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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彼萝面包,女孩脸上的红晕燮得更深了,但她的口气仍然是倔强的“大厅里有好吃的,温家从来不用波萝面包待客。”顾森不等女孩说完,突然上前一步,伸出长长的手指轻轻刮着女孩的嘴角。
女孩像是被吓傻了,一时之间忘了移动,直到顾森把手从她嘴边移开,她才低低的叫起来:“你在干什么?”她抬起小手擦了擦顾森刚刚才摸过的脸颊。
“对不起”顾森往后退了一步,为自己唐突的举动道歉。他向女孩伸出手,尴尬的说:“你的脸上有面包屑。”他不忍心拂掉手上的面包屑,于是把手指凑到嘴边,把曾经亲亲密密沾在女孩嘴角的面包屑给舔进肚子里。
女孩被顾森大胆的举动吓得倒抽一口气,她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退了一步,又再退一步,然后飞快的合上门
顾森眼明手快的在大门完全合上前,伸进一只手挡在门缝里,他焦急的叫着: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真的,我是真心想和你做个朋友的。”做朋友?女孩明显的僵了一僵,脸上飞红的霞光渐渐消褪殆尽,她使出全身的力量压着大门,而那厚厚的门板无情的压着顾森的手背“走开,我高攀不上你这种大少爷,这里也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顾森咬着牙、忍着痛,却不肯抽出手,他在女孩的口气中听出浓浓的敌意,他很想告诉女孩,他并不是个势利鬼,他不会因为她是个小女佣就看不起她的,他真的很想认识她、跟她做朋友。他思索着该怎么说才不至于伤害到女孩的自尊心。
“我想,职业本无贵贱,能够自食其力的,都该受到尊敬。”女孩却似乎一点儿也不领顾森的情,她微微松开门板,用力把他的手推出门外,喀嚓一声落了锁,把自己和他远远的隔开。
欢欢喜喜的生日会,最后却落得草草结束。温雅莉撑着颤抖的腿,送走最后一位眼中写满同情的宾客,然后抱着好友罗静萍嚎啕大哭起来。
“小萍他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哪里不够好?而且他吻了我,不是吗?小萍,你看见了不是吗?你说你说”温雅莉哭喊着,这一刻她心里庆幸着罗静萍先前的杀风景,因为,她需要有个证人,证明不是她自己一相情愿的,顾森的的确确吻了她啊。
“是的,我看见了”不仅如此,罗静萍也看见温雅莉是如何使尽浑身解数挑逗着顾森。她叹了一口气,把歇斯底里的温雅莉拖到沙发上坐下,试着说些什么来和缓好友过于激动的情绪。
“雅莉,你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顾森只是还役有准备好,给他几天时间冷静一下,他会知道你的好。”
“不行,我不能给他时间”温雅莉恨恨的说。她太了解顾森,他是个极度有魅力的男人,除了她之外,他身边还围绕着一大堆恶狼般的女人,随时伺机往他身上扑去。
不行,她不能给他时间她一定要顾森给她一个交代,她温雅莉无论如何丢不起这个面子。
“对,我现在就要打电话给他,要他把话说清楚”
“雅莉,别把顾森逼得太紧了。”罗静萍语重心长的说:“我想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像顾森这种被女人宠坏的男人,是很难学会忠诚的,再说”再说顾森对雅莉除了吻之外,顶多加上爱抚而已,这样就要他负责,也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不过这些话,她很识相的吞回肚子里去了。
温雅莉猛然警醒。是啊,顾森从来役有说过爱她,从来不曾主动给过她一通电话,连今天的生日宴会,还是她嗲声嗲气求了好半天,顾森才答应要来的。而且他一整个晚上都躲在窗边发呆,摆明一副对她不理不睬的模样,这样想来,他给的吻,也只是她百般挑逗下的自然反应
“小萍,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才能挽回他的心?她无助的问。
罗静萍叹了一口气,关于雅莉和顾森之间的一切,她这个旁观者看得比谁都要清楚,她不知道雅莉该用什么方法挽回顾森的心,因为她很清楚,雅莉从来不曾拥有过顾森的心,既然不曾拥有,有何来失去,又何需挽回?而且罗静萍突然想起顾森问起白衣女孩的神情,她清清喉咙,小心翼翼的说:“雅莉,今天顾森看见她了”
听着罗静萍一五一十叙述起今天晚上顾森所问过的每一句话,温雅莉完美无缺的脸渐渐笼上一层可怖窒人的暗影。原来如此,原来顾森也没什么了不起,一见到那个小妖精就把三魂七魄都给丢了,难怪他今天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大堆重话,不过温雅莉阴阴的笑了起来,静萍真是愈来愈机灵了,无论如何,英达集团的少束是不可能纡尊降贵屈就一个小女佣的,不是吗?
