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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清明，我和爱人都会回乡下为逝去的公公扫墓。这几年，爱人外出谋生，每至清明，我照例和大哥一家人一起回去扫墓、祭祀祖人。今年清明，天气晴朗。婆婆也说要回到阔别几年的老家去看看。考虑到老人年纪大了，大哥便早早地联系好车子，说好了第二天早上来接我们。
第二天一大早，婆婆就在门外叫起来，我勉强睁开眼，外面只有丝丝光亮，看看时间只有五点多钟，嚷了句“时间还早呢”倒头又睡。看见我们半晌无动静，婆婆推门进来。嘴里说：“快起来，快起来，天都亮了。”儿子被吵醒，听了奶奶的话，急急地找袜穿鞋，生怕上学迟到了。看样子想继续睡觉是不成了，我只好起床。洗漱、简单的吃过以后，时间还只有六点多。婆婆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我安慰她说时间还早呢？她却心急地说：“要不我们走到你大哥楼下去等！”老人看样子已是归心似箭，我只好打电话给大哥，果然，他们还只刚刚起床。只好把电视打开看，虽然我放的是她最喜欢看的越剧碟片，婆婆依旧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把外套穿上又换下，最后我帮她选定那件黑底暗花的薄棉袄才穿上。虽然心里感得好笑，觉得即使回家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不过，想想老人那份思家的迫切也在情理之中。
八点多钟我们出发了，车后座放满了买回去送给亲朋的礼物。平时晕车的婆婆坐在前排，一路上虽没说多少话，不过看样子精神很好。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老家，开进屋场后，早有眼尖的人围了过来。我把婆婆扶下车后，一群老人过来拉着婆婆的手问长问短，婆婆也很高兴地和他们说着、笑着。说起不久前走的某个老人，不由地用手拭泪。我们把糖果分给小孩子，把礼物送到各家后，婆婆和老人道别，回到旧居，马上拿起扫帚打扫起房屋来。
在此这前，因旧居无人居住，屋顶多处漏雨，本来打算让它就此陈旧下去。婆婆却始终不依，唠叨的次数多了，大哥不忍违抚她的心意，我们两家只好凑钱，把老屋又修缮了一番。婆婆回来看后，果然很高兴。她和公公曾经在此居住几十年，相濡以沫。老屋每一角落都刻划着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不能割舍的一部分。我们扫墓回来，婆婆坐在门口，把目光投向门前的那道山坡，那一边的山上，埋葬着过世的公公。从婆婆以前的话里我知道她和公公一直很好，从来不轻易吵架。我知道这时候，婆婆一定又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沉浸在对公公的怀念里
下午回家，婆婆一下车就吐了，毕竟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她凭着一股精神支撑，回老家见到了亲友、见到了老屋、远远地看到了公公，在归来后实在支撑不住还是晕车了。晚上，爱人的电话打过来。谈起清明回家的事情，不由自主地说到公公，他在电话里叹息：“唉，要是他老人家活到现在多好啊，现在即使想孝也无法尽孝了。”
我们快结婚时，公公已是卧床不起了。结婚那天，久卧病床的公公却出人意料地可以站起来，并且走到我面前，把红包亲自递给我。听到我羞涩地叫“爸爸”喉咙里发出很奇怪的呼呼声。我不明所以，还是爱人告诉我，他是在笑。可怜病魔使老人连笑声都不能正常发出来。几个月后，公公离开了人世。事隔多年，给我一直留下较模糊的印象。然而，在爱人心里，那份遗憾，怕是毕生也无法弥补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如此，我理解爱人的心理。清明时节，我们隆重地祭祀死去的先人。然而，也把关注地目光多多投向活着的亲人吧！因为有些事情一旦成了一种遗憾，将是无法弥补的，也是终生追悔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