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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陈凡一愣,随即大笑不已,昂首阔步走出阵外,并且满口赞道:“罗兄好心机!好手段!华某自诩心细如发,算无遗策,没想到今日却栽在罗兄手里。不过,这说明华某眼光独到,没有看错人,也没有找错人,有一个聪明的合作伙伴是华某的幸运,大家开诚布公,心照不宣,谁也不会故作聪明自讨没趣,没有了无聊的内耗,日后行事大为省心。”
跨出石阵之后,忽然眼前一亮,前面还是那美丽如画的渔湾,头顶依然是晴空万里,四周仍然温暖如春,只觉全身一阵轻松。虽说只在里面呆了个把时辰,却仿佛度过了无数岁月,竟有历经沧桑之感,再见天日似乎得到了一次重生。
回头看看那巨石阵,却见浓雾滚滚,直冲天际,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恢复到入阵前的状态,三百六十一根石柱巍然不动,似乎亘古以来从未变化过一丝一毫,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华兄,得罪了!”罗秀生站在十多米外看着陈凡,显得笑容可掬,双手抱拳不停晃动,同时说道:“华兄果真高人,身处险境却临危不惧,面不改色,谈笑自若,气度高雅、胸怀开阔,让人心折,天下没有几人能够做到,罗某自愧不如。”
陈凡知道他生性谨慎,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并没有完全对自己消除戒心,时刻保持着几分警惕,所以立即做出承诺,以安其心:“罗兄尽管放心,华某不是小鸡肚肠之人,虽称不上金口玉言,但也是一诺千金,今天事出有因,完全是一场误会,日后绝不会借机报复。俗话说:不打不相识。现在不仅误会消除,而且已经化敌为友,咱们变成了朋友、变成了战友,这是天大的好事,值得庆祝。”
“嘿嘿!华兄言重了,误会既然消除,罗某现在已经疑虑全无,完全赞同华兄的观点。”罗秀生的心思被一语道破,顿时老脸一红,颇为尴尬,但紧接着神色变得极为严肃:“既然咱们已经化敌为友,今后将同舟共济、共举大业,所以应该相互心怀坦荡、心无芥蒂,否则大业未成反而祸起萧墙,最后两败俱伤,其祸害犹胜于强敌,古往今来的教训数不胜数。”
“罗兄说得太好了,字字玑珠,句句精辟,一口道出了华某的心声,这也正是咱们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既然合作,就应该坦诚相待,否则还不如各行其是。”陈凡面带微笑,随后表情凝重,郑重其事地说道:“为表诚意,华某建议咱们击掌为誓,结为盟友,共对强敌,或者!”说到这儿停下来沉吟不语。
“或者什么?”罗秀生一脸诧异,不由自主的连连追问。
陈凡忽然面对罗湖抱拳拱手,接着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道:“或者在此拜为异姓兄弟,前有罗湖,后有石阵,上有苍天,下有黄土,今生今世,生死相随,荣辱与共,不背不弃,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盟友与兄弟,罗兄可以选择其一。”
罗秀生神色一紧,全身一震,大感意外,然后双眼紧盯陈凡,目光炯炯,犀利如剑,直透心灵,似乎想从中看出他到底有多少真情实意。
陈凡毫不畏惧,直面对视,心怀坦荡,感情真挚,脸上神态自若,平静如常,好像成竹在胸,眼中清晰如水,似乎透彻见底,又似一片赤诚。
良久之后,罗秀生长叹一声,沉默不语,表情复杂,连变数色,好半天才呐呐地说道:“不是罗某心存二意,只是你我相交尚浅,俗话说:日久见人心。咱们日后相处的时间很长,结拜之事还须从长计议,如今先为盟友,后为兄弟。咱们都是洒脱之人,如若两人同心、配合默契,互知心意,大业在望,不是兄弟胜似亲兄弟,何必拘泥于此等俗举。罗某此言还望华兄不要多心。”
“无妨!”陈凡摇了摇头,淡然笑道:“罗兄胸有大才,心怀鹏程之志,罗门根基深厚,日后大有作为,今日能得盟友已经心满意足,华某高攀了。罗兄敬请放心,华某一向以大局为重,不会因此而心存芥蒂,一切如前所议,再无更改。”话虽如此,可是心中连连叹息。
“华兄见笑了!”罗秀生很快就神色如常,哈哈一笑,鼓掌叫好:“华兄乃当代异人,明辨事理,只要咱们同心同德、祸福共担,盟友与兄弟并无分别。再者,咱们都是同一类人,追求实际利益,不图虚名,今后若有变故,还能好合好散,岂不快哉?”说完之后举起右手走上前来,同时叫道:“来,现在击掌为誓!”
