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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牡丹宫戒备森严。
尤其花满楼的出现更令人心惶惶,牡丹宫的明哨、暗卡里无不刀出鞘,箭上弦,然而,花满楼进牡丹宫后好长一段时间竟无动静,人们提到喉咙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突然,远远传来一阵笛声,这笛声古怪、凄厉,宛若鬼哭,十分难听。
笛声甫落,便又隐隐听到一阵沙沙声响。初时,人们只以为是劲风吹拂,花草颤抖,亦未在意:只片刻,便见路边地缝里,花木草丛间突兀现出成千上万条巨蛇;有的遍体深褐,头钝尾短;有的色彩斑斓,通体花环,或白或黄,不一而足,更有甚者,竟然前半身宛如人立,颈若圆盘,发出“嘶嘶”尖叫,分明是南疆异虫之最——眼镜王蛇!
这些虿虫成群结队,蜂拥而至,于又一阵刺耳的笛声中,那些虿虫径向牡丹宫迅疾扑来。转眼之间,牡丹宫的牡丹花丛里到处是虿虫乱窜,莫说经它们啃咬,便是爬过的地方,劲草无不为之变色,盛开着的牡丹花也要枯萎。
牡丹宫门下虽都有绝技在身,怎奈,蛇本就是一种骇人虫,更何况如此之大、如此之多的毒蛇:尤其,曹州地处北方,人们几曾见过这般成群结队的虿虫。明哨暗卡里的牡丹宫弟子们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哪里还顾得上尽忠、职守,无不仓皇奔逃。
亲自掌管牡丹花阵的铜首天王庞奎听到外面哗噪,带了几个亲信弟子闯出房来,蓦然见到那些虿虫,即刻意识到是红衣帮使的蛇阵,虽也心惊,却不慌乱,厉声喝道:“快,杀尽这些虿虫!有逃跑者,均以叛门论处——杀勿赦!”
声犹未落,他已挥舞金装短戟向一群嘶啸而来的眼镜王蛇扑去,刹那间,金光闪烁,血花进溅,十余条杯口般粗细的眼镜王蛇血肉横飞
众弟子见主将当先,也挥舞兵刃砍杀起来。
寒光闪闪,污血四溅,转眼间,上百条巨蛇身首异处。蛇群开始向后退去。
正值此际,那笛声又为之一变,显得倍加激昂、凄厉;蛇虫的攻势为之迅猛,已经退却的蛇群亦调头猛扑上来。
顷刻之间,人的吆喝声,蛇的嘶鸣声,挥舞兵刃的尖睹声,蛇身的断裂声,被蛇咬伤的人们的哀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令人心寒胆颤的混合音响。
汗水、血水融汇在一起,把牡丹宫弟子们的劲装都湿透了——
好一场人蛇拼杀,确也惊险异常。
巨蛇死伤甚众,牡丹宫弟子亦有数十人被蛇咬伤,但那蛇虫却源源不断地涌来,在那骇人的笛声催促下,攻势越来越厉。眼见牡丹宫弟子们已渐渐支持不住了。
牡丹宫生变,东霸天盛坚和孟烨、华子远等众牡丹官头面人物迅速在正殿里集结。盛坚刚刚听完宫外暗卡里撤回来的弟子察报,便见庞奎气极败坏地奔进殿来,叫道:“启禀宫主,大事不好——红衣帮驱使虿虫毁了牡丹花阵!”
