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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想到问这种问题?”
安琪只不过问一下离婚该怎么办而已,却让王巧涵和江玉菱笑成那样。
“我只是好奇。”这个理由太勉强了,连她都觉得好笑,便又说:“常听人动不动就提离婚,可是婚要怎么离?我知道结婚发个贴子,宴请亲友就算结婚了,可是离婚呢?刁;会只要说离婚就可以完事了,虽然电视都这么演,可是我想应该有—些法律程序吧!”
“你真天才,什么时代了,光宴客就算结婚了吗?告诉你,户籍才有法律效力,户籍没有注记的话是不算的。至于离婚嘛,因为牵涉到子女的领养权和财产什么的,有时候可有得吵了。”江玉菱解释道。
“那么,如果不跟他争财产,也没有小孩的话,可不可以自己办?”
“有两个以上的证人签字就可以呀,没有的话,就只好请律师了。干嘛呀,问那么清楚?”江玉菱觉得有些奇怪。
“你都还没结婚就要先想离婚啦?”王巧涵打趣地说。
安琪隐瞒真相“没有啦,只是以前常听一位亲戚
嚷着要离婚,我总是很奇怪,离婚那么容易吗?”
“离婚不见得比结婚容易,我看只是情绪化的言
浯而已,常常许多夫妻吵架时就提离婚。”
安琪想自己并非一时情绪化。“找律师要花钱喽,你知不知道大概要花多少钱?”
王巧涵又大笑了起来。“你现在问那么清楚有什么用,到时候人家又涨价了。”
江玉菱也觉得很好笑。“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有要结婚,没必要去打听这个行情。”
安琪心想只好去找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问了。
“对了,小琪,我跟朋友约了明天中午去她们那边,你都带了吗?”
安琪点头,想到快要成交的第一笔生意,有一种兴奋和一点点不安,但是,补习要钱,离婚要钱,将来自立也要钱;再说,那些衣服应该是她的吧,她应该有绝对的权利决定如何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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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天大楼的外观和罗马古迹一样予人一种威严壮丽的感觉,而安琪完全被挑高四层楼的大厅中间的枝型吊灯迷住了。那座吊灯给人的感觉不是一般纯粹用水晶玻璃和烤金漆的那种豪华绚丽,相反的,它几乎是带点破铜烂铁的不规则。仰起头,千百颗灯泡被藏青色天花板衬得像繁星,而那座宽阔的弧形梯,扶手是光润平滑的原木,台阶上还铺了红色的地毯。
找到电梯后,她们先到五楼找王巧涵的同学,她在那儿做总务妹妹,之后又一起去十七楼。
安琪终于找到一个能够和她平视的女孩,但是那个女孩很幸运,因为她有一张很青春洋溢的脸,不像她长得很“成熟”
女孩子们齐聚厕所内看货。
“哇呜!看样子还是全新的呢!”高个子女孩谭雨柔把一件tru ardi的薄纱连身洋装在镜子前比了比。转过头,忽然用怀疑的眼光和口吻问安琪“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名牌的衣服,而且还卖这么便宜?该不会是赃物吧!”
王巧涵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而即使她现在也开始有点怀疑,但她仍然奋而替安琪护卫。“不可能啦,你看安琪像这种人吗?”
谭雨柔把安琪上下打量了一阵,她看起来是不像小人,但给人的感觉却还是太深沉,好像在铁幕里住久了的人,一副时时刻刻谨言慎行的模样。当然,自己不能因为她深沉就说她会为非作歹。
“我想我还是不要好了,我不想要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万一这真的是赃物,那我不就成了鼓励犯罪。”谭雨柔说。
王巧涵眼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能不急吗?五千元耶!“这些衣服不是偷的啦,对不对,小琪?”
