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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上,一个紫衣飘飘的女孩,站在相思桥上观梅。
——引子
一、沉思往事立残阳
年华易逝,花开花落,一年了,她独自幽幽而叹,那个不叫誓言的约定,就这样被风遗落在潺潺的河水里,向着远方流逝。
那年的相思桥旁,那株高大的红梅树开满的红艳艳的梅花,一朵一朵的怒放,并没有因为寒风的凛冽而退缩,依然骄傲的盛开。
其实盛开的何止是花媚,还有她相思不尽的记忆。
那年的桥水却是婉转百媚,全然没有冬天的冷酷,温柔得连桥边的一双相拥着的人儿也和风缠绵,梅花随一曲江南小调曼妙而舞,旋旋转转,那舞起的弧度,一如她裙摆,飘逸。
梅花映红了她娇俏的脸颊,凝眉浅笑,眉间一缕纤尘不染的脱俗,她喜爱这里的景致,皆因这里是他们相遇的地方,那座相思桥,那相思河畔的潋滟,那开透的红梅,那遗落的桥畔的手帕,被他轻轻的拾起,身后一把低沉的声音:琼枝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年纪轻轻,俊朗不凡,眉宇间却有淡淡的沧桑,令人迷惑不解的眼眸深邃而澄清,怎样一个矛盾的混合体,她惊鸿一瞥,初遇他,竟生出这样深刻的印象。
一切就如上天的安排,他和她在相思桥边结一段缘,然后他远赴京城,考取十年寒窗的功名。
二、梅花开尽百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
彼时的相思桥畔已是冬雨绵绵,桥上人行色匆匆。
本来成双的身影如今孤独的矗立着,一阕残阳夕照,斜斜的照着那座叫相思的桥上,几声萧冷的笛声乘风飘上桥端,桥上一袭白衣飘飘,一绢长发如江南烟雨般飘洒。
站在桥上的身影,那固执的姿态,象在期盼,象在等候。
“玲珑,桥上风冷,回家吧,你已在这里很久了。”细微得近乎心疼的语气。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一幽叹息,一眸秋水溢满离愁。幽幽的转身,那绽开的苞蕾,提示着归期,然要等的人啊,怎么还如黄鹤一去,渺无音讯。
张妈扶着玲珑,一件嫣红大披肩把玲珑瘦弱的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褐色的油伞,细碎的脚步,把一条逶迤的青石长巷映透得无限悲凉。
三、一片幽情冷处浓
“张妈,你说少爷什么时候才回来了呢?”幽怨的,一如挂在夜空上那弯半月,清冷,寂寥。
“玲珑,别再织刺了,天寒了,早点休息吧,少爷很快就高中回来的”一样慈爱的眼光,张妈仔细的打量着灯下的人儿,苍白的小脸,一双芊芊玉手在绣织着她的一个梦儿。
“都腊月了,不是说好了梅花开了就回来吗?”象是自言自语,象是有些生气。但手中的针线并没停下。
“哎哟。”一声轻慎把张妈从思忆中拉了回来。一滴殷红的血溢出,象极那梅花的花瓣。
“玲珑。”张妈一把拥着娇小瘦弱的身躯,一行老泪纵横。
前天张妈到集市买菜的时候,看到买煎饼的后面围着一群人,有人吱吱赞叹,有人羡慕连连。
“那个叫寒生的人真幸运啊,中了榜首,还被皇上御为驸马,以后的日子飞黄腾达不用愁囖。”众人议论纷纷。张妈一个颤抖,驸马?那我家小姐怎样?
有点失魂落魄,张妈连菜也忘了买就回来了,玲珑还一脸的疑惑,说:张妈,怎么没菜呢?
现在过去两天了,那些含苞待放的梅花也红了一片,玲珑一半欣喜,一半失望,欣喜是梅花开了,相约的日子到了,失望是日子到了,心中的他还不见人影。
痴痴的坐在后院的小亭里,呆呆地望着旁边那孤单的秋千,寒风袭襟,但在心底深出,一抹柔情在风冷里热了眼眸,暖了一园荒凉。
四、瘦尽年华又一宵
时光如沙漏般从指尖滑过,玲珑的秀发长了又长,期盼越来越深,但身子却越来越单薄,希望越来越渺小。
而梅花已谢了又开,开了又谢,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桠,唐突着几分苍凉的意味。
左三年,右三年,玲珑看着三载梅红,在期盼与失望间徘徊直至绝望。
年华即瞬,容颜老,三千黑发已渐露银光。
那个风一样的男子,那轻易许下的誓言,那轻执双手的温暖,那个尽是温暖的眼神,那情深缓缓的说着次年梅花开就是重逢的时候,在相思桥边的那棵梅花树下,不见不散。
五、相思桥上断相思
梅花又开了,玲珑好想象往年一样,数着一朵两朵,朵朵如往年的娇艳?还一如往年的殷红?
只是今年的梅花,在玲珑眼里都是颓败而刺眼,她真的有些怨恨这么骄傲的梅花,在寒雪飘飘的季节依然傲立枝头,而瘦小的玲珑却躲在窗台上,无力的眼眸,搜索不到红梅的方向,只是刺目的红,触痛着心底深处。
“张妈,今天下雪了吗?怪,江南也下雪了。”
“玲珑,是下雪了,薄薄的,一片片,很美。”
“哦?张妈,梅花开了吗?那座相思桥上一定很多人在观梅了,是吗?”
“玲珑,你不是坐在窗台上吗?那里可以看见桥和红梅的啊。”
一阵沉默,两人各怀心事,三年了,玲珑等那个负心的男子三年了,看着玲珑越来越消瘦和憔悴,张妈真不忍说出真相,唯有看着玲珑在失望和希望间徘徊,张妈很怕,玲珑能否接受他要等的人早已变心的真相。
玲珑摸索着,在枕下拿出那条手帕,洁白的,玲珑绣了一朵嫣红的梅花,现在玲珑已经看不见梅花的颜色,她的一双明眸,在这年梅花开放前已经朦胧得看不清一米之外的东西。
一路蹒跚,撞撞跌跌,玲珑来到了相思桥边,久久的独自仁立,久久不语,任风吹散了头发,任雪花压在肩上,就这样,随着黑夜的来临,又随着曙光的到来,一如石头般望着看不清的河水。
“啊?有个女孩落水了。”
一阵骚乱,路人纷语,及有人跃入刺骨的河水里终后留下声声叹息。
此时的河水已没有了刚才的凌乱及漩涡,一切归于平静,平静得可怕。
一条洁白的手帕,安静的躺在水面,嫣红的梅花象是安详的入眠,又象是怒目向天。
从此,相思桥上再没有一个叫玲珑的女孩站在桥上观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