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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若有所思的主子心不在焉的漫步已离大门愈来愈远,而回天香阁后方偏僻之处付去,一直安静跟在身旁的俞才想开口提醒一下主子时,一阵杂沓的奔跑声由远而近地迅速传来
就在离他们主仆二人几步远的转角处,突然窜出一道迅捷的小小身影,不辨方向地直直奔了过来,慌慌张张地一头撞进了浚炎的怀中──撞击的力道过于猛烈,让奔逃的季月菱顿感一阵头昏眼花。可在明白自己撞到别人的同时,她心中也立刻萌生一股求助的希冀。
于是她反射性地揪住那人胸前的衣料,仓皇地仰起头,尚未看清对方长相,口中便呼叫出声──“救命”
因心有旁骛而意外被人撞上抱住的浚炎,眸底怒光一闪,大手一伸就要将胸前不请自来的冒失鬼推开,谁知在接触到对方那双充满惊惧恐慌的清澈大眼时,他竟微微闪了神,手上的动作亦为之一顿──一旁的俞见状,踏前一步,正想将那撞到主子、还紧抓住主子衣袍不放的小丫头抓开,怎知手才一动──
“慢!”浚炎手一扬制止了俞的动作,倏地起眼,看着由转角冒出,快步直逼他们面前,且气势汹汹的魁梧大汉。
俞随即回身,眼神厉然地朝那面色不善的大汉斥喝出声──“站住!没看到爷站在这儿吗?竟敢冒犯!”由那名大汉的衣着,俞立刻辨出此人绝不是寻欢客,而是天香阎雇用的保镖或是男仆。
原本盯着浚炎怀中小小身影的大汉顿时止步,抬头看清浚炎主仆身上的衣着及浚炎浑身散发出的尊贵气势后,脸色为之一变,凶恶的神色褪去,随即诚惶诚恐地拱手躬身。
“请原谅小的一时疏忽,没有看见爷在此,因而冒犯了爷实在是小的急于逮住这意图脱逃的丫头,请爷见谅。”浚炎剑眉一挑,瞟了怀中人儿一眼,眼神微讶“意图脱逃?”他话声甫落,胸前那死命揪住他衣襟的小人儿已抗议出声。
“我才不是什么脱逃的丫头!我是被人陷害才会误跑到这里来的,现下我要离开有什么不对?我又不是你们天香阁的花娘”最后二字她实在很难大声说出来。
梢早那位“买。”她的鸨嬷嫩亲自同她解释后,她才终于弄懂自已竟然被二娘给卖进了花楼妓院!
后来她好不容易才由被看守的房间逃出来,怎可被追赶她的人三言两语抹黑,自然要为自己的清白辩解一番!
她才不要如鸨嬷嬷所言,被“训练。”、“调教。”然后上场“公开拍卖。”!
浚炎眸光闪动,看着仰头抗议的气愤小脸,被她眼中闪动的火花所吸引,心中升起兴味。
“她说的可是实话?”他直视面前大汉,淡声询问。
慑于浚炎的气势,大汉也不敢隐瞒“小的并不清楚什么陷害不陷害,只知她是天香阁刚买进来的姑娘。”
“才不是!”季月菱立刻跳出来抗议,气愤之下松开了揪在手心的衣料,转而指着那名大汉斥声“我才没有同意被卖呢!是我二娘骗我来此的,一切我完全不知情,所以你们说的根本作不得数!”
“臭丫头,你给我闭嘴!”大汉拧着脸,口出恶言“反正上头吩咐要看住你,我何六只照着做事,才不管你什么骗不骗!现在你最好乖乖同我回房里去,别给自己找难看!”
