每天上课带着我的信,心里才会觉得充实。而我也都是想着琼入睡的。我完全相信我们当初的每一句话,一直相信。
离开琼的日子全是思念的日子,这种美丽的痛苦有一段时间曾是我感觉的全部。然而寂聊的宿舍、空阔的园子中,我已不再觉得孤独或手足无措,而且这种思念一度曾是我进取的信心和全部的情感寄托。每当我独自漫步在路边的时候,路边的青草和快活的蝴蝶,都使我不由的想起我的琼儿。那段时光是我过的最轻松、自信的一段日子,我感激琼的存在。
其间也有过一些不开心的插曲,因为琼的压力和麻烦越来越多,但这些丝毫不能阻断,甚至影响到什么,我由于家事,曾回过家,也曾很不听话地去找过琼,然而我认为让两颗诚挚的心一起托负起一片友谊的天空,会有更大的感召和力量。
九八年的一切都很不如意,我们一起承负着失败的苦痛,我的仕途虽不是很顺,但也还想得开,过得去;然而琼就不同了,情形比我要严峻得多,她要重新面对和艰难的抉择生活,要去边远学校去支教,真正的生活中就是有这么多真正的坎坷,而我们都要在失败中生活、长大。
虽然各自都有伤心的事,然而我们都充满信心和希望,因为心中有对方。跟琼在一起度过了很开心的几天,这将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那一次琼很早便来了我家,在我的记忆中,琼在那天最美丽、最可爱。我久久地望着琼,倾听着琼的呼吸。这是我所经历的最幸福的时刻,很难相信十几个小时竟在一瞬间消逝了。琼说我一直在布一个陷阱等着她往下跳,她明知是陷阱,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跳了下来,其实琼哪里知道,那个陷阱,我已先于她跳了进去。望着琼在我面前那种特有的楚楚可怜的神情,我真想将她拥在怀中。我不知道琼是否偶尔也会想起这些,但往事无论如何美好,它却终只属于昨天。
琼曾跟我说过,如果她考不上研究生,便要辞职做生意,我们的生活和环境可能会很不同,而日积月累的隔阂将不会允许我们走到一块。一切也到了该重新面对的时候了,但是当我跟琼分别三周后,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对琼已不止于喜欢,而是爱。我不知道这能否兑现,能持续多久?但这是我当时的感觉。从未想到过的结局在月圆的仲秋,在初识的地方发生了。我不知道琼提出分手的最终原因是什么,因为在最纯挚的感情面前任何理由都显得苍白无力。那时的感觉是现在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的。那晚睡在了朋友家,我紧裹着大衣,听墙上的钟敲了一夜,而窗外是圆圆的,仲秋的月。当时幸亏有朋友在身边,才暂缓了这种痛苦。有时夜里梦到琼,醒来时感到紧张、沮丧,感到自己已失去了一切,很难相信什么才是事实。然而无论如何,琼都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爱过的女孩,青春无悔,生命亦无悔。我从未怪到琼什么。
又一个月匆匆地走过,时间确实能治疗好多创伤,慢慢稀释、掩盖了些什么,然而生活并不是一本短篇故事书,翻过这一页,便会有一个新的故事和一些全新的内容。生活中重叠的太多,一个熟悉的话题,一首熟悉的歌曲都使我不由地想到琼。台灯下,我努力的开垦着自己缥缈的未来,伴着心底偶尔涌起的泪,却不是流出,而是涌在心中。我发誓要做成一件事,证明给自己,也给琼。
终于,自己的努力得到了点收获,第一个便要去告知琼,还有,就是做一次郑重的告别。我本想琼最后能陪我去游一次苏仙岭,因为这是个曾经的承诺,然而我终于没能去。琼对我已很少有话题了,当看过一本后悔不该看的相册后,才相信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她。照片上的琼显得很幸福,琼从未在我面表现的那样可爱,忽然想起一篇文章中作者一句深沉的叹息:"女友出嫁了,新郎不是我。"我聆听着琼轻描淡写地诉说着已不包括我的故事,象一幕滑稽戏中的小丑。也许琼在为分手而痛苦后变得真的坚强了,也许琼并没怎么在意过,总之,我已读不懂琼的眼神。而我此时只有离开,永远的离开了,琼没有留给我最后道别的机会。
尘缘中,人与人的相逢与相知既是必然,又是偶然,因为是必然,所以我曾加倍的珍惜和用心的呵护,因为又是偶然,所以在失去之后,我便要去学着舍弃,学着忘记。
我知道琼的伤心已被另一份快乐所代替,所以我便可以全然的放心了。庆幸与琼的相识中没有过火的伤害过她,其实有爱,就根本不会有真正的恨和真正的伤害。可能琼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我认识到我并没有全然了解琼,琼也不能真正理解我,所有这些都是埋葬这段缘的最可怕的泥土。然而一切都有其发生和存在的价值,生活的真正意义就在于曾经有过。如果在若干年后的一个冬夜,当我们手捧一杯暖茶,享受着温馨的时候,会因为一个细微的动作而能记起对方,这便是这段缘的全部意义了。
我曾想要写一首诗或一首歌来让琼彻底感动一次,然而一切起于平淡,归于平淡,平淡中不会有激越和永恒。但是它却值得我终生珍藏,所以我要记下这段只属于我们的平凡故事,平凡的故事无需渲染,所有的感动已全融入了我们的回忆中,稍略思量,便已泪涌如泉了。
浩瀚人海,茫茫红尘,与琼的相识感恩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