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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荭两眼无神盯着缝制好的衣裳发呆。
昨日,她昏厥过去被曾在客栈见过她的人抬回客栈休息,醒来后,她悲恸欲绝地大哭,怨上天作弄,带走她深爱的人。
她多么希望这是噩梦一场,可是现实却不容她逃避,该做的事还等着她。勉强振作起来,她拿了银两请店小二帮忙买了一口棺木,还找了几个人打算今天一早将尸体运回杭州。
办完这些事,她含着眼泪,忍住哀伤漏夜绣着衣服未完成的部分。
现在,新衣已经完成,要穿这件衣服的主人已经没有办法穿上它,她也见不到他收下这件衣服的反应,是欢喜,或是嫌恶?她永远无法得知
这是怎样的命运安排。上天多么不公平!姑爷还那么年轻就死于非命,他合该是能得长命百岁之人啊!难道好人总是不长命?
小少爷还那么小,如今又失去亲爹,他会有多难过她实在不敢想象。
她轻轻抹着衣服上不存在的皱折,眼泪再度在眼眶中打滚,心好痛、好痛,空洞的心找不到东西填补
犹记得他静静地专注阅读书简的模样,还有他略带着忧郁的眼神
姑爷她蜷起身子,掩面哭泣。
“老天爷啊!为什么要带走他?”没有他,她该怎么办?她不求独占姑爷一个人,只求一辈子待在姑爷的身边侍候,难道这样算奢求?
“姑爷呜我应该坚持跟你一起去的这样我还可以用我的贱命换你一条高贵的生命。”她搂着那件新衣趴在桌上,一边流着伤心的泪水,一边低喃诉说着“要不然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死,这样你在黄泉路上就不会孤单了”一串串的泪珠浸湿了衣裳,她抓着衣料在颊上轻轻摩擦,仿佛对待心爱的人。
姑爷,姑爷她想起那一次的亲密抚触,心中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如果能这样哭死就好了,她哀恸欲绝地想。
这时,从街上传来模模糊糊的打更声,已经寅时了
厢房的门被推了开来,走进一个男子。宝荭瞠开红肿的双眼转过头,迷蒙中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走向她
好像姑爷像极了
真的是姑爷!
一看清来人,她便扑了上去,眼泪再度凝聚,
“哇呀姑少爷”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悲伤过度,她哭叫着“少爷少爷!真的是你吗?”
“宝儿,别哭!听我说,我已经尽快赶回来”他急切地说。一听说府衙内的尸体被她误认为是他,他就赶回来澄清。
“少爷,我没想到你死后会想到来看我,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呜”她抱住他喃喃诉说自己的心情。
“别哭,听我说,我没”他想澄清误会,却又被打断。
宝荭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她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如果我当时跟你在一起,我们就能死在一起了你等我,我要跟你一起走。”她说出藏在内心想跟他一起死的决心,开始想着要用白绫还是剪子结束自己的性命。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没”该死!这女人根本不愿听他说。
“我爱你!少爷,带我一起走。”宝荭再度打断他的话。
他没想到会听到宝荭说出那三个字,一时间他楞住了,分不出是错愕或欣喜。
回过神来,宝荭还哭得欲罢不能,他不知道该好好打她一顿屁股,还是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最后他决定先让她住口再说
“唔”嘴巴突然被堵住,宝荭有些疑惑。
虽然宝荭满脸的鼻涕、眼泪看起来有点恶心,但她的唇仍旧充满诱惑。
他真想不顾一切要了她。
少爷少爷她沉沦在他性感的撩拨下。这一切是多么不可思议,就像记忆中少爷的味道
咦?等一下!
唇怎么是热的?硬实的胸膛也是热的!她怔住,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穆善临感觉到她怔然的反应,放开她的唇说:“我还活着。”他拉着她的手覆在他的胸口上。
心,有力地跳动,蹦、蹦、蹦、蹦
那么是真的哩!姑爷并没有死!
宝荭在心里喃念感谢众神庇佑的话,回过神来,察觉自己仍紧紧抱住他的腰,她尴尬地缩回紧抱的手,退离他两步的距离说:“那太好了,少爷!”她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这么对待好人“可是被杀死的人是谁?”
