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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总，你找我？”进了老杨的办公室，方格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老杨这次找他说些什么。
“坐。”老杨简洁地说，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一张旧沙发。老杨的办公室还是一张普通的办公室，大概平方米，虽然编委也属于副总编待遇，但跟总编比起来，办公室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总编李有财的办公室足有2平方米，社长钱大炮的办公室更是差不多有平，就连广告部主任的办公室，也有1多平方。
不用任何比较，仅仅从办公室，就能看出，报社三个最有权势的人物，除了社长，总编，就是广告部主任。
“”方格老老实实地坐下，看着老杨笑了笑，等着老杨开口，方格感觉，老杨的办公室虽然还是原来的那个，但老杨的人却变化非常大，原来说话和和气气慢条斯的，现在说话的语气明显果断干脆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高了好几度，以前总是笑眯眯的那张脸，也突然变得没有笑容了。
“嗯，小方，你到底不在报社干了？”老杨一边用手摸着新放在桌子上的地球仪，一边看似心不在焉地问着方格，语气咄咄逼人，估计还是在生前晚方格说话走板的气。
“唉，这老杨也无法脱俗，这办公室还没换呢，先把地球仪给来了，就跟那些小老板一样，甭管是几个人的公司，都在自己办公桌上放个地球仪，好像自己天都在放眼全球似的，在见客人的时候，没事也总用手把地球仪拨弄得直转悠，靠。”方格一看老杨桌子上的地球仪，一下子就走神了。
“问你话呢。不在报社干了？”看方格心不在焉的样子，老杨有些火了。
“杨总，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不是您分管社新闻部，我早就走了，有个还算大的服装公司早就让我过去。去了我至少能混个副总吧，我干嘛死乞白赖地在报社做个小记者，我的专业适合报社，还有我一直还有那么点媒体，我也一直希望跟着杨总能有一个实现自己法的机，前天晚上我心情不好，得罪了莫部长，也辜负了杨总的一片心意，对不起了。我这个人不拐弯抹角。只干活，如果杨总要是需要我，我好好干地。如果杨总觉得我这人不成器，那是我自己不争气，我照样感谢杨总这么多年一直对我的照顾的。”
说完这番话，方格自己都对自己恶心，他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怜，有一瞬间他自己都很惊愕，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奴颜媚骨。虽然他尽量把话说得不卑不亢，但这番话里实在最清楚不过地表了几个意思，第一。杨总，我是你的人，我愿意站队站在你一边，这等于在表忠心。第二，如果有机给我，我愿意干，第三是方格还隐约表示了，如果不行，这次他考虑离开报社。这个算方格的退路，也有威胁老杨的意思，不行拉倒，总算保留了一点自己地自尊心。
方格其实说的是实话，他的确在考虑要不要离开报社。
“哦。那你说说。报社如果要把教部和周刊部合并成立一个新地化部。你有什么思路？”老杨也没方格地话。突然冒出这么个话题。
老杨地话说完。不知怎么搞地。方格心里突然暗喜了一下。
“嗯。是这样。我们都市报定位都是向着最普通地老百姓。甚至民工。全国各个城市地都市报纸差不多都是这个定位。只是。这样一来。由于受众群体地限制。一些高端地广告客户。都市报纸就很难抓住。在广告类别上也只能抓住一些针对区域市场地促销广告。大企业和高端产品地形象广告就更难抓。嗯。如果还争取到全国甚至跨国公司地形象广告。如果我们地报纸能够适当突破区域发行。把影响稍微面向全国扩散。那就必须在全国性地新闻报道上下功夫。一般地都市报纸。主打主抓地。都是以社新闻为突破口来吸引读者。而如果要扩大影响。我认为报社现在成立这种大化部地思路。如果操作执行好了。是可以努力办到地。”方格说到这。停了一下。看了看老杨地反应。
“哦。继续说”老杨这时已经把地球仪转得飞快。见方格说话停了。抬了一下眼皮。说。
“嗯。化报道正好适合做全国和区域结合地章。即使是地域化。也可以用全国地思路来策划选题。如果教部和周刊部合并。行业周刊恐怕少不了要跟广告部合作。那新地化部可以把新闻和经营这两手适当分开。以新闻为主。经营性地周刊和广告部合作策划选题。经营性地周刊放在化部。而不是放在广告部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把引导经营性地报道和活动。做得更像新闻。”
