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说都是虚

江南哭哭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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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什么都是虚的,你也未必相信。等来了,你自己感觉一下吧。”朱五露出崇拜的神色。

    这天晚上,四虎对朱五的侍候格外殷勤,亲自指挥几个小弟打扫厕所,收拾室内卫生,给五哥洗脚,还挑选两个小白脸晚上陪睡。朱五心情大好,连夸四虎会做人,会办事,是个人才。

    小白脸给朱五提供快乐时,照例是关灯的,让别人听着声,瞅着模糊的阴影,干着急,只有羡慕的份儿。林慕飞合目不瞧,尽量多想心事,不听跟前的淫声浪语,哼哼叽叽。

    当结束的时候,将近半夜十一点,估计这时候的朱五爽得快成面条了。之后,二十多人的房间彻底静下来,在黑暗的幕布下,大伙安然入睡。淡淡的屎尿味儿、臭脚味儿充斥空气里,在每个人鼻子下荡漾着。

    连门口右边的林慕飞也睡着了。已经习惯这房里的气味儿。落到这个地步还有啥挑剔的。今晚如他所愿,真的有梦。梦里的画面很暗,只见影影绰绰的阴影,看不清什么。

    好像是一条绳子各握在几只手里,拉成一条直线,一齐使劲儿在勒着什么,勒着那物直叫唤,是猪,是狗,还是羊呢?看不清,一点轮廓都没有。

    在梦里着急,林慕飞急着快点醒来,越想醒来,越是难受,渐渐地呼吸困难,脑子一片空白,似乎要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就在几乎要失去意识时,呼吸突然顺畅。忽地一睁眼,只听一个声音大吼道:“四虎,你们想干什么。”

    接着灯一亮,林慕飞看清了,朱五在和一群人搏斗,正是四虎手下一帮人,而四虎与一名囚犯,两人就站在自己身旁,手里拿着绳子,绳子已经勒在自己脖子上了。

    险些被勒死,林慕飞身子软软,手脚无力,正试图挣扎站起,四虎大叫道:“不能放过林慕飞,必须弄死他。”四虎拉起绳子的一头,另一个人另一头,一股紧缩的力量从脖子传来,令林慕飞要上不来气。

    朱五大叫道:“操你妈的,四虎,我跟你没完。”狠踢几脚,狠挥几掌,打出重围,一脚踢倒勒人的家伙,又将四虎扑倒,掐住脖子,解了林慕飞的断气之危。

    四虎那些弟兄们连忙过来,对朱五拳打脚踢,这时候不在乎谁是老大了。打得朱五拳破血流,但就是不放手,非要治住四虎不可。林慕飞这时候身体无力,挣扎着站起来,使劲晃着门,大叫道:“快来人呐,杀人了。”

    没喊上几句,被那些家伙打倒在地,有个小子抡起一截铁床柱,砸在林慕飞的头上,一股鲜血淌出来。床柱又举高,林慕飞一阵惶恐,暗忖:这下完了。想躲躲不开,被几个人按着。

    关键时候,朱五又冲过来,照那家伙腰上踹一脚,那人居然没倒,转身照朱五砸一床柱,朱五一闪,砸在肩膀上,疼得朱五脸都变色了,仍挺住不倒,抓住铁床柱硬夺。

    其他人一看,又成群扑上来,将朱五弄倒,一阵殴打。四虎喘口气,指着林慕飞说:“快点,快点动手,不然没机会了。”

    又有人将绳子套在林慕飞的绳子,又有人用力勒他,勒得胀红脸,眼珠突出,呼吸受阻,四肢乱挣着,眼看不行了。突然间,几个看守冲进来,大叫道:“都靠墙蹲着,麻溜的,谁不听话,立刻打死。”