安琪耸了耸肩,谭雨柔那种大无畏的神态挺令她着迷的。“这些衣服真的都是我的,是我家人给我的嫁妆。”
她只是实话实说,却使得女孩子们大笑起来。
“哦,拜托!等你要结婚时,这些衣服都可以送进故宫了。”谭雨柔才不信。
安琪又只是耸耸肩。
王巧涵想起另一则相似的笑话:“告诉你们,她还有一件事更夸张,现在就已经开始研究离婚要怎么离了。”
女孩子们又笑了她一阵。
安琪依然只是耸耸肩。
谭雨柔看着她的无所谓好像很认命的样子,不禁好奇她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态。
突然一个娇小的女人惨白着一张脸冲进离她最近的厕所,抱着马桶直呕,那声响吓得女孩子们全呆住了。
“徐姐,你还好吧?”谭雨柔远远地问着。她是很关心徐姐,可是呕吐物还是令人恶心。
那个女人也许想回答,但是实在没空,呕吐声继续在马桶内产生如雷的回音。
接着一个英俊的男人也一脸惊惶地跑来。
谭雨柔朝他大叫“变态!这是女生厕所耶,你怎么可以跑进来!”
那个男人用他的大手掌在谭雨柔的额头上一推,挺用力地,把她推得向后倒,安琪正好在她后面,只好顺手撑住她。
谭雨柔继续在那个男人背后嚷嚷“你看吧,你看吧,徐姐会这样都是你害的。”
安琪看着那个男人温柔而真情流露地扶着那个女人站起来,并体贴地给她几张擦手纸。
“才刚吃而已,又全吐光了,有人怀孕照三餐吐的吗?”他担心地抱怨着。
“一定是‘他’不喜欢你点的餐,我买的点心‘他’就从来不吐。”她指着自己的肚子说。
“这个笨小孩,光会挑垃圾食物吃,等他出来以后,不给我乖乖吃饭的话,看我怎么修理他。”
他们的周身散发出一种很幸福的光彩,安琪看得快流口水了。
“雨柔,朋友来了怎么不请他们到公司里面,待在厕所干嘛?”徐姐说。
“他们这些小女生就是喜欢在厕所密谈,你管她那么多做什么!”那男的笑着说后,便架着老婆说要再去补充营养。
他们离开后,王巧涵的同学便叹道:“唉!谭雨柔你们老板人好好哦,又帅又有钱,对老婆还那么体贴,为什么我们就是遇不到呢?”
谭雨柔很直率地回了一句“你以为天下当老板
的都会长得很帅呀!”瞄了——眼那个和自己一般高的
安琪,她看起来那么成熟的脸上在看着刚才那对夫妇
时,居然令自己联想起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透过窗子
望着人家家里的圣诞树和火炉的表情。
谭雨柔最后决定买下那件薄纱洋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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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和王巧涵算了一算,今天总共收人一万块。
安琪要分五千给王巧涵,结果她却只肯收两千。
“你先去缴实习费吧,剩下来的你可以存着,等以
后要离婚时可以用。”王巧涵开玩笑地说。“不过要是
遇到像谭雨柔他们老板那样男人,可千万不要离
婚。”
是不需要吧!安琪心里叹道。如果蓝东星也对她
这般呵护,就算要她的命,她也不走。
电梯里全是精英型的男女,安琪期盼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这般独立自主。
十六楼又进来一群西装革履、明眸皓齿的亚曼尼
套装雌雄战士,他们昂扬的神采逼得两个小女生缩进
电梯的角落,然后安琪发现站在她身前的人竟是蓝东
星。
冤家路窄?这世界未免太小了吧!而电梯内更小,小到安琪脖子一伸就可以靠在他肩上,她只好弓着背缩着脖子脸垂得低低的,暗念阿弥陀佛保佑,千万别让他发现她。
而后她发现蓝东星的腰围了一只手臂,那只手臂是个女人的,而那个女人好像就是她上次看见的那个。
安琪无法不注意到那个女人的手指以一种缓慢
而节奏性的揉着他腰背上的衣料。光天化日之下的,
他们是什么关系竟然做这种事?
到了一楼,她拖着王巧涵闪进人群中,拉开和他们的距离,直到她们戴好安全帽,她才比较安心。
“才一万块钱就让你兴奋成这样啊?”王巧涵上气不接下气地揶揄她。
安琪只是催她快走,因为上班时间要到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蓝东星昨天电梯里就已经
发现她了,是不动声色想看她到底要干嘛,也许她这
么观察他已有一阵子了,否则她昨夜怎么会说出那种
话。
而看她与那个小女生飞车穿梭在马路上,就算头
戴安全帽依然令他担心,他随手招一辆计程车跟了过
去,希望不会跟丢。
安琪跟王巧涵险先来不及上班,在其他同事的掩
护下偷偷先打了卡再去换制服,不过还是被江玉菱发
现,训了两句。
“欢迎光临!”
