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醉死梦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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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回城求缓

    1626年正月,此时的山海关外正是冰封千里,白雪皑皑之时。虽然新年刚过,可在距山海关200里的宁远城中却不见一丝节日的气氛,四处城门紧锁,城上城下军士林立,城内商铺也都关上了大门,路上百姓形色匆匆,不敢停留半步。因天气寒冷,宁远北门城墙上负责守门的百户及士卒正蹲在一处篝火旁取暖。突见城外有一骑飞奔而至,直冲到关城之下,方勒马止步。关上守卒远远便见到此人身着大明制式军服,而且看上去军衔还不底,竟是位百户。只是军服上却是血迹斑斑,头盔上的红缨也不见了踪影,看来必是有紧要军情。城上守官不敢怠慢,大声问道:“你是何人部下,来此有何要事?”马上骑兵不得不停马回话道:“我是中后卫所千户吴襄账下百户吴人,特奉大人之命回城求缓。”

    城上百户前日亲见吴襄率部下出城,一听是吴襄派人回城求缓,马上令人打开城门,验看了令牌方将吴人放入城内。吴人无瑕多言,只问了声:“袁大人何在?”守城百户忙大声应道:“相必是在鼓楼与众将商议军情。”吴人听后打马直奔位于城中央的鼓楼。来到鼓楼前,翻身下马,用衣袖擦了下面上已凝成冰凌的雪霜,将马交给一旁士卒上了鼓楼。来到鼓楼大厅门外,不等亲兵传讯,便大声叫道:“大人,有紧急军情。”门外亲兵拉住吴人,刚想将其制服,可吴人却那肯就犯,此次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奉命回城求缓,城外几百名兄弟正等着救缓,吴人已是心急如焚,对两名亲兵也不客气,趁着两名亲兵不防之下,一拳正打在一名亲兵太阳穴上,亲兵顿时昏了过去。另一名亲兵一见不好,忙召呼其他人一起上来对付吴人。

    双方正在拉扯间,却听到厅中有人大声道:“有何军情,速来禀报。”亲兵听得声音知道是宁前道袁大人,不敢再行阻拦,只是狠狠瞪着吴人,却又不得不为吴人打开厅门,放那吴人进了大厅。厅中正中央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官爷,在其两侧各有五六位将爷,此时正齐齐看着自己。吴人顾不得行礼,几步来到正中央官爷身前,跪道:“禀大人,小人是中后所千户吴襄帐下百户吴人,奉千户大人之命回城求援。”

    坐在正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宁(远)前(屯)道袁崇焕袁大人。原为兵部职方主事的袁崇焕因心忧朝庭,一心为国,主动请缨驻守关外,这在当时举朝上下文武官员惧怕出关、畏敌如虎形成了鲜明对比。对于袁崇焕的自动请缨当然是求之不得,最后升其为山东按察司佥事、山海监军,命其驻守山海关,严防后金。袁崇焕到任后即与其师长孙承宗整顿军务,仅四年时间竟在关外重筑宁远城,并以宁远城为基础向前推进200余里,一举扭转了关外的不利局势。可朝中魏忠贤专权后,因孙承宗功高权重,德劭资深,声誉满朝野,欲使其附己,令刘应坤等申明意图,嘱送金银。孙承宗刚直不阿,拒之不纳。魏忠贤见孙承宗不附己,对他加以衔恨,到熹宗前,诬陷其将率兵清君侧,天启帝平时对魏忠贤是绝对信任,一听此话,马上拟旨,命阉党高第为兵部尚书,只可惜这高第胆小,不敢前去关外,正在犹豫之间,关外孙承宗手下部将作战不利,魏忠贤更有了名目,撮合言官抨劾孙承宗,参劾章疏,达数十道。

    天启帝耳根软,再加上魏忠贤在一旁加油添火,很快便下圣旨严厉切责,令其戴罪图功。孙承宗气急,以患病为由上疏告假获准而去。魏忠贤便命阉党分子兵部尚书高第代为经略,辽东形势,急剧逆转。高第本就是不愿到这苦寒关外,可圣旨一下,谁敢违令,万般无奈,只得率随从到了山海关,却再也不肯前进一步。而且他不但不思进取,更下令撤防弃地。他命锦州、右屯、大凌河、宁前诸城守军将器械、枪炮、弹药、粮料移到关内,放弃关外土地400里。袁崇焕力争,屡次上书道:“兵不可撤,城不可弃,民不可移,田不可荒。且兵法有进无退,锦、右一带,既安设兵将,藏卸粮料,部署厅官,安有不守而撤之?万万无是理。脱一动移,示敌以弱,非但东奴,即西虏亦轻中国。前柳河之失,皆缘若辈贪功,自为送死。乃因此而撤城堡、动居民,锦、右摇动,宁、前震惊,关门失障,非本道之所敢任者矣。”可经略高第凭藉御“赐尚方剑、坐蟒、玉带”的势焰,又有阉党作后台,不但执意要撤锦州、右屯、大凌河三城,而且传檄撤宁(远)前(屯)路防备。宁前道袁崇焕决心身卧宁远,保卫孤城,他斩钉截铁地表示:宁前道当与宁、前为存亡!如撤宁、前兵,宁前道必不入,独卧孤城,以当虏耳!

    高第对袁崇焕如此舍身忘死之举却是无可奈何,只好尽撤锦州、右屯、大凌河及松山、杏山、塔山守具,尽驱屯兵、屯民入关,抛弃粮谷10余万石。这次不战而退,闹得军心不振,民怨沸腾,背乡离井,死亡塞路,哭声震野。

    努尔哈赤看到明军撤退的狼狈相,认为明朝容易对付,他亲自率领十三万大军,渡过辽河,准备进攻宁远。袁崇焕听闻努尔哈赤率兵来犯,却更坚定了他守城之心,孤身一人率领一万余名官兵孤守宁远,以抵御后金军的进犯,此义举也得到了关外大部明军将领支持,许多大明将领自愿率军来到宁远以助袁崇焕守城。袁崇焕见此情景,不禁叹道:“吾辈不孤!”

    宁远城附近多山,而且宁远周围几个据点的明军都已经撤走,为探明敌情,袁崇焕便常派出多达五百人的“侦骑远探”向女真方向打探消息。吴襄本是忠君爱国之人,不但未奉命反回关内,反而亲率手下吴安及五个百户来到这宁远城中支援众人。此次出城正是奉命率属下出城打探敌情。袁崇焕听到吴人禀报,暗道了声:来得好快。又忙问道:“敌情如何?”吴人回道:“回大人,我们在距城三十里处发现敌情。敌军人多势众,仅前锋就有近万人且为骑兵,我家大人为探明敌情,在其周围游击,却被他们发现,现正被围困之中,小人拼死冲出重围,望大人派兵救援。”

    袁崇焕听到此言,久久无语,仅前锋便有近万人,那敌军至少应在十万以上,而城中士卒仅不到两万,此仗如何打得下去?吴人见袁崇焕沉默不语,急道:“大人,我家千户大人正等着大人救援,还望大人早派援兵。”袁崇焕看了一眼吴人,见其满脸急切,身上战袍破碎,点点血迹此时也因室内温度较高渐渐化开,直滴在地面之上,想来也是拼死杀出重围,来求援军,可这援军自己能派吗?敌军前锋已至,大军也必定不远,在旷野之中要想敌住敌军近万骑兵,就算把城中这不到两万士卒全数派出,怕也不是对手,如拖延个一时半刻,等敌军大部杀来,不要说救人,就是自身也难保。而且按吴人所讲,吴襄原本的五百多人,现在仅余三百余人,却被近万敌军包围,就算自己派出援军恐怕赶到时连为其收尸都来不及。如此看来,这援军是不能派了。可不派又怕寒了账下将士的心,而且虽与吴襄相处时间不长,可对其极为欣赏,吴襄又是主动来宁远听自己调派,如不救之又觉惋惜。无奈之下,袁崇焕只好开口对在坐的各位道:“众位将军意下如何,这援军派是不派?”

    袁崇焕话音刚落,大厅中已是乱作一团,此时能留在这宁远城中的众将决无怕死之辈,不然也不敢随袁崇焕留守孤城,具有与城共存亡之心。

    可他们的忧虑与袁崇焕一致,敌军实是势大,城中军士本就不多,守城已是困难,这援军一旦派出恐怕也是有去无回,到那时,这宁远城怕是不要人家来攻,就已经望风而逃了。可要让他们说出这个“不”字,却也拉不下这个脸面,毕竟同袍一场,要是换作自己被敌军围困,苦等援兵之下却不见人来,那种心情在坐的各位都能想像得到。众人小声议论了一会,却突然压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偏将祖大寿的身上。众人都知道吴襄是祖大寿的妹夫,且祖大寿平时颇有谋略,应能辨明战局,这救与不救看来还得这祖大寿先说句话。祖大寿坐在坐位上如坐针毡,他也明白众人的顾虑,如果被围之人不是吴襄,恐怕他早就说话了,可毕竟是自己妹夫被困,想到自己的妹妹,这话又如何让他说得出口。

    大厅之中顿时一片寂静,祖大寿想了半天,最后终于缓缓站起身形,道:“大人,依属下之见,这援兵派不得。”说完仿佛使尽了全身力气,一下子又坐了下去,低着不语,只觉嘴中泛苦。既然连吴襄的大舅子都说了话,其余众人这嘴也就好张了。总兵满桂也道:“大人,敌军势大,这援军实是派不得,不然我们得不偿失。”副将左辅、朱梅也表示赞同,只有游击何可纲因平日与吴襄关系不错,并未发言。没等袁崇焕开口,跪在一边的吴人却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呼的站了起来,冲着众人大声道:“诸位大人为何见死不救?我家大人也是为了这宁远城、为了这大明江山才未返回关内,反而率人来到这宁远城中,事到如今难道就眼看着我家大人惨死于敌手吗?”说着吴人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也落下了眼泪。

    见众人无人答话,而且自己看向那里,那里的人便低下了头,吴人几步来到祖大寿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住祖大寿衣角,抽噎道:“舅爷,难道你也见死不救吗?难道你就忍心见夫人没了丈夫,三弼没有父亲吗?”吴人所说三弼正是祖纤所生下的孩子,也正是祖大寿的亲外甥。祖大寿听到吴人这番话,不仅想到当年在毛剌关外的草原上与吴襄并肩做战的场景,说起来,自己的命还是吴襄救的,再想到从那以后两人便成了朋友,每每把酒言欢,再到后来吴襄竟成了自己妹夫,往日的这一切的一切祖大寿如何能忘?要是在平时,别说是救援,就是拿自己的命去换吴襄的命,自己也决不会眨一下眼。可此时关系到的却不仅仅是自己一人,而是关系到全城近两万大明士卒,及十几万大明百姓的身家姓命,甚至关系到这大明的万里江山,岂同儿戏?祖大寿知道吴人也是明白这些的,可吴人毕竟是从小在吴家长大,他能有今日全仗吴襄,早已把吴襄看作了自己的大恩人,在他的世界中吴襄就是他的全部,为了吴襄他可以豁出性命不要,虽然自己也可以,可涉及到几十万人的性命,这话祖大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袁崇焕也看出了祖大寿的为难之处,叹了口气道:“来人,带吴大人下去休息。”厅门一响从门外进来两名亲兵,拉住吴人,要带吴人下去休息。吴人此时已经绝望了,看着满堂的这些大人们,他已是欲哭无泪,混身发抖,挣开两名亲兵,手指着这些大人,道:“你你们见死不救,好好,那就不劳烦各位大人了。我吴人反正烂命一条,能有今日全赖我家大人所赐,就算死也必要死在我家大人之前,为大人开路。”

    说完头也不回出了大厅,下了鼓楼,打马向城外奔去。厅中众人眼见吴人一脸悲忿出了大厅,虽然被指责见死不救,可相视之下却无一人心怀怒意,具被吴人忠心为主所感。特别是祖大寿已是满眼泪水,呆呆的望着吴人离去的背影。

    吴人虽想出城去找吴襄,可还未到城门便听到城门上响起报警钟声。刚到城门却被城下士兵拦了下来,吴人此时正是怒气满怀,冲城上百户大声道:“快开城门,让爷去死!”城上百户虽听着奇怪,以为自己听错了,却也无瑕细听,更不敢打开城门。只因远远已经看到城外几里远的地方正有大量兵马正徐徐向城池靠近,而且城中警钟响起,按照命令,一旦警铃响起,除非有袁大人手令,其他人等一律不准进出城门,违者以通敌罪论处。吴人被拦了下来,正在城门下与百户争吵,此时身后响起马蹄声,吴人抬眼望去,却是祖大寿奉命回到城上负责守城。按照事先袁崇焕的命令,总兵满桂守东面,副将左辅守西面,副总兵朱梅守南面,参将祖大寿守北面,众人分将画守,相互援应。袁崇焕则坐镇于城中鼓楼,统率全局,督军固守。吴人见到祖大寿也没有哼声,他也知道警钟一响,凭自己要想开这城门已是妄想。祖大寿对吴人这位忠主之人也是有些愧对,讪讪一笑,便带人上了城门。

    过不多时,只见城外兵马已经渐渐近了离城不过三里左右。只见近三千余后金骑兵正围着一群三百人左右的大明士卒,只是却围而不攻,只有当中明军想要突围时,这些后金骑兵才刀锋相对,加以阻拦。被围大明士卒虽是极力突围,可敌军人多势众,你向那里突围,不但正前面的后金骑兵拼命阻拦,而且后面及左右两翼的骑兵也是鼓噪而进,迫使大明士卒只能收缩防守。而在这群人后面却是黑鸦鸦一片后金骑兵压阵,军容气势皆不可小视。吴人此时也上了城墙,看着被围的吴襄等人,只觉得肝肠寸断,泪如雨下。到此时已经二百余名大明士卒葬送后金骑兵刀下,吴人心中发誓,如不将这些后金骑兵尽数斩杀为自己弟兄报仇,誓不为人。至于吴襄能一直拖到此时,则是因为后金将领没有把几百明兵放在眼里,实行围而不攻的战术,迫其投降。而吴襄却早有为国尽忠之心,决无投降之意,他与部下奋力突围,可女后金仗着人多势众,骑术精湛,吴襄等人“急奔”后金兵就“急围”;“缓奔”就“缓围”直至近城处,吴襄仍无法摆脱后金兵的围困。