    那几个勒人的不甘失败,仍坚持勒着,想在最后关头达到目的,看到林慕飞身子一软,四肢不动,他们松口气。

    警察急了,上前挥警棍,全都打倒在地。回头见朱五鼻歪嘴肿地站起来,再看林慕飞,四肢摊开,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一张脸几乎被鲜血盖住。地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朱五心里大痛,跑到林慕飞跟前跪下,连摇带喊:“哥们,你醒醒啊,你不能先走啊。我说过,咱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你怎么就死了呢?你快点醒来吧。”

    声嘶力竭,撕心裂肺,泪如雨下,听得旁人都不是滋味儿。朱五突然擦擦眼泪,拎起铁床柱朝四虎走去。四虎见了,妈呀一声,像见鬼似的,躲到警察身后,叫道:“警察,他要杀我,你们不能不管啊。”

    警察这才夺下朱五的床柱,命人快把林慕飞送医院,看还有没有救。朱五和四虎等人被押去审讯,得查一下今晚的血案是怎么回事儿。

    林慕飞送到医院后,医院立刻组织人力火速抢救,又是人工呼吸,又是挤压胸膛,又是电击等等,忙了一溜十三遭,没什么起色。再看脑电波,生命还在。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头套,擦擦头上的汗水,说道:“先推到闲置病房。”于是,林慕飞在那张床上被人推走。警察问怎么样。主治医生一脸愁容说:“我们已经尽力,看他的造化了。要是24小时之内不醒,那就完了。”

    警察们听罢,个个脸带忧色。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儿,不好交差,上边会追究责任的。次日早上,女检察官闻迅赶到医院。

    今天,仍穿着一身蓝黑制服,俏脸白净,眸子黑亮,娇小的身材在急走时还是风吹杨柳般的轻盈,芳心却十分紧张。

    在医护人员和警察的陪同下,在病房里见到林慕飞,还是那个样子,英俊的面孔没什么变化,只是面无人色,闭着眼睛。

    “林慕飞,林慕飞,快醒来!”易水寒连喊数声,自然毫无反应,她睁大美目,肩膀颤抖着,红唇哆嗦着,只是叹息。撩一下额上的秀发,易水寒稳定一下情绪,又向警察问:“联系他的家属了吗?”

    “联系好多次了,都没联系上。”这时,林慕飞的眼皮动了动,嘴张合着。易水寒又惊又喜,忙弯腰低头,盯着林慕飞的脸,想听他说些什么。

    “秦秦芸梦雪”声音微弱,如同梦呓。易水寒悻然抬头,冷哼道:“这家伙倒是个情种。”林慕飞停顿了几秒,又开始呓语。

    “易水寒易水寒”连唤数次。易水寒想不到这家伙会叫自己的名字,不禁俏脸生霞,觉得好尴尬,直接愣在那里。

    然而,怎么都想不到,就在她讶然呆住的一瞬,林慕飞的身体忽然抽搐,猛地一折,头部竟弹起来,双方距离又近,直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唧地一声,好清晰,好有力。

    易水寒脸上发烧,芳心大怒,本能地一挥手,扇出一个耳光,啪地一声,扇得他又躺回床上。众人惊呼一声,一齐望着这个美女。心说,他都这样了,你还敢打他?不想,林慕飞的眼皮开始跳动着,手脚一张一缩,并有了清楚的呼吸声。

    医生看看仪器,错愕呆住“病、病人生命迹象强了很多,心跳也回稳了。一巴掌拍醒快死的病人,这是奇迹啊,前所未有啊!”易水寒大窘,瞪一眼林慕飞,二话不说,掉头离开,生怕听到后头众人轰笑,在走出门口时,心里却满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几天之后,林慕飞回到看守所,正赶上放风。

    一来到大院子里,就看到那边墙下的一群人,不禁愣住了。只见朱五和四虎各领一伙人对峙着,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四虎和七八个手下人竟然没事儿?这家伙谋杀自己,不追究责任吗?

