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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卿听了乔明瑾的话并没有立即回答。
许久,看了她一眼,问道:“岳仲尧去你娘家了?”
乔明瑾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她没跟他说过女儿的爹叫什么名字吧?不过,想想人家一个青川城里数一数二家族出来的,还打听不到这个吗?恐怕她家祖上八代都打听清楚了。
便朝他点了点头。
周宴卿见了也不说话。仰头叹了一声。
难道这婚姻大事真是人生之必然?这些天他都快要被烦死了。也没处躲个清静。
良久,周宴卿从怀里取了几张银票递给乔明瑾。
“这是一千两,你先拿着。那雅榻卖了一些,也收了一些订单。前头做的都是用的好料,卖得都贵一些。青川城里还没人敢有那个胆跟我周府抢生意,所以这门生意倒是能做得。其他城里,图纸我也命人快马送过去了。待卖了之后,结了帐再给你算钱。”
乔明瑾听完接了过来,在手里略翻了翻,有一百两的,有五百两的,总共是一千两的银票。
她也没问太多,毕竟她只是出个主意。从找工匠制作,销售,她都没参与,也没那个野心去查帐什么的。能得了这一千两银子也极不错了,后头有多少也并不在意。
“叫雅榻吗?”
“对。图纸我找人又再做了一些修改,前头都是往大门大户里卖的,做的都很精致。洗头椅听着太俗气了。叫雅榻还好听些。”
“恩。确实不错。”
两人就着这个叫雅榻的洗头椅又聊了许多
然后乔明瑾也说了作坊的事。
说是要请人做一些家具、床什么的放进去。虽然弄了厨房、浴室、吃饭间,但是里面还什么都没有。而且还得找人挖个井。
“你且放心去做,我会让周管事来帮你。钱就先记着帐,到时我会让周管事来跟你结算。”
“好。”
两人聊了一会,又安静了下来。
乔明瑾瞧着周宴卿眼底的青色,想了想,问道:“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周宴卿看了她一眼,眼光在乔明瑾的脸上停了停,良久才略带疲惫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侧着头看了看乔明瑾好看的侧脸,想了想。说道:“我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吗?”
乔明瑾摇了摇头:“不曾。”
“那你听过我家的事吗。或是关于我的?”
乔明瑾听了,也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个男人,眼神清明。碧玉簪发。仍是一副丰神俊朗的样子。身上带着富贵人家的气势,侧着头像很是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
“略了解了一些。”
周宴卿听了。把头扭了过去,又目视前方,很是出神的样子。
良久才道:“我十八岁那年,我母亲为我定了一门亲事,是舅舅家的表妹。小时候也常在一处玩的,倒也谈不上多喜欢,只是觉得并不讨厌。觉得与其找个不了解的,倒不如从了母亲的话,知根知底,也好做个孝子倒也相安无事了一年。只不过,她身子弱,在生产时没能挺过去,孩子最后也没生下来”
乔明瑾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于他的事。
周家的事她倒是略了解了些,不过也仅是有什么主子,具体主子的事,她倒是并不清楚。
也不知他妻子是那样没的。听了也不知如何安慰。
很明显周宴卿也不是要寻个人安慰的。也许他只是想找个人听他说说话。
良久,又听到他说道:“四年了,我也一直没再说亲。倒不是没有不合适的,只是我并不想。这几年四处奔波,在青川县的日子并不多。我母亲只以为我是因为前头妻子的缘故,以为我是伤心过了头,倒也没催我。倒让我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
良久又道:“你知道吧,我家有六个兄弟。我是最小的那个。是母亲的嫡三子。我母亲生了我大哥,我三哥,也就是文轩的爹,还有我。二哥、四哥、五哥都是我爹的小妾生的。父亲虽不在了,有母亲和大哥,家里倒也太平。”
“我大嫂的父亲是临县的知府,她是家里的庶女。当年我家下聘时,给了不少聘礼。她那知府的爹一直没瞧上我家商户的身份,不是多看重这门亲事,可能还觉得我们家有些高攀了。不过自从京里的周家今年在圣上面前得了脸,他倒是又想起我周家来了。”
“我大嫂前段时间又提了我的亲事,说她家有一个庶妹很合适。而我那几个嫂子也各有想头,如今瞧着我管着家里大部分产业,都是各有打算。而我舅家,也一直想再打发个表妹嫁过来,好让这门亲戚一直做下去”
乔明瑾很是耐心地听着,一直知道大户人家里复杂,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知该回应些什么。只安静地听着。
她是知道这个周六爷曾娶过亲的。
他有这样的家族,又是二十出头的人了,又是嫡子,若是庶子,嫡母打压,倒也有可能婚事不顺,可一个管着家里大半产业的嫡子,二十出头没成亲,就说不过去了。
一般大户人家的公子,不说妻子,就是妾室通房都不少。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些具体的情况。
她一直没听到他儿女的情况,瞧着他不像是不能生的人。倒没想到是这样的情景。
“想必你母亲一直想让你能留个后吧?你不是最小的儿子?怕是就为你操心了。”
周宴卿听了,看了她一眼,又说道:“前头妻子有孕时,我倒也欢喜。只是最后没能生下来家里倒还有一个妾室。是有一年我到京里,族叔送的。另还有两个通房,都是前头妻子陪嫁的丫环。我们这样的家庭,也没什么承爵什么的,倒也不在意嫡子一定要生在庶子前面,庶子左不过家产分得少些罢了。这些年,倒都没给我添个一儿半女的,倒是去年有一个通房有过身孕,母亲还说生下来就晋她为姨娘。只是后来又小产了”
“你很想要个孩子吗?”