    祖大寿凭城楼远望,知后金兵势甚大,而且马术娴熟,仅凭自己手下这几千兵马出击,如以卵击石,倘遭全军覆没,丢失城池,将犯不赦之罪。他不能救吴襄,只好听天由命了。就在吴人绝望之时,却听城中又有兵马赶来,向城中一望,却见打头的骑兵手掌大旗,旗上白底黑字,一个斗大的吴字正随风飘扬。吴人再仔细望去,却见旗下一名小将大耳垂,高鼻梁,脸色富有光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瞻视顾盼,尊严若神,吴人认得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吴襄的大公子吴三桂。吴三桂自重生以来,除三岁前渡过了一段幸福时光,之后便先是丧母,后又小姨被害入宫,六年前小姨在宫中死得不明不白,外公全家也尽皆入罪,发配关外,虽然现在早已改名换姓脱了奴籍,可三桂却已将这一切牢牢记在心中。从那以后三桂便下定决心定要将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掌握。吴襄为三桂选了五十名随从后,三桂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从第二日起,他每日便与这五十名随从一同起床,共同习文练武。

    练武由吴安、吴链、吴雄轮流教导,再加上三桂从前世电视、电影中借鉴的一些各国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每天将这些还未成年的娃娃兵们训得精疲力尽,可这些挑选出来的随从,毕竟是穷苦出身,也深知这次机遇得来不易,再加上三桂每天也跟他们一样摸爬混打,所以直到昏死过去也没有一人叫苦。同时三桂也让父亲请来教生陈邦选,教这些随从习文,只因三桂不但要将这五十名随从训练成武艺超群的亲卫,更重要的是要将他们训练成可以统领一方的将领,将来随自己纵横沙场。见到这些人每天习文练武好不热闹,很快三桂的亲弟吴三辅,表弟三枷(吴徽之子)、三学(吴邮之子),小舅卢信,表弟卢田(卢仁之子)、卢园(卢义之子),杜松的孙儿吴龙,及祖大寿的子侄祖泽远、泽沛、泽盛等也都加入到了这一行列当中,使这支小小的队伍扩大到了60余人。半年后,在征得父亲同意后,三桂又将两仪真气传给了三辅、吴信等亲友及五十名忠心耿耿的随从。每天晚饭过后吴家便出现了幕有意思的情景,六十余人一同坐在吴襄的小院中打坐练功。

    而此时请来的先生陈邦选也见识到了三桂的不凡之处,三桂的许多见解让陈邦选自愧不如,再不敢以先生自居,在习文一事上,处处与三桂商议。虽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可以识字读书,陈先生用处不大,可三桂为了隐藏自己,也乐得有孙邦选站在台前,但每日上午的习文时间,大多却是三桂在讲,而其他人包括陈邦选在内的所有人坐在台下仔细倾听,也由此更坚定了三桂在这支队伍中的绝对威信。此后几年,卢家、祖家见到三桂已经将这支队伍管理的有模有样,而在其带领下的三家子弟不但绝无纨绔子弟的习气,反而个个武艺超群,机敏过人,三家更放心将家中逐渐长大的子侄交给三桂,先后又有三弼(祖纤之子)、三顺(吴徽之子)、卢风(卢礼之子),及祖大寿子侄泽法、泽润、可法加入其中,更派人四处找寻资质上佳的幼童加入其中,三桂这支小小的队伍也因此不断壮大。三年后,年仅十一岁的三桂深知仅靠学习是锻炼不出人才的,只有实战才是检验众人实力的最好办法。他求得吴襄同意,带着手下这群娃娃兵与吴襄帐下的吴人及其手下百余名士卒在操场上对练。先是木刀木枪,用布包上沾上白灰,最后却真刀实箭。开始吴人对这位大公子还处处手下留情,第一次三桂及这群娃娃兵也的确不是吴人及账下这些沙场精锐的对手。虽然以个人实力来说,这些娃娃兵因练了两仪真气气力上并不输于对手,可毕竟是第一次与人交锋,一个个畏手畏尾,反观吴人等人,仅凭那种沙场决战,一去无回的气势就足以将这群娃娃兵吓得落花留水。

    当天夜里,被人教训了一天的娃娃兵齐聚在三桂的小院中,久久沉默不语,最后还是三桂站起来道:“输,我们并不怕,大不了以后想办法赢回来,可看看你们现在,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还有点战士的模样吗?难道你们将以前所说的想要作将军的愿望都忘了吗?如果再这样下去,还不如趁早滚蛋,免得将来上了战场给我丢脸。”

    一番话说得这些娃娃兵们各各面红耳赤,纷纷站起来,向三桂表决心。三桂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多说,反而就今天的战斗向大家征求意见,查找自己存在的问题,以好下次改进。这种战后讨论的方法,可是三桂在前世影视剧中学到的提高战力最快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最后被在坐的这些人活学活用,并被编入了三桂日后编写的军事操典当中,作为一项规定,要求属下必须执行。在这往后近一年中,三桂及这群娃娃兵们虽时不时便与吴人等人战场演练,可却也没有战胜过吴人所带领的百户。不过这时吴人也再不敢大意,因为他虽然获胜,可每次却都是惨胜而已,往往战到最后,三桂及娃娃兵们全军覆没,而吴人等人也是所剩无几,并且个个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白点。而三桂虽然每次战败,可这群娃娃兵们却好像不知何为畏惧,何为气绥,下一次再见他们时,还是那样意气风发。到一年之后,三桂的娃娃兵已经与吴人所率百户互有胜负,再过半年,吴人却再也不是三桂的对手,三桂便与父亲说项,带着娃娃兵们出了中后所,来到大明与后金交战前线广宁,暂充祖大寿的部下,充当斥侯,出城与后金交战。不到半年,这支娃娃兵们便展露头角,每次出征,不但探明敌情,而且每人都会斩杀几名后金骑兵。这一状况一直到后金围困广宁,祖大寿怕三桂等人有失,将他们打发回了中后所。可以说三桂的这群娃娃兵已经在战与火的考验中成长起来了。而三桂听说后金要攻宁远,吴襄率兵支援。三桂对此战清楚得很,按照历史记载宁远之战明军大胜,并击伤了后金大汗努尔哈赤,使后金无功而返,也因此垫定了袁崇焕千古名将的地位,祖大寿也正是因此战功威显赫,重到明庭重用。

    反正危险不大,并且明军最后取胜,三桂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便带着几十名随众跟随吴襄一起来到了这宁远城中。吴襄怕三桂有危险,反复劝阻,却被三桂以“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顶了回去,只好随三桂了。不过却不敢让三桂出城,命三桂呆在祖大寿的府地修养。三桂也不着急,反正宁远大战早晚暴发,到时还怕自己没有立功的机会吗?可就在三桂在祖大寿府地休息时,有人来报,说吴襄在城外被后金骑围困,城中诸将却不敢派出援兵,三桂一听才真的急了,怎么与自己知道的宁远大战不太一样,父亲怎么会被后金包围?来不及多想,救出吴襄者当前首要大事。他忙命随自己来宁远的几十名随众整装待发,问明了情况,带着这几十名随众打马向北城赶来。不过片刻,这支骑兵已经来到城门之下,三桂翻身下马直奔城上,见到祖大寿便跪倒在地,急道:“舅父,三桂听闻我父在城外被困,还望舅父发兵救援。”祖大寿却因双方兵力相差悬殊,不敢应允,道:“袁大人负我守城之责,焉敢妄动,万一失利,恐城池不保,城中几十万百姓军卒具因吾一念之差化为齑粉,寿则上对不起朝庭,下对不起百姓,岂不成千古罪人?”

    三桂再三请求,祖大寿却是不敢答应,三桂站起身来,隔墙向外望去,远远见到父亲及三百余大明士卒正被后金骑兵团团围住,队伍中的吴字大旗冲向那里,那里的后金骑兵便呼喝着拦了上去,只见队伍左突右冲,却使终冲不出后金围困。三桂看得心急如焚,不禁痛哭流涕,暗道:亏自己还是重生之人,更是妄为人子,先是母亲丧于狼口,那时自己年幼,无可奈何,可此时自己已是久经杀场,要是再眼见父样丧命,那自己干脆寻个无人之处自尽算了。

    想及此处,三桂再次跪倒在祖大寿身前,道:“舅父不肯发兵,儿请率家丁以死相救!”祖大寿却不敢答应,只因袁大人有令,警钟一响无他命令,任何人擅开城门以通敌罪论处。可眼见外甥就跪在自己身前痛哭流泣,自己妹夫正在城外被敌围困,已是凶多吉少,就算祖大寿是铁石心肠此时也不禁暗自悲伤,更何况吴襄不仅是自己妹夫,更是自己救命恩人,真是让祖大寿左右为难。

    第二章勇不可挡

    沉思片刻,祖大寿又看了看城外后金大军,现在还在距离城池几里的地方,已经停下了脚步。祖大寿终于一咬牙,下定决心,一把拉起三桂道:“桂儿,不要伤心,舅父答应你便是。”三桂听得此言,喜出往外,一把擦去眼泪,拉住舅父衣袖激动的道:“此话当真?”看祖大寿微微颔首,高兴的道:“多谢舅父。”转身就下了城楼。吴人也忙跟了下来。祖大寿也跟着来到城门前,看着三桂上了战马,再看其身后正坐在马上的五十余名骑兵,真是个个健壮,满脸坚毅,这那里还是几年前的那群娃娃兵,分别是一支百战雄狮。随着这支队伍不断壮大,三桂将这些人按年龄每十八人分为一班,设班长、副班长各一人,至于各家子侄则不在此列,单独成了一个近卫班,由年纪最长的卢信为班长,实力最强的祖泽远为副班长。此次三桂带来的便是其中两支年龄最大,实力最强的两个班及近卫班中年纪较大的几人。可即是如此,这群骑兵中最大的也不过20,最小的便是三桂,年仅14岁。

    三桂坐在马上抽出腰间战刀,高举头顶,大声喝道:“旋风狼骑”只见其余五十余骑兵听后,也俱抽出马刀举过头顶喝道:“有我无敌”虽只有五十余骑,可气势雄壮,声势震天。三桂在马上令道:“一班左翼,二班右翼,近卫班随我居中,必破后金骑兵。”众骑兵在马上轰然应是。随后变换阵势分为三列,一班在左,二班在右,近卫班几人居中站在三桂身后。祖大寿看到自己的子侄也俱站在三桂身后,不但没有大战前的畏惧,反而各个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兴奋异常。祖大寿走到三桂近前,向后看了看这五十余骑,心有感慨,只不知这支小队此次出城救援到底能有几人生还,只求不要全军覆没才好。之后才转过头来对三桂道:“桂儿,万事小心,如事不可为,也要保重有用之躯,将来为你父报仇。”他是怕三桂一时激动,明知不可为,却偏要蛮干,将这五十余骑尽数葬送。

    要知道,这五十余骑中不仅有三桂随从,更有吴、卢、祖下一代精华所在,如这些人不能安全归来,三家恐怕也会因此没落,祖大寿不得不慎之又慎。三桂点点头,并不答话。吴人在一旁却急了,大声道:“公子爷,你可千万要把我带上啊,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阵前。”

    三桂看了看吴人,虽然有感他的忠心,可却不能答应,自己手下这群骑兵在一起已经6年时间,彼此配合默契,要是吴人非得从中插上一脚,恐怕不但帮不了忙,反而会误了大事。只好劝道:“吴人,不是我不带你,只因我这队骑兵在一起训练长达6年,若你贸然加入,怕是要坏了大事。”吴人也是领兵之人,知道三桂在理,可心中却不好受,要想独自一人出城,可祖大寿已经派人将他架起。祖大寿见众人都已准备完毕便传令下去,命城门守官开启城门。守门官心中虽然疑惑,可毕竟是祖家子弟兵,说起来还是祖大寿远房亲戚,当然不敢向祖大寿讨取袁大人令牌信物,按令打开城门。城门一开,三桂一马当先奔出城外,其余人等按三桂命令分为三队紧跟其后。吴人见三桂已经出了城门,不禁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三桂消息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高声道:“大公子,望你得胜归,不然这城楼便是吴人葬身之地。”只看得城下众人感叹不已。

    再说后金骑兵见城门大开先是一阵慌乱,以为城中派出援兵,来援被困明军,可随后竟见出城的不过五十余骑,虽然气势不小,可只有五十余骑在面对自己近万精锐后金骑兵又能有何做为?怕是只有送死一途。几里距离眨眼即至,可也正是因为三桂人少,后金反而怀疑明军是不是有什么后着,不敢大意。此次前锋官却正是努尔哈赤三贝勒莽古尔泰所率正蓝旗。莽古尔泰生平最好战场杀敌,可来到城下便见大明已有了准备,不敢大意,便命大军停止前进,以待中军到来。不过他也听从属下意见,对被围的这三百余大明士卒却是围而不杀,看大明是否来援,若是来援,则正中了自己的计,莽古尔泰相信,在这旷野之中,还没有人是自己手下精骑的对手。如不来援,城上大明士卒眼见自己人被人杀戮却毫无办法,士气必然降低。可没想到,等了片刻,大明果然打开城门,看得莽古尔泰高兴不已。可他看清了从城中出来的人,却觉得仿佛吃了只老鼠般可恶。出城的仅有五十余骑,在莽古尔泰看来,还不够自己一口吃得,只能勉强算是块小肉渣。气愤不过,莽古尔泰便要令人前去围困,还是身边副将力劝,怕大明再有后着,千万不能乱了阵角。