他声犹未落,便听“嗤嗤”声响,东南、西北两方各有一道青蓝色光华直射苍穹,凌空炸开,洒下蓝莹莹一片光华——是江湖中人传讯、报警用的蛇焰弹。
盛坚率牡丹宫众豪杰走出大殿,刚刚走到丹墀,便听四下里响起几声怪啸,啸声尖利刺耳,在空中往返激荡,显见发啸人的内家功力非同小可,
怪啸声甫落,牡丹宫高大的围墙上突兀现出数十身穿青色劲装的汉子,发声呐喊,飘落院中,几乎与之同时,院门“哐啷”一声打开,一行人大步走了进来。
率先两人年纪高大,都披鹅黄开氅,其中一个足有六旬开外的样子,浓眉阔目,鹤发童颜,威风凛凛,另一个年逾半百,生得秀眉净面,颔下三缕墨须,一副气定心闲的样子。
他二人太阳穴微微隆起,显得内家功力精湛,雍容华贵,颐指气使,分明是这伙人的首领,正是红衣帮二长者:霹雳手廖平、盖天王叶希贤。
盛坚早已耳闻叶希贤在红衣帮中任长老,却未亲眼见;如今一旦证实,心中不禁一凛
廖、叶二人身后那两人生相古怪,一个笑口常开,却是满脸横肉,若不笑时或许还好些,但一笑便令人不禁毛骨悚然,一个阴气沉沉,脸上像是罩了层冰霜。毫无生气,两眼寒光闪烁,更是慑人心魄——是虹衣帮的两位护法:笑面阎君陆子谦、鬼见愁史文通。其余高矮胖瘦不一,却都鹰扬虎步,一个个气宇轩昂。
叶希贤走上两步,向牡丹宫群雄扫了两眼,冲着盛坚抱了抱拳,冷冷笑道:“盛分舵主,别来无恙啊。”
当年,身为牡丹宫洛阳分舵舵主的盛坚得知叶希贤谋杀原牡丹宫主飞天玉虎花啸天之后,亲率牡丹宫洛阳分舵实力赶赴曹州除奸,叶希贤见势不妙,由秘道逃走。
转眼十余年过去了,盛、叶二人再未谋面,没想到,今日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叶希贤竟张口便称盛坚为分舵主。盛坚焉能不勃然大怒,但,他仍压住了心头之火,仰天打了个哈哈,冷冷道:“叶总管,万没想到你还有脸回牡丹宫来;说吧,你率众到此究竟有何见教?”
“休与他斗口!”
廖平陡地目射寒光,喝道:“盛宫主,日前敝帮右护法巳对阁下转达敝帮主旨意,如今限期已到,敝帮主特遣在下弟兄来讨你消息,闲话少叙,你到底肯不肯降服?”
盛坚缓缓道:“红衣帮、牡丹宫同为江湖武林门派,亦属大明子民,依在下愚见,诸位确实不可蓄意谋反”
廖平打断他的话,道“不劳赐教。朝代兴亡,瞬息可变,亦不用你操心,我只问你肯不肯降服!”
盛坚冷冷笑道:“在下忝为牡丹宫宫主,便是再不知自爱也不致于受人驱使!”
“既如此,莫怪老夫履行诺言了!”
“牡丹宫英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大胆!”
廖平大喝一声:“并肩子上,杀勿赦!”
叶希贤在一旁喝道“我亦不愿见牡丹宫老弟兄们流血,想活命的往一边站;叶某日后不会亏待你们!”
声犹未落,红衣帮的青衣高手们已联声发啸,向牡丹宫弟子们扑去;牡丹宫弟子纷纷挚出兵刃,接住敌人厮杀起来。
四名红衣帮高手冲在前面,掌中兵刃挥舞如飞,护身遮休,径向大殿冲去。但见铜首天王庞奎大吼一声,腾身而起,掠下丹墀,金装短戟施一招“威震八方”登时搅起漫天金灿灿光华。那四个高手凛于他的气势,竟以四对一、和他厮杀起来。
牡丹宫礼堂堂主神刀无敌赵刚见敌人队里一对形象怪异的汉子闯近丹墀前,施一招“大鹏展翅”双刀幻作一片如雪寒光向其中一个穿白衣的魁梧汉子迎头劈下。
那两人正是黑白无常陈氏兄弟。
陈少良挫身一式“举火烧天”索命牌亦攻亦守化解敌招。
兵刃相交“铛”的声响,火星进溅。
陈氏兄弟原是两人配合与敌厮杀,陈永良亦发一招“恶虎摆尾”哭丧棒“呼”的声向赵刚拦腰横扫。赵刚不意对方联手,情急中,左手刀往外一挂,不期对方棒势迅猛、力大招沉,单刀反震回来,事出无奈,赵刚顺势横扑地上。
陈少良抢上一步,索命牌“探海屠龙’,呼地砸下。
