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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办公室内,妍的电话铃响了,是强。
“喂,你好。”妍还没说话,就听见强那三字箴言。
“喂,”妍懒洋洋地答。
“妍,今天我要回去。”妍刚在心里叫声“好啊”就听到强继续说:“我的两个同学也一起回来,我要招待他们吃饭。”强顿了顿。妍迅速武装好情绪,开心地支持:“好啊!”
“你给我一百块钱。我没有钱了。”强一口气说完。
“好啊!”妍依旧是那种热烈的语气。
走在回家的路上,妍的脑子一直都没有闲:“一百块哦,人民币一百块呢。工作了三个月,好不容易才存下四百块,等下就要没了一百块。”妍的心好痛,但她还是毅然地拿出一百块放入钱包。
下午很快就到了。三点钟了,妍再一次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怎么还没到呢?”妍不安地想“难道有什么变故?”渴望见强的心情让她盼望他们快点到来,可心底忍不住又盼望:“说不定是强自己一个人来呢。”才正想着呢,一抬头就看到门口杵着三座门神,原来强和他的同学树、子到了。
“我来了,凌若妍。”强帅气地走向妍。强只有1米67,而树和子都有1米75以上,但是强那么神气地走在他们前面,让妍有个错觉,强好象是他们的老大哦。
“来了,强。”妍淡淡地笑着,也朝另外两个向上努努了嘴角。
强无言地看着妍。这一瞬间,妍很好奇:“好强的强会怎样开口问她要钱呢?”所以她温温婉婉地看着强笑,一副很友好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拿钱给强的意思,而倒像是转身走向柜子拿东西。强显然急了,又或是得到了鼓励?立刻在妍走向柜子的那一刹那,和妍和柜子站成封闭的三角形,说:“给我一百块钱。”妍看到他的眼在笑,妍不能说“不”所以,妍装作乖乖的样子,拿出钱包,给了他一百块。之后,强、树、子又像旋风般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强和他的同学回来了。强手里拿着很多肉食,以及一些下火锅的料。强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还要赶着回去弄菜呢,最后他很甜蜜又很满意地催着妍:“你什么时候下班?什么过来吃?你一定要过来吃,我给你留一包羊肉!”妍微笑以对。
用手腕支着头,妍默默地感觉着强耐人寻味的“客套”话,思绪渐渐地飞回了往事。
一年前,妍和强相遇在一个叫“似曾相识”的小酒吧。妍很喜欢酒吧那迷离的气氛,几乎每天下班后就去泡夜店。那天,跟往常一样,妍点了一杯名为“反反复复”的冰饮料后,就睁着美丽的大眼睛,歪着头打量着舞池中的人们。强在市内一家大商场卖家电,对安装、处理家电很在行。他和酒吧老板很熟,酒吧的家电出了什么问题,老板总是叫他来帮忙。现在吧台的电器出了故障,强就急忙赶来了。强来得很匆忙,穿着也很随便,一套穿了好几年的李宁牌运动服,脚上套着有点起球的运动鞋。妍觉得口很渴,就转向吧台,打算催一催,可强认真地修机器的侧面就这么地撞入脑海,让她感觉很着迷。强感觉到妍的目光,脸也有些红了。不久,故障修好了,强还露了一手,调了一杯“时光深处”给妍:“美丽的女士,请。”妍笑纳了。之后,他们就像亚当和夏娃一样,沿人类有史以来走过的那美妙的旅程进行,温柔而缠绵。
随着相交益深,强主动向妍吐露自己为难的处境。其实强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内心其实非常的脆弱,非常地需要爱。他很愿意很喜欢帮助别人,只想真诚地对别人,从来不想让朋友为难,只要他能做的,他会什么也不吭就直接去做,他是个体贴的人。可在他内心深处,他又十分希望别人能如此对他。他经常借钱给他身边的朋友,他的朋友们也都能还给他。可是,当强向他的一个朋友借自行车时,当时他的朋友不在,他朋友的父母却没有借给他。他回来之后耿耿于怀,对我说他心里很不平。唉,不知道是说他小气还是说他太认真,这个世界,不能什么事都要求等量回报的,不是吗?妍总是尽力劝他想开点,而强也是说说而已,下一次还是借钱给那位朋友。强曾经和一位女子同居6年。