哇!要倒大霉了。安琪呜呼哀哉地想着可以往哪
里躲,但是看蓝东星直勾勾地死盯着她的模样,恐怕
就算她躲到地心,他也要追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凝重地问,怎么猜也猜不到她在这里打工。
“上班。”安琪恂恂然地回答,看他好像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她放了一下下的心。
“为什么?”
“因为”她发现后面备餐区的同事们全好奇地探头出来。“你能不能先去那边坐一下,我去跟店长说说看,再过去跟你解释。”真怕他不愿意,那她可很难看了。
蓝东星看了她两秒,一言不发走开去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他是谁呀?”王巧涵好奇地问。
“亲戚。”
“唷,你家亲戚怎么这么多!”
经过江玉菱的通融,安琪罩了一件外衫才怕怕地去见蓝东星。
他听到她们的对话“你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我们属于哪一种亲戚?”
“姻亲。”
蓝东星捏了捏他的耳根,有些苦恼,但是又不能指责她的答案是错的。“怎么找到这个工作的?”
“店门口有贴征人启事,进来应征就开始上班了。”她一脸地平静。
“你做多久了?”
“大概两个礼拜了吧。”
差不多是他还在欧洲的时候,难怪她每天早出晚归。“为什么?我给你的钱不够用吗?”他问道。
“不食嗟来食!”安琪咕哝着。
蓝东星皱着眉问:“那是什么意思?”
安琪猛然想起他是国外长大的,也许中文真的说得呱呱叫,但是对大部分的成语和古文却一窍不通,她当机立断,千万不可多加解释,以免不必要的冲突。
跳过这个问题,他继续说:“上次我就说过了,缺钱的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不过也许因为我去国外出差,你找不到我,但是你可以等我回来呀,难道你真的急需用钱急到不能等我回来?”
事实上安琪根本不晓得他去出差了,没有人会告诉她,而她也没想到要问。她瞅着他说:“不是那样子。”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总是这么小心冀冀的吗?每一字每一句都似乎保留了许多心思。而他想,如果再这么一个问题一个答案下去,等他都白了头,他们可能依然只是“泛泛之交”
“我想我必须承认过去疾风知劲草,不该对你如此漠视,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从现在起开始努力沟通?”
惊奇写满了她的眼睛,再接下来只是她不相信人的问题了。
“就像我以前觉得你只是长得漂亮而已,后来才知道你在学校常常名列前矛而且还多才多艺。”
安琪脸都红了,因为绝少有人用那种神情称赞她,好像很以她为荣似的,蓝东星手肘靠着桌面大手托住下巴,望着她的眼神没有她记忆中压迫人的力量。
“好吧,不然这样好了,如果你真地想打工,到我公司我帮你安插个工作。”
“不行啦!”
“为什么?因为薪水?这里的时薪多少?有没有
一百?”
“怎么可能!”她心想哪有那么好的事。
“那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就算我高薪挖墙角好
了,你跳槽到我公司,我绝不会亏待你。”
他今天的态度一直这么亲切,终于让安琪渐进松懈了。
“而且说实在的,你在这里打工,不管你觉得有多好玩,万一被你爸爸那边的亲友知道了,会令我很尴尬地。”
安琪猜想,也许这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不过,反正她早就有了一旦被他们一不管是姓安的或是姓蓝的发现便得放弃这工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最可惜的是她肯定领不到这半个月的工资了。唉!她暗自叹息。
还有王巧涵也是令她依依不舍的。
但王巧涵在知道这事情后,却很看得开,反而还笑她。“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难道你不去上课了。我告诉你,以后来点餐我还是会偷偷算你员工价,不过千万得选店长没注意的时候。”
对哦,还有实习,她想到这点,这下非得跟他沟通
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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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时候,蓝东星又回到这里接她。
在与同事一一道别时在她心里有股奇异的感受,大概是因为这里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吧,而在这里的日子她都感到特别轻松愉快。
“你一下子就跟他们相处得那么好了?”他难免有她是那种羞涩而被动的印象。
“每个人都很好相处啊。”安琪一提再提内心微弱的勇气说:“我忘了说另一件事。”
“什么事?”