温婷筠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突然后悔吞下一个大面包,胃里胀得难受,让人难以入睡。想起波萝面包,就不免想起那个男人,想起他说她是个专吃面包的小精灵,想起他吞下面包屑的模样。
一个好高好帅的男人,可是却有着男孩纯真的灵魂,他的神态气质,一点儿也不像雅莉的朋友不行不行!温婷筠,你一定是疯了,你不可以再去想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温婷筠用棉被捂住自己的头,不停重复着莫名其妙这四个字,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张天外飞来的脸孔赶跑。
然后,温婷筠似乎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拿开棉被,确定那一声强过一声夺命般的声响,的确是从自己的房门上发出来的。她木然坐起身来,却没有开门的打算,她不是心虚,只是不想和自己过不去。
“姓温的!”敲门的人见温婷筠不开门,于是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你以为装睡可以装得了一辈子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最好把你的爪子收敛一点,否则最后你会发现伤害到的是自己”门外的人喊着喊着似乎累了,温婷筠以为她骂够了,该走了,役想到过不了多久,更不堪入耳的话语再度响起。
“不要脸就是不要脸,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你把你妈勾引男人的那一套学得真彻底”温婷筠翻下床,冲到门边,拉开门劈头就给门外人狠狠一巴掌。
温雅莉摸摸自己热辣辣的脸,愣了几秒钟之后,疯了似的扯住温婷筠乌溜溜的长发“你敢打我,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敢打人”温婷筠忍住头皮上传来的拉扯疼痛,凛凛然的说:“你怎么骂我,我都不在乎,可是你敢再扯上我妈一句,我保证不会让你好过。”
“你”温雅莉还有更难听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被温婷筠坚决的表情骇住了,她看起来是义无反顾的,她看起来是无畏无惧的,温雅莉害怕的松开了手,放开温婷筠乌黑的长发,下一刻又却看不起自己的懦弱似的,扯开嗓门继续叫嚣,可是却不敢再提温婷筠母亲的事。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勾引顾森”“你在胡说什么?”温婷筠不愠不火的说。
“我警告过你不要在外晃荡的!”温雅莉气急败坏的喊着。
“我没有。”温婷筠平静的说。别说雅莉要她别靠近,就算雅莉邀请她,她也对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役有兴趣。再说,她还是从后门进屋的,连正眼都役有往大厅方向瞧一眼,更别说在外晃荡了。
“你还敢狡辩,小萍说”温雅莉恨恨的开口,随即又噤声,如果温婷筠知道是顾森主动在打听她,那自己岂不是更役面子吗?想着想着,温雅莉只好理不直但气壮的放出狠话“如果你还敢像个骚狐狸到处勾引人的话,我就把你之前做过的丑事都抖出来,让你没脸见人。”
“我早就没脸见人,我的脸,早就被你丢光了。”温婷筠平静的说:而且,你放心,即使全世界只剩下顾森一个男人,我也不会看上他的。
““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的这句话。”温雅莉阴沉的说“还有,你不要忘记你在十五岁那年做过的承诺,你答应在我的朋友面前,永远把自己当成温家的小女佣。”
“你放心,我没忘。”说完,温婷筠倏地关上门,把温雅莉盛气凌人的脸关在门外。
门外,温雅莉还不死心的嘀嘀咕咕,但是她对温雅莉所说的一切都听而不闻。
窗外,树叶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月亮显得又大又亮,喧嚣之后的平静,让温婷筠感到格外的疲累。肚子里的大面包好像消化掉了,喊她面包精灵的那张脸孔,却在她的心里不停的放大,陪伴着她的无助好深好深的夜,好甜好甜的梦,梦里浮现出一张前世今生都熟悉的脸,虽然温婷筠不知道梦里的最佳男主角,究竟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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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早起的温婷筠反常的赖床了。日上三竿才睁开眼,床头的闹钟已直逼九点钟,丢开纠葛一夜的美梦与恶梦,温婷筠翻开棉被,跳下床,胡乱盥洗之后,发现肚子咕噜噜的叫着。