“慢!”右手刚刚伸出,陈凡突然收回。
“华兄开始反悔了?”罗秀生脸色一变,连退数丈,眼中露出戒备的神情,就连双手也是紧握,显然已经运足了功力。
“哈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可能自食其言?”陈凡神色如常,眼皮连眨几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大声问道:“不知罗兄是否一言九鼎?”
“华兄多虑了!”罗秀生神色一缓,眼角含笑,连连点头,缓缓地说道:“罗某虽然不才,对敌使诈也是家常便饭,但绝非轻诺寡信之人,讲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特别是对朋友、对盟友,绝对以诚相待,将心比心,从无食言,华兄尽管放心。”
“好!华某就等着你这句话。”陈凡轻笑一声,眉头一扬,随即指着身边的石阵问道:“进入灭仙大阵之前,罗兄对华某承诺过何事?”
“承诺?”罗秀生怔了怔,迷惑不解,觉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罗兄,你好好回忆一下,不要急,慢慢想,肯定能想起来。”陈凡面带微笑,神情轻松,显得悠然自得,也透着几分神秘。
“这?”罗秀生的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华兄指的是那阵法手册之事?”
“正是!”陈凡点了点头,然后面对身旁的灭仙大阵,语气缓慢而且充满了遗憾:“华某原本师承于上清宫,而上清宫的阵法技艺乃是修士界一绝,所以一向对此兴趣颇深,可惜当年事发突然,只学到一点皮毛,这么多年来一直引以为憾,如今有机会接触高深的阵法绝学当然不能放过,日后与上清宫对阵也会增加几成胜算,所以还望罗兄成全。”
“哈哈!罗某绝对理解华兄的心情。”罗秀生含笑连连,但表情怪异,欲言又止,最后呐呐地说道:“只是!”
陈凡面色微变,语气稍冷:“莫非罗兄有些不舍?或者是无中生有?”
“华兄误会了,既非罗某舍不得,也非无中生有,而是确有其事。”罗秀生低头沉默不语,有些犹豫不决,似乎在思索怎么说比较妥当,片刻之后抬头轻笑道:“华兄有所不知,本门开山祖师爷确实留下了一本手册,前几位继任门主都严格遵守遗嘱,将其藏在檀木盒里,从来都没有打开看一看。二千多年之前,罗门面临一场大难,当时的门主束手无策,在无计可施之下想学会此阵度过难关,却见里面空无一字,如果不是封面有祖师爷的签名和印章,肯定会以为被其他人掉包。”
“无字天书?”陈凡一怔,觉得非常怪异,良久之后方才问道:“那么这里的石阵是否真为贵祖师爷所留?”
“正是!”罗秀生收起了笑容,神色肃然,郑重其事地说道:“罗门历代门主口口相传,开山祖师爷临终前留下遗嘱,除了那手册之外,就是这灭仙大阵,虽然没有传下阵法秘诀,但其名字流传于今日,而且将此地划为禁区,非门主同意,任何弟子都禁止靠近。”
陈凡看他语气诚恳,知道所言不假,眉头不由紧皱,沉思半刻之后问道:“书中无字,但此阵真为废阵?”
“确实如此。”罗秀生点了点头,指着石阵说道:“这里面除了有一些怪异之处,没有任危险,如若不信,华兄可与我一道进去再察看一番。”
“进去就不必了。”陈凡对此心有余悸,忽然身形一闪,转眼间站在一根石柱的顶部,哈哈大笑道:“登高望远,在这儿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罗兄,上来吧!”
