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天下之鹿

悠然的观星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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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西周于公元前二五六年被秦所灭,而项少龙的穿越是公元前二四六年,相差十年,书中多次说石素芳和蒲鶮关系匪浅。

    而后者的根据地东三郡正是西周的故土,时间地点都正好能对上。第四,老子曾做过周室的藏书官,很可能会在宫廷内留下相关著述,而引起了幼年的石素芳对道家的兴趣,在渊源上也能说通。

    第五,如果是以这个推论出发,那么石素芳的一切性格表现就都可以得到很合理的解释,她蔑视各国的名臣猛将,是因为这些人在她眼中都是乱国的逆贼,杀害的都是她的国家的百姓,她孤寂自赏是因为并没有人在身份上能与她相比,欣赏凤菲是因为鲁国的初代国君是周公旦,正是周王室最重要封国之一,两人都是亡国的姬姓公主,且都沦为歌姬,有很大的共性,她希望能找到一个理解她的人,不屑纪嫣然是因为纪嫣然热衷的是“创造新的时代”与她对故国的伤感和怀念正好是相反的,醉心道家思想是因为道家思想正具备着一种逃避现实和怀旧返古的特质,她心中极苦,故借此以自我麻痹,金老大很可能是西周的旧臣,因此举止气魄才远超张泉之辈,更对她如此的关照和保护。

    综上所述,石素芳和纪嫣然在表面上看似有些相像,特别是出众的才色以及对思想精神的看重。

    但本质其实却恰好是反的,纪嫣然异常积极,追求着未来,石素芳却极度消极,沉湎于过去,纪嫣然是理想主义的文青,石素芳是自我封闭的中二,根本是南辕北辙。三、名妓中的王者凤菲首先要说一句,三大名姬中,凤菲是让我最无爱的。

    她是三大名姬中最成功,最幸运的,脸蛋列入了四大美女之一,自己拥有独立的歌舞团,在各国权贵中影响极大,可以说真正的把歌姬这个职业做到了极限。

    但是她所做到的,也只是歌姬的极限而已,相对于在精神特质上并未沦落于风尘的兰石两人,凤菲的个性却未能超越“妓女”这个范畴,因此在三大名姬中,她虽然相貌第一。

    但性格和人品却都是最差的。以大唐的人物类比,兰宫媛如果生在豪门,将会是一个淳于薇又或独孤凤,即使在江湖,亦不失为纪倩或小鹤儿。

    石素芳结合了石青璇尚秀芳和婠婠三个人的部分精神特质,而风菲她也就是个长着尚秀芳脸蛋的云玉真。项少龙是个书中绝无仅有的非常心软的滥好人,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一个好人,与她同行了如此之长的时间。

    最后不仅没将她收入房内,甚至没和她发生过关系,这其中固然有项少龙自身的特殊心态和矜持,然而凤菲的性格弱点,却是导致了她让对方彻底心冷,而错过这个机会的根本原因。

    在这段旅程中,黄易把她的性格弱点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善使心计,对手下分化瓦解,促动众人勾心斗角,却弄得每一个人都惶惶不安,各有算盘,拼命的内耗,全然没有一个安定的氛围,若非有项少龙在,只怕她的剧团还未等演出便分崩离析了。

    她多疑软弱,看似独当一面,实则胸无定数,即便在项少龙已允诺助她的情况下,却仍被韩竭轻易吓倒,明知对项少龙有害,却背着项少龙和吕不韦等人联系,这又如何能不让项少龙寒心。她自私冷血。

    为了自己脱身,不惜抛下一切同伴,甚至还一度要把其他歌姬全部送给韩闯为贿,对她们全然没有丝毫的过往情分。

    作为一个混迹于欢场的名妓,这些性格特点是可以理解的,她要逢迎和欺骗男人,讨男人的欢心,她要算计和压制女人,维持自己的地位,仅由这些行事风格,我们便可推知凤菲的过去,究竟经历了多少的欺骗和背叛。

    然而可怜与可恨是相伴的,当她以这些惯用的手段对付一无所求,而衷心帮助她的项少龙时。

    这一切可怜便都成为了可恨。她不相信光明,于是她便看不到光明。她习惯了黑暗,于是她最终也没能脱出黑暗。她不曾对奇迹有任何的期待,所以奇迹亦与她擦肩而过。

    她最终随清秀夫人前往楚国,然而对她的未来我却仍不看好,只因为她既不愿相信别人,又喜欢自作聪明,这种个性本身就是取祸之道,或许本来最适合她的地方,还是某个权贵的后宫吧。

    何况始皇移天下名族于咸阳,这本就是历史的大杀器,清秀夫人连自身也未必能保全,又如何顾得上她。

    总体上说,三大名姬其实都是悲剧,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有好下场,一如生于荒野中的夏花,看似华美,凋零却不过在转瞬之间。

    然而兰宫媛知天安命,努力将自己绽放的更加灿烂,石素芳封闭了自己,在麻木中静静待死,凤菲却竭力吸收其他花朵的养分,唯求自己独活,三人的品格高下,由此便可见一斑了。“铮!”