离婚!哦,她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提这个。“我在实习班报了名,学费也缴了,下个礼拜开始上课。”
“实习什么?”
“我”安琪真气自己的勇气只有这么一点点。
蓝东星注意到自己又令她紧张了,深吸口气,他刚刚在办公室为处理一些事情,曾大动肝火,其实他一向就是那种硬派作风惯了的人,看她又怯了,只得要自己放轻松点。
“除非离婚,否则你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或甚至直接去做就是了。还有,如果你觉得我太凶的话,再跟我凶回来,你知道嘛,这就是沟通。”
安琪心虚了一下,因为她曾认真考虑离婚那件事。他怎么那么厉害,该不会是他懂得读心术吧!既然被他否决,就放弃算了。
“我想参加明年的大学联考,所以要去实习。”终于说出来了,她偷偷吁了口气。
她总是令他惊奇不已,也总是令他不得不重新设定她的思考模式,假如他真的那么想了解她的话。
“为什么?念大学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安琪郑重地点头。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她什么也不说,但是她的眼睛里有坚定的执着,好像在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会争取到底。
蓝东星说:“我已经说过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虽然我比你老很多,但是我们是夫妻,一切都是平等的,一切都是从互相信任为出发点,你说是不是?”
安琪看着他的眼神有种难以置信和感动,好像他为她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然后她的脸红了起来,把头低垂着但却藏不住她嘴边的浅浅笑意。
蓝东星叹息着,假如他能早一点迷上她的笑靥,他们会不会就省得隔出这么一大条鸿沟,早早幸福美满了?
当然,目前距离幸福美满还早呢!
是夜,安琪了解他不可能去睡别的床,紧张得心脏一直怦怦跳。
蓝东星本来真的想跟昨夜一样只是睡觉就好,但是他犹豫了好几分钟,一再挣扎,而她是如此甜美、如此可人也如此娇弱。
安琪不安地坐在她那边的床沿,蓝东星绕到她的面前,想他大可把她按到床上,但是,单方面的掠夺有何乐趣可言?他宁可一膝着地蹲着,然后从安抚她握成拳的手开始。
“你能不能把头低下来一点?”除了她的手,他没有碰她别的地方。
安琪很犹豫,但他真的好温柔,好温柔,所以她便低下头。
“再靠近一点。”
他用他的温柔催眠她,安琪的头又更低了,一绺发丝垂下来。何时头发都长这么长了?蓝东星暗忖着。
“再近一点。”
他用他的温柔方式诱引她。当发丝在她的两侧脸颊形成两幕帘子,他说:“可不可以吻我?”
安琪不敢,但他的眼睛深处有种东西鼓励着她,激励着她。
“吻我。”他轻轻地又说。
循着他的气息,安琪悬在他唇上不到一寸,已经很近了,近到只要他稍微一抬下巴,他们就可以唇唇相印,但蓝东星却在这个时候闭上眼睛,屏息等待
印上的岂只是唇而已!
他是那么殷切地期望着她。安琪施予了他一个他原本可以直接索取的亲吻。
这后,蓝东星一点也不怪她所给的吻如此轻浅,但他依然无法满足地叹了口气,而且最大的问题是他的耐力已到了极限,他非常渴望能够抱着她,和她交缠着。
“小琪,我没办法再等了,今天晚上跟我做ài好不好?”
他说得好像她有权决定要或不要似的,安琪或许想说不,但她却说:“好。”
她的声音干干哑哑地,蓝东星明白她还是在害怕,不过至少她已肯说好了,接下来就看他有没有办法撑到引导出她的反应,让她同他一般也有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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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本来就是那种聪明的女孩,很快就可以把一件事情学会并做得很好。总务主任处晓芬不清楚安琪究竟是蓝东星哪门子的亲戚,但反正她温顺勤快,也当然乐得有她帮忙。
对安琪来说,少了王巧涵和速食店里同事的轻松陪伴很闷,而这里乱冷峻森严的,每个人都有一点不苟言笑,脚步又疾又快,说起话来无论男女都像连珠炮似的,有随时随地准备出征打仗的感觉。
蓝东星对她的态度今非昔比,夜夜地缠绵缱绻,他总是会花很多时间诱哄她,她的温柔让她有种从未有过被珍爱怜惜的感觉。
很快地,有一天她在电梯里遇到谭雨柔。
“咦?是你,今天又来做生意啊?”