没料到赵刚扑倒之际已摆成滚地刀姿势,此刻,身形翻滚,避开敌招,双刀“叶底偷桃”诡秘凌厉——身形裹在寒光里由陈少良胯下掠过。陈少良大吃一惊,脱地拔起,却仍晚了一瞬,白衫下摆均被利刃削去。
陈永良只以为兄弟负了伤,也吃了一惊,及见他只是衣服毁坏,便怒吼一声,与陈少良联袂向赵刚攻去。
两兄弟一棒、一牌配合得天衣无。两团刃影把赵刚夹在中间,赵刚的堂弟碧眼狻猊赵永泰见堂兄吃紧,舞动一对护手钩跻身进来,四人恶斗在一处,
此刻,牡丹宫拼命三郎贾亮以及被盛坚邀来的周其昌,温继宗都与红衣帮高手捉对儿厮杀起来。
刹那间,牡丹宫总舵的前中院里陷入了一场大混战,
但见人彭闪动,兵刃生辉,一阵阵惊心动魄的金铁交鸣声此起彼落,其间夹杂着惊呼、吆喝、痛嚎之声。
混战中,是谁的兵刃飞上了半空?有谁负了伤?是谁发出来的闷哼、惨嚎?是谁的躯体血花进溅,倒了下去了他是敌方还是自己人?凡此等等,谁也无暇顾及,一个个只顾奋力拼斗。
鬼见愁史文通见属下四大高手久斗庞奎不下,发一声吼,挥舞杆棒扑了上去,接下庞奎拚斗起来。
那四个青衣高手又向殿前扑去。
只是,冷面追魂孟烨和华子远仍守在盛坚身边——他们在等时机,生擒活捉东霸天的时机。
正在这时,曹国夫人李桂英由殿后赶来,她冷跟见到场中已成混战局面,又见盂、华二人护卫般地立在盛坚身后,心中不禁一凛,稍一迟疑,凑近盛坚身边道:“坚哥,避一避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盛坚冷冷道“急什么,大不了退进牡丹花阵——花阵外面损坏,暗遭机关尚存!”
李挂英心头不禁一颤——她离开花满楼时已经视察过暗道机关,知道早已被人破坏无遗,她虽知是孟烨、华子远等人所为,无奈,其人近在身边,惟恐言之不慎
恰在这时,传来一声清啸,啸声中,一个人影从院外飞掠进来,经过处正是碧眼狻猊赵永泰的头顶。
碧眼狡猊赵永泰喝了声:“什么东西?”
护手钩发招“朝天一柱香”向那人影打去,那人挥剑一式“玉女寻针”“铛”的声响,火星迸溅。
其人借兵刃相交的反震之力,凌空一翻,远远飘落地上,脚刚落地,手腕连抖,十余枚闪着暗绿光华的暗器应势而出,寒光电闪“咝咝”挟啸。
继之,闷哼连声,几个牡丹宫弟子惨叫着扑倒地上,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
场中牡丹宫总舵的人物都大吃一惊。
红衣帮徒乘机狠施杀手,又有几人血肉横飞
凌空现身场中的赫然是招徕客店的那位老板娘。
不过,此刻她英姿飒爽,面凝重霜,杀气腾腾,毫无店堂里那股谦和、妩媚之态。伊人正是叶希贤的姘妇绿蜘蛛夏云燕。
她落身处正是拼命三郎贾亮身侧,便在贾亮为场中惨叫怔神的瞬间,夏云燕已腾出手来,旋身一式“丹凤朝阳”剑光从贾亮右腰入、左胸出,-个身躯截成两断,污血直喷。
杀场见血,更能激发人们原始的冲动,厮杀更加惨烈。
此刻,李桂英心绪紊乱,血腥味直逼喉咙,她胃里有股酸浪翻涌,想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然而,她的两眼依然圆睁,睃视着孟烨、华子远的动静,手亦不曾离开刀柄。
但听得廖平扬声叫道:“你二人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孟烨,华子远闻声而动,倏地撤出兵刃,-柄长剑、一柄单钩划过两道寒光,向盛坚迫去:“盛坚,束手就缚,留你一条性命!”
盛坚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有想到追随自己多年的两位护法在此牡丹宫生死存亡之际竟弃义背主,向自己下手,不禁发指眦裂,右臂一挥,从腰间撤出一柄长逾丈外的金丝软鞭,怒喝道“叛主鼠辈,盛某面前还轮不到你们猖獗!”