    四虎和朱五各瞪着眼珠子,像恶斗前的公鸡。后边的小弟们跟着大呼小叫,耀武扬威。“朱五,就是你出卖丁老大的。你还有什么说的。”

    “放屁,放狗屁。我朱五不是那样人,就算我死,我也不会出卖我大哥。我会和大哥说清楚!四虎,你血口喷人,是没打算从这里活着出去了?”

    朱五嘴很硬,气盛很势。四虎一脸紧张,声音都有点抖:“朱五,你少吓唬我,我四虎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再说,我没冤枉你。条子找了他那么久,他早不被抓,晚不被抓,你刚进来没多久,他就被抓了,不是你,又会是谁?你在监狱里,正好供出他。不但可以立功减刑,等你出去,还可以接他的位置,谁能说不是?”

    “操你妈的,你给我滚犊子。别看你背后有人,这次又放你回来。我朱五可不惯着你。你再说这种话,我就弄死你。”“你来呀,谁怕谁啊?看看到底谁才是老大。”双方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眼看就要打起来。

    后边的小弟摩拳擦掌,咬牙切齿,随时都会疯狗一样冲上去撕咬。那些旁观者连忙躲到最远处,怯生生地望着这两伙人,生怕殃及池鱼,被卷入随时可能爆发的混战中。林慕飞过来半天,没人理睬,也没人看他一眼,仿佛不存在。

    “朱五哥,我回来了。”林慕飞叫道。朱五握着拳头,眼放凶光,听到这声音后,转过头来,只是点点头,又面对四虎。四虎连看都没看林慕飞一眼。这两人的反应太不正常。按说,四虎应该害怕,朱五应该跑过来拥抱才对?

    这是什么情况?“四虎,你后头倒是有人,还挺有本事,监狱里杀人都能当作打架处理,连禁闭都不用关。”

    朱五骂了这样一句,林慕飞心领神会,这是在说给自己听呢,这些黑社会拉帮结派,一个个后头都有背景,自己孤单一个,匹夫之勇,确实玩不过他们。

    “但也不是只有你四虎背后有人,我也有!你眼睛不放亮点,再找我兄弟麻烦,不用等你出狱,我直接在牢里就干掉你,你背后的人再厉害,看他来不来得及救你!”

    朱五恶狠狠地说道,四虎闻之色变,总上却不肯服输。“朱五,等着瞧吧。你个内奸,出卖丁老大,你会是什么下场?你连爬的机会都没有。”

    双方眼珠子突出,有一半在眼眶外,彼此的小弟呐喊助威,冲突随时爆发,小小的角落,充满了叫声,骂声,诅咒声,乱成一团。林慕飞进退两难,要进去说点什么,自己没那个份量。

    想掉头离去,又好像不太妥当,只能站着不动。蓦地,周围一起静了下来,好像这二十多人同时闭嘴,连呼吸都停了。那些本来要拚命的人,齐齐向林慕飞这边瞅来,都变了脸色,为首的朱五和四虎更是夸张。

    四虎脸色变青,忘了眨眼,朱五则脸色苍白,嘴唇无色,目光直直地盯着这边,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会让人以为他是个死人。林慕飞暗忖,你们瞅我干什么?怎么会突然这么怕我呢?我有什么让你们害怕的?

    “你们怎么不吵了?你们倒是吵啊?我好几天没看到这么激烈的嘴炮了。”一个很温和的男人声音从身后响起。林慕飞一惊,转身一瞧,自己后边还站着一伙人,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一个人。此人四十多岁,斯斯文文,带着成熟男人的帅气,脸上微笑着,这人不认识,但不知为何,好像在哪里看过?中年男子背着手,往前走几步,站在林慕飞前边。四虎立刻脸上堆笑,快步过来敬礼,朗声道:“四虎见过丁爷。”丁爷哼一声,看都不看他,只望着朱五。

    朱五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如丧考妣,向丁爷挪着步,双腿象灌了铅一样沉重,好几分钟才到人家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