    莽古尔泰这才罢休,可他却也不会放过这点肉渣,命人传令下去闪开一个阵口,将这五十余骑也裹入阵中,一同绞杀。却不料此举却是便宜了三桂等人,本来以为还得苦战一番才能杀入敌阵,与吴襄等人会合,却不料后金骑兵竟主动让开一条缺口,让三桂进了阵中。三桂带领这五十余骑风驰电掣般进了敌阵,与吴襄会合,三桂见父亲虽然身上血迹斑斑,面色疲惫,可却无明显伤口,想是并未受伤,再看其余大明将士,却是个个身心疲惫,七成以上都是身上有伤,由此可见战斗激烈。父子两人无瑕细述,三桂骑马来到吴襄面前,大声道:“父亲,请随儿等杀出敌阵。”

    吴襄原本在阵中看到城门大开,心中还在不断懊悔,后悔不刻派吴人回城求援,如若袁大人真的派了援兵,在这旷野之上又如何是后金精骑对手,如若因此送了这宁远城,自己怕是百死难赎其罪。可若不派人回城报信,城中毫无防备,要是被后金钻了空子,自己也是难逃其罪。可当他看到城中仅出来五十余骑时,心中一松,可这队骑兵渐近,旗上那斗大的吴字却又让吴襄心急。

    在这宁远城中,除了自己的吴字大旗,就只有三桂了,再看人数,可不正是三桂此次带到宁远的那五十余名旋风狼骑吗?吴襄此时心中对三桂是一阵痛骂,又是一阵欣慰。痛骂的是三桂不知深浅,竟带着五十余骑就敢出城救援,真是不自量力,而且他心中也与祖大寿所担心的相同,就是这五十余骑中不仅有三桂随从,更重要的是有三家子侄在其中,这些子侄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并且个个不凡,三家还指望着这些人子承父业,进一步壮大三家基业,可今天却被三桂带到这九死一生的死局中来,吴襄那能不骂三桂。欣慰的却是三桂在此情况下不畏敌势来救援自己,实是勇气可嘉,父子连心。待吴襄见得三桂平安进到阵来,心中一松,暗道:就算自己战死此处,也必要保得三桂等人活着回去。却不料没等他说话,三桂便要自己随其杀出重围。不由苦笑道:难道三桂真当这围在四周的几千后金精骑是泥偶不成?自己被他们围在当中,被灵猫戏鼠般耍弄了半天,要不是他们不想真要自己性命,恐怕此时自己早已尸骨无存了,可在三桂口中竟是如此轻松,难道真是自己老了,手中大刀不利了?可三桂却不知吴襄想法,他说完之后,立即打马回到旋风狼骑当中,他要趁着此时后金精骑的包围圈还没有完全合围冲杀出去。三桂一马当先,高声叫道:“举刀取枪,杀出重围。”吴襄在后面听得奇怪,众人只有两只手,如何能举刀取枪?难道这几年在祖大寿那里又学到了什么新功夫?正在他异惑之时,只见众旋风狼骑闻言右手高举起手中战刀,左手却伸向腋下,竟取出火统。吴襄这才明白,原来三桂所说取枪,竟是火枪。

    吴襄马上又发现三桂等人手中的火枪与自己以往见过的并不一样,乌黑色的枪身仅有一尺左右,而且大枪身上,他还发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东西,在枪身中间竟有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吴襄实在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不过此时却没有时间细问。只见三桂一马当先冲向敌阵,吴襄也立即命部下向自己靠拢,跟随三桂冲向敌阵。三桂冲到距后金骑兵十几米的地方时,丝毫未减马速,而是高声道:“旋风狼骑”之后便是火光一闪,一声枪响过后,冒出一股轻烟。枪声未绝,只听三桂身后的旋风狼骑也高声应道:“有我无敌”随后火光四闪,竟如爆炒黄豆般,一阵噼哩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只见枪声过后,三桂面前的后金骑兵竟如纸人般,倒了一地。就算未中枪之人也被这巨大声响吓了一跳,虽高举手中战刀,却如泥偶般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虽然他们在以前与大明交手时,也遇到过火器,可那都是拿在步兵手中,而且威力不大,后金精骑往往仗着马快,几息之间便冲到近前。一旦两军相接,这些火器反而不如烧火棍好使,只能任由后金精骑对其进行屠杀。

    可今天他们竟见到了骑兵也用火器,而且威力巨大,有时一枪过后,竟可打倒两人,如何不让这些后金精骑心惊胆寒。转眼间三桂已率人冲入后金骑兵阵内,面对这些有些惊呆的后金骑兵,他当然不会手软,手起刀落,将一名后金将领头颅砍了下来。身后五十余骑也如下山猛虎般,手执利刃,只杀得附近后金骑兵哭爹喊娘。虽然三桂勇猛,可后金骑兵实在太多,刚才一阵砍杀虽然杀了近百骑兵,可负责围困的可是几千人,实在是微不足道。这时后金骑兵也反应过来,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源源不断的冲向三桂等人。因为他们知道,明军火器只能打一下,便得重装弹药,后金骑兵当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却不料这些后金骑兵刚冲上来,三桂手中火统照准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后金将领面部又是一枪,枪声过后,那名后金将领竟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吓得其余后金骑兵面无人色,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没见到三桂重装弹药,为何火统还能打响?正在此时,跟在后面的旋风骑兵也举起手中火统一阵齐射,顿时又有几十名后金精骑被打下马来。其余后金骑兵再不敢上前,手持战刀看着这些大明骑兵。

    这时吴襄也带领部下冲了上来,这一路行来吴襄早憋了一肚子气,见有此好机会,还能不上,忙命部上上前冲杀。吴襄也没闲着,继续在前面开路。站在远处的莽古尔泰也看到了这一情景,因为站得较远,他还不知阵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自己手下精骑竟站在那里任由明军砍杀,只气得他大骂不已。命身边亲兵,吹响进攻的号角,看来他再也等不及了,要全歼这股明军。后金精骑听到号角才仿佛如梦初醒,号角声又重新激起了他们的斗志,让他们想起了自己往日的战斗,眼前不过几百明军,自己可是后金最精锐的骑兵,而且是几千围攻几百人,以十打一,有什么好怕的,想到这儿,这些后金精骑又重新振奋精神与吴襄所率明军打成一团。可他们还是有意无意间让开了三桂等人。三桂又向前冲了几十米,回头一看,竟发现自己和父亲竟被一队后金精骑隔开了,此时如三桂要想回城,前面恐怕还真没人敢拦,可三桂此来是一心救父,当然不会如此罢休,高喝一声:“后队变前队,杀回去。”

    旋风狼骑此时也发现了问题,当然没有二话,调转马头又冲了回去。可没行几步便遇到了阻力,后金骑兵正源源不断的冲了过来,将三桂与吴襄之间的距离越隔越远。

    三桂看仅凭手中战刀怕是难以冲杀过去,高声叫道:“举枪射击!”顿时又是一阵枪响,枪声过后,三桂与吴襄之间的后金精骑倒下几十人,其余后后金精骑也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少许。三桂又令到:“换枪。”只见旋风狼骑将手中枪插回枪套,竟又取出一只火统。只吓得那些后金精骑心情胆寒,不知道三桂等人到底有多少这种奇怪的火统。吴襄趁着后金骑兵后退之际,一马当先,率领部下冲过后鑫骑兵的阻拦,又与三桂会合到一起。三桂马上又是前队变后队,恢复阵形,右手举刀,左手举枪向宁远城方向杀来。

    可因为刚才耽搁,其他方向的后金骑兵也围了上来,三桂发现围在四周的后金骑兵不但未见减少,反而增多,再等一会恐怕人还会增多。此时他也顾不上多想,命令道:“加快速度,自由射击。”到了此时,只能一股作气冲杀出去,如果等手中火统弹打尽,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冲出包围圈了。众人随着三桂只能拼力冲杀,遇到难以解决的后金骑兵,便是一枪,其余旋风狼骑为了加快速度也不再珍惜弹药,三桂的行军速度明显增加了不少。后金精骑因摄于三桂等人手中火统的威力,不敢上前,竟被三桂等人冲到了包围圈外层,眼见就要冲出包围圈了,三桂一时高兴,却不料从前面又杀过来一名后金将领,手持大刀,看样子不好对付,三桂一抬左手,想要一枪解决此人,却不料只听到扳机响声,却不见火光,更没有弹丸射出。三桂心中一惊,知道火统弹药已经用光了,可旋风狼骑中每人只带两只火统,再没有第三只可用。想来自己弹药已经用光,其他人弹药也是所剩无几,如不能尽快解决眼前这名后金将领,等这些后金精骑发现自己火统没了弹药,还不拼命上前围攻自己,到时后金人多势众,自己又如何是其对手。想到这,三桂将左中火统放入枪套,双手握住手中战刀,一夹跨下战马,向着那名后金将领冲了过去。

    那名将领本来是抱着必死之心来拦三桂,只因如让三桂等人冲出重围回去后,自己恐怕也不会好过,可没想到三桂竟将自己最怕的火统放了回去,反而只持战刀向自己冲来。这后金将领原本就是武艺高强,见三桂没了火统,心中一松,手持大刀也拍马冲向三桂。两人冲到近前,那后金将领因手持大刀长过三桂战刀,隔着几米大刀便向三桂砍来。三桂不敢用战刀去架,而且他也没有时间与这人过多纠缠,一侧身躲过大刀,手中战刀也向那将领砍去。却不料那将领还有后着,见大刀被三桂躲过,竟不等刀势过老,大刀一转,竟用大刀尾部的尖刺划向三桂。三桂如要躲大刀尾刺,则必定要撤刀,也就失了锐气,之后两人必有一场纠缠,可三桂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三桂一咬牙,只是又一侧身,手中战刀却继续砍向那名后金将领。

    跟在三桂后面的旋风狼骑此时也看到了三桂的险情,不禁大声叫道:“不要!”可却无人能来援三桂,而且手中火统也早已打光了弹药,只能眼看敌将大刀尾刺划过三桂面前。而三桂的战刀却去势不减,砍下了敌将头颅。大明众将士都在担心着三桂安危,特别是一直跟在三桂身后的卢信和祖泽远,两人分为近卫班的正、副班长,职责就是保护三桂安全,可此时见三桂遇险,却被身前后金骑兵拦住,无力救援,直急得两人大叫,顾不得自身安危,一刀劈退眼前后金骑兵,打马向三桂靠拢。没等两人冲过来,却突听三桂大喝了一声:“旋风狼骑”

    后面众人听到此言,终于放下心来,特别是这些与三桂共同生活了六年的旋风狼骑,六年的生活,他们早已把三桂当成了他们的主人,他们可以为三桂去死,却决不充许三桂受到一点伤害。见三桂无恙,不少人激动的掉下了眼泪,发自肺腑的喝道:“有我无敌,有我无敌”就连吴襄帐下士卒也情不自禁随声附和。吴襄在后面也看得老泪纵横,暗道:桂儿终于长大了。话音一落,整个明军气势为之一振,挡在明军面前的百余后金骑兵看着三桂却仿佛见了魔鬼一般,三桂打马向前,那些后金骑兵竟向两旁退去。后面的旋风狼骑及吴襄等人也随着三桂冲出了后金的包围。众人不敢有片刻停留,全部加快马速奔向宁远城。

    后金却因为怀疑明兵以少冲阵,可能是“诱敌”之术,怕中诱兵之计,并不敢追赶,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小队明兵飞速远去

    三桂一直冲在最前面,冲出了包围也没有丝毫减速,径直冲向宁远城。卢信及祖泽远也知道情况紧急,顾不得再整队列,也急忙打马跟上三桂。其余众人跟在三桂身后,终于冲出了后金的包围。出了包围圈卢信等人欣喜若狂,再回头看看身后的队伍,此次随三桂出征的五十余骑竟一人不少,只是有几人身上挂彩,可身上的疼痛却早被这胜利的喜悦冲散,众人都沉浸在这欢乐之中。众人一直冲出包围近一里左右的地方,卢信却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想了想,他马上反应过来。原来是缺少了三桂的声音。在以往的战斗中,每次得胜归来,三桂都会冲在队伍的最前面,高喊着“旋风狼骑”而自己这些人同样会高声附喝道“有我无敌”将整支队伍的气势、斗志鼓到最顶点。可今天为何三桂只是默不做声,只是一直向前冲,莫不是三桂有事?想到这儿,卢信马上催马快奔,向三桂靠拢,想要看看三桂到底怎么了。要知道,在这支队伍中,三桂可是他们的主心骨,绝对的领袖,如果没了三桂,卢信可实在不敢想像这支队伍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卢信心急,可跨下战马却不争气,三桂所骑的战马是全队中最好的,虽然卢信的马也不次于三桂,可因为起步时两人就有几米远的距离,卢信想要追上三桂却也不易。

    好在三桂的战马开始虽是全力冲刺,现在速度却有所减缓,让卢信渐渐拉近了与三桂距离。就在两人还差一个马身的距离时,卢信突然觉得脸上一湿,卢信开始以为是天上飘的雪花,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却发现此时正是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卢信用手往脸上一摸,低眼一看,却发现手指上竟是通红一片,将手指凑到鼻前一闻,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真是吓了卢信一跳。卢信担心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三桂真的受伤了。卢信心中一急,用刀背狠狠的抽了跨下战马一下,战马吃痛,猛得向前一窜,终于赶上了三桂。卢信抬眼望了一眼三桂,顿时一呆。眼前这人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面容清秀的三桂吗?此时的三桂紧闭着双眼,满面鲜血,面容痛苦,一道长有三寸、深近半寸的伤口从三桂右眼下侧直到左嘴角,三桂那原本高挺的鼻子也被从中豁开,粉嫩的细肉向两侧翻着,简直如同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一般,好不吓人,这也难怪刚才三桂闯阵时,那些后金骑兵竟不敢阻拦,而是纷纷后退。卢信眼见此景心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马上向三桂靠了过去,刚想伸手拉住三桂手中的马缰,却见三桂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狠狠的瞪了卢信一眼。