“不要!我要离开这里!”季月菱退后一步。即使被大汉眼中的凶狠所惊,她仍是坚持着,眼神不驯地瞪着他。
“可恶!”大汉见她一味反抗,顿时心火狂涌,气愤地忘了浚炎主仆的存在,身形一动,大掌伸向前,作势就要抓向她──季月菱惊跳起来,尖叫一声,情急之下脑中灵光一现,迅速转身面向浚炎,小手用力揪住他的衣袍下,口中迸出一串恳求。
“这位爷,你好人好心就救命到底,干脆收我到你府里工作,为奴为婢都行,就是不要让我被那个人抓回去!”既然她是被二娘骗卖到此,那即使她能侥幸离开此地,也不可能再回季家了。
唯令之计,只要能有个栖身之所,就算是为人奴婢,她也心甘情愿──至少总比当妓要来得好!
大汉听季月菱向他人求助,心中又气又怒,脸色愈发难看地骂声连天“臭丫头!你既已被卖到这里,就是天香阁的人了,还异想天开想到别人府里为奴为婢?哼!跟我走!”不想因自己办事不力而招致上头责骂,他不顾一切地欺到她面前,伸手就要扯她的小手,谁知手才刚伸出去──“放肆!”一旁的俞蓦地斥喝,瞬间出手。
一道劲风突然袭向大汉,他手一麻,胸前一痛,身子在转眼间被击飞倒地。
大汉惊骇地勉力抬头,对上浚炎脸上饱含怒意的严厉线条,顿时心中一骇,脸色如灰地说不出话来,暗暗懊悔自己怎么会气到忘了这里还有别人在场呢!
“看不出小小一个妓院保镖也敢大言不惭地语出威胁还真是让我见识到了仗势欺人这句话的真意!”浚炎挑高眉“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你尚属头一人。既然你敢向本王撂话,那本王也不好让你失望,就让你好好瞧瞧本王要如何将她带走,到王府里为奴为婢!”
“爷”发现自己似乎在无意间惹到不该惹的权贵之人,大汉面如死灰、冷汗涔涔,全身悚悚抖动,连一句完整的话也答不出来。
浚炎慢慢将目光由地上移开,落在小人儿揪住自己衣的小手上。
他眸中忽尔闪过一抹不明情绪,手一扬拂掉她放肆的小手,朝俞冷声下令“俞,立刻将这里的鸨母叫来见我,我要买下这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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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转卖。”给浚炎的季月菱,当晚就被俞交给琰王府的内务管事。
而由管事吴大娘口中,她这才明白,在“天香阁。”里她撞上的爷儿可不是什么普通百姓,这位救她免于沦潜风尘的恩人,是当今圣上的十一子,赐封“琰王。”的浚炎。
季月菱瞪着大眼,怎么也想不到,对她伸出援手的爷儿身分竟是那般显赫尊贵!
难怪他浑身上下尽是她不曾在其它人身上感受过的慑人气势,以及一股无形的魔魅气质。
还好她是后来才真正看清他的长相,倘若一开始她便看清他那双闪动强烈光芒、令人惧怕的眼眸,她铁定是不敢贸然向他开口求援的!
“别发呆了!”管事吴大娘没好气地推了她一下“你到底听清楚我说的话没有?!”
“啊!对不起。”季月菱猛地回神,急忙道歉“可不可以请你再说一次?”吴大娘一脸不苟同的摇摇头“我说,你可别仗着你是爷亲自带回府的,就想着拿乔,享什么特殊待遇。要知道,咱们琰王府的主子处事一向公平,可不时兴特权那一套。”季月菱连连点头,不敢吭声。
“还有,你这般傻里傻气的反应在府里可是不行的,要专心点、精明点,懂吗?”吴大娘挑剔地看着她小小的脸蛋。
一个婢女长得这般俏美动人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季月菱听了吴大娘的警告,不禁惭愧的低下头。
这两年在“一品楼。”工作时,也有人曾对她说,她除了会煮几道好菜外,可说是一无是处。
吴大娘想了想,再度开口“老实说,爷的脾气不算很好,所以在他身边服侍的婢女只要稍不顺他意,不是马上被撤换,便是被轰出府。所以一旦安排你到爷身边,你”既然是爷亲自带回府的人,八成爷是打算由她来服侍他,所以将这丫头安排到爷的居处“凌云院。”应该不会有错。
季月菱尚未听完,心中已是万分惊惶。“吴大娘,我从来不曾服侍人,也根本不懂得怎么服侍人,又怎么能去服侍爷呢?而且我喜欢煮菜炖汤,不如就让我到厨房做事吧?”