罗秀生大声叫道:“还是华兄高明,我来也!”瞬间出现在另一根石柱上。
眼前的石林一目了然,它占地极广,围成一个两、三百亩的圆形,数百块巨石犹如一根根擎天柱,壮观而威严,又似一杆杆密密麻麻竖起的长枪,一股杀气时隐时现。可令人费解的是,第一眼望去它们的排列好像杂乱无章,仔细观察却似有章有序,再深入思索又深感迷茫,因为没有任何一种阵法符合这样的排序方法,有些地方甚至于违背了阵法的基本原理。良久之后,猛然发现石柱还是石柱,没有任何出奇之处,所有的巨石就像是胡乱摆放,没有了威严,也没有了杀气,只是一堆形状奇异的巨石罢了。
“华兄?”罗秀生见他表情严肃,很长时间一动不动,感到有些奇怪。
“哦?”陈凡神识回体,立即清醒过来,转头歉意地一笑:“罗兄,华某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阵法,或者不能称之为阵法,应该是一些奇怪的石头。”
罗秀生笑道:“华兄说得极是,不仅罗某有此同感,罗门历代门主以及无数高人经过长期研究,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数千年来赤荒殿连续十几任殿主都曾亲临罗岛,可惜均乘兴而来,扫兴而归,最后一次是五百年前,赤荒殿上一任殿主在此整整住了五年,日夜沉浸于此,回殿后只说了两个字,从此以后再也无人问津。”
“哪两个字?”陈凡感到非常好奇。
“无聊!”
“无聊?”陈凡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然后指着石阵说道:“也许他说得很有道理,能够来罗岛研究此阵的高人肯定都是了不得的一代宗师,要么是精通道门六艺的大师,要么是道行极深的顶级丹师,他们尚且无功而返,华某就更不敢再痴心妄想。”
“话虽如此,但世事难料,也许他们都不是有缘人。”罗秀生含笑连连,摇着头说道:“华兄若有兴趣,就不要受他们的影响,高人也有误判,也不一定完全正确,如果完全遵循前辈高人的条条框框,道门六艺哪能推陈出新?修士界怎么会人才辈出?各门派又怎么会有衰有兴呢?只有打破陈规,才能永葆活力,厚土的修士界才能传承十万年而不衰。”
“高见!精彩!”陈凡知道他是有感而发,不由鼓掌叫好,却又摆手说道:“能够打破常规、自创绝学、开山立派的后来者都是了不得的绝世英才,华某只是一名普通的修士,既无明师指点,也无惊世秘诀,六艺不精,道行低微,怎能与那些他们相持并论?”
“华兄不要妄自菲薄,罗某认为当今修士界中,才智超出华兄的练气士寥寥无几,罗某更是自叹不如。”罗秀生立即给他戴上了一顶高帽,然后笑眯眯地说道:“今日晚上罗某就将手册赠与华兄,希望华兄能够早日解开迷团,勘破灭仙大阵的千年奥秘。”
陈凡心念一动,眼珠一转,随即拱手含笑致谢:“多谢罗兄成全。”
“罗某既然承诺华兄,手册现在已经属于华兄所有。”送出了手册,罗秀生似乎非常高兴,他指着石阵的中心位置说道:“此阵虽然是没有任何威力,但怪事甚多,最奇妙的就是华兄刚才所见,任何人站在那儿都会有同样的感觉,修士的神识似乎完全失效,仿佛已经置身于虚空之中,即便是金丹师也不例外。”
陈凡闭上眼睛回忆起刚才的感受,半刻之后方才睁眼,轻叹一口气说道:“确实如此,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但它似乎对人的视力无效。”
罗秀生点了点头,感叹道:“这正是它的奇妙之处,只要停止使用神识,它与普通的石柱别无二致,所有的高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它们只是普通的青铁石,排列的位置也不深奥,而且在其它地方重新复制却没有效果。”
陈凡觉得这灭仙大阵越来越有意思,不由豪情满怀,心中立誓在有生之年解开迷团,于是大笑道:“哈哈!有趣,有趣,虽说无聊,但也是天下一大奇观。”
“华兄,罗某已经信守承诺,现在应该击掌为盟吧?”见到陈凡喜笑颜开,罗秀生并笑嘻嘻地问道。
“好!”陈凡伸出右手,然后跃至半空,大喝道:“来吧!”