“他是我在苏州派来跟你报口信的人,我要他骑骋风先赶过来告诉你我会晚一天到,免得你担心,没想到他却代替我死了,我在桐县一听到消息就赶回来要向你澄清,却迟了一步。”他逃过一劫,也意外得知她的感情。
“阴错阳差下,他竟成了刀下冤魂”这会儿,她关心起被杀的人。
“我会厚葬他,替他照顾家人。”他一定要找出凶手。几次容忍他们的挑衅,竟让对方以为他害怕了,原想息事宁人,现在既然对方狠心置他于死地,那他对他们就不客气了。
“嗯,应该的。”如果不是他当了替死鬼,姑爷现在就不会完好如初站在这里。
“我们先不讨论这些,我们先来谈谈你刚才说的话。”穆善临不怀好意地说。
“什、什么!”宝荭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方才我好像听见有个人说爱我,是真的吗?”他逗弄她。
红雾飘上宝荭的双颊,她欲盖弥彰无力地说:“你、你听错了”
“可是我并没有重听啊!怎么会听错呢?”他摸着下巴假装思索的样子,一面斜着眼偷看宝荭的反应。
他会不会指责她不自量力、痴心妄想?“我我没有”她找不到理由可以自圆其说,眼中闪着波光,眼见又要决堤。
他抬起她的下颚,轻啄她的唇,笑着说:“谢谢你!我很高兴听到这句话。”
“少爷!你真的听错了!”她仍想解释。
他不理会她急切的解释,看着宝荭淡淡的黑眼圈,心有些疼痛,为了他,她折腾了一整天。因为他的死讯,她的眼睛已经哭得肿若核桃,即使现在红着脸,还是掩不住她哭了一天的事实。
她真的累坏了。“你休息一下,我们改日再谈。”他看着她躺上床铺,跟着坐在床沿。
因为脱口而出的告白与死而复生的事,让她睁着大眼,了无睡意:“少爷,你还活着,这不是梦吧?”她看着他,有一种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荒缪感。他真的没死吗?这会不会是她悲伤过度所幻想出来的情境?
“是的,这不是梦,我还活着。快睡吧!我会陪着你。”他摸着她的嫣红的唇瓣,眉头深锁,对自己没有任何抗拒的接受她的情意感到不可思议。
宝荭合作地闭上眼,但是她心中千头万绪,一时间难以成眠。
姑爷的反应,让她有如坠人五里雾中。
为什么他不怪她对他有非分之想,反而一副高兴的模样呢?他该指责她、骂她这个不知羞耻的“老”婢女,或者他是同情她,所以才没斥责她。
宝荭闭上眼睛后,穆善临挑下床上的布幔,走出内室。
他心里其实是万般挣扎。不可否认,他真的很高兴宝荭对他的感情,可他自己呢?他对她的感觉是否足够对抗世俗的声音?宝荭的出身、年龄是个相当大的阻碍啊!
“唉”他幽幽叹了口气,拿起方才被宝荭搂在胸前仍略微湿濡的衣服,他好奇地摊开那一大一小用同色布料裁制而成的新衣
那是特地为他跟谅泽做的新衣!
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感动尚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胸口热烫烫的,有股不知名的情绪油然而生宝荭啊!宝荭!因为你自承感情,我们的命运将永远联系在一起了
宝荭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厢房内除了她以外没有半个人影,环顾四周,也没有穆善临在的迹象。
她掀被下床,弯下身子欲穿上鞋袜,胸前却滑出一块玉佩,她伸手接住它。仔细一看,赫然是穆家的传家之宝“星月争辉”这块碧玉佩一向传给穆家媳妇儿,此玉佩由龙涎玉制成,玉体通绿,相当稀有,她在紫嫣小姐身上看过,此刻怎么会在她身上呢?
姑爷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她随便梳洗,打扮妥当,直接下楼找答案。
刚下楼,掌柜一看到她便迎了上来,小声告诉她“宝少爷,穆少爷吩咐您在客栈等他回来,而且他还交代不要声张他没死的事情。”凌晨,穆少爷将他挖起来,塞给他一个金元宝,要他办好这件事。
“他有交代要去哪里吗?”大概没有人像她这样,贴身小厮当得这么神气,在客栈里让掌柜这么礼遇,还不用帮主子跑腿。
“穆少爷并没有交代,他只有交代您在这等他。宝少爷,您要不要先吃早膳?”对掌柜来说,他们两个都是客栈的财神爷。
“好吧!那就给我上一些小菜。”昨天整整一天都吃不下东西,现在肚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好的,您先坐,早膳马上来。”
为什么不能声张呢?难道那个人的死跟这次客栈失火有关?姑爷想将计就计!