“张妈,早安。”温婷筠跑进厨房,顽皮的搂着管家张妈的腰,还亲爱的在她脸上印下一记响吻。
“二小姐今天没去慢跑?”张妈注意到温婷筠没有穿着运动服。
“不好意思,我今天赖床了。”温婷筠吐吐舌头,松开张妈,走到圆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还有,人家都说了几次,别小姐小姐的叫,听起来好像古人似的,叫我小筠嘛。”
“这可使不得,我这个老妈子以后还得跟太太交代呢。”张妈边说边将大烤箱打开,拉出一整盘圆鼓鼓的波萝面包。
“哇,张妈,你真是太棒了。”温婷筠捧起一个热呼呼的面包,频频哈着气。
“别急,当心烫了口。”张妈将面包一一夹进篮子里,然后打开冰箱倒了一杯鲜奶,放在温婷筠的面前,一脸宠爱的说。
她看着温婷筠满足的撕着面包,快乐的吃着,突然流下眼泪。
“张妈”温婷筠吞下卡在喉咙里的面包,不解的问:“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如果太太还在就好了”张妈看着温婷筠的黑眼圈,感慨的说:“如果太太还在,雅莉小姐就不会常常来欺侮二小姐了”原来,张妈还是听见了昨夜的争吵。
“张妈,您别担心,我没事的,哪一天雅莉要是不来闹的话,日子可能反而会无聊呢。”温婷筠安慰着张妈,就像每一次自己受了委屈,张妈对她做的一样。
自从母亲过世以后,爸爸就不太上这儿来了。倒是大妈的女儿雅莉把这儿当成个游戏场,有事没事就在这里办一场舞会,吵得大家鸡犬不宁。这样也就罢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雅莉每次在狂欢之后,就要趁机找温婷筠的麻烦,骂她是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
不容否认,在一般人的眼中,温婷筠的母亲的确是个第三者。母亲在二十二岁那年遇见风流倜傥、事业有成、正值三十五岁壮年的爸爸,温柔婉约的母亲于是一头栽进爱的漩涡,疯狂而炽热的、不顾一切的,等到母亲知道父亲其实早就娶了太太的时候,却已经深陷情淖不可自拔了。
当时,出身望族的母亲在外公外婆的反对下,拎着小包包,丢下一切只愿跟着爸爸到天涯海角,母亲失去一切,换来一个姨太太的名号,但是她无怨无悔。
在温婷筠的记忆中,父亲的确是深爱母亲的。他把母亲安置在这幢淡水别墅,为母亲请了一大堆的佣人,而且一直到温婷筠小学毕业之前,父亲几乎每天下了班都会回到这里,那时候温婷筠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姨太太,也不知道在别人的眼中,母亲是那种不光彩的女人。
提起童年、母亲与父亲之问的关系,温婷筠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厨房里的大餐桌。厨房里那张巨大的原木餐桌上,每天一早都会摆上香味四溢的手工面包,里面和着母亲对父亲浓浓的爱情以及对女儿深深的亲情,温婷筠在那张大餐桌上,看见过母亲心满意足的脸,看见过父亲深情的眉眼,很多时候,她会在爸爸妈妈亲密的热吻中,悄悄拿起一个大波萝,轻轻推开后门,溜到外头听小乌唱歌。
上了国中之后,母亲病了,而且有每下愈况的态势,于是父亲回到这里的次数渐渐变少了,然后有个自称是父亲元配的女人,三天两头跑到这里来,对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冷嘲热讽一番。
那女人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小老婆。”听得温婷筠的脸都白了。等到女人远去了,温婷筠才爬上母亲的大床,哭着问母亲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母亲却只是哭,哭着说对不起,哭着请女儿原谅她,原谅她这个不光彩的母亲
母亲的病一拖三年,温婷筠考上高中的那个暑假,园子里的玫瑰花癫癫狂狂的开着,肆无忌惮的美丽着,而母亲在红艳艳的爱情花中,孤独的殒落了那个母亲执迷不悔一生追随的男人,没有陪在母亲的身边。
温婷筠知道,父亲回家了,回到阳明山的豪宅,成了一个爱家爱女儿的好男人。高一那年父亲不只一次提过要把温婷筠接过去一块儿生活,温婷筠勉强自己去了,却换回一个可怕的恶名
于是她把自己退回到孤独的淡水别墅,至少在这个孤独的别墅里,在那张失去母亲的餐桌上,她还能记得父亲曾经怎样的爱过母亲。温婷筠知道只要自己还能记住这一点,她就永远役有办法恨起父亲
“张妈,你做的面包,有妈妈的味道。”温婷筠吃完第二个大波萝,轻轻推开厨房的后门。
门外大树上,传来阵阵小乌的呜唱,温婷筠静诤听着那嘀啾的叫声,仿佛可以想见,厨房的大餐桌上,母亲和父亲还在继续热吻着那个她曾经以为会一直到地老天荒的吻,究竟可不可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