    卢信虽是三桂小舅,可两人年龄本来就相差不大,又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特别是三桂开始训练那些随从后,卢信也加入了进来,随着三桂在这支队伍中的威信一天天增高,卢信对这个博学多才的小外甥真是心服口服。因此在三桂一瞪之下,却不敢再去拉三桂的马缰。这时才听到三桂低声道:“不要声张、不要停马,立即回城。”声音传到卢信耳中已经声若蚊蚁,可卢信却不敢违背,强忍住眼中泪水,掀起一块衣角,手中战刀一挥,一大块衣角落在卢信手中。卢信将衣角递给三桂。三桂当然知道卢信是什么意思,勉力接了过去,轻轻按在脸上,才觉得稍稍好受一些。三桂脸上的伤口正是刚才在冲出后金包围时那名后金将领的最后一击所造成的。三桂受伤后却不敢声张,更不敢停下来包裹伤口,怕影响了队伍的士气,任凭鲜血流淌。因为他知道此时士气是可鼓不可泄,只要众人稍有松泄,很容易被人多势众的后金骑兵再次包围。

    而在三桂面前的后金骑兵见到三桂受了如此重伤,竟还高举战刀向自己冲杀过来,只觉得见了地狱魔王一般,不敢再撩其锋锐,纷纷后退,才让三桂侥幸逃脱,要知道当时的三桂已经是使尽了混身力气才勉强举起手中战刀。这时只要有一名普通后金骑兵上前都可以轻易将三桂杀下马去。冲出包围的三桂只觉便尽了混身力气,平时使用自如的战刀此时仿佛有千百斤,再也举不起来,只好放在身前马背上。暴露在寒风中的伤口很快便失去了知觉,随后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可三桂却实在是没了力气,连控马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包裹伤口,虽然他也知道如此寒冬,又受了刀伤,在这个时代是很容易感染的,可怕被后金赶上来,三桂不敢有半点停顿。好在老马识途,没有三桂的驱赶,它也知道向宁远城奔去。直到卢信赶了上来,三桂才因心生警觉费力的睁开双眼,制止了卢信。

    卢信虽然心痛三桂,可也知道此时千万不能停下来,也不能告诉其他人,只有尽快赶回城中才是上策。他见三桂已经无力控马,手中战刀一拍三桂战马臀部,战马吃痛,加速向城中赶来。不到一刻钟,三桂等人已经疾驰至城下。祖大寿在城上早已看明,没想到三桂竟真的以五十余骑在近万后金精骑中救出吴襄等人,不禁发出赞叹:“真是好样的,不亏是我贤甥!”又见后金并未追赶,等三桂奔到城下不远时已命人打开城门,城上明军亲眼见到三桂勇猛,见三桂全军归来,顿时如迎接英雄般或以枪触地,或是以刀磕盾,发出整齐的欢呼声以示敬意。祖大寿也亲自出城迎接,可没想到三桂冲进城门却不停马,而是冲出老远,祖大寿甚至连三桂面容都没看清,三桂就已经冲了过去。随后又跟过去一骑,正是卢信。卢信赶上三桂轻轻一带三桂马缰才将三桂连人带马停了下来。祖大寿忙奔了过去,当他看到三桂紧闭双目,血流满面时,脱口问道:“桂儿这是怎么了?”

    三桂却没有回答,他此时已经是半昏半醒,好在平时马上功夫扎实,就连昏迷时也是双腿紧紧夹住战马,才没有被战马甩下去。

    第三章大战前夕

    卢信下马将三桂轻轻扶下战马,抱在怀中,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时其他旋风狼骑也进到城中,看到此情此景,俱下马围了过来,一双双关心的眼神注视在三桂身上,却没有作声,怕惊扰了三桂。祖大寿在一旁大声叫道:“快去找大夫”吴襄本来在队伍后面与吴安负责断后,听到亲兵禀报说三桂身受重伤,此时已经昏迷不醒,吴襄顾不得其他,打马奔到前面,看到血流满面的三桂,跳下马来,冲到众人之中。旋风狼骑见是吴襄,忙让出一条路,吴襄冲到三桂身边,手抚三桂,轻声哭泣,痛楚地道:“要不是我儿舍命相救,为父恐怕此时已葬身后金手中,可若要我儿以命换我命,为父情愿千刀万剐,也不想桂儿有事!”

    众人一阵忙乱将众人安顿好后,三桂也被抬到祖大寿府中,大夫也匆忙赶来,仔细察探过三桂的伤势后,才告诉众人,三桂伤势并不要紧,只是脱力,又受风寒才会昏迷,吃上付药就会苏醒,不过三桂脸上的这道伤口即因伤势过重,而且没能及时治疗,恐怕会留下疤痕。等在院中的旋风狼骑一听说三桂性命无忧,都松了一口气,心中欢喜异常,至于三桂脸上会做疤一事,却没有人放在心上,在坐的众人都是久经战阵,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在战场上只要能留下一条命来就是万幸了,从来也没想过要做什么白面小生。祖大寿和吴襄将其他旋风狼骑赶回房中休息,让三桂静静休养。他们也没有过多停留,只因此时乃是非常时刻,后金前锋的近万精骑已至城外五里的地方,后金大军必是不远,而且祖大寿此次是违反军令私开城门,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反而有功。可即是如此也必需向袁崇焕说明。吩咐下人好生照顾三桂,两人便向城中央的鼓楼行来。

    袁崇焕此时也正在等着两人,在三桂向祖大寿请求出城时,他因关心敌情,正站在鼓楼最高处向远处眺望,对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看到那只仅五十余人的骑兵小队阵前那杆“吴”字大旗,他便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必是吴襄家人想要出城去救吴襄。最后看到祖大寿违反军令大开城门,他也没有出声,实是因为他心中对吴襄也是万分愧疚,既然自己不能派兵救援,吴家家人能主动出城,他也实在是不忍心再去责怪他们。对祖大寿违反军令一事他也是十分理解,毕竟被困的是他妹夫,祖大寿能在刚才的堂会上说出“不应救援”一语时袁崇焕已经看出祖大寿是强忍悲痛,若不是顾全大局,恐怕第一个冲出城门赶赴救援的就是他。而且在袁崇焕心中也还怀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奇迹能够发生,希望吴襄能够生还。当他看到那五十余骑冲出城外,杀进后金阵中时,本是文官出身的他也只觉血气上涌,只恨不得冲杀在敌阵中的就是自己。时间不长,竟见那队骑兵竟带着几百名大明士卒冲出包围,袁崇焕一时激动,狠狠一拍窗台,手掌顿时红肿,却不觉有丝毫疼痛。

    等看到几百名骑兵随着一杆吴字大旗回到城中时,袁崇焕真是欣喜若狂,对于城中士卒对这队骑兵给予的赞同,他也是感同身受,只恨不得冲下鼓楼,前去祝贺。可城外后金大军却不容他有一丝马虎,只能继续站在鼓楼上静观其变,很快激动过后,袁崇焕便心中暗自盘算,此次仅凭五十余骑便于后金近万精骑中救出吴襄,想必后金前锋锐气必失,而已方则士气大盛,日后守城时也可多几分胜算。特别是领军之人看来必是智勇双全之辈,如此人才怎能让他溜走,至于祖大寿违反军令一事他则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片刻后,祖大寿已和吴襄来到鼓楼之上,一见到袁崇焕,祖大寿马上跪倒在地,大声道:“袁大人,卑职有负大人厚望,违反军令,请大人责罚。”吴襄此时也跟着跪倒一旁道:“都因卑职原因,祖大人才会违反军令,一切应由卑职承担。”却不料坐在椅上的袁崇焕却是哈哈大笑,站起身形来到两人面前一手拉着祖大寿,一手拉着吴襄,将两人扶起后朗声道:“两位奉命行事,何罪之有?而且此战战果辉煌,挫了后金锐气,我必如实禀明圣上,对你二人嘉奖,若硬要说有违令之处,不过是杀得那帮贼酋还不够多罢了。”

    两人一听,心中明白,有了袁大人这句话,私开城门就变成了奉令开城,将一场大过变成了大功,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拱手行礼道:“多谢大人成全。”袁崇焕却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而是道:“吴千户,此次出城救援是何军队?领军之人乃是何人?现在何处?”

    吴襄也不隐瞒,不过儿子为救自己身负重伤,虽然性命无忧,可脸上那道伤疤恐怕永远也不会消失,想及此处,也不禁心中一痛,道:“禀大人,刚才那五十余骑不过是家中随从,领军的正犬子三桂,此时却因身负重伤正在祖大人府上休息。”袁崇焕一听是吴襄之子,心中一动,虽然已料到出城救援的必与吴襄关系密切,将领也必是吴家之人,可如果吴家连低下的随从都有如此本事,那还要自己这些正规军队干什么?而且看吴襄也不过三十余岁,儿子又能多大,不禁道:“吴大人真是领军有方,连家中随从都如此英勇,而且将门虎子,这个三桂想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袁崇焕话音刚落,吴襄忙解释道:“大人误会了,那些随从并非下官所训,全是犬子一手操办,卑职不敢居功。”本章当中对历史上的吴三桂评论了一点个人观点,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见解欢迎发言。袁崇焕一听对这个三桂却更加感兴趣,道:“三桂今年年龄几何,可有功名?”袁崇焕此话已是想要重用三桂。却不料吴襄的话让他吃了一惊。

    “犬子今年不过十四,因年幼尚未考取功名”没等吴襄继续说下去,袁崇焕已是惊讶的问道:“十四?你是说刚才出城救援的将领不过是一十四孩童?这怎么可能?”

    不管袁崇焕多么惊讶,事实就是事实。当天城内城外再无战事,后金因百长途奔波,而且大军并未赶到,再加上被三桂等人挫了锐气,当然不敢进攻,而明军虽则暂时占有人员优势,可人家大队还没上来,再说野战却正是后金强项,在以往的战斗中,如果是野战,往往双方伤亡会达到惊人五比一甚至是十比一,在当年的萨尔浒大战中甚至达到了惊人的十五比一。袁崇焕见城外后金前锋无意开战,而是后退十里左右安营扎寨,以待大军,他也放下了心,来看白日的英雄三桂。三桂此时已经醒了,不过脸上被大夫包扎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个木乃伊一般。袁崇焕见到三桂时,还是忍不住发出赞叹,上前抚摸着三桂的肩,爱抚地道:“三桂不必惊慌,我马上题请超擢!”可等了半天却不见三桂答话,袁崇焕还以为三桂是受伤过重,他那知道,此时的三桂心中的激动真是难以言表。

    袁崇焕啊!站在自己眼前的可是袁崇焕袁将军,三桂前世便在兴城,城中的宁远古城正是三桂儿时玩耍的地方,而树立在兴城站前广场的袁将军塑像,三桂基本上是每天都能看到,对于袁将军的生平事迹更是耳熟能详,虽然严格说起来自己这个吴三桂,按照史书记载,日后成就也绝不下于袁崇焕,两人都将被载入历史。可袁将军却是因忠心为国而流芳百世,自己却是以叛乱出名,可以说是遗臭万年。虽然在三桂心中并不认史书所载的这一切,要说原本的吴三桂背叛,根本是无从说起,说他背叛明朝,可当时明朝已经灭亡,何来背叛之说?只剩部分残兵的明军在南方做最后垂死争扎,而吴三桂却因被断了粮草,才会与李自成讲和。要说背叛李自成的大顺军,更是无稽之谈,当时双方只是议和而已,并未最后归顺,况且李自成因看不起吴三桂,不仅抢了吴三桂爱妾,更将其父吴襄等人下入大牢,逼其交出全部财产,吴三桂才会因国仇家恨与李自成翻脸。再说他背叛大清,当初吴三桂是迫不得已才请清军入关,当时还议道大明与后金分江而治,他当时只是想为国家、为自己报仇而已,可到了后来,吴三桂却也是身不由己,清庭不守协议,更容不得这些汉人,想将其至于死地,他才不得不再举反旗。至于说吴三桂是大汉奸,他降清充其量不过是人民内部矛盾,女真一族也只是中国的少数民族而已,在几十年前,努尔哈赤直至其祖父,一家三代皆为明朝官员,何来汉奸一说。至于后来吴三桂被塑造成千古最大的奸臣之一,却是满清朝庭为了孤立已造反的吴三桂使出的政治手段。要说奸臣,在明朝期间,袁崇焕可是被当时的崇祯帝“御笔亲封”的汉奸,最后被凌迟处死,满门操斩,还是满清皇帝为其正名,说袁崇焕是被冤枉的,根本就没有与后金“暗通书信”袁崇焕一代人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再细数当年在辽东抗金的众名将领,最后那一个有了好下场?可真正战死杀场的又有几个?大部分却都是被明朝一束圣旨所杀,这只能说是大明的悲哀。

    再说此时的三桂今天终于看到了袁崇焕本人,他那能不激动万分。直到父亲吴襄在一旁轻拍肩膀,他才想到自己应起身相谢。却被袁崇焕拦住了,怕三桂动了伤口。此时袁崇焕对眼前这员小将真是打心眼里喜欢,只因三桂不仅为人忠孝,而且做战勇猛,却又不失机智,日后必是大将之材。因近日战事紧急,袁崇焕安慰三桂后,也没有过多逗留,早早返回鼓楼,研究明日如何作战。正月二十三日,努尔哈赤亲率八旗军西渡辽河之后,长驱直入,兵锋直指四虚无援的孤城宁远。宁远城位于山海关外200里,居辽西走廊中部,在锦州与山海关之间,扼辽西走廊咽喉之地,三面环山,东临大海。它内拱岩关,南临大海,居表里之间,屹为形胜。宁远城背山面海,居山海要冲,扼边关锁钥。内城周长六里八步,高二丈五尺;池深一丈、宽二丈,周长七里八步。呈方形,有四门东为春和、南为迎辉、西为永宁、北为威远。旧影城外山海之间有一条通道,北达沈阳,南通榆关。宁远城迤东有首山,以其形似“人首”而得名。首山与螺峰山(窟窿山)相对,两山之间仅有百米宽的通道。海中有觉华岛(今菊花岛),可设舟师,囤贮粮秣,最是易守难攻。

    努尔哈赤在距宁远城东五里处的首山附近会合了前锋莽古尔泰后,大军未做停歇,而是直接穿过首山与螺峰山之间隘口,直逼宁远。来到城前,努尔哈赤还想向明军劝降,派使者入城言道:“我家大汗以二十万兵攻此城,城必破,到时你等必不得全尸,若众将肯降,即封以高爵。”袁崇焕听后怒道:“我等既身在此处,就未想过要活着回去,必与宁远共存亡。且你家大汗为何欺骗我等,何来二十万大军?不过十三万而已,难道是你家大汗心虚,才慌报军情?”

