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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久违了的春天悄然而至,人们渐渐轻盈的脚步和泛起红润的脸庞,无一不在感受着春日的欣喜,正值踏青的好时光,出去走走以舒散冬天里沉闷的心情。
市中心有条清水河贯通东西,逶迤而下,沿着整齐的台阶,站在精致的石桥上,两岸张望,都是密密匝匝,层层叠叠的垂柳,与其后古雅的建筑群联成一片诗意的天空,颇有古典情趣。
在柳树下放一小几,沏一杯茶,看长及水面的枝条拂着清波,心里温柔无限。
中国人是极富诗意的,无尽的想象给山川日月,风雨花草都赋于了不同的禀性,菊的闲远,梅的傲骨,兰的高雅,柳树则以它的依依不舍的牵衣姿态被更多的灌入了别离的惆怅。
此情最早可追溯到诗经“昔日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语出小雅•采薇描写了征戍之人的哀愁,杨柳依依,似相送,又似挽留,这种忧伤之情深刻的影响了后世诗歌的风格。
南北朝的庾信写有枯树赋“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取自桓大司马之语“木犹如此,人何以堪。”当年桓公攀枝执条,泫然流涕,感慨世事沧桑,人生易老,突显英雄的悲凉。
隋朝时,隋炀帝南下,疏洛为河,道皆种柳,连绵一千多里,蔚为壮观。这柳丝烟雨中的离愁别绪,被纷纷的付之笔端,细数起来,就是再多的船也盛不下。
王维有“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诗句,这青青的柳色为分别倒添了几分明媚。
李白与金陵子弟惜别也是在柳花飘香的春日,尽品美酒,徘徊挽留,好不辜负大好的青光,这是李白的离别,虽怅然但不哀伤,他的心里有更广阔的天地。
刘禹锡作有多首杨柳枝,在诗中寄予了很多的浓情。“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
李贺有诗“主父西游困不归,家人折断门前柳”呵呵,想别离堪多,想柳树也定要比别离更多,不然怎么承受的起这么极端破坏性的折法。还是李义山宽厚,他的离得赋得折杨柳里写道“为报行人休尽折,半留相送半迎归。”对其算是偏爱了。
顺水而下,在京都郊外与虫娘离别的柳永正饱受着煎熬,哽咽后思量酒醒后的光景,被抛在陌生的地方,心神茫然,唯有“杨柳岸,晓风残月”相伴,满篇愁绪。
一直以为写离别最美的当属周邦彦的兰陵王•柳“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
这首长阙共分三段,称“渭城三叠”在两宋之交尽人皆知。首段以柳起兴,写柳阴,柳丝,柳絮,来渲染自己离开汴京时的感伤和无奈,深沉的感情随时间推进回转返复,丝丝入扣,遐想无边,风格极婉伤细腻,令人回味不已。
再往后的稼轩站在建康赏心亭上拍栏独语,把剑长叹“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比桓温还要慨然,更多苍凉。
姜夔的词里也多言柳,如淡黄柳、长亭怨慢,且一直迷恋合肥那地,每每诉离情多和此地有关,着笔淡雅,缱绻难平。
还有吴文英的望江南“杨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
这许多人爱柳,咏柳,实在不可胜数。
柳树姿态袅娜,仪态大方,枝干疏落有致,因其习性多种在河边堤畔,傍水而生,就吸收了更多的灵气。
初长时鹅黄嫩绿,清新可人,渐渐浓密后更是青翠欲滴,生机勃勃,特别是柳絮纷飞的时节,遥遥望去,迷离无边,诗人们喜欢用“烟”来喻其态,用“暗”来绘其色“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杨柳堆烟,屏幕无重数”;柳絮也吹入诗中“撩乱春愁如柳絮,幽幽梦里无寻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真是把惆怅写尽了。
在中国的山水画中,柳树也是经常被画到的。苍古的树干,淡墨拉伸的柔嫩的枝条,蓬松舒展有致的柳叶,姿态是极美的,象位仙人濒河而立,高雅而孤独,神韵十足。
人们对柳树寄予了浓厚的感情,使它在文化的千古沉淀下成为了美的指向,它和人们的感情紧密相关,象动人的曲,象清脆的笛,倚在画里,萦在诗中,吸引着人们的眼球,牵扯着人们的思绪。
再迟几日,便是柳絮飞满天了,象雪花一样纷纷扬扬,更是春天里特别的一景。小心的拾一团柳絮放在手中,轻的没有份量,仔细的感觉一下,有微微的暖意融入掌心,恰好是春天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