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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梦,醒来时已日上三竿,爱茉睁开眼睛,初秋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留下一地斑驳。
身边已不见人影,只留下淡淡清香。爱茉怔了一会儿,才叫三娘进来伺候梳洗。自拢了头发对镜看了看,脸上倒有几分春色,心下暗暗吃惊,想起昨夜,不由皱起眉来。
三娘见爱茉神情不悦,于是低声道:“饭已经备好了,药也送来了,是柳公子亲自写的方子。”“他人呢?”爱茉道。
“听说魏王殿下来了,要见公子。”苏远山?爱茉想了想:“带我去前面看看。”柳宅正之上,皇帝御赐的匾额高高悬挂,虽历经百年仍金光闪闪,厅内,柳云尚白衣素服,对面是魏王殿下苏远山。
已经记不清二人何时见的第一面,只记得那时两个人都正当年少,金鸾殿前,二人曾被朝中无数大臣拿来比较,苏远山年纪略长六七岁,少年时便沉稳淡定,从容自如,而柳云尚,即使在皇帝面前,风华也毫不逊色。
苏远山看了看那匾淡然一笑:“一别多年,没想到在这里见面,还记得当年殿试时,你赢我半个回合,若不是令祖上罢官不做,如今柳公子也是朝之栋梁。”
柳云尚却淡淡冷笑:“前尘往事,不提也罢。王爷今日所来何事?”苏远山看了看他:“当年我失意流落邺城,承蒙友人照顾休养,后因种种误会我返回边关,可心里却仍记得当年的恩情,只是这些年来人世无常,这位旧友已然仙逝,只留下一女,我多年寻访不见她的踪影,近日才得到她的消息,星夜赶来,只盼再相见,如今她就在公子府上,还望公子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给本王一份薄面,让我与她见上一面。”
他身为王公贵胄,言语如此客气,显然是给足了对方面子,柳云尚嘴角微动,笑意却未浮上眼中,苏远山能如此,只怕是上次二人交手后发现并未未得到便宜,于是了然一笑道:“王爷说的在下不明白,所谓邺城旧友,难道是君家父女不成?可据我所知,当年王爷未离开邺城时,君父不明不白地死了,手中的一块美玉也不见踪影,人人都传说它被当做嫁妆送了武文德,可是这些年来只是听说,从见有人真正见过,王爷可知这又是为什么?”
苏远山垂眸不语,柳云尚却冷笑看着他道:“据我所知,当年王爷之所以去君家落脚只怕大半也是为了这块玉,只是您虽行踪隐秘,那君员外还是对你有所怀疑,所以迟迟不肯让你与女儿来往,你骗得君家小姐信任,只想她帮你得到玉玺,可怜君小姐一往情深,还以为与你是倾心相许”
“住口!”苏远山突然冷声道,他目光冷冷看向柳云尚,凌厉异常:“你怎知我与茉儿不是倾心相许?”
柳云尚眯了眯眼:“那敢问王爷为何放任她嫁与武文德被折磨至今?这些年她受过的苦,你可曾体量过半分?当她夜夜被武文德鞭打时,魏王殿下您,又在哪里?”
苏远山微微转过了头,似是在隐忍着什么,半晌才悠悠地道:“这些年是我对不起她,以后我不会让她受苦,今天本王之所以来,就是要带她走。”
“去哪里?”柳云尚冷笑道:“她如今是兰陵太守夫人,堂堂魏王殿下难道要夺臣之妻?又或者”
他顿了顿看着苏远山:“王爷还是又听说了那块玉的动静,才回来兰陵。”
苏远山听他如此说,声音又恢复了沉稳,不由看了看他:“公子倒是对这玉了解甚多。”柳云尚也不答言,只道:“王爷请回罢,我不会让她出来见你。”
苏远山目光一闪,看着柳云尚道:“公子也知道茉儿这些年一直倾心与我,又何必做这烹鹤煮琴之事。”柳云尚转头看了看他冷然一笑:“事过境迁,她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难道王爷还想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此话怎讲?”苏远山上前一步看着他。柳云尚也不避他,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当年你干了什么,难道还要我说出来?君员外的死”
许音未落,只见苏远山突然目光一动,看向柳云尚身后道:“茉儿!”
只见光影交汇处,爱茉一身淡色衣衫盈盈而立,如水般双眸中各种感情交错,只看着二人不说话。
苏远山见了,几步上前拉住她柔声道:“茉儿,终于见到你了”爱茉任他拉住自己的手,半晌才动了动嘴角,却终是未笑出来,只缓缓道:“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苏远山听了,目光中划过一丝痛楚,只道:“茉儿,我知你这些年对我有所误会,我会慢慢说给你听。”
爱茉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又落到柳云尚身上,后者却看着她并未说话,仿佛在等她做决定。爱茉这才重新看向苏远山,从他手中抽出手道:“可是我已经不想听了。”
“茉儿”苏远山的声音带着丝丝痛楚:“我犯的错,愿用余下的半生还你,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爱茉却笑了,光影交叠中,美丽的容貌竟有凄凉之感,只道:“承蒙王爷厚爱,民女承受不起。”苏远山脸色苍白,只看着她,爱茉却悠悠地道:“当年我嫁给武文德时,你没有出现,他将我打的死去活来时,你也没有出现,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又可摆脱他的掌握,你又出现做什么?”
“茉儿”苏远山的嘴唇抖了抖:“你这又何必?”爱茉却笑了:“那王爷这些年隐瞒身份哄骗民女,现在又何必如此对我?”
