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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一天在忙着花钱, 第二天少爷差不多是打算烧钱,吃完早饭就说要出门,也不说去哪儿直接拉着她去镇上,再坐车去县城。
“你到底要买什么, 需要来县城?”
“买车!”
“……”她花了十秒钟, 才消化他那话的意思, 惊讶的瞪大眼睛。
“买、买车?买车做什么?你要开车回家嘛。”
“买车方便出行,你愿意走路、愿意骑自行车, 不代表我也乐意。”
想他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愿意待在这穷乡僻壤已经实属不易, 再让他真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那是万万不能。
在相对来说稍显繁华的县城兜了一圈, 少爷站在大桥上一脸凝重的看着脚下的江水,突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不然今天在县城给你买套房,假期先住县城,你家那边过于偏僻,什么都没有。”
“好好地为什么要买房?如果我想住大城市交通便利的地方,我干嘛还要回来?中午了, 你要不要去吃饭?”
“你饿了?”
“嗯, 找个地方吃饭吧, 吃完再陪你逛。”
出门穿的短靴有点沉, 走小半天两条腿都在发软, 不找地方歇歇脚, 她有可能当着他的面儿找墙角蹲着。
“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 吃什么都行,边走边看吧。”
她每次路过县城,几乎不作停留,难得来一次,也不知道能吃什么,跟着感觉走点了个猪肚鸡火锅。
“想好买什么车了吗?”
少爷想烧钱,她知道拦是肯定拦不住,还不如不拦,省得他把心思动到别的地方,他才来一天,她已经不认识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家。
“你有建议?”
“关于车,我了解不多,只想提一句,你在这待不了多久,除非将来你打算把车开回B市,否则没必要买贵的。”
少爷的东西宁愿捐掉、扔掉,也绝不可能当二手货卖掉,他缺什么都不缺钱。
“便宜的?什么车比较便宜?”
这个问题…她觉得真是隔行如隔山,到现在她连logo都认不全,怎么知道什么车便宜,不过她知道什么贵,周深、傅诗雨……他们的车,都贵。
“小面包车?装的东西也多,反正你也不去哪儿。”
这边的普通商贩,几乎都开这种小车,能载货还能带人,关键是很便宜。
“你确定?”
“我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买车的人是你。你出差能出多久,十天、半个月?反正不会久居于此,车子放在我家没人开,就是一堆废铁,管你是什么车,都是废铁。”
难得听她唠唠叨叨说这么多,少爷端着白色的茶杯,心中若有所思,半晌后突然开口道。
“你有没有发现,你刚才特别像……”
他故意把尾音拖的老长,余曼放下水壶,皱着眉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也不想上钩。
“我就是随口一说,听不听在你,反正卡在你身上,钱是你自己挣的,和我没关系。”
“……”
她又故意不给面子,让他连喝水的心情都没了,放下杯子的时候差点把杯子磕坏,水还洒了出来。
县城不大,居民区和商业区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吃完饭出来就是一片居民楼,走着走着两个人都听到一阵小孩子的哭喊,以及男人的咒骂,余曼愣了愣下意识的抬腿往那边跑。
拐过巷子口见一个满身戾气的男人,正在对一个缩在墙角的女人拳打脚踢,旁边还有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哭得满脸通红喊着,“爸爸,不要打妈妈了……”
她想也没想就径直跑过去,使出全身力气把那个男人推开,扶起那个被打得缩在墙角的女人,撩开她凌乱的头发,能看见触目惊心的淤青,女人因为疼痛而缩着身子,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
眼前的一切刺痛了她的双眼,以往不管闲事、不给自己惹麻烦的女人,今天也也不知是从哪得到的勇气,转身就是一脚,狠狠地踢在男人的腿上。
“畜生!”
