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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提到“义乌”跟提到任何一个跟我无关的地名一样,没有感觉,没有感情,没有感念,没有感怀,没有感动,更没有感恩。这个词虽然不陌生,但对我来说,是个没有温度的地名。这个地方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一个小商品市场似乎很有名,有名到在国际上都享有声誉;另外,义乌的红糖对我有极大的诱惑力,因为,除了义乌红糖,他处的红糖我是一概不吃的,就像吃过正宗的奉化水蜜桃之后,再吃别的水蜜桃就无法入口一样。
对于义乌,在走进并融入义乌之前,他只是个地名,那个与我无关的地方,尽管那个地方已经成了目前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并被联合国、世界银行等国际权威机构确定为世界第一大市场,但在我的心目中,义乌,他只是个地名,一个与我离得很远的地方。
而在这两年中,我的生命波段与义乌频道联结上了,我想来想去,想不出理由,只能归结为一个字:缘。缘分就是一种因果关系,从普遍的因果关系来看,缘分实际上是人与人之间命中注定的相遇,泛指人与人或人与事物及地点之间发生联系的可能性。2000年之后,我与海宁结上了缘,有当地文史专家寻根探源,说我的祖上赵家王朝于南宋时南迁,有一部分人居住于海宁,至今仍留下了不少遗址,如皇岗、赵家桥等,故我今生一踏上海宁这块土地,便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愫,想要踏上这块土地,去看点什么、想点什么、做点什么、写点什么的感觉时时会有,然后就在那个地方买了套房子,于业余时间教孩子们习乐弹筝,或与同道之友把盏清淡,又在夜晚的灯下写下了两部书稿:走读海宁与影响中国的海宁人,度过了五年快乐而又难忘的时光。这个缘,不可谓不深!
而今,我和义乌结上了缘,这是什么缘由呢?难道我的祖上也曾经在义乌居住过?至今仍有赵家后代在那儿?这个问题存在心中多时,却一直没有去探究,也许有,也许没有。有时候,有与没有,有什么区别呢?也许,过去世我曾经与义乌结缘,有不少义乌的好朋友,就像今生一样,然后这一世又续上缘了。但不管怎么样,过去的都过去了,把握当下最为重要。
在今生,义乌,这个以鸟命名的地方,不知不觉间飞进了我的心里;义乌,这个以前在我看来没有温度的地方,如今,我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了;义乌,一说起这个名字,我的心会一动,一动,再一动,连续的波动,这个地方的体温会随之上升,毕竟,那是我用心捂过的一个地方呵!
这辈子写过不少不像样子的文字,但压根儿没有想过会去写一些与义乌有关的文字,至多会想去那儿走一走,看一看,回来之后写几篇游记,仅此而已!而其实,生命里会出现什么景象,我们事前是无法预知的,就像当我面对傅大士评传与品读义乌两部书稿的任务时,我心里的傅大士与义乌都还是陌生的。虽说我对傅大士有过一些了解,但也只是表面的东西,在没有深入走访傅大士的道场双林寺与云黄山以前,他在我心目中,是一位大居士、大菩萨,跟佛教传记里的高僧没什么两样。而当我一次又一次地跑到义乌,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义乌的土地时,那种感觉与感受,是阅读史籍时无法体会到的。阅读史籍时,我会闻到散发着霉味的书香,那是一种来自久远的气息,是古人留下的思想轨迹,然却没有了温度,唯有站在泥土上时,义乌的人物也好,义乌的土地也好,义乌的自然也好,义乌的天空也好,刹那间就有了温度,那种温度我能深切地感受到,就像深切地闻到泥土里散发出来的芬芳一般,那个感觉一入心,这个地方,我就再也无法忘记,再也无法忘怀,再也无法舍离,再也无法转身而去!