说着,抬手拢了拢鬓发笑道:“王爷不必担心,民女已经不是当年不知深浅的傻丫头,不会再缠着您不放,如今,我已找到了相许之人。”苏远山眼中蓦的一痛,爱茉却似未见到一般,只施施然走到柳云尚面前,伸手攀了他的肩膀靠在他身边笑道:“柳公子便是我的良人。”说着,纤纤玉指划过柳云尚俊美的面容,向苏远山淡淡一笑。
苏远山看着二人,脸色白的吓人,半晌才道:“我不信。”爱茉见了,也不着急,只抬头望着柳云尚柔声道:“昨夜我睡着了,你说的话未听清,一会儿可否再说给我听?”
柳云尚伸手捉住她划过自己脸上的手指,垂眸看着她,面上一丝表情也无,爱茉见了有些心急,脑中一转,于是低声笑道:“我咬的那处可上了药?”
说着便拉下他领口的衣服,雪白的皮肤上,赫然是一排细小的牙印,沿脖子向下,直到胸前。柳云尚也不阻止,任由她闹,爱茉只看向苏远山道:“王爷可看清楚了?
长袖之下,苏远山手指关节已然泛白,他看着爱茉,强压心中痛楚,只道:“我不相信你心中已没有我,我不信那天见到我时,你心里没有感觉,如果不是,你又为什么哭?”
爱茉见他如此,只冷笑道:“那时我尚不知王爷真实身份,如今不同了。”苏远山上前一步道:“并没有什么不同,我还是先生。”
“是吗?”爱茉娇媚一笑:“只不是我的先生,现在我的先生,是他”
她纤长的手指划过柳云尚半敞的衣襟,所过之处,让人心痒难耐,柳云尚的呼吸微滞,眼中有不易察觉的情绪闪过。
爱茉见了,笑的更艳,只抬首去吻他优雅的,带着微微胡茬的下颌,听得他呼吸渐乱,手指便探进了衣襟。
柳云尚垂眸看了看她,敛去种种情绪,看向苏远山,冷然一笑:“王爷都听到了?恕柳某佳人在抱不能奉陪。”
说着,抱起爱茉便向后堂而去。偌大的正厅中,只留苏远山独自站着,秋风吹起他的衣袍,却见他握了握双手,半晌,终是坚定地走了出去。
爱茉被柳云尚一径抱到了后院的住处,一路上下人们见了都吓的不敢抬头,柳云尚素日洁心自好,从未与女子这般亲近,更别说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亲密。
爱茉见众人如此也不在意,只攀着他直到他将自己扔在床榻之上。青纱低垂,他俯身看着她,深黑的眸子里有她看不明白的情绪翻滚着,奔腾着,似是马上就要宣泄出来,他低下头,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昨夜交缠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爱茉只觉得口干舌燥,张了张嘴,竟未说出话来。
柳云尚眼中神色一黯,蓦地伸手钳住了她的下颌,便吻了下来。爱茉想要挣扎,可却被他扣住了双手,与昨夜不同,他的吻明显带了怒意,仿佛要质问,又仿佛要惩罚一般。
她躲不开,只得任他求取。二人呼吸交缠,渐渐,她只觉得身上渐渐热起来,于是舌尖动了动,他一怔,顿时便将她囚在了身下。
昨天夜欢爱的痕迹还未褪去,却又增了新的。情动时,爱茉又咬上了他胸前皮肤,他似哼了一声,却没有躲开,只是深深地占有,这让她几乎在欢愉中晕了过去,不由得低低呻吟,哀求。
半晌,他仿佛才听到,终于恢复了温柔,手却放到了她柔软的小腹上轻揉着,爱茉被他折磨的不堪,只去打他,可换来的却是他更温存地抚慰,她心中一动,无数疑惑涌上心头,可未来得及问,便被他又带到了另一波欢愉之中,迷蒙中他又吻了她,带着清新的香气,温暖的几乎无法拒绝。
不知过了多久,爱茉才又恢复了力气,纱帐中,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仍盖在自己小腹之上,见她动了动,他才按住她的手腕,似是在看她的脉相。
爱茉来不及想他看脉的目的,只觉得无颜以对,她明明只是做给苏远山看,为何最后却变成了这样?她想不明白,更不知如何面对柳云尚。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只听得柳云尚淡淡道:“后悔了?”没错,爱茉是后悔了,可是却说不出口。
柳云尚见她不语,声音倒是冷了几分:“那敢问刚刚利用我时,你又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爱茉想要道歉,却又觉得脸上没有颜面,于是只道:“公子只当我们的交易多了一项,何况,你是男人,又不吃亏。”她的话刚说完,就感觉一股大力,被强迫转过了身体面对着他,只见他目光中流露着愤怒:“你对别的男人也是这般?”
爱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柳云尚见她如此,目光更冷了几分:“果然人尽可夫。”
“啪”地一声,爱茉想都没想就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声音大的连她自己都吓到了,柳云尚看着她不说话,爱茉只得咬了咬嘴唇道:“我们不过是做场交易,各取所需,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说这些?”
空气中一片寂静,柳云尚看着她,脸色苍白的不像真人,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了一惯从容淡定的微笑,眼神里竟有种小男孩才有的伤心。
爱茉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转眼再看时,却见他已垂眸掩去了所有情绪,转身披衣而起,透过纱帐,只见他长身玉立,冷冷地道:“七天之后,到书房找我。”说着,便转身离去。爱茉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只觉得手上传来热辣辣的痛,她看了看泛红的手指,眼中却浮现出他刚刚的眼神,心里竟觉得某上地方隐隐作痛。真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