“来也!”罗秀生同时升至空中。
“轰!”两掌相交之后,随着一声巨响,两人又飞回原地,异口同声地说道:“击掌为盟,同进同退,苍天在上,黄土在下,若违此言,天诛地灭。”接着均哈哈大笑。
击掌之后,罗秀生显得特别高兴,他喜不自禁地说道:“今日之盟,乃天大的喜事,咱们去贵宾室庆祝一番,华兄饭后可休息片刻,等到师父的灵堂准备妥当之后,罗某再派人通知你前去吊唁如何?”
陈凡笑道:“如此甚好,就依罗兄所言!”
跃下石柱之后,两人沿着原路返回,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地上的树木拖着长长的影子,宽阔的湖面也闪烁着金灿灿的波涛。
罗秀生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向陈凡讲解罗岛的五大美景,显得神清气爽,神采飞扬。
看着罗秀生熟悉的身影,陈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百慧生,相似的容貌、相似的声音、像似的神情、相似的动作,就连性格、心机都十分相似,好像是两个孪生兄弟,虽然知道他不是善类,其野心不在百慧生之下,盟约只是相互利用,五湖一统也许就是两人反目成仇之时,但心中还是涌起了一股暖流,甚至于觉得与他互斗心机也是一种乐趣。
走到那条小道时,陈凡笑问道:“罗兄,为什么韦宁生被称为家主,而不是门主呢?”
“唉!”罗秀生的身形稍微放慢,先是轻叹一声,然后缓缓地说道:“若是追根溯源,我们五湖都是赤荒殿的分枝,只是年代太过久远,而且其实力每况愈下,现在的五湖已经没有一名丹师,境界最高的就是韦湖的韦宁生,他去年才跨入合气后期,按照修士界的规矩,五湖已经不是真正的修士门派,没有一个门派敢正式承认我们的名份,只是在赤荒殿的默认之下才苟延残喘,所以大家把没有修至丹道的门主改称为家主,将来修成丹师才能正式称为门主,也就表示重新成为修士界的一个份子,可以与其它门派正式交往。”
“罗兄不要伤感,生死兴衰乃天道至理,即便是三清宫、四荒殿也不可能永远传承下去,若干年后它们也会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而且华某相信,不需要多长时间,罗门会重新被修士界所承认,甚至于成为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陈凡安慰道,但心里非常奇怪,难道罗秀生对罗门的感情真有这么深吗?
罗秀生停下了脚步,转头笑道:“华兄所言极是,实为高论,但也高估了罗某的能力,俗话说:‘谋时在人,成时在天。’罗某自知才智浅薄,难当重任,可师恩如山、责任重大,只有尽力而为,日后还需华兄多多指点,若遇危难之时望华兄伸出援助之手。”
“罗兄不要自谦,华某哪有资格指点罗兄?”陈凡含笑连连,瞬间转而神色肃然,郑重其事地说道:“咱们虽未结为兄弟,但既为盟友,日后若有需要,华某义不容辞,虽赴汤蹈火,一唯所命。”话语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罗秀生怔了一怔,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紧接着双目神采四溢,最后笑逐颜开,哈哈大笑道:“华兄心胸开阔,重情重义,果真非常人也,罗某远远不如。但罗某也非亡恩负义之人,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只要华兄有所需要,水里来、火里去,罗某决不后于人。”
陈凡满怀喜悦,大声说道:“好!好!好!罗兄”
“呜!”话未说完,岛内忽然传来一声长啸,似乎十分焦急。
“不好,出大事了!”罗秀生脸色大变,身形连闪,瞬间消失在树林中,陈凡连忙施展身法紧紧跟上。
日读仙凡道,夜饮五粮醇,仙凡奇妙事,云空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