声犹未落,腕力猛吐,一式“十字披红”软鞭划过一道耀眼金光,挟啸向孟、华二人劈面打去。
这一招,鞭势威猛,声劲力疾,一招之间攻击二敌“东霸天”之称果非虚名浪得。
孟、华二人追随盛坚多年,虽知其武功超卓,却从未亲跟见过他与人交手过招,更没想到有一天会与盛坚生死相搏,如今事到临头,难免有些慌乱,兼之背义叛主,终究心虚。两人不约而同使一招“拨云见月”招架,且各自跃后一步。
李佳英谨防红衣帮人物挤身进来,手握一对绣鸾刀,杏目倒立,逼视着庭院里的动静。
忽听身后有人道:“主母,你护卫宫主,需防杨玉华暗施毒手——她便在殿后——属下守在这儿。”
李桂英转身看时,见是手握十三节亮银鞭的黑妖狐郑化成,点了点头,道:“多加小心!”
此刻,盛坚早已和孟、华二人斗在一处。
院内的情势已急转直下:庞奎武功超卓,杀法骁勇,无奈不识史文通杆棒路数,两人斗了十几个回合,便觉左支右拙,手忙脚乱,适逢史文通施一招“玉带缠腰”攻来,他左手戟往外一格,右手戟正待攻敌,却见敌人杆棒与他左手戟相交后,居然并没荡开,只稍一顿,又毒蛇盘身般地卷向他双腿,闪躲不及,登时缠个正着。
但听史文通暴喝一声:“去!”腕力抖处,庞奎硕大身躯断线纸鸢般凌空跌出十数丈外。
庞奎身大体重,只跌得浑身疼痛难耐,尤其惊得魂飞天外,他爬起身来,迟疑了一下,径向墙边的兵器架奔去。
“哪里走!”陆守谦冷眼见庞奎扑向兵器架,纵身一式“流星赶月”朝天笔由庞奎后心入、前心出,庞奎惨叫一声,扑倒地上。
庞奎惨死,牡丹宫弟子无不心惊。
就在这瞬间,赵刚、赵永泰先后死于黑、白无常之手,便是被盛坚邀来助拳的周其昌、温继宗也喋血场中,
李桂英眼见大势已去,舞动双刀跻入战团,叫道:“坚哥,快走!”
盛坚叫道“你先退入秘道,我随后就”
“坚哥,秘道早巳被这两个贼子破坏;咱们脱身要紧!”
“啊?”盛坚大吃一惊。
就在这瞬间,华子远一招“九天揽月”护手钩搅住盛坚欲待撤回的金丝软鞭,左手随之一式“乌龙探爪”又把鞭身抓在手里,欢呼般叫道:“孟大哥,快!”
孟烨应声而动,攻一记“无常抖索”长剑挽起斗大一朵莲花,如雪剑锋直逼盛坚前脚,李桂英见状大惊,纵身一式“分花拂柳”双刀迎向孟烨掌中剑。
岂料,她只顾护卫丈夫,却没想到孟烨施的是一记虚招,剑至中途,腕力猛吐,长剑划过一道大弧,易式“马面挑心”攻向李桂英左肋期门穴。
李桂英双刀已在外门,一时回援不及,脱地往一旁跃开;怎奈,盂烨的追魂夺命剑法快疾绝伦,但见寒光闪过,继之一道血光——她左肩头连衣带肉划开数寸长一道血口。
史文通见庞奎毙命,怪啸声中腾身飞上丹墀,杆棒施招“青龙出水”向盛坚劈面打去,
郑化成大喝一声:“勿伤我主!”
纵身一式“玉带缠腰”亮银鞭挟啸攻向史文通中路。史文通见他鞭招凌厉,不敢小觑,杆棒招数未待走实,便易式收招,和郑化成斗在一处。
但见盛坚松开软鞭,脱地跃开,大叫一声:“住手!”
丹墀上几人停住招式,但见盛坚悲声叫道:
“盛某有眼无珠、用人不当,乃至酿成今日之大患,悔之晚矣!盛某无颜以对宫中弟兄,牡丹宫弟子无辜,尔等莫再滥开杀戒:盛某以一腔热血”他声犹未落,挥掌直击面门,硕大身躯仰天扑倒。
李桂英惊得魂飞天外,惨叫一声:“坚哥”哭嚎着向盛坚尸体扑去。
这瞬间,由殿后闪过来一个鬼魅般人人影,满脸狞笑着,软剑抖得笔直,悄无声息地向李桂英背心刺去
正在这时,远远传来一声清啸,啸声高亢悦耳,这啸声分明在数十丈外,却震人耳鼓,犹如雷滚,良久间兀自震荡不已。
声犹未落,一个人影已现身在偏殿脊上,但听他朗声喝道:“夫人且莫惊慌,我来也!”