方格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实现什么。而是在堕落。他发现自己十分急于抓住一个机。
“嗯，你说的也有些道，你的思路也比较接近报社的思路，报社这次下这么大地决心成立大化部，就是让都市报纸全都以社新闻为主导的局面稍微做一点调，这样，你回去写一个化部合并策划方案，要抓紧，嗯，还有，有什么问题，多跟蒋晓云主任商量商量，方案过两天就交给我，嗯，如果，让你竞聘化部主任？有没有什么问题？”老杨突然停止抚摸地球仪，抬起眼睛瞪着方格问。
“没问题，方案我抓紧写好，谢谢杨总栽培，我努力争取的。”方格使劲地说，要是不使劲，他觉得自己这些话根本从喉咙里出不来。
“那行，这两天你多努力和大家沟通一下，再把竞聘报告好好写一下，别再吊儿郎当的了，听见没有？”老杨突然对着方格骂了一句。然后笑了起来。
方格突然长出了口气，心里的不安消失了很多，老杨这语气，就算是把自己划归他的人了，在职场混，跟着领导站队。有时候跟卖身简直一摸一样的感觉。
从老杨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方格在楼梯间一口气抽了三支烟，心里那种莫名的压抑才稍微好一点。
方格正准备点第四支烟地时候，就接到了蒋晓云地电话：“我在小议室等你。”
进了小议室，方格感觉十分怪异，自己刚才还坐在这里心里七上八下地着要不要离开报社，不到一个小时，自己竟然就要写竞聘报告，而且是要竞聘报社最大地部门化部。
如果教部和周刊部合并的话。化部就成为报社最大的油水最足的部门，以前，报社最大的是社新闻部。因为都市报纸最重视地主打新闻就是社新闻，滨城都市报社现在是72个版，如果大化部成立，差不多每天要占2个版，就是说化部几乎要占个都市报纸版面的一半。
“要你写竞聘报告啦？”方格一走进小议室，蒋晓云就眨了眨眼睛说。
“老杨跟你说了？”方格问。
“说了，其实我早就知道老杨有这个意思啊，你笨而已。”蒋晓云瞟了方格一眼道。
“老杨真的当社长，已经定了？”方格问。
“要是不定。他敢这么对你交代啊，说你笨你还真笨。恭喜啊，方主任。”蒋晓云盯着方格，眼睛在冒光。
“靠，八字没一撇，报社有多少人因为写了竞聘报告留下了千古笑话，你不知道啊？”方格坐下来后，开始点烟。
“只要领导点头，竞聘投票都是形式。只要你的人缘在报社不是太差就行，回头我们好好请一些记者们沟通沟通，对了，明天晚上，我在真品海味馆安排一个私人聚，我把我老公也叫来，跟大家见见面，你一块来吧，回头你再安排请两次客。也就差不多没有大碍了。”
“你老公干什么的？”方格愕然地问。
“教育局招生处处长。天天不亦乐乎地和一些中小校长老师混在一起，都不知道回家了。”蒋晓云淡淡地说。
“哦。教育局招生处的，哦，对了，我妹妹在滨城找个高中复读班复读靠大，帮忙联系个校行不？”方格突然到欢欢的校还没落实。
“哦，就是那天那个在报业大厦咖啡厅的小美女啊，真是你妹妹？”蒋晓云的兴致来了。
“当然。”方格说。
“小意思，给她找一个重点中地复读班。”蒋晓云一笑之后，轻描淡写地说：“对了，刚才范斌找我了，跟我商量，问能不能让你暂时放一放斯豪房地产的那个报道。”
“那你们商量的结果是什么？”方格问。
“还能有什么结果，这孙天豪不来见我，找谁也不行。”蒋晓云杀气腾腾地说。
方格楞了一下，看着蒋晓云地脸，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陌生。
“你也要注意点，你现在要竞聘化部主任，马上在报社成了许多人的头号敌人了。”蒋晓云看着方格说了一句，然后又安慰道：“不过没什么，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们一起战斗。”
蒋晓云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我成你的人了？”方格差点没被蒋晓云的话噎死。
“跟你开个玩笑，傻小子。”蒋晓云突然起身，隔着桌子伸手在方格的脸上拍了一下说。
蒋晓云拍了方格的脸一下，然后又坐下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方格笑了笑说：“报社这个地方，可谓江湖险恶，你可能感受不深，我们要不抱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翻船了。”
“你什么时候让我抱？”方格也笑了，刚才那种不爽的压迫感好了许多，蒋晓云说的也是实情，人聚集地地方，池浅王八多，大事没有。就是一刻都消停不下来，其实方格倒没把这些所谓斗争放在眼里。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方格在报社没做过亏心事，唯一觉得亏心的就是做这种敲诈报道，这种报道。对孙天豪那样的企业，方格并不觉得亏心，他只是觉得这么做对不起自己和那些读者。