所以,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回眸,看着那个以鸟命名的地方的炊烟升起来,万家的灯火亮起来,心里的喜悦无法形容,让感动湿润双眸,让花儿开在心底。
以前,有人老把我当作海宁人,写了两部义乌的书稿后,又有人把我当作义乌人。在年轻的时候,我会竭力解释,说自己是宁海人,觉得一个人的故乡是不能随意更改的,是不能让别人说错的,否则就感觉对不起故乡的父老乡亲。外面的世界再怎么好,也比不上故乡的山水美呀!那些想法多么美好单纯,我现在仍有这种想法,但已不执着了。世事如烟,神马浮云,在这个世间,真正的故乡在哪里呢?是出生的那个地方?求学的那个地方?工作的那个地方?还是与自己有缘的每一个地方?我想很多人会说,出生的那一个地方是故乡。我也不否认,但我现在有了新的感悟,觉得但凡让我心安的地方、能感觉到体温的地方,都是美好的故乡!从整体的概念来说,地球是人类的故乡。那么,一个地方,只能是人类故乡的一部分,一个很小的部分,我们又何必那么执着呢。
再说义乌,那么义无反顾地走进了我的生命,那么情深意长地融入到我的生命,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他呢?时间虽然不长,只有两年时光,但这个地方已经深深地温润了我、滋养了我,让我在这块地方得到洗礼、得到净化乃至升华。义乌,这个多年前被外人视为文化沙漠的地方,在我心目中是个文化宝藏与圣殿,他是那么地炫目迷人,又是那么地富有魅力,我如同一个挖金矿的工人,越挖越感到惊奇、越挖越感到惊叹。在那些个平淡的日子里,我穿越在真实的义乌与史籍里的义乌间,理清了从古代走来的义乌人是如何怀抱着坚韧,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如果现在有朋友要我带他们去义乌,我至少可以做半个导游,我可以为他们讲上三天三夜有关义乌的自然与人文,讲义乌历史上的名人,如颜乌、骆统、傅大士、骆宾王、宗泽、黄溍、王袆、宋濂、徐侨、吴百朋、倪元吉、朱丹溪、朱之锡、朱一新、陈望道、吴山民、冯雪峰、吴晗、谢高华等,还要为他们介绍义乌的军事,三国时有左将军骆统、唐朝时有“一檄传天下”的骆宾王、宋朝有抗金名将宗泽、明朝有抗倭名将无数。在义乌历史上,历代因军功授予元帅、将军、总兵、副总兵、参将、千总把总、千户等武职的义乌人就达228人!刚正有为的义乌精神渊源有自;我会重点介绍义乌的两支队伍:敲糖帮与义乌兵,这是世界绝无仅有的两支庞大的队伍,特别让我自豪;当然了,我不会忘了介绍义乌的数十种小吃,如东河肉饼、义亭拉拉面、佛堂酥饼、苏溪麻饼、楂林绿豆糕、廿三里油炸馃、稠城回回糕等,还有用糯米、粟米、芝麻、花生、大豆等经过炒爆后加糖制作而成的“麻糖”;吃饱之后,带他们去义乌的山山水水走一走、看一看,云黄山、双林寺是必到之地,那是傅大士弘扬佛法的道场;佛堂镇绝不能错过,这是在古代大大有名的地方,定要去感受一番长着青黛的街上那些斑驳的大门铜锁里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那个与西湖媲美的綉湖总是要去作一番漫步的,如同在闲庭里散步;廿三里这个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发祥地是一定要去看一看的,如果把义乌小商品市场比作一条河,那么,廿三里就是这条河的源头,探源有乐趣,不能少去这一环节;夜晚的义乌江值得一看,那些个大桥与灯光交织而成的夜色之景,令人有置身于天阙之感。然后,带他们去观看义乌婺剧与义乌道情,让他们感受具有义乌特色的剧种魅力。到了义乌,人们肯定要去义乌国际商贸城逛一逛的,买与不买是他们的事。最后,介绍他们买一些义乌特产回来,如被称为“义乌三宝”的红糖、火腿与南枣,还有豆腐皮、腐竹、白字酒、顶陈酒与山花梨等。
义乌,这个散发着体温的地方,我如今一说起,便会心动,便会感动,随着这份心动与感动,我的内心生出无数的感恩,感恩这个地方无怨无悔地来到我的生命中;感恩这个地方有如此美好的朋友,他们以鸟一样飞翔的姿态欢迎我、接纳我、信任我、成就我;感恩有义乌这么一个地方,让我有幸能够为当地的文化贡献绵薄之力;感恩我这一辈子有如此好的机缘,让我幸福地陷入有着体温的义乌!
义乌,那个有体温的地方,如今已成了我要守望的另一个家园!
2012年3月29日于比竹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