安琪摇头。“我现在在这栋大楼的十六楼上班。”
“真的,我们还真有缘呢!这样好了,中午请你吃饭,就算是欢迎你成为新邻居。”
“这怎么好意思呢!”
谭雨柔不在意地说:“哎呀,朋友之间客气什么!”
安琪不懂她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表现她的热情,也很羡慕她如此爽朗,但是她的感觉是和王巧涵完全不同的。
安琪先抵她的楼面,谭雨柔忽视她的犹豫说:“十二点到一楼电梯口会合,记得哦!还有,千万不能迟到,不然会没有位子。”
然后电梯门关上,安琪知道自己本来就是很被动的那种人,但是被同年龄的同性主导倒还是第一次。她很疑虑,但是她也喜欢谭雨柔的直率。
快到中午时,安琪才想起忘了跟蓝东星说一声,因为他们说好今天中午一起吃饭。
“我中午要跟朋友一起去吃饭,可不可以?”
他问:“男的还是女的?”
“是跟楼上的一个女生。”
“那有什么问题。”蓝东星朝她伸长手,现在安琪会自动把自己的手交在他的手心。“亲我一下再去。”
她只顿了一秒,便俯身吻他的唇。
“回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带点吃的进来,我就不出
去了。”
“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买什么,我吃什么。”
安琪面带笑容地离开。她现在总是在看到他时
就满脸笑意而她改变还不只如此,并肩坐着时,她也
会全身放松地靠着他,甚至会在他忘了拉她的手时,
自己主动勾住他的手臂。
安琪!一个天使般的妻子,蓝东星笑看她的背
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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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蓝东星除了和安琪一起上班和偶尔一起吃
中饭外,他并没有做出让公司的人特别关注到他们的
事。当然有许多年轻人对小美女感兴趣,但是首先安
琪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便让八成的同事自动放弃,另外
两成则因为安琪的难以亲近而裹足不前,所以原则上
尚未有人将安琪与新任总经理夫人联想在一起。
但是郑采薇终于还是注意到这位总务室的美少
女了,当然如果少了黄太太的对证,她怎么也无法将
这个小女生跟婚宴当日闭羞花的新娘子联想在一起,
而且当时换新娘换得仓促,因此没有注意到新娘子的
名字和其他。
在婚礼后两天,蓝东星还跟她好过,虽然在那之
后他就不再碰她,但是总让她还抱有希望,他是她这
辈子最想要的男人。
“还在忙?”
蓝东星抬起头,看见郑采薇双手抱胸,一种自我
警惕油然而生。
“这么快就从香港回来了!”
“走吧,吃饭时间到了,我请客。”
“谢谢,不用了,我已经请人帮我买点吃的,而且,你看”他手臂在桌上的一堆蓝图和文件一挥。
“当然,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你是个工作狂,但是,也许是因为甜蜜可人的老婆亲自为你准备的东西更好吃。”
蓝东星并不想了解郑采薇打什么主意,但他必须为安琪沉住心,他必须为她负责和保护她。
“对了,搞了半天,你都没告诉我你姓什么?”
安琪笑出了声“我就是姓安啊。”
谭雨柔翻了个白眼说:“天啊!我还一直以为你的名字叫安琪呢!你爸爸也真懒,给你取这么不用大脑的名字。”
安琪摇头“名字是妈妈取的。”
“喔!”谭雨柔马上改口“你妈妈挺有意思的,她一定是很高兴生下你,所以帮你取这样的名字,她一定是觉得你对她来说就像个天使一样。
安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在母亲心中代表什么意义,在她的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忧郁多过欢喜,眼泪多过笑容,她从不知道也不太敢问母亲为什么那么常常流泪。
“你猜我妈怎么取我的名字的?”
“你出生那天下着小雨。”
“错!”
她继续猜“那,你爸爸跟你妈妈认识那天下小
雨?”