“请慢用。”掌柜拿了几盘小菜过来,临走时还偷偷塞了一张纸条在她手上。
纸条写些什么?会不会是姑爷给她的?她很想打开来看,可是这里人多,相当不方便。她将纸条攒进袖中,拿起碗筷迅速祭饱五脏庙。
用完早膳,她马上回到厢房,打开那张纸条
宝儿:
你应该猜出我打算怎么做了吧!目前我不便出现,你得照原本的计划将尸体运回杭州,记得装得像些,家里的人也要给瞒着。
我会再和你联络。
还有,记得将纸条销毁。
善临 亲笔
宝荭下意识地握住挂在胸前的碧玉佩。
姑爷作何打算,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先是吻了她,现在传家之宝“星月争辉”又放在她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敢往姑爷对她有感情这方面想,她有自知之明,平凡的她配不上他衿贵的身份,她是做人奴婢的命。就像小时候云娘告诉她的,麻雀永远不会变凤凰一样,她不会去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也不想攀权附贵。
而且姑爷是个专情的男子,她不可能得到他的深情爱恋,由他对紫嫣小姐的痴情可见一斑,所以她不敢怀抱任何奢望,怕到头来自己会忍不住想得到更多。像这样待在姑爷身边,默默地爱慕他、关照他,尽她做奴婢的本分就够了。
用力摇着头,她将脑中的遐思抛到脑后。
现在烦恼这个好像还太早了些,她想这些干啥?该去办正事了
凉爽的秋夜,理应让人安眠到清晨,可这混沌不明的情况总是让宝荭辗转反侧。每晚,等小少爷入睡后,怕喜儿照顾老夫人不周,她都还要起来探望才能安心。这阵子,她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犹豫着是否透露部分实情给老夫人、小少爷,却又怕因此泄露出去坏了姑爷的计划。
出了一趟远门却带回如此惨绝人寰的消息,让穆老夫人因此一病不起,穆谅泽变得孤僻,更使得杭州城里的姑娘们哭得伤心欲绝,纷纷为他吃起素来。
为了取信于人,葬礼办得风风光光,屋里屋外都是黯淡的黑色、灰色跟白色,把气氛衬得更加凄惨。
苏家兄弟等友人也亲自过来协助处理丧事,看他们一副不是非常伤心的样子,宝荭就知道他们必定知道穆善临的行踪,她也不去追问,因为若有要事通知她,根本不需要由她自己开口询问。
掌着油灯,她走在回剪云楼的小径上
新来的守卫长王新一看到她,眼睛亮了起来。
为避免有人趁穆善临诈死时,来个趁火打劫,这些正在巡逻的守卫,是她请示老夫人后,请来保护府内大小的武师。虽然是花钱请来的武师,却都尽心尽力为穆府守好门户,让她相当感动。
“宝荭姑娘。”王新总是故意在这时候巡视到这里。
“辛苦你们了。”宝荭回到穆府就回复女装身份,自然让新聘的年轻守卫心生爱慕,因他们尚未知道宝荭的年纪,才会用爱慕的眼光追着她跑,等到他们知道这件事,恐怕不会再有人用爱慕的眼光盯着她。
“宝荭姑娘,请慢走。”来这里当守卫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看到清丽可人的宝荭姑娘,这是在穆家的福利之一。
她勾起唇角,笑着点头招呼,然后快步走过几块巨石假山。
老夫人、谅泽住的兰桂苑与剪云楼中间隔着碧泉亭,她通常都走捷径,以避免这段期间小少爷做噩梦醒来找不到她,又开始哭闹。
谅泽现在的情况就跟紫嫣小姐死时一模一样,她只能祈求上苍赶快让姑爷回来,他的心病自然会不药而愈。
宝荭一面走,一面又想起穆善临
真是急死人了!也不知道姑爷现在情况怎样了,一想起这个她就一肚子火!
说什么再联络,结果半个月来连个影儿也没见着,害她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幸好所有的亲戚朋友们都表示愿意尝试独当一面,等待谅泽长大成人,不然怕不发生瓜分夺权的事情来了。
猛然,一具男躯擒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巨石的阴影下,坚定的唇也压向她柔软的唇瓣。
“嗯唔不”宝荭惊惧、羞愧得掉眼泪,急欲呼救。
她不住扭动急欲挣脱,但双手被缚,只剩下双脚能当武器,她用力蹬脚,却老是踢不到这无耻之徒。可恶!她绝不会让这淫贼得逞。
因为这张比常人清丽的脸蛋,引来许多男子仰慕的眼光,以及女子忌妒的眼神,更甚者,她承受的是勾引有妇之夫的不白之冤,这一切让她遭受许多不平等的对待,不管被隔离、被冷潮热讽,她都忍下来了,好不容易熬到“高龄”的年纪,再也不需背负这些罪名,今日竟将栽在这淫贼的手中,她不甘心!
