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大巧不工

短头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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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写字都是从右至左,李二却是大异寻常的从左往右书写。

    司马光苏轼等人详细观看李二书写,既不见李二“提按”又不见他“藏露”至于“涩润之法”更是豪不讲究,完全就是如木划沙一般的写来。

    刚是足够的刚了,李二的字果然是力透纸背、笔力千钧,堪堪的没有把纸划破。要是用柔软的毛笔书写,根本不可能达到转眼的力度。

    由于李二的书写根本就没有入笔、行笔、收笔三个过程,又没有低执、枕腕;高执、悬腕那一套规则,所以那字写的极快,转眼功夫,一篇诗词就跃然纸上。

    苏轼也不等墨干,就急不可待的拿起纸张来看,但见通篇都是刚为骨,健为肉的线条,笔迹生生的在纸上压出了痕迹,果然是刚道了极点,便如刀削斧凿一般。

    众人也纷纷伸直了脖子观看:“这不是颜体字!没有颜体的圆润!”

    “亦非柳体,不见柳体字的粘连。”

    苏轼是这些人当中最精通书法的,也忍不住的问道:“这字太过刚烈,非颜非柳亦非王,不知李公子师承哪家?当初临摹学字之时用的是谁的字帖?”

    当时文人习字都是找来名家的字帖来临摹,所以苏轼才这么问。

    “我当初临摹的那位大师姓庞,名中华。”

    所有人都愕然,根本就没有听说还有个叫庞中华的书法大家。

    “庞中华庞大师是哪里人士?我怎没有听过?”

    王安石道:“真正大师不一定就是名动天下,山野之中每多卧虎藏龙的能者,李公子不就是其中之一么?你快把字帖给了司马二郎,叫他给咱们诵读一番李公子的大作好作收藏之用。”

    司马光接过那字帖略略看了一眼:“善笔力者多骨,看来那庞中华和卫夫人还是有些渊源的。只是李公子的这诗需从左往右的念,老夫还是有些不习惯。”

    干咳两声,司马光清了清喉咙,众人也安静下来,等待司马光念出李二的诗篇。

    哪想到过了好半饷也不见动静,司马光反复的把字帖凑近自己的老脸,眼睛瞪的如同牛眼,满脸通红就是念不出一个字来。

    正在众人诧异之时,司马光忽然放下字帖,恭恭敬敬的对着李二深施一礼:“老朽才疏学浅,念不得李公子的大作,还请公子教我。”

    百十双眼睛望定了司马光,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李二也不明白,看司马光行礼,急忙回礼:“司马大人为何如此?”

    司马光满面虔诚的说道:“老朽自以为有几分才能,今日方知不过是井底之蛙,连公子所写的第一个字都不识得,还请公子教我这第一个字是如何念法!”

    此语一出,众皆骇然,司马光编著的资治通鉴和史记齐名,那是何等的才能。居然连李二写的第一个字都不认识,莫非李二所写是天书不成?

    王安石当然清楚司马光的才学,要说书法或许不及苏轼,但绝对不会相信他会不认识李二所写的字。以司马光的本事,不论如何生僻的字都应该识得。

    古人最重礼法,教授一字也算是为师,苏轼和王安石都明白请教别人一个字是何等的份量,急急忙忙的争抢那幅字帖,堪堪的要把字帖撕破。

    王苏二人看罢,面色如土,齐齐的摇头。

    看二人的神色,就知道苏轼王安石都不认识那字。这三人可是文坛巨匠,大宋文人的领袖,他们若不认识,旁人更不敢上前辨认,以免自取其辱。

    三人也是宗师的身份,既是不识便不会装模作样的说识得,王安石谦逊道:“我等俱不认的此字,李公子教我。”

    李二诧异的很,自己所作的诗文极其寻常,根本就没有什么生僻的字眼,以他们三人的才学,怎会都不认识第一个字?

    “第一个字便是沧呐,沧海的沧字。”

    王安石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滄”李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写的是简体字,王安石等人用的是繁体。

    司马光读出诗文“沧海一一一字后的这个字如何读?”

    “声,”李二道:“声音的声,还是我来读吧。”

    李二接过诗文朗朗而诵: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涛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成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众人大多惊诧,这诗文的平仄起伏,对仗承和全然不和规矩,但诗文的意境确是出奇的洒脱俊秀。

    由于这首“怪异”的诗词见所未见,众人也不敢换乱说出看法,纷纷侧目等待文坛三位巨匠说出评语。

    司马光王安石根本就没有心思听取李二的诗文,心如潮涌,脑浆翻腾,正在思索另一件事情。

    司马光最先发问:“这诗文当中每多夹杂生字,按照李公子所诵却也符合字形字意,为何我等从未曾见过这些字?难道难道这些字不是我中华文字?”

    王安石立即道:“那些字虽是生僻,却有一定规律可寻,而且方方正正,以行表意,确是我中华文字无疑。”

    苏轼言道:“李公子所书之字和我等所用分别不大,却是简洁了许多,更加方便书写记忆”

    光是“方便书写记忆”这一点足以使李二成圣。

    当年仓颉造字,方能传承中华文明,才有了先秦文化,后钟繇简化文字,将各国混乱的书写方式统一,遂成古晋遗风,又开创隋唐辉煌灿烂的诗词歌赋。李二将文字再一次简化,若能推广开来,那将是何等的功业!

    将文字更简的成就远在孔孟先贤之上,直追仓颉!

    三人心中当然震撼无比,可读书写字终究是士大夫阶层的标志,苏轼司马光王安石之流的骨子里还是有高人一等的思想。若是李二的简化文字风行天下,便是乡下村氓愚妇也可以识文断字,文人的颜面何存?

    三人相互对视,心照不宣的大赞李二的才情,对于那些简化文字片语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