男人挨了她结结实实的一脚,刚因为陌生人的出现而暂时休止的怒气,顿时又从心底冒了出来,抬手就要往她伸手招呼,凌厉的掌风呼啸而来,却稳稳的停在她面前。
“你打别人我管不着,你要是敢动她,我今天让你爬着离开这。”
话音未落,少爷冷着脸握住那只碍眼的爪子顺时针旋转,那人瞬间疼得龇牙咧嘴,咬着牙抬起另一只手往这边招呼。看着不知死活的人,少爷松开手,抬腿一脚招呼在那人腹部,把人踹飞出去,直到撞到对面的墙才停下。
接着,单元门被人推开,一群老阿姨冲出来,像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似的,有人扶起受伤的女人嘘寒问暖,有人指着他们的鼻子嚷道。
“你们怎么可以打人,这么不讲道理。”
“打人,我还要报警呢。”
说着,双眼猩红的余曼拿出手机拨下那个号码,在一群人讶异的眼神中和电话那头的接线员说了这边的情况。
派出所的同志来的很快,警员陪受伤的女人去医院,剩下的人被带回派出所做笔录。
“什么情况?”
“他打人,我们见义勇为。”
刚才那一幕刺得她太阳穴现在还在疼,儿时的记忆如海浪席卷而来,若非场合不对,她真想提起椅子砸到那个男人头,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她该打,谁让她管老子的事的,女人就该在家带孩子……”
旁边的人捂着肚子大放厥词,她气得想当着警察的面掀桌而起,却被身边的男人摁住了,少爷摇摇头示意她先冷静。
瞧着这些片警的表情,他觉得问题没那么简单,果然,那个男人抱怨完多管闲事的妻子,就把箭头指向他们这俩陌生人。
“警察同志,他们俩打人,联起手来打我,我们家那些邻居都能给我作证。”
要不是少爷摁着,余曼能起身往人渣的头上来一脚,人原来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派出所一时间鸡飞狗跳,片警不得已把那个男人带到别的地方审问,非常无奈的看着他们这俩倒霉蛋。
“那边有监控摄像吗?”
“什么意思?你也认为是我们打人?”
说着,她又要站起来,傅卿言急忙把人拽回椅子上,他发现,一遇到这种事,她根本冷静不了。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监控我们没注意,不知道有没有。”
看着善解人意的少爷,警察也是一脸无奈,甚至是有些心累。
“实话和你们说了吧,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是女方每次都一口咬定没有被家暴,还有那些邻居也说没有,我们也很无奈。”
听警察这么说,少爷顿时什么都想通了,难怪当时孩子哭的那么狠,那些人都不肯出来,难怪警察见到那一家三口的表情会变得那么奇怪。
“可那个孩子看见了啊,如果不是孩子哭,我们也不会发现。”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点。”
再一次被少爷摁回椅子上,她的眼泪差不多都走到了眼角,小时候也是这样,妈妈说忍,周围人说不会有下一次了,可下一次之后还有下一次。
***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似的,因为她亲耳听见,那个女人在电话里说,自己是不小心摔倒的,和她丈夫无关,甚至还要反咬一口,怪他们打人。
看着精神崩溃的人,傅卿言根本不敢撒手,不远处就是一座桥、桥下就是大江,保不齐她想不开就上去了。
“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哪里都有傻子,我们尽力了,如果不是警察帮忙,咱们还得被关一天,先回去吧 。”
“我、我能去医院看看嘛,我想去劝劝她。”
“不行!”
能让警察露出那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明这件事发生了太多次,她劝了也于事无补,只能在心里多压一块石头,把原本就疲惫的精神彻底压垮。
怕她再胡思乱想,少爷拉她去车行,买了辆银色的小面包,把人塞进车里踩着油门回家。
到家后,他把浑浑噩噩的女人拉到卧室,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你的药在哪儿?”
“我现在不想吃药。”
“由不得你想不想!”