“倒不是有多想,反正我还年轻。只是母亲一直念叨。她又不看不上我大嫂家的几个妹妹。还是想着我舅家那几个表妹。这段时间。家里一堆表妹,几个嫂嫂家也都有妹妹过来”
乔明瑾笑了笑:“那不是很有眼福?”
周宴卿斜了她一眼,嘁了一声:“眼福?什么眼福,闹得我不得安生。”
乔明瑾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很容易就想到。他一回到家。各路表妹守在他必经的路上。环肥燕瘦的,钗环响个叮当,涂脂抹粉。香飘十里的,都只为了博得周六爷的一个青眼。
周宴卿又斜了过来。
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要把这些事说出来?还害得她当热闹一样笑话他一通。
乔明瑾看他两眼圆瞪地看向她,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样子,便止了笑,扬着嘴角,说道:“这等艳福你看起来还不高兴?别人想有都遇不上呢。”
“我倒宁愿清清静静的。今年得了你的几个好的物件,才知道自己的不足。我家如今也就在青川县倒能算得上拔尖的,但是别说京都,就是到了临县几城,都不算什么。我跟母亲说暂时不想成亲,母亲却说成亲和我要做的事不冲突”
“是不冲突啊?难道外面成大事者,都是不成亲的?”
周宴卿扭身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还是那样如幽兰芳香一样的面孔,不施粉黛,但仍是面嫩肤白,杏眼琼鼻
周宴卿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又盯着前方看了起来。
在乔明瑾看来,前方除了一墙围墙,并没有什么有趣的值得研究之物了。
他的眼里没有焦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在想着以前的妻子吗?
中午周宴卿在乔家吃了一顿午饭。仍是自带的食粮,让乔明瑾做了。不算丰盛,但味道很好。
周宴卿吃得很是文雅,慢条斯理的,席间也不说话,富贵人家的好教养表露无遗。吃得虽没往日那么捧场,不过也添了饭。
饭后,两人又到作坊看了看,择了挖水井的地方,又商量了该添置的物事和简单家具等物。
然后又进山里看了村民挖木桩子。
如今众人皆知他是个大金主,除了木桩子,以后没准作坊还得请人。看见周宴卿都很是热络地放下手头的事,过来跟他打招呼。周宴卿有一点好,没有富贵人家那股高高在上的凌人气势。对于身份比他低的,并没有拿鼻孔看人。
对下河村的人说不上多亲切,倒也好心的有问必答,倒让人觉得很容易接近,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如今山上连着挖了这么多天,山上的木桩子已是被启了差不多了。倒没有挖出木桩子就留下一个深坑的现象,都照着乔明瑾说的,把坑回填了回去。
瞧着倒是平整。
如今周宴卿也不像初时那样,一点都不了解了,乔明瑾也教了他好些关于木雕的东西。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富贵堆里长大的,看过的好东西也不少,对于一个木头桩子能打造成什么物件,他的想像能力比乔明瑾还厉害。
在林子里,他看到一户人家挖出的木头桩子,很大,根系极为发达,密密地缠在一起,木桩子也很健康。当场就跟乔明瑾耳语,说这个可以做一个孔雀开屏的大摆件。
乔明瑾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木桩子挖出来的时候,她也很兴奋,也想到了这个,没想到这厮倒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周宴卿看了她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很是高兴地给那个木头桩子定了二两的银子,当场就付了银子,还赏了两个银豆子给那家的小孙子。
喜得那家子对他连连拜谢,恨不得跪下来。
林子里的人都兴奋了,拉着他到各家看了起来,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也能定个高些的价格
这一天,周宴卿眼底的青色慢慢散去,还在乔家吃过了晚饭才回了城。
ps: 对不起亲们,又晚了。俗务缠身,原谅喜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