    使者无言以对,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努尔哈赤见袁崇焕誓死不降,只有强攻一途,但因士卒一路劳顿,体力不支,无奈只得撤兵回营,命人加紧准备攻城战具,准备次日攻城。第二天一早,东方刚刚发亮,后金大营及宁远城内已是忙碌一片,双方都知今日必有一场血战,都是天明做饭,以待大战。用过早饭,后金十三万大军在努尔哈赤的亲自率领下开向宁远城。而宁远城中仅有的一万两千余名大明士卒也已早早站在城墙之上。

    此时城外房舍、积刍早已尽焚,城厢商民也已被转移入城,粮料则藏于觉华岛。又以同知程维楧率员稽查城内奸细,派诸生巡守街巷路口,以防有人乘乱生事,通判金启倧按城四隅,编派民夫,供给守城将士饮食,卫官裴国珍带领城内商民,运矢石,送弹药,救伤员。此时整个宁远军民已是同心同力,共同守卫宁远城。不久城外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已见后金大军踪影。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前锋莽古尔泰及其所率正蓝旗的万余精骑。莽古尔泰前日被三桂仅率五十余骑在自己的大军中救走了吴襄,只气得莽古尔泰两日来茶饭不思,认为这是明军加在自己头上的奇耻大辱,此仇不报何以为人?他不顾其他人劝阻,更不顾帐下士卒劳累、士气低下,在努尔哈赤面前争得了这个前锋的机会,一意报仇。在莽古尔泰看来,明军俱是软弱无能之辈,自己率领帐下近万士卒几次齐射,城上守将恐怕就已投降,因此他不顾努尔哈赤叮嘱,甩开步兵,带着帐下骑兵很快便冲到了宁远城下。却不料事出意料,莽古尔泰率骑兵冲到城北城下之时,未得他举弓齐射,城上弓箭、火铳已先行射击,莽古尔泰见势不妙,忙率众后退,可近万精骑在这一轮打击之下,竟有几百人未能随莽古尔泰撤回去,可谓出师不利。

    莽古尔泰不敢大意,会合了跟在后面的万余步兵,步骑再次蜂拥攻向宁远城。后金步兵几人一组,或手推楯车,或提运钩梯,而莽古尔泰则率骑兵冲到离城几十米的距离,举弓向上射去,企图压制明军,掩护步兵攻城。明军凭坚城护卫,既不怕城下骑兵猛冲,又能够躲避箭矢射击,更因袁崇焕在宁远城上,实施“以台护炮,以炮护城,以城护民”的部署,将于澳门购买的11门红衣大炮设于城上,用矢石、箭矢、铁铳和红衣大炮还击。顿时在城堞上,箭镞如雨,悬牌似猬,只可惜红衣大炮虽炮声隆隆,却因发炮之人也只是初学而已,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小,杀伤力有限,可就是如此,城上城下也已是血流成河。莽古尔泰见正面攻击不见效果,马上命部下转向城西北角,副将左辅负责守西城,见敌势甚大,命部下全力还击,片刻后祖大寿派兵来援,后金再次伤重而退。

    后金见明军抵抗顽强,消了轻视之心,加之红衣大炮威力巨大,虽不准确,可后金冲到城下时,大炮的威力还是后金无法承受,每一炮过后,都会有近百人被炸死。后金几次试探后,终在城门角火炮薄弱处开始凿城。明军马上将大炮移位横击,几炮过后,凿城后金士卒死伤无数,在城下堆积成山。努尔哈赤看得眼红,发誓必夺此城,为死去的后金勇士报仇。他命人冒着严寒,顶着炮火,楯车撞城,用大斧凿城,必务打开缺口。红衣大炮因为连续射击已热得烫手,明军炮击只得时断时续,后金抓住机会,冲到城下。战事越来越激烈,明军忽然从城头的每一个石堞间推出一个又长又大的木柜,这些大木柜一半在堞内,一半探出城外,大柜中伏有甲士,俯身射箭投石,投完了便将大本柜拉进来,再装矢石出去投掷。跟着地雷爆发,土石飞扬,无数清兵和马匹被震上半空。清兵又以坚车攻城,车顶以生牛皮蒙住,矢石不能伤。

    清兵奋勇迫近,推了铁裹车猛撞城墙,声音轰隆轰隆,势道惊人,撞击了很久,城墙多处破损。清兵再用像云梯那样的裹铁高车来撞击城墙高处。随后又把裹铁车推到城墙边,上面用木板遮住,以挡城头投下的矢石,车里藏了兵士,用铁锹挖掘城墙墙脚。清兵攻进了城墙下的死角,大炮已打他们不到。在这危急之时,明军抬了屋子前的长条大阶沿石从城上投下去。阶石十分沉重,铁车上的木板挡不住,压死了不少清兵。攻城历时很久,城基被清兵挖出了一个个凹龛,清兵躲在城墙洞内向里挖掘,城上再投大石下去,就打不到了。这时宁远四周十余里的城墙墙脚已被挖得千孔百疮,眼看城破在即,袁崇焕令守军将火药撒在褥子和被单上,纷纷投到城下去。当时是正月,气候酷寒,攻城清兵见到被褥,都来抢夺,城上将火箭、硝磺等引火物投下去,褥子被单立即燃烧,烧死了无数清兵,又将火药放在空心的大泥团中,外面围以木框,点燃了药引投下城去,泥团不断旋转喷火,烧死敌兵。一时间后金士卒死伤无数,可他们前仆后继,冒死不退。后金毕竟人多势众,努尔哈赤又命帐下万余骑兵上前骑射,以掩护攻城步卒。很快后金前锋竟将城墙凿开三四处高达二丈余的大洞,袁崇焕此时在鼓楼上也坐不住了,带着手下亲兵,亲自来援。

    守城士卒见主帅亲至,顿时士气高涨,拼命抵抗,他们将芦花、棉被装裹火药,又以缚柴烧油,并搀火药,用铁绳系下烧之,并选50名死士,坠绳而下,手执棉花火药等物,点燃后抛向挖城墙的后金兵勇士,一时间城下火光四起,火星所及,后金勇士无不糜烂。后金大将见城上有一将领手执宝剑,指挥镇定,虽不认识,却料必是明军重要人物,顿时城下箭如飞蝗,射了过去。这人正是危急关头,身先士卒的袁崇焕,一时不查,竟被利箭射中左臂,可他知道此时正是危极关头,不敢撤退,伸手扯下战袍,裹住伤口,高呼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其余众将见袁崇焕如此英勇,不禁奋力争先,争相砍杀后金士卒以报将军。后金军见久攻不下,士气受挫,加之明军火炮猛烈,后金终在傍晚时分停止攻城,率军撤退。顿时宁远城中欢声雷动,庆祝今天的胜利。只有袁崇焕却目露悲痛,今日大战,虽绞杀后金几千士卒,可相对后金十三万大军,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守城明军在后金的攻势下,也有千余士卒壮烈殉国,如此下去恐宁远终将不保。二十五日。后金兵再倾力攻城。只是大明军民拼死相搏,双方激战一天,各有损伤,一时间后金对宁远坚城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得退到西南侧离城五里的龙宫寺扎营。

    二十六日,后金兵继续围城,明军则不断发射红衣大炮轰击。努尔哈赤见宁远城抵抗激烈,强攻之下损失惨,无计可施,便改变进攻策略,兵分两路,命武讷格率军履冰渡海,进攻明军储存粮料基地觉华岛,以吸引明军视线,自己则亲率大军继续攻城,防止明军出城支援。觉华岛悬于辽西海湾中,距岸18里,离宁远30里,居东西海陆中逵,扼辽西水陆两津。觉华岛早在唐代,已为开发,港口著名,其北边海港,称为靺鞨口,已为岛上要港,出入海岛咽喉。明朝军用粮料,储之海岛,觉华岛成为明军的一个囤积粮料的基地。觉华岛有一主岛和三小岛今称磨盘岛、张山岛、阎山岛,共135平方公里,其中主岛125平方公里。主岛呈两头宽,中间狭,不规则的葫芦状,孤悬海中。岛上建有城池,城呈矩形,南北长约500米,东西宽约250米,墙高约10米、底宽约6米。北墙设一门,通城外港口,是为粮料、器械运输之通道;南墙设二门,与‘龙脖’相通,便于岛上往来;东、西墙无门,利于防守。时值隆冬,海面冰封,从岸边履冰,可直达岛上。姚抚民等守军,为加强防御,沿岛凿开一道长达15里的冰濠,以阻挡后金骑兵的突入。然而,天气严寒,冰濠凿开,穿而复合。

    后金军骁将武讷格率领蒙古骑兵及满洲骑兵,约数万人,由冰上驰攻觉华岛。后金骑兵,分列12队,武纳格居中,扑向位于岛“龙头”上的囤粮城。此时又大雪纷飞,明军费尽千辛万苦凿出的冰濠竟重新冻合。加上岛上明军本是水手,既无盔甲、兵械,不能耐战,终被后金骑兵,履冰驰进,从靺鞨口登岸,攻入囤粮城北门,顿时城内喊杀城一片。后金骑兵在城内软杀大明军民无数,岛上水兵终是寡不敌众,阵脚大乱。后金军火焚城中囤积粮料,浓烟蔽岛,火光冲天。旋即转攻东山,万骑驰冲,一路涌杀。觉华岛终落入后金手中,可怜城中七八千将卒,七八千商民,无一幸免,皆以死殉城争战的结局是明军覆没而后金军全胜。此战,明军损失惨重,粮料8万余石和船2000余艘都被后金军焚烧,主岛作为明朝关外的后勤基地也被后金军摧毁。努尔哈赤见攻陷了觉华岛,又命大军回转,重围宁远。城中士卒百姓也已知觉华岛已被后金攻陷,城中军民俱被斩杀,可这一切不但没有吓倒宁远守卒,反而激起他们同仇敌忾之心,誓与宁远共存亡。

    只可惜仅有决心却不能改变战场局势。努尔哈赤深知宁远重要,如不能攻下宁远,后金大军则只能望关兴叹,不能前进一步。遂命后金十余万士卒全军出动,将宁远团团包围,不计伤亡,全力攻城。城中万余大明士卒虽有必死之心,可面对十余万后金大军的全力攻城,也只能是勉力相抗。这日从清晨到正午,城中军卒连喝口水也顾不上,城下后金军卒几次攻上城墙,明军伤亡惨重,若不是明军将领亲率士卒拼命冲杀,百姓也组织了民兵上城支援,宁远恐怕早已陷落。皇太极奉命率部攻击北城,祖大寿手执大刀站在城墙之上此时已是血染盔甲,若不是吴襄及时率人来援,怕是他早已命丧敌手。可即是这样,城墙也是危危可芨,随时都有陷落的危险。城墙上的明军已来不及给手中火铳安装弹药,只能拿起身边大刀长枪,拼死杀向冲上城来的后金士卒。这时祖大寿突听离自己不远处,又传来一片喊杀声,定眼一看,却是一名后金将领,手执大刀冲上城墙。这名后金将领勇猛无比,四周大明士卒无一合之将,转眼间便被其斩杀一片,将城墙上杀出一片空地。在其身后马上有后金士卒在其掩护下冲上城墙。

    见后金士卒源源不断从缺口处冲杀上来,祖大寿暗叫不好,若是被其站稳脚跟,随着后金士卒越来越多,仅凭手下这些已经力乏体困的将士怕是很难再夺回城墙。祖大寿虽从清晨直到现在未曾休息半刻,可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再次举起手中大刀,向着那名后金将领杀了过去。“当”的一声,两人手中兵器狠狠的撞在一起,两人不约而同后退几步,才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的两人狠狠的看着对方,只是两人此时的样子实在是不敢恭维。

    第四章血战宁远

    祖大寿连续拼杀了一个上午,甚至连口水都喝不上,敌人的鲜血溅满了祖大寿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头上的盔甲早就不知那儿去了,火红头发,鲜红的脸,血色的衣服,只是这些却都不是他本来的样子,都是敌人的鲜血染成,使他仿佛是从地狱出来索命的恶鬼一般。而后金将领比祖大寿也好不到那儿去,自他杀上城墙已经连续杀了近十名大明军卒,在他周围仿佛血池地狱一般,他每一个脚印都是鲜红色,祖大寿知道那都是自己帐下将士的鲜血。想到这儿,祖大寿就忍不住心中怒火,握紧的手中大刀再次冲了上去。

    那后金将领也不示弱,再次向着祖大寿冲了过来。两人的再次交锋还是势匀力敌,让想要速战速决的两人不得不刀来刀往缠斗起来。可局势却越来越不利于祖大寿,从那后金将领杀出的那个缺口中不断有后金士卒冲杀上来,转眼间城墙上已近三十名后金士卒,他们紧紧抱成一团,保护着那个缺口,以方便后面的后金士卒不断杀上城墙。在另一边的吴襄一见不好,想要支援,可城墙下的后金士卒却不给他机会,看到另一边打开了缺口,当然更是拼死攻击,以免这边明军前去支援。吴襄见后金攻势猛烈,不敢抽调守城明军,只能带着身边仅有的三名亲兵杀了过来。仅四人的援军却是杯水车薪,丝毫不能捍动后金已杀上城墙的后金防线,只能眼看着后金士卒越来越多。祖大寿及身边的明军顿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暗道自己今天恐怕是大劫难逃,不过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这城墙之上,决不能后退半步。

    就在城墙上明军与后金士卒都是舍生忘死,为了那怕一寸城墙也是舍命必争,随着后金士卒越来越多,局势越来越不利于大明。祖大寿此时正面对两名后金将领的夹攻,两人配合默契,加之后来的敌将体力充沛,手中长枪划出一朵朵枪花纷纷落向祖大寿。祖大寿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虽勉力相抗,可在两人的夹击下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命在旦夕。转眼间又与一人硬磕了一记,祖大寿只觉双手一麻,手中大刀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吴襄在一边也看到祖大寿身临险境,有心救援,却与几名后金士卒纠缠在一起,脱不开身,只能大叫一声:“小心!”