强说,6年前,他们在异地相识。那时,正巧强没有钱了。出门在外,没有钱处处不方面,甚至意味着没有了一切。是这个陌生的女子,给了他救命的钱,因此强对她很有好感。后来,他们渐渐地走到了一起。直到现在,她还爱他,可是他会对她没有感觉了。不知道个人的感觉可以代替道德吗?能高于恩情吗?妍一直是个挺开通和挺勇敢的女孩,她知道后,对建说:“不管我们有没有未来,我只请你按照自己的良心去做。我相信,如果我们有缘,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尽管波折重重,障碍繁多,妍仍然笑对未来。而最让妍历历在心的是强为自己生日。那天晚上,妍下班后就和强偷偷躲在无人的办公室内过生日,妍觉得这样做很好玩,很有刺激的意味,又不过份。在那个封闭的小房间内,强在蛋糕上点了第一根蜡烛:“你知道我为什么只点一根蜡烛吗?”妍娇笑着扑在强怀里:因为是我们俩一起过的!“不对!”“因为只有一根蜡烛!”“不对!”妍不肯猜了“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给你过生日!”强自信满满。“哦你太乖了!”妍激动得给了强一个香吻。
时间就在妍俯首中流逝。在这期间,强来过三次,几乎每半个小时就来催妍,要妍一定要去吃火锅。妍的心很热,有一股暖流过心田。她暗暗地想:强怎么以前都没有如此热情?嗯,对了,以前都是我硬缠着他,不管他方不方便,不管他高兴不高兴,只要自己高兴,就去找他,心里有什么话,也不管他的感想如此,就直接地说出来。他一定忍得很辛苦,觉得我心里没有他。而现在,我只是给他一百块,他就那么地高兴了。真有久旱逢甘露的感觉啊!他现在没有钱,过得一定很辛苦。想想以前的他,出手总是很大方的,经常请我吃东西。而现在我的工作挺好的,工资比以前高多了,我十分地嘴馋,每天都许多好吃的东西大吃大喝,所以三个月才存了一点点钱。而在我随心所欲花钱吃零食的时候,他却在省吃俭用,总是不肯接受我的帮助。他说:“用女孩子的钱,会没有出息的。”其实他的拒绝也和当时我的态度不够大方、不够坚定有关。现在他终于向我借钱了,真好。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现在请客呢?
终于,晚上七点的时候,妍手头的要事都忙完了。匆匆地关好门,挂个电话告诉强:“我现在就去你那里。”路上小雨急飘,天灰蒙蒙的,妍也不理,只用随身的手提包往头挡。路过家门的时候,妍把牙一咬,也不回家拿伞。五分钟之后,看着强的单位的大门就在近处,妍忍不住松了口气,却在这一瞬间瞄见强的衣影。“你怎么在这里?”妍向强跳过去。“来接你呗。”强深情。
走进屋里,只见四个人挤在强窄窄的房间里。树、子妍已经在办公室里见过了。有一个是苏。苏以前是一个小商场里的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但是苏自费去学电工,有电工证,是个有一技之长和有点想法的人。去年他离开超市,去外地工作了。今天能在这里看见他,妍是又惊又喜的。当妍在小超市工作的时候,他很照顾妍。虽然后来他很少联系妍,但妍心里对苏还是充满感激的。坐在苏旁边的是丽。丽则是那小超市的经理。好久不见,丽显得更娇俏了,只见她紧紧地偎依在苏的旁边,很小鸟依人。而房间中央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摆一个电磁炉,电磁炉周围摆满了猪肉、牛肉、笋、肉丸子、青菜,桌子放不下了,床上还有一盆羊肉,在各人的背后还放有一些青菜。每个人的脸都被锅的热气喷得红红的。她喊:“哟,妍,好久不见!”妍也咧开嘴巴笑了。大家围着饭桌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几碗白酒下肚,强显然已经有些醉了。妍看着强微红的脸颊:“别喝太我了,你已经醉了。”谁知强反倒像发了酒疯一样:苏,你说我们是不是好哥们!
“是。”
“兄弟,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苏傻笑。
“我们学手机的,就会修手机。他妈的,上一次你的手机开不了机,去手机店问,那些人居然说要八十块。其实我一看,只需要换一个几块钱的零件就行了。真是吃人的!”