“厨房?”吴大娘一怔“你想到厨房做事?”厨房的活儿可是府里最为粗重的,根本没有人喜欢到那儿工作偏偏她却反其道而行,主动要求到厨房做事?
季月菱点点头“之前我在一品楼工作,也是待在厨房里的。”
“是吗?”吴大娘怀疑地看着她娇小的身子,实在很难相信她在厨房里可以起什么作用。
“真的,我没骗你,吴大娘。”季月菱听她语气怀疑,连忙迭声保证。
“可是爷那边”吴大娘沉吟一下,想起一向欠缺人手的厨房“好吧!
就到厨房做事。要用心点,知道吗?”就先让她到厨房去,一旦“凌云院。”有要人的意思,她再将这丫头调去就是。
“我会用心的,吴大娘。”季月菱见她答应,立刻眉开眼笑地道谢。
她的笑容让吴大娘为之一怔,随之皱起眉头。“你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会让人带你到厨房去。”吴大媒交代完毕即转身离开下人房,嘴里还咕哝着让人听不清的话。
她就说当人奴婢长得俏美不妥若连笑容也那般动人,真不知是福是祸啊!
两个月后皇宫内苑午后,由御书房退下,浚炎与八皇子皓在内苑曲廊边谈话。
“弼群那家伙做什么那么快就把六皇儿与刘国舅图谋不轨的证据交给父皇?
害父皇最近心情大坏,将一大堆国事丢给我们这些皇子尤其是你和我,根本是一刻不得闲嘛!偏偏掀起这件事的人却大大方方告假休息,诸事不理,害得我们忙得连喝杯茶的时间也没有真可恶!”浚炎一脸不悦,直接抱怨出声。
“你又不是不知道,弼群最近正急着找回他的娘子,才不是什么告假休息呢!
何况将六皇兄意图不轨的证据交给父皇也是我的意思,你做什么把罪推到他身上去?”皓有些好笑的看着脾气暴烈的浚炎,内心也是有些无奈的。
他也很想回家抱娇妻呀!可弼群这阵子找心上人找得那么辛苦,他怎好硬要他分出时间处理父皇交代下来的国事?所以也只能自个儿多承担一些了。
“八哥,你做什么替他说话?反正我忙得要命,他却可以一件事也不用做,我的心里就是不痛快!”浚炎撇撇嘴,任性表露无遗,而这是只有在他们几位感情深厚的兄弟面前才会显露的莫性情。
“谁教弼群要让他的娘子跑了,现下才会找人找到几乎将京城给翻了几番!”皓喟叹着,想起当初自已因过于顽固,而不肯面对自己真正的心意,差点害死心爱的女人谁知现下弼群也遇到同样的情况。
“有什么好找的?女人要走就让她走,又何必执着呢!”浚炎不以为然的嗤道“谁知道弼群的女人突然不见踪影,不是一出精心设计的戏码?”从小到大,接近他们的女子不知凡几,其中有真心的又有几人?全都是贪图荣华富贵、妄想过着锦衣玉食日子的贪心人罢了!