    另一名后金将领却抓住机会,一刀向祖大寿砍来,祖大寿无奈只得身形一矮,勉强躲过大刀,却不料地下已满是鲜血,此时天寒地冻已结成坚冰,祖大寿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那后金将领一见祖大寿摔倒,哈哈一笑,收回大刀再次砍向祖大寿,祖大寿已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刀砍向自己。正在这危机时刻,突听一声枪响,祖大寿见自己眼前后金将领身体竟奇怪的扭曲着,本来砍向自己的大刀也“咣当”一声掉落在一边,那后金将领胸膛一片血迹越来越大,他却只能是满脸的疑惑,并带着些许不甘,死死的看着祖大寿身后的地方。祖大寿知道必是己方来了援军,正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却又听得四周火枪声四起,冲上城墙的几十名后金士卒转眼间竟倒了一片。祖大寿暗喜,躺在地上想要起来,看看来将是谁,可刚才与两名后金将领对战,此时的他已是混身乏力,竟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祖大寿不看也猜得出来,在这宁远城中此时还有战斗力,而且有如此火力的非吴三桂及其属下的旋风狼骑莫数。

    果然,不到片刻,冲上城来的几十名后金士兵在一阵火铳声中纷纷摔下城墙,吴襄带着一名蒙面的年青将领走了过来,将祖大寿扶起,来人虽然蒙面,可祖大寿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三桂。没等祖大寿说话,三桂已先开口道:“舅父,没事吧?”三桂因面蒙布巾,声音与往日不同,不过祖大寿此时听来却仿佛天籁之音,不过却担心三桂伤势,忙道:“桂儿,你伤势如何?千万莫要强撑。”三桂心中感激祖大寿,自己浑身是伤,竟还惦念着自己,忙道:“舅父放心,小侄伤势已无大碍,况且若是城池被后金攻破,小侄在这城中又岂能幸免?”说是身无大碍,可因为说话过多,三桂还是感到脸上的肌肤绞痛,虽强装无恙,可面部还是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祖大寿也看了出来,不过此时城中也的确没有净土可言,连普通百姓都是轻不下火线,全力抢救伤员,或是运送给养、石块等物,三桂这员勇将又岂能在此时安心歇息。祖大寿在两人的搀扶下,缓缓移动,可祖大寿此时浑身是伤,只觉得每走一步都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如不容易走到僻静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祖大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知道自己恐怕是连站起业都不可能,再无力指挥眼前这场战斗,看了看身边的吴襄和三桂,虽然三桂近年来所显示出来的能力有目共睹,可现在一方面他还年轻,另一方面却也是身负重伤,想了想,祖大寿还是不放心三桂,便将指挥大权全数交给吴襄,并让三桂全力协助。

    吴襄及三桂听闻此言不但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是面色沉重,现在城中不论士卒还是百姓心中都明白,在十几万大军的包围下,想要力保城池不失,除非有奇迹出现,不过城中军民此时都有了必死的觉悟,只看后金对待觉华岛的军民,便可想像自己的后果,与其被其屠杀,还不如与敌战到最后,也决不让他们好过。所以接过指挥权的吴襄和三桂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不敢有丝毫大意。军中大夫将祖大寿接过后,吴襄看了看城上,却发现后金并没有因为刚才被杀下城墙有丝毫气馁,反而更加勇猛的冲上城墙,若不是有三桂带来的五十余名生力军,仗着手中火统威力无穷,此是城墙上不知又有多少后金士卒杀上来。吴襄不再犹豫,拔出腰间战刀,对城墙上所有大明士卒高喊了声:“奋勇杀敌,誓与城池共存亡!”城上大明士卒在刚才后金士卒杀上城墙时,以为此次恐怕不能幸免,没想到来了援兵,领头的正是前几日入万军众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吴三桂及帐下旋风狼骑,手中火铳更是犀利无比,转眼间便将后金赶下了城墙,顿时觉得勇气一壮,能与这等英雄浴血杀场,就算是为国尽忠也值了。因此一听吴襄喊声,更是士气大振,只觉得身上多了几分力气,刚才还沉重无比的大刀,此时也轻了许多,更加买力的身后金士卒头上砍去。

    吴襄这边带着诸人与后金士卒相抗,吴三桂却没有走向城边,而是叫过一直跟在身边的吴地等人。三桂手下这些随从的名字具是按千字文所取,而吴地正是吴初之子。吴初作为吴襄手下得力捍将,以勇猛著称,想不到他的儿子吴地却与其父相反,是个心思极其细密之人。因此三桂在这几年的教导中也是因材施教,不仅传其武艺,更传其兵法和一些后代的基本知识。近几年西洋火炮名声倍震,就算其他人不知这火炮的威力,三桂却是知之甚详,因此在传授这些随从是,又将火炮的操作方法加入其中,而心思细密的吴地是众人中学得最好的一个。三桂一上城墙时就发现城墙上共有三门红衣大炮,虽每门火炮四周围了十几名大明士卒,火炮也正在不停的发射,可三桂向城下望了望,却发现这些火炮根本没有发挥其应有威力,时近时远,总是打不到该打的地方。

    三桂心中明白,这也怪不得这些大明士卒,这火炮本就是西洋所造,虽然三桂不愿承认,可此时西方在数学、几何等知识上已经领先于大明是不争的事实,偏偏朝中那些奸党、东林党、后党正为手中权势争得不宜乐乎,那有功夫理会这些。就算知道了,这凭那些老古董、老学究们恐怕也会将这些当作奇淫技巧大加鞭挞。不过三桂却深知这一切的重要性,早将数学、几何、物理、化学等知识教给了众人,不过众人能学到什么程度却是因人而异,吴地正是其中学得最认真的一个。三桂带着吴地等几人来到一座火炮前,只见这红衣大炮,管长3米,口径约130毫米,炮管长度为口径24倍。炮身铸有六道箍,火门位于炮管后部,尾盖形如覆盂,尾部顶端有球珠,炮管中部两侧各铸炮耳一,以便安放用架之上,炮身铸有盾形框徽,框中微号下为三艘四桅风帆艇,上有两顶上冠及两只雄狮。三桂一看便知此炮本应是舰船所有,不然框徽中决不应有四桅风帆艇之类东西,只不知为何到了此处。不过三桂却也没有时间细究,只知此炮应为前装滑膛炮。再看了看城外火炮威力,的确不凡,射程远,杀伤力极大,可调整发射角,且性能安全。

    叫过众炮手,又一挥手,吴地马上与另一随从吴岁走到炮边,仔细摆弄起来,众炮手只看得惊诧不已,不知三桂到底是何用意,只是碍于三桂身份,不敢出声质询,却在一起小声议论。三桂也不理他们,不到片刻,吴地抬头向三桂大声道:“大人,没问题。”

    三桂听闻此言,微微一笑,道:“好,试射三发,校准射程。”吴地闻言叫过一边惊诧的众炮手,命他们填装炮弹,一切就绪,三桂向城下望了望道:“试射最大射程。”吴地没有言语,他细校正炮位及仰角后,大声道:“点火!”一边的吴岁举过火把,点燃引信,不到片刻,火炮轰的一声巨响,一个黑影向城外远山飞去,直飞出十几里远才轰然落地,只看得城上众人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同样的火炮,怎么在自己手里就只能打个三五里远,而在人家手里竟一下子打出去十几里地。三桂叫过身边亲兵,取过一只望远镜,向炮弹落点望去,只见炮弹落点炸出一个直径几米的大坑,附近树木也被炸断,一片狼籍。不过三桂还是暗暗摇头,这炮弹的威力还是太小,不知自己部下何时才能研发出威力更大的炮弹。随后吴地又试射两发,校准了准星,才向三桂道:“报告大人,准星已校准,请大人下令。”三桂向城外看了看,指着城外道:“瞄准了人多的地方给我打,一定要将后金的气势给我打下去。”

    吴地闻令,不敢怠慢,待周围炮兵装好弹药,吴地亲自校对准星,专找后金人多处轰去。虽只一门火炮,可对后金骑兵的威胁却是不言自明,几炮过后,后金也发现了这门打的奇准的火炮,不管多远,只要人一聚堆,准有一枚炮弹射杀过来,吓得后金士卒只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再不敢成建制列队,全军士气也为之一窘,再不能有效支援城下的攻城部队。攻城部队本来正在苦战之中,却突然发现没了后援,更是肝胆俱裂,有胆小的已经停止了向前的脚步,左右打量。

    这时三桂在城上也看到了城下犹豫的后金士卒,命吴地一炮打过去,顿时炸死后金士卒近百人。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后金士卒再顾不得其他,性命要紧,纷纷向后逃散。有人带了头,不用人命令,顿时北城之下的后金士卒全军溃退,有的竟因手中兵器沉重,便弃了兵器拼命逃向后方。可不管他们跑得多快,那炮声好像一直就在他们耳边响起,惊得他们只顾得低头逃命,也顾不得军法严惩。两万余名后金士卒一直冲到督阵的皇太极阵前,就算面对皇太极督战队手中寒光闪闪的战刀,竟也没有半点停顿,不到千人的督战队那里拦得住这万余名士卒,初一接触,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只气得皇太极坐在马上挥刀软杀了几名后金士卒也不能阻止败势。城墙上的三桂只可惜城上守卒早已力尽,手中再无可用军队,如若不然,此时只要派出一支几千人的军队随后冲杀一番,恐怕这股后金大军就算不全军覆没,也好不到那里去。后金大军逃出几里远,一直逃到努尔哈赤帐前,看到努尔哈赤的大旗,再加上努尔哈赤万余近卫已整齐列阵,迎在败兵阵前,这群败兵才不得不止住脚步。

    看到这一切的努尔哈赤真是怒火中烧,何时自己帐下的后金勇士也学会了溃败?真是后金的耻辱。他命人将跑在最前面的几百名后金士卒全部砍杀,才稍解心中怒气,命人手执其随身战刀,传令下去,再有退后者革杀勿论,并罪及家人,全家发配漠北。同时又传令道,此次第一个攻上宁远城头的,不论将官、士卒,一律官升三级,赏金百两,攻破宁远,充许全军抢夺三日。随后又令身旁亲卫充任督军,将这些溃败的后金士卒押回战场。而努尔哈赤也顾不得自身安危,叫人取下龙旗,以免引起明军注意,亲自随军前行,充任督军,生怕这些如惊弓之鸟的士卒再次溃退。在努尔哈赤的赏罚下,后金士卒马上像换了个人似的,向宁远杀来。城墙上的三桂眼见溃退的后金士卒再次站着整齐的队列,喊着口号向城池杀来。他忙命吴地照准敌军密集处放炮,炮声过后这些后金士卒却不见惊慌,而是踏着自己兄弟的尸体继续前进。这大炮说来威力不小,可一炮下去顶多杀伤几十人就算不错了,刚才后金溃败更多的是因火炮突然奇准,惊慌所致,此时城下几万后金大军,就算火炮不停施放又能杀伤几人?三桂见后金不再惊慌,知道必是有敌军大将督军,否则刚才还不知所惜的后金士卒,为何突然士气如虹,竟连大炮也不怕了。后金大军渐近,几万士卒同时向宁远北城杀来,喊杀声震破云霄,城上明军几乎个个面无血色,胆小的早已吓得丢下手中兵器,蹲在城墙之下,混身不停颤抖。更多的明军却明知此次怕是难以幸免,却强自支撑,誓与城池共存亡。吴襄在一旁虽知情况不好,却只能不断为全军鼓劲,不过效果不佳。

    三桂扫视一眼便知己军已士气被夺,决不是后金对手,此时再无奇招,这宁远今日恐怕就要易手了。三桂举起手中望远镜向敌军望去,只见距城五里左右,敌军后阵有一队骑兵,个个战马雄壮,盔甲明亮,手中大刀长枪映着日光、雪光,发出阵阵寒气,骑阵中央还有一人,披着猩红色的斗蓬,正搭手向城中远眺,看其身上盔甲竟比其他士卒更胜一筹,虽然并未打出大旗,可三桂却也猜到此人必时敌军大将,正是此人阻住了敌军退势。将手中望远镜交给吴地,指着远处那队骑兵中那员将领道:“有把握吗?”吴地取过望远镜,看了看,迟疑半天才道:“太远了,把握不大。”三桂一拍吴地的肩膀,不敢将此炮的得要告诉吴地,怕增加他的压力,只是淡淡的道:“尽力吧,看样子那队骑兵应该是支劲旅,你朝他们中央打,尽量增加杀伤力。”

    吴地点点头,举着望远镜仔细校正了半天大炮的准星,此时的后金士卒已经冲到城下几百米的距离,城上明军都准备好了与敌做最后的拼杀。忽听大炮轰然巨响,三桂一把抢过吴地手中的望远镜,向那队骑兵望去,却见刚才一炮正打在那队骑兵中间,虽然距那名将领略有偏差,可也不过几米远,只见四周士卒被大炮的巨大威力震得仿佛稻草人一般飞向半空。三桂一直关注的那名敌军将领也在其中,被高高抛起后,才重重的摔在地上,生死不知。只见其周围骑兵马上乱做一团,顾不得其他士卒的死伤情况,匆匆用其身上红色斗蓬将那将领包裹好后向后退去,负责督军的万余骑兵也随后如潮水般退去。