    一支劲箭飚射入林,在接连击断了两根松枝,震落大簇积雪后,方去势不减的追上猎物,将一只大鹿钉倒在雪地上。“玄帅神射!”十余名从骑一齐轰然叫好。这般的劲射之术,即使放眼天下,能与之一较的也不过五指之数。

    而且能在这般的特殊时刻与地点,射倒这样一只大鹿,这实是与周武王伐纣时的“白鱼入舟”一般。

    有着近乎于天命归属般的象征意义,又怎能不让这些亲卫欢呼振奋。仲孙玄华洒然跃下马背,将长弓塞入马背上的革囊,他身穿一袭朱色轻甲,外披黑色大氅,迎风拂扬,威武轩昂的体态,从容不迫的气度,自有一股傲凌天下的雄姿。

    此地乃是秦岭之侧,隶于韩境之内,虽是时至深冬,天气霜寒,积雪铺地,然而长流不休的水却没有结冰,水气由河面升起,凝结在河畔的松枝上,成为银白晶莹的“冰挂”蔚为奇观。

    忽见一骑黑马驰至仲孙玄华的身后,骑士以优美轻盈的姿态跃下马来,却是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绝色佳人,娇声笑道:“玄郎不高兴么?伊阙之战之后,天下皆称你为当代‘军神’,声名尤胜白起李牧,而今三晋束手,秦人重创,楚人纵不能破。

    也不过是偏安之局,能一扫六合,开创新天下者,舍你其谁?”然而不知为何,仲孙玄华却好似无动于衷般,沉默了片刻,方淡淡道:“开创新时代的圣人,圣人,我仲孙玄华哈。”

    说到这里,他的两上却浮起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似是希冀,似是绝望,似是痛楚,似是欢愉,又仿佛夹杂着嘲弄与自伤,极是复杂难喻。

    然而纪嫣然却仿佛比他本人更有信心的道:“玄郎你行事一向凌厉偏激,尤喜出奇弄险,嫣然本对你颇为担心,须知恃智者易挫,总怕你会一朝失算,受制于人。

    然而此次伊阙战后,嫣然却再不敢妄自揣测你,更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仲孙玄华哑然失笑道:“哦?我还以为当初在雅湖小筑时,嫣然就已经对我‘五体投地’了呢?”

    纪嫣然俏脸一红,跺足嗔道:“你这人总是没正形的,明明是天下最英雄的人物,却总喜欢这些调调,还把嫣然也教坏了,明明知道不对,却还是情不自禁钟情于你,不仅投怀送抱,受尽你的欺压,更要助纣为虐。”

    听到纪嫣然称他为“最英雄的人物”仲孙玄华神情一愕,忽的大笑道:“这可不敢当,现下的秦人可是称我为‘屠夫军枭’,只怕当年的白起也不外如此了。”

    纪嫣然面露愤然之色道:“真是毫无道理,坑杀那三十万秦兵,明明是廉颇的主意,此人也真是倚老卖老。

    不过率了五千轻骑突袭秦营,战后便自居首功,更要玄郎你为他背上骂名,还有韩闯和盛年,明明是他们自行其是,还暗通秦人,妄图加害你才弄的败军丧国,韩魏两国却一口指责你陷害友军,还要对你下手,所幸玄郎你及时调兵镇压,才把他们平息下去,”

    仲孙玄华露出复杂的神情,轻声叹道:“知我罪我,其唯春秋,又何须计较这些呢?廉颇一世英名,尽毁在长平换将之上,对秦人的恨意足可体谅,倒是嫣然你自邯郸来,不知赵人如何看我?”

    纪嫣然的俏脸上露出倾慕之色,似是感慨于仲孙玄华的气度,脸色也缓和了些,柔声道:“知晓伊阙之战的结局后,赵人家家披麻戴孝,祭祀在长平死去的父兄,对你和廉颇皆是感恩戴德,倩公主先前处境着实不易,自你走后,公卿军方反对她的人不在少数,逼得她屡次辣手镇压,才勉强维持住局面。

    但此战之后,朝堂风向却是一夜尽变,不但李牧廉颇等人皆转变态度,再无人反对她,更有人主动提议要她尽快与你完婚,以你们的子嗣接掌赵国王位。”仲孙玄华冷笑道:“为利所趋罢了。

    赵国战后接连得了榆次、灵丘、上党等旧地,更得了安邑、河内,势力大张,人心不足,既尝到了这般的甜头,又如何能不为我所用,想在灭秦之战中再分一杯羹?”

    纪嫣然柔声道:“这才是嫣然最佩服你的地方,伊阙战后,秦人主力尽丧,函谷亦不战而下,世人皆道你要趁胜进军咸阳,一举亡秦,秦人亦是惶恐不已。

    却不料你竟能沉住气,取下函谷便不再进兵,转而经营韩魏之地,秦人称你为一代军枭,然而在嫣然看来,你此举实已有王霸之度,天下之鹿,自此非你莫属。”说到此处,她的一双美目已是迷醉地看向他,其中似有万缕柔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