说完,他直接去翻柜子找,现在不吃药,保不齐晚上就在另一个房间割腕,这种事他信她做得出来。
找到抗抑郁症的药,他倒出一粒在她手上,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中取了另一种药。
“一起吃下去!”
看着掌心里的两种药,她皱了皱眉乖乖的接过保温杯把药吃了,吃完才想起来问一句。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安定。你先睡一觉,睡醒起来再说。”
“……”
趁她发蒙的时候,少爷把药扔回原处,背对着她将行李箱锁起来。
没多久,药效来了,她想保持清醒也不太容易,便脱了外套和鞋子躺下。
“你说,我要是一觉不醒了怎么办?”
“别做梦,你要是不醒,我就是打也要把你打醒。睡吧,我不走。”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大,她听见最后三个字,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侧身面对着坐在床边的男人,哭着哭着也就睡着了。
看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女人,他慢慢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帮她把被子提到肩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往外走,打开那扇一直没碰过的门,推门进去。
这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窗台上落满了灰,床上没有被褥。显然余曼也很久没进来过这里。这是她母亲生前的卧室,也是承载她一切痛苦根源的地方。
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他退出来关上门,悄无声息的回到卧室,轻轻握住她那双长着薄茧的双手,守着熟睡的人好像从没有离开过。
余曼这一觉有点久天黑了才醒,坐起来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看上去像是把白天的事都忘了,可他知道,她没忘。
“我饿了,你去做饭。”
“你就不能自己做?”
“我昨天买的东西的钱,就当是在你这的伙食费和住宿费,你还好意思让我自己做饭?”
“……”
不管多么合理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会让人生出打人的心思,她撇撇嘴接过他递来的衣服穿好,趿着棉拖鞋去厨房。
他在卧室坐了一会儿,有些不放心,决定过去盯着她,毕竟厨房里什么刀都有。
“你怎么过来了?”
“一个人在卧室无聊,看你做菜消遣。”
闻言,她一言难尽的皱起眉心,想把手里的土豆扔过去。少爷永远都学不会好好说话。
等她收回目光开始切菜的时候,倚着门的男人突然起了别的心思,但这个时候,至少今天不适合说这件事。
“余曼”
“嗯?”
知道他嘴里蹦不出好话,她连头都懒得抬,有条不紊的把土豆切片。
“如果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我今天不忙。”
“你哪天忙过?”
她撇撇嘴,看上去不太领情的样子,心里突然豁然开朗,没那么多的怨气和不甘,安安心心的把菜切了。
“一个土豆丝够吗?”
“不够,至少两个!”
“那你去冰箱里拿,你拿什么过来,我做什么。”
得了恩准后,少爷乐呵呵的去开冰箱,打开就愣住了,看着空空荡荡的冰箱,猛地想起今天原本是想去县城买菜的,于是开始在心里咒骂那个坏了他计划的人渣。
“冰箱里就这点东西,我全拿过来了,你看着弄吧。”
“全拿过来,明天早上吃什么?你把这个放回去,晚上炒两个菜就够了。”
俩人在厨房争论了几分钟,少爷不甘心的把西蓝花扔回冰箱,心想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去买点菜,不然就要喝西北风了。
吃完晚饭,两个怕冷的人缩到床上取暖,她拿出手机给远在B市的肖律师发消息,把今天遇到的事说了一遍,想了解一下有没有什么途径解决这种事。
见她老是心神不宁的翻手机,少爷把iPad放一边,把她的手机拿过来,看着顶上“肖元哲”三个字,顿时就有脾气了。
“你大晚上的联系人家干嘛?网上也可以查,况且他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网上查的不一定不准确,我还是问他吧。”
“你要是真想帮那些人,不如去学法律,考个律师证帮她们打官司。一个人被打成那样却毫无自救的心,她要么是不怕疼、没有痛觉神经,要么就是被人洗脑了,或者心里有顾虑,我看她今天那些邻居都……“
他本是对她大半夜联系某个男人心有不满,而随口一说,没成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