    此时的三桂还不知道吴地这一炮到底打中了谁,要是他知道这一炮击中的竟是后金大汗努尔哈赤不知该做何想法。很快后金的这种纷乱向四周扩散开去,一直影响到已冲锋到城下的后金士卒。这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后金士卒再次犹豫起来,前面的后金士卒虽然不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见后面负责督军的都撤走了,自己到底是是该继续冲锋,还是撤退。三桂见此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忙命吴地向后金中军放炮,后金士卒因站着队列向前冲锋,此时又停了下来,成了火炮的靶子,吴地当然是一炮一个准,只打得后金中军死伤无数。中军见已无督军,而且大汗也不见踪影,自己又是死伤惨重,被其他后金士卒夹在中间,可前军、后军皆驻足不动,想跑都没有地方。很快中军便分成两部,一部向前锋冲去,想要督促前锋冲锋,另一部分却是怕死之辈,向后军冲去,想要逃命。此时的后金已是乱上加乱,三桂又命吴地朝那些后退的士卒打去,这些怕死之辈马上丧失了理智,此时性命最要紧,竟有人挥刀向往日的兄弟砍去。

    后军一见不好,再也顾不得军令,全力抵抗,死在明军手中还有情可原,可死在自己人手中才是最冤,加上此时战场上已经没有了大将,大将都护送努尔哈赤去了,没人震得住此时的场面,后军在中军的驱赶下,渐渐退却。前军一见,仅凭自己也攻不下眼前这座坚城,也马上随军撤退。正在此时,后面又传来将令,命全军马上回营,保护大汗。后金军因得到命令,才终于敢大踏步的撤退,只是不知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大踏步的前进。吴襄见后金撤退,马上飞报袁崇焕大人,袁崇焕听后虽觉不可思意,可后金撤退毕竟是好事,给了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忙命吴襄组织城上明军士卒去支援其他城门。大半个时辰后吴襄好不容易将拼死战了几天的士卒收拢,其余三个城门竟纷纷传信,攻城的后金士卒不知何故竟也纷纷撤去,而且撤得非常匆忙,竟连士卒的尸体都没来得及运走。袁崇焕不知何故,怕是后金又有诡计,命本在待命支援的吴襄带人出城追赶后金,看能不能抓几个俘虏,打探出些有用的消息。吴襄不敢怠慢,带着三桂及旋风狼骑还有祖大寿帐下部分士卒近三千人,骑着战马冲出城外,衔尾追去。后金因撤得匆忙,也没料到明军竟敢出城追击,所以只是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向几里外的临时大营撤去。

    后金因攻城所以前军皆为步卒,此时变为后军那里跑得过明军骑兵,不过两里地,便被吴襄带人追上,吴襄也不敢贪功,生怕敌军有诈,如果在城外被后金精骑围困,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三桂可以救自己了。他只是命部下抓了几十名后金步卒,便马上率军撤退。三桂临走前竟还抓了个将官,才随军撤回。回到城中,袁崇焕亲自审问三桂抓回来的敌军将领,从这将领口中得出的消息不仅令众将大吃一惊,更是心中大喜。直到此时众人才知道原来竟是努尔哈赤被吴地一炮击伤,虽在众人护送下回了临时大营,努尔哈赤回营后却伤势过重,时昏时醒,眼见怕是要闯不过这一关了。努尔哈赤一生戎马驰骋44年,几乎没有打过败仗,可谓历史上的常胜统帅。但他占领广宁后,年事已高,体力衰弱,深居简出,怠于理政。他对宁远守将袁崇焕没有仔细研究,对宁远守城炮械也没有侦知实情。他只看到明朝经略易人等因素,而未全面分析彼己,便贸然进兵,图刻期攻取。但是,宁远不同于广宁,袁崇焕也不同于王化贞。努尔哈赤以矛制炮,以短击长,以劳攻逸,以动图静,终于吞下了骄帅必败的苦果。

    因努尔哈赤在北城督军,所以受伤时,负责攻击北城的统帅皇太极是第一个冲到努尔哈赤身边的,将努尔哈赤带回大营后,见努尔哈赤伤势过重,皇太极马上便意识到这是个千古难寻的机会。努尔哈赤此次攻击宁远带的是代善,皇太极,莽古尔泰,侄子阿敏,褚英之子杜度等将领,代善是努尔哈赤长子,虽然女真像许多游牧民族一样,汗位继承没有实行嫡长制,可从努尔哈立汗之日起,汗位之争就非常惨烈。当时在诸贝勒中,以四大贝勒的权势最大,地位最高;此外,还有多尔衮、多铎。四大贝勒是: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皇太极在四大贝勒中,座次和年齿均列第四,并无优势可言。二贝勒阿敏是皇太极的堂兄,其父舒尔哈齐获罪被圈禁至死。阿敏自己也犯下大过,自然没有资格也没有条件争夺汗位继承权;三贝勒莽古尔泰是皇太极的五兄,有勇无谋,生性鲁莽,军力较弱。他的生母富察氏曾因过失获罪,莽古尔泰竟亲手杀死母亲。这种人,名声差,可做统兵大将,但不能做一国之君,更没有条件争夺汗位。

    可大贝勒代善却身为长子,且性格宽柔、深得人心,且军功多、权势大,最有资格、有条件也有可能继承汗位。努尔哈赤曾预示日后由其袭受汗位,说过:百年之后,我的幼子和大福晋交给大阿哥收养。可努尔哈赤的突然而受伤,却给了皇太极一个机会,更要紧的是此时的努尔赤身边除了自己,其他人并不在身边。皇太极在努尔哈赤的教导下,从小便习读汉人的各种军法,对历代历史也有研究,特别是三国演义皇太极可以说是知之甚详,回到营中,在见到伤重的奴尔哈赤的一刹那,他脑海中便冒出一个典故“携天子以令诸候”皇太极在冒出这个想法后,只觉一身冷汗,虽然帐中熊熊篝火也没能让他感到一丝热气。他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其他人此时都一心在努尔哈赤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是这个念头却仿佛毒蛇一般,一直在皇太极心啃噬着他本就不多的良心。这时帐外有人进来,正是皇太极手下副将武理堪,武理堪在太祖初起时来归,并在万历二十一年努尔哈赤大败叶赫等九部联军的古勒山之战中因及时通报敌情,立下殊勋,现正是皇太极手下正白旗的固山额真。

    武理堪进帐扫视一眼,却看到皇太极站在努尔哈赤塌边,忙拉着皇太极出了在帐才小声道:“启禀贝勒爷,我军因大汗受伤,督军突然撤退,已在阵前发生骚乱,是战是退请贝勒爷下令。”皇太极到此时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该如何应对眼前局势,听到此处更是心烦意乱,一挥手,道:“我后金勇士岂有不战而退之理?命各部决一死战!”

    武理堪能凭军功升至今天的地位,决非普通人可比,在他进帐的刹那正看到皇太极盯着躺在塌上的努尔哈赤,面色却是时而苦脑,时而欣喜,而后却又紧张之极,他在皇太极手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以他对皇太极的了解,当然知道决不是为了努尔哈赤的伤势担忧,略一思量便知皇太极在想什么,自己身为皇太极部下副将,与皇太极当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才会将皇太极拉到帐外才禀报军情。

    第五章努尔哈赤

    听皇太极下令与明军决一死战,武理堪却不得不开口道:“还请贝勒爷三思,不说我军士气已经被夺,怕不是大明对手,更何况大汗此时安危不定,若是被贝勒他们知道大汗受伤,怕是会马上送大汗回盛京,到时,还望贝勒爷以大局为重。”皇太极冷冷的看了看武理堪,却不答话,要知此事所谋甚大,一不小心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武理堪。武理堪却明白此时却是表示忠心的最好时机,忙道:“贝勒爷,不论您做何打算,小人都誓死效忠贝勒爷,望贝勒早做打算。”

    皇太极当然不会仅凭武理堪几句话就对其推心置腹,不过此时手下再无得力人员,只得暂切信他一回,道:“好,武理堪,你马上命正白旗回营保护大汗,其他人等不得接近大营一步。”武理堪见皇太极终下决心,应声而去,到了前线传下将令,命正白旗士卒全体回营。这命令正合了士卒心思,当然不会有人抗命,只恨不多两条腿,赶快离开这绞肉机般的宁远城下。正白旗的撤退当然瞒不住其他后金将领,他们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上派人回营打探消息。努尔哈赤身负重伤的事情当然瞒不过去,这些贝勒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早就买通了大汗身边的待卫亲信,不到半个时辰,后金所有将官都知道了大汗重伤的消息。

    这些贝勒们先是震惊,随后却是愤怒,冲天的怒心使他们几乎丧失了理智。他们愤怒的对象去不是大明军队,两军相争,互有死伤实属正常,他们怒的是皇太极,大汗受伤,这个奸人竟敢密而不报,而且全军将大营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竟还美其名曰:保护大汗。皇太极的心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些贝勒们再也顾不得攻打宁远,就算打下宁远又能如何,虽说可以打开通向山海关的大路,可如今大汗伤重不醒,若是外一就此归天,大汗身边只有皇太极一个人,不论大汗最后有没有遗旨,还不都是他皇太极一个人说得算?政治没有人情、亲情、道理可讲,只有血淋淋、赤祼祼的利益关系。若日后他皇太极荣登大宝,自己这些人除非完全依附于他,不然决不会有好下场。可当这些贝勒爷不顾损失,领军回到大营时却被大营外武理堪率军拦住了,这些贝勒爷那里将武理堪这条皇太极的狗放在眼里,眼看就要率军闯营,却不料武理堪竟取出圣旨,对旨上道:命皇太极掌管大营,其余人等没有努尔哈赤的命,不得擅入一步,违令者,斩!上面清楚的盖着努尔哈赤的大印。营外这些贝勒爷虽然心有疑惑,可也不敢莽撞,虽听说努尔哈赤受了重伤,可却没人亲眼见到,谁敢说这圣旨不是努尔哈赤下的?努尔哈赤往日的余威仍在,这些人也不敢妄动,众人在营外徘徊了近半个时辰,代善终于忍不下去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闯他一闯,儿子看望父亲,又能有多大的罪?不过他也不敢率军闯入大营,只带了几名亲卫,不顾武理堪的阻拦,硬冲进了大营。其他贝勒一见代善都已经闯进去,有样学样,带着几名亲卫也随后闯进了大营。武理堪也不敢再拦,这些可都是贝勒爷,不论那个一句话都可以让他人头落地,而且皇太极交给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他也不过做做样子,便任由这些贝勒爷进了大营。

    以代善为首的这些人一路直闯中军大帐,可当他们冲进大帐时却呆住了,大帐中竟空空如野,不见一人。代善面色铁青,仿佛可以刮下霜来,他一把抓住帐外守卫衣领,喝道:“大汗何在?皇太极何在?”

    那守卫一害怕,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禀大人,大汗大汗被四贝勒带回盛京了。”“什么?这个老四,好狠啊!”代善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这皇太极必是怕自己等人回营坏了他的好事,竟立刻带着大汗回盛京了。一边的二贝勒阿敏问道:“走了多久了?”那守卫不敢隐瞒,道:“走了有一个时辰了。”

    代善顾不得其他,狠狠瞪了站在一旁的武理堪一眼,回头道了声:“走!”其他人都明白代善是什么意思,只有莽古尔泰却傻傻的问道:“走?到那里去?”

    代善也不理他,径自出了大营,命副将整军,他自己带着近千亲兵绝尘而去。阿敏也随后率人跟了出去,只有莽古尔泰却还不知所以,呆呆的站在营前。袁崇焕审明了那个后金将领,顿时喜出往外,此次宁远守城大战看来是到此为止了,贼首受伤而去,希望努尔哈赤就此西去才好,后金为争汗位,必有一场内乱,会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将这宁远城经营成铜墙铁壁,到时就不怕后金再来攻打。待到第二日,派出骑探四周打探,确定后金大军已连夜撤走,城中军民见敌军解围而去之后,不由大哭,纷纷去拜谢袁崇焕救命之恩。袁崇焕又命人出城收拾战场,因敌军匆忙撤退,来不及打扫战场,大明士卒竟在战场上拾到了十余万支箭。他又派马有功疾驰山海关,报告经略高第战况。

    高第得信后不由大喜,马上派人急驰奏报朝廷:“奴贼攻宁远,炮毙一大头目,用红布包裹,众贼抬去,放声大哭,遂而全军撤退。”朝庭闻报宁远捷音,京师士庶,空巷相庆。宁远大捷是明朝从抚顺失陷以来的第一个大胜仗;是自后金发难,各城望风奔溃,八年来贼始一挫的一个大胜仗;也是遏十余万之强虏,振**年之积颓的一个大胜仗。宁远大捷,虽然并没有摧毁清军的主力,甚至没有削弱清军的战斗力,但挫败了清军的一次大举进攻,击伤努尔哈赤,对士气民心却有非常巨大的振奋作用,这使明朝军民知道清军也不是战无不胜的。此役后,本来投降满清的许多汉人官吏和士卒又逃了回来。天启帝兴奋之下对宁远守将尽数封赏,升袁崇焕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山海等处,简称辽东巡抚;并铸巡抚辽东、山海等处提督军务官防。其帐下满桂、祖大寿、吴襄等人也都有晋升。不过圣旨中唯独对三桂却是没有只言片语。原来自袁崇焕将三桂功绩报入朝庭,明庭尽皆震惊,以三桂十四岁幼龄竟率五十余人于上万后金兵马中救出其父吴襄,可见其忠义、勇猛,后又使人操炮,击伤后金大汗努尔哈赤,致使后金全军败退,特别是这后一件更是天大的功绩,若不封赏皆不寒了人心?按功绩就算是封个将军也不为过。可三桂年仅十四,自明以来,何曾有过如此年轻的将军?封赏下去又怕众将不服。

    虽然朝庭对三桂的封赏迟迟没有下达,三桂也一直呆在祖大寿的府中,可这几天三桂的房中却是热闹非常,大战刚一结束,最先来找三桂的便是吴襄有祖大寿两人。两人可是曾亲眼见过三桂及其手下五十余名随从的厉害,特别是他们手中的火铳,如果没有这些火铳,不光是吴襄不可能救得出来,就是后来宁远大战时,祖大寿恐怕也难以幸免,如果北城一旦失守,这宁远城还守不守得住还在两可之间。虽然吴襄以前对火铳有抵触心理,认为火铳根本就不如大刀长枪好使,可自宁远城外,在后金包围圈中,三桂及众随从手中火铳大发威力以来,吴襄一眼就看出了这种火铳不比明军中普遍装备的各类火铳,竟可以连续发射三次,认识到了其价值,一直掂记着,如此好用的火铳若是能大面积装备军队,还怕什么后金骑兵?只是三桂一直有伤在身,宁远战事又一直紧迫,没有时间问三桂,今天终于取得了宁远大胜,得了机会便约了祖大寿一起来看三桂,并要问问三桂这火铳到底从何而来。两人一进屋,正看到三桂随身携带的两只火铳正放在桌上,两人嘴上询问着三桂病情如何?可他们热切的眼神,却一直看着桌上的火铳,三桂便猜到两人来意。取过火铳交给两人,两人马上仔细察看起来,也顾不得询问三桂的伤势。

    火铳的事情全不是三桂有意隐瞒,以前没有告诉他们,只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那时火铳还在研究当中,而且也没有经过实战检验,没有发挥威力,怕就是告诉两人,两人也不会重视。如今却是不同了,两人见过这种火统的威力,从早就心痒痒,恨不得自己手下官兵每人一把才好。两人看了半天,都被这新式火铳的精细做工叹服,吴襄开口道:“桂儿,可有弹药?我和你舅父想打几枪。”

    三桂又取出一只布袋,从中拿出几枚用硬纸包裹的圆柱形子弹,递给两人,两人见了却更是惊讶,不知该怎么用,这和常见的火铳根本就不一样。在三桂的说细解释下,两人将火铳从中打开,却见一个圆形铁轮,上面还有三个空洞,将子弹装入空洞中,却是分毫不差。

    三桂见两人已装好了弹药,便将两人领到小院中,道:“可以了,你们试试吧。”却不料两人却左右看了半天,才道:“桂儿,你这火铳是如何点火的啊?”