“是,是啊。”苏笑。
“以后兄弟手机有什么问题的,只管找我!”强、树、子相视而笑。
强似乎更来劲了:“妈的!我大老远从福建来,领养我的那老爸可不同意了,心想:“我那么辛苦才把你拉扯大,你却跑到南方来,我还指望你养老呢。”所以他不支持我。我老爸银行里有几十万,只要他支持我,我只需要勾勾手指几万块就到了。但是没办法,我和他现在还没和好。”强慢慢地摇了摇头,妍听了,感到一种缓缓的痛苦在全身漫延。
强有一瞬间显得很迷离,尤其是对着妍诱人的眼。“我在宝东路租了一间房子,准备开一间手机维修店。这间店以前是间蛋糕店,面积不大。过几天我就去把店里弄一弄。我就不信我连这都弄不出来。树、子,二月初七,二月初七,我们就说好在初七开工。”强的话强而有力。
“强哥,行!我一定去!”树、子异口同声。
强很满意,抬起酒杯:“来,苏!这一杯酒你一定要喝。来,兄弟们干杯!”
男士们一饮而干。妍和丽相视一笑,似乎在说:“男人们啊”
“苏!我们是不是兄弟!”强说话更有力了。
苏还是那个调:“是啊”
强又喝了一口酒:“这次,树、子我们说好了啊,是二月初七来动手啊。我一个人大老远从北方来,什么也没有。可是,我无论走到哪里有朋友,我的朋友到处都是!我要让他知道,虽然我没有钱,钱?我是出不起!可是我的朋友多的是!我们也可以做很多!”
树、子都有默契地望一眼,嘿嘿地笑。而妍听到这里已经猜到强的心事,心想:“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苏一定会答应的。”想着,妍准备对苏嘿嘿地笑,谁知一抬头,却发现苏坐得舒舒服服的,用心地看着强,正嘿嘿地笑着,笑得很深。
强却似意犹未尽,也不看妍了然的眼,只顾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那间店才十几平方米,只够放一个柜台和一些工具。妈的!我就不信我干不来这件事。树,二月初七的时候,我去接你。你是在你姨妈家住是吗,那天早上我去接你。”
“哦不、不、不,不用了,强哥!那天我一大早我一定会自己去的,哪能用你接呢,那不是笑话嘛!”树急忙道。妍也忙着想:“这哥俩怎么这么客气起来啦。”强又转向子:“树已经定好了,你呢,子。”“你放心吧,强哥!”子从容地道:“我打算初六从家里赶来,提前一天来。万一有什么事急需帮忙的,也好多个人手。”强听了,嘴角不由地往上翘:“好!”妍正听得摸着头脑的时候,强却又拿起了酒杯:“苏!来!这杯酒你一定要喝了它!刚才那一杯你没有喝,现在你一定要喝了它!干了它!”
苏为难地看着碗大的酒杯:“我知道,我知道。嗯,是要一次就把它喝完的,没喝完是不能放下杯子的。嗯,我知道的了。”
妍看得都傻了,心下直弄不懂:“强什么时候这么迟钝啦!直接跟苏说不就好啦,苏是一定会帮忙的!就这么点小事,还需要反反复复地说吗?一定是醉了。”
苏还是没有端起那杯酒。“小苏,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件事吗?”强突然问。
“什么事?”
“你能帮我一件事吗?”强的目光有点深沉。
“你先说是什么事啊”苏有点手足无措。
“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强还是那副腔调。
妍倒有点手足无措了起来。在她内心深处,她不愿见到强的反常模样,这让她看起来有点心酸。再者,她也不想看到苏为难,毕竟苏是一个对她很好的人,所以她看看苏,又看看强。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强身上,且眼睛里总忍不住透出一丝哀求的意味,强却兀自不觉,只是又喝了一大杯酒。
时间似乎变得很难熬,妍坐立不安。一阵音乐声响起,原来是老鼠爱大米的手机和弦音。此时,五双已经伸向口袋的手同时收了回来,妍接听了自己的电话。
“妈妈?哦,我现在在朋友家吃饭,嗯,快要吃完了。我不会吃太久的,嗯,好的,再见!”妍挂了电话,一转眼虽看见强的耳朵竖得直直的,却在那一瞬间下了个决定:“不好意思,我妈有急事找我,要我早点赶回去,嗯,我要回去啦。你们慢慢聊。”
妍提前走了。而夜也愈来愈深,心更朦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