来人正是蓝衫客花满楼。
李桂英走后,他耳闻外面已出乱哄哄一片,情知是红衣帮大举进犯,心中不禁急如火燎,我已经答应她援手,眼见红衣帮匪已至,我却
急亦无用,他无可奈何地把那三粒褐色药丸一股脑儿吞下肚去,跌坐在地上,默默运起功来——
苦于丹田里一丝真气也没有,但他却仍拼力凝聚内力。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忽觉体内渐渐萌生两股热流,一股在任脉,另一股生自督脉。
花满楼不禁一阵窃喜,只以为是自己凝聚成的真气。岂料,那两股热流一旦形成,竟来势奇快,转眼间居然变为两股迅猛的力量——任脉上的那股经中腕,突鸣尾,过膻中,冲向天突穴!花瞒楼顿觉喉头发甜“哇”的声,一股血箭由口中喷出。
稍顷,那热流却又沿来路而下,闯过神阙、气海、关元等穴之后,直逼会阴大穴。几乎与之同时,督脉上的那股热流迅速地闯过几处大穴之后,到了人中穴,稍一停顿,倏又折过头来,一直冲向长强穴——两股热流在体内横冲直闯,花满楼只觉自己宛如置于沸腾的油锅之中,往返折腾。苦不堪言,突兀间,一阵剧痛钻心,他再也隐忍不住,发出一声骸人的惨叫。
他惊得魂飞天外,却已无能控制自己,竟倒在地上,往返滚动不休,只觉头昏脑胀,遍体疼痛;忍不住大声呻吟,渐渐衣服已被汗水湿透——滚动、滚动
忽然,那两股热流闯入四肢诸条穴道,仍是往返冲撞;逾时不久,两股热流奇迹般地汇合在一起,进入人中,上星两穴,烧得他登时昏厥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满楼在疼痛中醒来。他感觉到那股热流已转入督脉,随后,闯过百会穴,沿着哑门、大椎、命门诸穴直冲而下,冲向会阴穴,就在这瞬间,他只觉会阴穴一阵胀痛似裂,疼得他不禁发出一声惨嚎。
意外的是:便在此刻,那股热流竟突地冲过会阴穴,闯入气海,倏忽消失不见——无意间,花满楼的任,督两脉竟被打通了!
武林中人无不梦幻达此境界,怎奈便是竭尽毕生精力,刻苦修习亦难如愿。花满楼却仰仗着那三粒药丸之力,又恰得杨玉华所施的蛊毒“辅助”竟轻易完成了,但他尚不自知。
狐疑中只觉浑身舒适,遍体清凉,更有一股无形的罡气,似无羁绊,由气海、丹田涌向四肢,寻求发泄。
他惊异了片刻,突地一声长啸,震耳欲聋,啸声在房间里回响、擞荡,经久不息。
啸声中,花满楼情不自禁地腾身而起.居然撞破屋顶,径直飞了出去;他只觉自己足足飞升起五六丈高,凌空几个翻转,轻飘飘落在地上。
这瞬间,他惊异地看到牡丹花阵那边已是一片火海。
落地后,又听见牡丹宫前院里喊杀声震天。
他只迟疑了一瞬,便仰天一声长啸,腾身而起,兔起鹘落般向前院掠去
握柄软剑刺向李桂英的正是牡丹花姑杨玉华。
她奉红衣帮主之命卧底牡丹宫,年余间可谓一切顺利,只是屡屡受李桂英的窝囊气。
事也堆怪,姘上人家的丈夫,尽管苦心孤诣获得了个名份,又怎能不受人家点气。
此刻,她使命完成,身受剑伤、又伏在丈夫身上痛哭的李桂英就在眼前,她又怎能不趁机报复。
一式“跨海屠龙”如雪剑锋刺入李佳英背心——她这儿只顾杀人泄愤,竟连花满楼的那声厉喝也没听到,然而,她却即刻感觉到了——但听一阵衣袂飘风,一个人影“夜鸟投林’,电射而至
花满楼见杨玉华挺剑刺向李桂英,心中气愤至极——他曾两度受杨玉华的毒害,已可谓旧恨新仇齐集——凌空一记“苍鹰扑兔”一把抓了杨玉华后衣襟,顺手点了她命门穴,双脚甫一落地,便即抖腕掷出——
杨玉华软剑刺入李桂英身体,正待腕力猛吐、给对方一个透心凉,忽觉自己已被人抓住,惊叫声刚刚出口,娇躯已如断线纸鸢凌空飞了出去——软剑脱手,留在李桂英身上——她已全然无觉,只听“嘭”的一声响亮,眼前万朵桃花开,登时头骨撞碎,脑浆四溅。
情人临危,触目惊心。华子远见花满楼把杨玉华抓在手里、掷出,大吃一惊,纵身一式“青龙探爪’,企图凭他铁爪的功力救助杨玉华;怎奈,只抓到手里一幅衣片
史文通亦已出招,杆棒施一招“九天揽月”本欲接住杨玉华,无奈,伊人去势太快,招式走空
杨玉华撞柱而死,场中为之一片惊叫。
花满楼却视若无睹,探手拔出李桂英身上的软剑,点了她刨口周围几处穴道:正待说话,忽听身后一声怒喝:“小贼,纳命来!”