    听闻此言,三桂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原来此时明军火枪、火铳还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关外诸军中所装备的火铳大部分都是那种老式的鸟铳,就连火绳枪也极少见,祖大寿和吴襄以为这支火铳顶多也就是火绳枪之类的。两人仗着对火绳枪有些了解,想找点火装置。火绳枪是因枪上有一金属弯钩,弯钩的一端固定在枪上,并可绕轴旋转,另一端夹持一燃烧的火绳,士兵发射时,用手将金属弯钩往火门里推压,使火绳点燃黑火药,进而将枪膛内装的弹丸发射出去。至于从西方传来的遂发枪,都装备给了京城的近卫军,关外别说是祖大寿、吴襄没见过,就是袁崇焕恐怕也没见过不需点火的遂发枪,更别说三桂取出来的这种起码领先当今时代近百年的枪支了,严格说起来,三桂及众随从装备的这种枪支应该叫做击发枪,已经很接近后代的左轮手枪,其基本原理相同,只是子弹不是铜制,而是纸制,不能反复使用而已。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要知道此时黄铜因要用其铸造铜钱,价格甚高,如果用来做子弹外壳,别说是三桂,就是当今万岁爷恐怕也是用不起,再说以现在的工艺,也不可能大量生产这种铜制子弹,若是全靠手工制作,怕是价比金高,根本就不现实。所以只好用纸代替,好在除了不能回收,污染枪膛外,还没有什么其他致命缺点,现在也只能是将就着用了。当三桂告诉两人,根本不需要点火,只要扣动扳机既可时,两人的惊讶可想而知。两人各执一把火铳对准了面前的院墙,轻扣扳机,火光一闪,两人只觉得手一抖,巨大的后座力使没有准备的两人手臂酸麻,差点将火铳掉在地上。

    不过当两人看到面前三十几米的院墙上那个小洞时,两人已是满心兴奋,那里还顾得这些小事。两人又是连续两枪,为院墙凭添了两个枪洞,激动的二人一把拉住三桂问道:“你这火铳是从何而来?价值几何?射程如何?能否装备全军?”三桂面对父亲的一连串问题,只好一一解释。这新式火铳却是三桂在得到了那枝遂发枪后,结合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在既无帮手,又无设备的情况下,先是费了三年时间才终于用土法练出了钢铁,然后又用了一年时间才做出了第一枝火铳。其中所费艰幸真是非常人所能想像,特别是在子弹的制做上,三桂只是简单知道后世子弹的基本结构,为了做出真正意思上的子弹,三桂每天的闲瑕时间都耗在了上面,经过成百上千次的试验才终于做出了子弹。这种子弹是针刺发火枪弹,弹壳是纸的,只不过底部是金属的,将击发药装在金属底部,扣动扳机时,枪后的刺针撞击枪弹后部的击发火药,产生巨大力量,将前面的弹头击发出去。生产出第一支火铳后,三桂知道要想继续生产这种火铳却是一个极其费钱的行当,甚至说是烧钱也不为过,要知道以目前的科技程度,虽然成功做了出钢铁,可要想制做出精秘的车床却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成了。三桂的这种火铳只能以手工慢慢打造,不能大量生产,而一枚子弹要是小量生产的话,就得几十枚铜钱。也就是说,这火统一响,就是几十枚铜钱没了,三桂可没有这个实力,所以他马上联系了叔父吴迪。

    此时的吴迪可是关内关外,有名的大商人,手下各类大小船只近千条,往来于全国各地,运送物资,最挣钱的莫过于从关内向关外甚至后金运送盐、茶、丝绸等器物,回程时,又从关外运回皮毛、山参、鹿茸等物,这几年下来,其资产虽说不可敌国,可决不差于大明一城财物总和。三桂将新制的火铳当着吴迪演示了一番后,吴迪二话没说,立既给了三桂万两白银,让他加快研制,并告诉三桂,如果钱不够尽管说,不管多少,那怕是将船队买了也一定支持三桂。这也是吴迪这些年来在海外行走吃过的亏太多了,特别是那些红毛绿眼睛的外国船支,他们不仅船坚炮利,就算是近身战,吴迪的船队也不是装备了遂发式火枪的外国船员对手,损失在这些外国海盗手中的船只货物怕是已经上了百万两白银。为此吴迪不得不放弃了海外的生意,只能沿海岸往来于关里关外,可既使这样,每年也要有几艘大船被抢,损失不少。今天看到三桂手中的火铳,他才看到了一点希望,如果船上船员都装备了这种先进的火铳,起码在近战时不会吃亏了,也就不怕那些洋鬼子了。三桂得了银两后,加快了火铳生产速度。可这种火铳全是钢铁所制,又是全靠手工制做,费工费时,三桂在中后所临海的地方建了一个占地十万平米的基地,请了几百人一起制做。吴迪后来又投入近十万两百银,可一年来也不过生产了两百余支,给了吴迪一百支及大量弹药,三桂自己也不过剩下这百支,全发给了这些随从。

    当三桂将这一切告知两人,两人傻了眼,没想到这火铳竟是三桂自己发明的,可再一想到这一把火铳价值在百两银子以上,两人只能是摇头叹气,看来想要大量装备军队是不可能了。不过三桂这时又道:“父亲、舅父,你们放心,这种火铳因为短小,所以射程有限,只有百米左右,更适合骑兵近战。我现在正在研究一种长枪,除关键部位用金属外,枪身用木料所制,不仅价格低很多,而且射程应该好很多”没等三桂继续说下去,祖大寿已经紧紧拉住三桂的胳膊道:“好甥儿,到时可不要忘了舅父。”

    三桂连道不敢,而且最后连火统也没有保住,被吴襄和祖大寿一人一支分了个干净,好在雇来的工人现在手艺娴熟,而且在三桂的研究下,利用这种火铳现在基地每天可以做出十支左右,到时派人取来便是。而且为了能将火铳早日批量制做,车床的研制也早被三桂提到了日程,好在三桂前世因为要养活自己到处打工挣钱,曾在一家机械厂给人当小工整整干了四个假期,对车床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只在一些小炼钢厂给人打工,对炼制高质量的钢铁不甚了解,练出来的钢铁还不符合要求,车床怕是早就做出来。不过三桂相信,离这一天不会太远了。过了近一个月,三桂伤势已无大碍,而朝中对他的奖赏又迟迟没有消息,虽然袁崇焕也曾亲自来劝过三桂,让三桂不要急,甚至将朝中的争论也一一告诉了三桂。

    三桂一听,看来还真是急不得,又不放心家里,便不顾严寒,带人回到了中后卫所,毕竟这里有最重要的生产基地,要是基地有了什么意外,到时可是悔之晚矣。三桂回到中后卫所,惊动了吴家上下,特别是当大家看到三桂脸上的伤疤时,更是心痛的不得了。等听卢信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完三桂在宁远立下的功劳时,祖纤一把将三桂拉到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三桂脸上的伤疤,哽咽着道:“桂儿,要是你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姐姐。”三桂却是最见不得女人哭,一见祖纤泪水涟涟,却是不知如何劝阻,只能一个劲的赔不是,最可恨的却是三桂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难道救父亲也有错吗?最后答应了祖纤以后决不轻易犯险,才让祖纤止住了哭声。可三桂却只是嘴上答应罢了,现在不做,难道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家里,等着大明朝一步步走向衰败,等着吴家家破人亡吗?祖纤却不知道三桂的想法,见三桂答应了自己,也不再哭泣,笑呵呵的去为三桂准备晚饭,为三桂这个大英雄接风。三桂又一一拜见了家里的长辈,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一路风尘,三桂也觉得有些累了,其他人都回三桂建立起有山庄去了,三桂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以后的事情,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三桂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脸上一阵痒痒,不得不睁开眼睛,却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趴跪在自己身边,用细细的头发丝在自己脸上写字。小姑娘穿着件红色夹袄,头上梳着两个小辫,粉红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因为看到三桂醒了,显得有些不安,正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不等三桂说话,她抢先道:“大懒虫,纤姨让我叫你吃饭,快起来吧!”说完站起来要跑。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正是当年杜雄带来的杜松的小孙女杜凤。这些年来改名为吴凤后,吴家上下将这两个孩子当做了吴家的孩子一般看待,祖纤就仿佛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般照顾他们。稍稍长大些后,吴龙便加入了三桂的小队伍,如今不过才十一岁,在同龄的孩子中尤为突出,已是一名排长。小凤因是女孩,祖纤怕她学着三桂这些野小子,长大后也成了野丫头,不让小凤跟三桂他们混在一起。可吴凤却偏偏最爱黏着三桂,仿佛三桂身后的小尾巴一样,不论三桂到那里,都甩不掉,连祖纤也管不了。几年下来,小凤成了众人的小公主,三桂对这个虽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妹妹也是异常疼爱,也许是因为小凤跟自己一样从小便没了母亲的缘故吧。小凤刚站起来,却被三桂一把抓住,笑道:“好你个小凤儿,纤姨让你叫我吃饭,可没叫你戏弄哥哥吧。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便哈起小凤的痒,这可是小凤最怕的。不过在众人当中,也只有三桂敢,要是其他人早被小凤的几十个干哥哥打得鼻青脸肿了。

    小凤被逗得“咯、咯”笑个不停,不断求饶“哥哥,饶饶了小凤儿吧,小凤小凤再也不敢了。”

    三桂却不理会。自从到了宁远后的这段时间,因为敌情频传,到宁远大战时,三桂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精神也一直绷得紧紧的,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放松了心情,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小凤儿这个开心果。在吴襄、祖纤等长辈面前,三桂只能好好扮演好孩子的角色,只有在这些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孩子中,才能毫不掩示,畅所欲言,想笑便笑,想哭便哭,发泻心中的苦闷或是快乐。两人笑闹成一团,一直得小凤儿眼泪都要出来了,三桂才停下手。小凤儿长出了口气,怒道:“坏哥哥,不理你了。”说完就要走。三桂一看小凤儿真的生气了,忙拉住小凤儿,道:“小凤儿,哥哥见到小凤儿太高兴了,弄痛你了吗?小凤儿不要生气了。”小凤儿听了心里有些甜滋滋的,却不理三桂,三桂只好继续赔不是,道:“小凤儿,哥哥不是有意的,原谅哥哥吧。”

    小凤儿这才噘着小嘴道:“不行,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三桂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个漂亮的小尾巴实在是太了解了,平时小凤儿虽然是大家的小公主、开心果,可偏偏脾气倔强,要是真生起气,犯起脾气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不过只要她还说话,就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想捉弄你一下开开心而已,或是想要些好处,类似的条件三桂也不知道答应了多小,大到将来给凤儿盖一座大宫殿,小到当马给她骑上一圈,有的已经实现,有的还只是个诺言,如今的三桂也不再乎再多一个,反正小凤儿人虽小,不过却十分懂事,就是提出的条件也不会让三桂太为难,也许眼下还办不到,不过将来应该可以实现。

    “好,你说吧,不管什么条件哥哥都答应你。”

    小凤儿听了,心中一喜,小嘴也不噘了,露出了三桂熟悉的笑容,让三桂顿时觉得刚才还是数九寒冬,可随着小凤儿一笑,却马上变成了春风抚面。“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来拉钩。”三桂无奈,只得与小凤儿拉钩,听着小凤儿自言自语的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好了,小凤儿,这回可以说了吧!”三桂急着听听条件,看是不是能马上实行,好哄得小凤儿开心。“嗯,哥哥答应小凤儿,以后不管到那儿都得带着小凤儿。”三桂一愣,小凤儿今天是怎么了,这个条件对别人来说也许不难,可对自己来说却是不容易,自己的想法也曾多多少少告诉过与自己长大的这些人,小凤也知道一些,自己以后难免要在杀场出生入死,如何能带着小凤儿?小凤儿一看三桂为难的样子,晶莹剔透的泪珠仿佛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伸出细嫩的小手,摸着一桂脸上的疤痕,哭述道:“好哥哥,小凤儿怕哥哥再碰到坏人,害怕再也看不到哥哥了,小凤儿要跟在哥哥身边,帮你打坏人。”

    听了小凤儿的话,三桂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久久不能熄灭,一把抱过小凤儿,趴在小凤的耳边喃喃道:“小凤儿,哥哥虽然不能答应你,但哥哥向你保证,以后一定会小心的,保证不会让小凤儿见不到哥哥,哥哥会一辈照顾小凤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