安琪想不出还有什么浪漫的答案了,只好摇头。
“是因为我爸爸死掉那天天空飘着小雨!你觉不
觉得她实在很变态,居然用我的名字来纪念那种日子。不过,她是这么说啦,假如不是因为那时肚子里头已经有我了,她也不想活了。”谭雨柔宣布答案。
“你的父母一定很相爱。”
“大概是吧,我妈也都这么说。我想这让我比较不会那么在意自己是个非婚生子。”
安琪不解地偏头看她。
“就是我爸爸在娶我妈妈之前就去了,然后我才生出来。但是我奶奶跟我妈妈都有共识,所以一出生就报谭家的户口,而我妈跟我奶奶一起养了我十几年,现在我妈总算苦尽甘来,找到一个好男人共组了一个新家庭。”
安琪不了解她怎么可以对一个还不熟的人说这么多以自己来说会用尽办法去隐藏的私事?也许她已学会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许她很能正视她的一切。
安琪回想在舅家时,身边的人有的说不定比她还早了解或知道更多的她的身世,根本毋需她说什么,只要那些人不当她的面说她这说她那,就已千谢万谢了。
“我继父本来要我和奶奶跟他们一起住,但是奶奶觉得不太好,而且反正我们也有自己的房子,何必去寄人篱下呢!所以现在就我跟奶奶相依为命。”
安琪突然也有了一吐为快的念头,她觉得谭雨柔一定是那种可以了解她的感觉的人,可是也许等下一次吧!
谭雨柔看她又买了一份莱色丰富的便当,点菜时思考的模样还带点甜蜜,好奇地问:“还要帮谁带呀?”
“呃,副总。”
谭雨柔在传天大楼属于那种包打听型的人。“喔,我知道,是不是长得有点像大哥大的那个?”
安琪不禁笑了,因为有一次她走在骑楼下,在猛一转过转角曾差点被那个海报pop给吓了一跳。
“听说他已经结婚了?”
安琪笑着点头,觉得她实在厉害,什么都调查得那么清楚。
谭雨柔实在很担心小天使会被那种男人迷得昏头转向,而安琪又实在太吸引人了,既美丽身材又好,个性还那么温柔等跟她熟一点可得好好提醒,徐姐总说姐姐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安琪带着甜甜的心情回到公司,此生头一回觉得阳光是暖的,风是柔的。
而蓝东星的门是关着的,她考虑着是要直接进去还是敲门,说不定他在里头打盹,敲了门肯定要吵醒他,想起昨夜他在她睡着了后,又跑去书房继续工作到很晚,她当然不忍。
门忽然打开,郑采薇站在门口半侧着身脸朝向内咬牙切齿地说:“我就等着看你跟你的小新娘会有多幸福!”
她转过身和安琪照面时,怔了一下,随即一变脸色,讥诮而恶意地说:“小妹妹,你可不能误会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千万不能去跟你爸爸妈妈胡说啊!”安琪愣站在门口,不进也不走,蓝东星只好拉她进去,她稍微挣扎,但是他也很坚持。
蓝东星把便当放一旁,此时已毫无胃口。
“她是你的女朋友?”
她问得可真直接啊!没有控诉也没有怒气,但是蓝东星已了解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感觉。
“而你则是我的妻子。”
安琪垂下了眼,又低声说:“男人都是这样吗?”
蓝东星暂时无法回答,忽然想起有一件东西一直忘了给她,转身从手提箱拿出个纸袋交给她。
“一直忘了给你,这是你外婆的遗物,你舅说本来要处理掉,后来才要我转交给你处置。”
安琪抽出那一叠奖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本来是要献给妈妈,但是妈妈就是那么哀伤恍惚,外婆看见了便夸了她好几句,还要妈妈去买个洋娃娃奖励她,当然后来那个洋娃娃是外婆买的,反正从那以后安琪便开始将奖状献给外婆了。
想到真的再也看不到外婆、听不到外婆的声音,安琪的眼泪险险要进落,便咬着下唇强忍。
蓝东星看她明明已忍泣不住了,却还要这么强忍氤氲着满眼的悲伤,一滴泪也不肯任它掉落,她的坚强和脆弱让他看得着迷也心疼。
他把她圈在怀里,让她头靠在他肩上,然后在她耳边耳语“想哭就哭吧!我们两个是一家人,我绝对不会笑你的。”
安琪在他怀里,那一叠奖状在她怀里,眼泪却不在她眼里,蓝东星很想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