孟烨见春风频度的情人死于非命,虽情知自己非花满楼的敌手,却又怎奈怒火攻心,且又仰仗人多势众,纵身一式“冤魂索命”银虹一道,疾刺花满楼脖颈。
花满楼虽在为李洼英之死而悲痛,但置此凶险场合又怎能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及听得兵刃劈风,怒斥一声:“找死!”软剑信手挥出,正是一记“犀牛望月”
“铛”的一声脆响,双剑相交,火星迸溅,继之“呛啷”声响,两截断剑落地。
长剑折断,孟烨大吃一惊,脱地向后跃开。
花满楼挺身站起,腕力猛吐,手中断剑挟啸向盂烨掷去。
孟烨一式“判官翻簿”挥剑格打,蓦然惊觉掌中已是一柄断剑,连忙“移形换位”闪躲,无奈,为时已晚,那断剑“扑”地插进他右胸,深可及柄,血从后背进出,惨叫一声,仰天跌倒。
史文通杆棒没接住杨玉华,不由气怒交加,旋身一式“乌龙搅柱”杆棒呼的声向花满楼打去。
花满楼断剑刚刚出手,忽听风啸刺耳,一件黄闪闪的兵刃打来,他稍一怔神,竞被那杆棒拦腰缠个正着。史文通心中得意,正待抖腕摔出敌人,但觉一股强劲的力道由杆棒上传来——只见花满楼撤出青锋剑,右臂一挥,‘咔”的声响,那条杆棒居然“啪”的声,断成两截。
“鬼见愁”史文通惊得目瞪口呆。
他这条杆棒乃南疆异藤为本,在桶油里浸泡七七四十九天,而后,外面缠绕金丝,故而又韧又软、刚柔并济,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它。
却怎知花满楼任、督两脉打通之后,体内真气激荡,再辅之于他掌中青锋宝剑锋利,竟一举削断了他的杆棒。
史文通一惊跃退,气得“哇哇”大叫。
笑面阎君陆子谦与史文通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间,见史文通吃亏,也不敢冒然迎敌,便扬声大口:“并肩子上,毙了他!”
红衣帮众高手虽都听见左护法口谕,却见花满楼举手投足间杀了杨玉华、孟烨,又伤了史文通的兵刃,心中都不禁胆怯:虽都呼啸而上,却只至于在丹墀前呐喊,并无一人抢先。
黑妖狐郑化成见花满楼现身、扬威,斗杀敌人,忙抢到李桂英身边,惊喜地发现她正支撑着要爬起来并没死,便轻轻叫道:“花大侠,夫人还没三十六计走为上!”
花满楼亦觉机不可失,迟疑了一下,叫道:“你搀了夫人先走,我给你殿后!”
郑化成知道自己武功和人家差得太远,也不争执,扶起李桂英往殿后退去。
红衣帮徒见郑化成搀着李桂英退走,虽凛与花满楼武功,不敢追上丹墀,却纷纷暗器出手,刹那间,数十件暗器“嗖嗖”乱飞寒光电闪,尖啸刺耳。
但见丹墀上,花满楼长剑舞起一片如雪光华,一阵“叮叮铛铛”金铁交鸣声中,火星进溅,残废暗器纷纷落地。及待剑光消散,丹墀上已不见花满楼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