“只要有机，我就弥补的。”方格经常在心里期待自己能对自己的良心做一个弥补，忍辱负重也要弥补，不然，自己更沉重，没有人知道，他在做这些的事情。心里那种出卖自己的绝望。
“现在就让你抱，你敢吗？”蒋晓云笑嘻嘻地说。
“不敢，不开玩笑了。说真地，我要谢谢你。”方格看着蒋晓云认真地说。
“哦，谢我什么呀？”蒋晓云笑道。“谢谢你在老杨面前帮我说好话。”方格很真诚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老杨面前跟你说好话了？这么相信我？”蒋晓云一看方格认真的样子，又笑了。
“反正感谢你就是了。对了，天使训练营那个活动现在有什么进展了？那个什么天时娱乐公司现在在哪里办公？”方格笑笑说。
“呦，不愧化部主任，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这是你管地事情啊，怎么问我呀？”蒋晓云眨了眨眼睛。开玩笑道。
“靠，不是说全国人民都关注嘛，我怎么就不能关注了，那里美女多啊。”方格说，心里马上起了郑媚。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嘿嘿，前晚开幕式你没听见啊，不是说从一个星期之后开始，就要在电视台演播中心进行第一轮海选嘛。对了，我们在这个活动上还要进行配合呢，争取让他们在我们报社多投放一点广告。嗯，他们的办公地点在世界贸易中心18楼。”
结束和蒋晓云的谈话，蒋晓云先回办公室，方格在小议室坐了一，然后拿出手机，翻出福利院院长孔凡林的电话。
团委、公安、民政局等一些单位一向是方格采访地老关系户，民政局上上下下方格几乎都熟悉。福利院隶属民政局。方格跟他们的院长已经很熟悉了。
这个叫孔凡林的男人是近两年当上院长的，原来的福利院院长是个女地。本来干得很好，在社上募了很多款，最大地一笔是，一个叫神州明月的公司一下子就捐款了2万给福利院，现在福利院有两座设施非常完善地教楼和艺中心，就是那个女福利院长主要用这笔钱盖起来地。
那个女福利院长年级并不算大，但不知怎么搞的，两年前，这个女福利院长突然就退休了，换上了现在的孔凡林。
“孔院长，我是滨城都是报地方格，你们那里现在有什么可以宣传的活动吗？”方格把电话拨了过去问。
“哦，方记者啊，我早听出是你的声音了，有活动啊，最近活动特别多，本来早就找你了，只是这两天一直忙，正好你打电话来了，中午来我们这里吃饭吧，现在正好有一个小活动，你过来看看能不能报道一下。”孔凡林在电话里热情地说。
“嗯，好，我一就过去。”方格看了看表，快11点了，挂上孔凡林的电话，方格回到办公室，在办公桌上坐下后，对吴晓玲招了招手。
“方哥，啥事？”吴晓玲一看方格招手，马上趴在方格的办公桌上。
“嗯，那个公安局的案子，你留意采访一下，这个案子如果报道出来，轰动。”方格低声说。
“行吗？公安局说这个案子没破，又很敏感，不惹麻烦吧？我其实对这个很感兴趣啊！”吴晓玲左右看了看，低声道。
“公安局的破案率有几个？没事，记者只要写的报道轰动就是成功，出事了有领导顶着，即使事后批评你，也不拿你怎么样，但你敬业抓新闻的好记者形象留在人们心里，不用害怕，你采访要碰到问题，就叫上我，跟你一起采访，你要是实在害怕，署名地时候，把我的名字放在前面也行，到时候要出事，就说是我带着你去的，你没有责任。”方格低声说。
“你要是带我出去采访就太好了，行，我盯着这个事情的进展，有事情我及时跟你汇报的。”吴晓玲说到这里，对方格嫣然一笑，看起来很兴奋。
跟吴晓玲交代完，方格收拾了一下，走出报业大厦，没开车，打了个出租，急急地赶往福利院。
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方格就看到了一大堆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方格有些奇怪，这福利院平时门口人很少，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师傅，这些人是在干吗？”方格问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一天到晚在街上跑，有时候知道的具体事情比记者还多。
“嗯，好像是福利院搞了一个施粥的摊，已经搞了两天了，每天中午有许多人到这里来吃粥。”司机抬了一下眼皮，漠不关心地说。
“哦，施粥摊？”听了司机的话，方格开始专注地往那个施粥摊看去，突然，方格又发现了昨晚碰到地乞丐，正挤在领粥的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