“你怎么还是道么偏激啊?”皓唇边勾出一抹淡淡无奈笑容“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不太好吧?”以他们这种地位的人,确实对女人有着很大的戒心,而在几个情谊特别深厚的兄弟间,又属浚炎最为严重。只因多年前浚炎曾亲耳听见一个他喜爱的女子,对人坦承她会同他在一起,纯粹是为了“皇子。”这个身分所代表的荣华富贵。
那件事大大影响了炎对女人的观感,从此他只“玩。”女人,绝不付出真心。
“我是依常理判断,可没添油加醋。女人嘛!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爱慕虚荣、攀权附贵没有几个象样的!”浚炎撇撇嘴,语气嘲讽不屑。
“以前我也同你一样,可是在遇到韶芸之后,我不得不承认,并非每个女人皆贪慕虚荣,起码我就找到了一位有真心的女人。”皓有感而发,唇边勾着满足的弧度。
浚炎嘴角勾起,目光让远处一位被众人拥簇而行的锦服女子吸引,口中漫应“是啦!我不否认八皇嫂确实与旁的女人不同。不过”他骤然打住话语,认出那锦衣女子为何人。
他面色一敛,眸底隐隐射出锐光,示意皓向前看“如果咱们身边尽是如那位一般的女人,我对女人的看法又能多乐观呢?”皓所顺势看去,眸光闪动间已看清锦衣女子的面貌。
“啧!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六皇兄才刚被父皇放逐漠北,她也不用这么心急地频频入宫!”他嘲讽地喃道。
前方这位打扮粉艳、锦衣玉带的女人是十三皇弟延王之妻,也正是多年前在一干密友面前说出伤害浚炎话语的胡明珠。
那次在春日宴会上,无意中得知胡明珠的真面目,浚炎自此性情大变,对女人的观感也全盘改恋。
后来因浚炎不再理会她,胡明珠请宠爱她的皇后作主,选择嫁予十三皇子。
而十三皇子则是在对手六皇兄被放逐之后,目前最积极争取太子之位的皇子。
胡明珠被众人簇拥着来到离浚炎与皓几步远处,停下脚步才打算开口,浚炎眸光一闪,撇了下嘴角,不给对方出声的机会,转身就走。
皓见状一怔,可也反应迅速的跟着转身追上浚炎的脚步,硬生生压下直涌上来的笑意。
这个浚炎还真是“直截了当。”啊!对自己不想见到的人,竟连表面的礼仪也不想维持。还好他皇子的身分容得他这么做,否则这下岂不是得罪了人?
而彼被无礼撇下的胡明珠,难甚至极的僵在原也,着厚厚脂粉的脸庞上一阵青白交错,眼中迸出的忿恨之光直射向令她丢尽颜面、已然走远的两道伟岸背影──是夜,才入睡不久的浚炎,强迫自己从一场不甚愉悦的梦境中苏醒──他由床上坐起,眉头紧蹙地回想着令人心情不快的梦境,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多年之后,突然梦见那年在春日宴上,听见胡明珠那个虚伪的女人在背后评论他的一幕该不会是因为今日在皇宫里意外碰见她的关系吧?
烦躁的情绪涌来,他神志变得清醒,顿时再无睡意。
片刻后,他默然下了床,随手抓来长裤套上,不畏冬夜寒意地光裸着刚猛坚实的胸膛走到寝房外,点燃桌上烛火,并在桌旁坐下。
烛光才亮起,俞的声音随即在房门外响起,并轻轻推开厅门。
“爷?”浚炎凝望烛火,忽然沉声令道:“到酒窖拿壶紫涛来!”
“爷要饮酒?”俞诧异再问。在这夜深时刻,爷怎么突然想饮酒,且还是饮那后劲强得不得了的烈酒?
“对。快去取来!”“是。”俞躬身,语带迟疑地建议“爷,光饮酒极为伤身,可否让属下为爷准备几道热食,让爷先暖暖胃?”
“尽快送上来。”浚炎摆摆手。他知道即使不允,这个忠心的护卫还是会送来,索性同意了事。
俞得到应允后便退了下去,并吩咐婢女入内服侍主子添衣。
服侍浚炎起居的婢女芳儿随即走进寝房,将浚炎的衣物拿到桌旁。
“爷,天冷,奴婢为你加衣吧!”手里拎着男性里衣,若儿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凝在浚炎刚硬结实的赤裸胸膛上,眼里毫不保留地露出迷恋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