“放不”不甘心啊!
男子将她的手反剪于后,另一手探入她的衣襟直逼肚兜,不过他的目标似乎不是她的胸脯,他在胸前摸索着,直到摸到碧玉佩为止。
“呜”难道歹徒的主要目标是玉佩?遭了!传家之宝不能落在歹人手中,宝荭挣扎得更厉害。
男子无心理会她的挣扎与反抗。
主谋者明后天才能绳之以法,他却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回来见她!
他恐怕已经为她着了迷,他目光热烈胶着在她身上,不顾是否会伤到她,想将连日来的思念,借由碰触得到宣泄。
管他礼教,还是良知,既然她让他为她再度动了情,他就要她全心的响应。
他轻轻柔柔地在她檀口上辗转 磨
宝荭无法察觉他的用心,趁他放松打算将舌探进她的口中时,她狠狠地往他的舌用力咬下去,男子机警地松开她,舌头亦滑溜地缩了回去。
“噢!”幸好他一察觉不对赶紧抽身离开,要不然这会儿要发生命案了,不过他的舌还是让她的利牙给划了一道口子。
“救人”一自由,宝荭即扯开喉咙大喊。
“闭嘴!是我!”他捂住她的嘴,免得引来一堆人观赏。
一时之间,只听到沉重的呼息声。
宝荭借着月光终于瞧清淫贼,她喜怒交加,怒火在眼底狂燃。
什么意思嘛!一回来就给她这种见面礼。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他不在穆家的这段时间,她承受了多少压力无人分担,看他现在这副德性,根本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嘛!
“怎么了?我回来你不高兴吗?”他擦着嘴角的血丝,看着她铁青的脸,分辨不出她是高兴看到他,还是不想看到他。
她跺着脚,压低声音说:“高兴个头啦!”然后,她突然抽抽咽咽哭了起来。
怎么又哭了?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出她会有这种反应,他从来不知道宝荭这么爱哭哩!他赶紧将她拥入怀中拍抚:“别哭了!主谋抓到后,我已经尽快赶回来了”还以为他的出现是个惊喜哩!没想到宝荭不只生气,还把他当淫贼对待,虽然方才他的行为的确像摧花淫魔。
“不是这个原因啦!”她推开他“少爷,你当时什么都没交代,只有留下星月争辉跟一张纸条,就期望我能将一切办得好好的,我一点信心都没有!还是你当我是万能的仆人?老夫人病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啊!”姑爷平安回来她该高兴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也许是蓄积下来的委屈,一股脑儿爆发开来。
“娘生病了?!”只有几天的光景,竟然穆善临汗颜。
“一听到少爷被杀的噩耗,老夫人悲伤过度就病了,我都不敢明目张胆出去延请大夫,只能到药铺买一些药材煎给她服用。当时我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又没办法联络到你,我好怕老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知道吗?”宝荭哀怨地说。
“对不起!我也很想跟你联络,可是当时正在关键时刻,我怕会打草惊蛇,所以才没给你消息,你不会为这事儿跟我过不去吧?”穆善临顿觉惭愧,他不该丢下她,让她独自面对这些的。
她摇头说:“算了如果事情已经解决,就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你快去跟老夫人报平安吧!”说完,她拿下星月争辉塞进他怀里:“还有,东西还你。”
“这是我要给你的,你懂我的意思”穆善临伸手欲挂回她身上。
“不!谢谢姑爷厚爱,奴婢担当不起。”她躲开,低头轻声拒绝。
“为什么?”他的心受伤了为什么他所爱的女人都拒绝他,他哪里不好?
呃!所爱的女人?为何会
他迟疑了。
是爱吧!否则他冷却的心为何因她而激烈跳动,身体因她而燃烧。是了,这是爱的感觉他对紫嫣的二十六岁贴身婢女,产生不可言喻的感情!
天!他爱她!
不论过去紫嫣如何伤他的心,毁了他爱人的欲望,或许他该尝试抛开过去的阴霾,重新振作起来迎接可能到来的幸福。
他对自己的发现而狂喜不一会儿,他的心又冷了下来,拉长脸问:“为什么拒绝我?”
宝荭不准备回答。她,只想要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何苦要搅弄她一池春水,她不希望自己最后变成贪得无厌的女人,更不要他因为感激而给她这种恩宠。
她捡起地上熄灭的油灯坚决地转身离开。
穆善临垂头丧气得像只斗败的公鸡,方才的热情已不复见。他有如石头般定在原地,瞪着凉风吹拂下摇曳不已的枝桠,久久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