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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间的偶遇让我们几个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见赵红梅,我猜赵红梅肯定也没想到会在这个点遇见我。
还意外地撞见了跟我一块儿下楼的准女婿。
镜头似乎在这个时刻忽然慢了下来,我们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一样。
短暂的沉默后,赵红梅主动地打开了话匣子:“我来给西西送一些吃的,没想到会这么巧。”
她说完又看向我,用着关切的语调说:“听说孟经理身体有些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我略感惊讶,没想到赵红梅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回应道:“不过就是有些贫血,已经好多了,这不,周总和曾助体恤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顺便过来看看。”
我想,与其让赵红梅胡思乱想,不如自己主动交代,免费再生出其他麻烦来。
果不其然,听我这么一说,赵红梅的姿态明显放松了些许:“早就听西西说周总对职工呵护有加,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这句话恭维的意思比较明显,周寒之倒没有立即给回应,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对赵红梅的态度说不上热情,反而有些生疏。
这时电梯抵达一楼,我们一行人一起出了楼道,曾智看着拎着大号托特包的赵红梅,客气道:“阿姨,你是怎么过来的,需不需要我们送送你?”
赵红梅转了转眼珠子,视线在不远处停放的迈巴赫上扫了一眼,答复道:“我坐地铁过来的,还好,十几站路,我也不敢时间,就不麻烦呢和周总了。”
她这个答复,直接把曾智应得没接上话,他求助地看了周寒之一眼,但周大总裁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
曾智挠了挠头,尴尬地看了我一眼,开口道:“要不这样阿姨,这儿离地铁口也没多远,我们送你过去吧。”
“这样不好吧,”赵红梅边说边瞄了眼周寒之,“会不会耽误你们时间啊?”
“呵,不耽误。”曾智干咳一声,“阿姨请。”
赵红梅应了一声,麻溜地朝迈巴赫走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几人上车,车子启动后,后座车窗忽然漏了条缝,我顺着缝隙望过去时,竟对上了赵红梅那精明的双眼。
她明明笑意满满,但不知为何,我却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我郁闷地返回了住处,进门时,双脚忽然被绊了下,低头一看,绊住我的,竟然是那两盒老山参。
看我,只顾着聊天,竟然把它们给忘了。
出于好奇,我在网上搜了下老山参的品牌和年份,一模一样的没有搜到,但比周寒之送来这两盒还差一点的,价格已经卖到了五位数。
我越想越觉得不踏实,打电话让曾智过来拿吧,也不合适,自己送过去吧,免不了又得跟周寒之磨嘴皮子,思来想去,最终,我拨通了快递员的号码。
这么名贵的山参,我可要不起。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一天已经结束了,好在公司那边进展还算顺利,我琢磨着或许今晚能睡个好觉。
然而当我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时,沈华兰却突然来了电话。
我捏了捏眉心,本想装作看不见,但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我还是按下了接听。
“絮絮,听说你住院了?”沈华兰关切的嗓音从听筒里冒出来,“什么情况啊?出什么事了?”
我清楚沈华兰那小事化大的性格,闻声道:“就是有点儿贫血,没事。”
“是不是寒之这家伙又给你们压力了?哎,我早就跟他说过,工作的事急不得,”沈华兰叹了口气,蓦地话锋一转,问,“明天你在家吗?阿姨想过去看看你,咱们姨俩儿也好长时间没好好说会话了。”
我一听这话顿时头大,婉拒道:“我没事的阿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要的絮絮,你看你在京港也没什么亲人,你生病了,阿姨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沈华兰诚意满满,问,“听话,把地址发给我。”
听到地址两个字,我差点儿气笑了。
原来周寒之并没有告诉沈华兰我的住处。
而沈华兰,嘴上说着心疼我,却不知道我真正的处境。
我猜她应该不只是简单来看看我,恐怕还有别的目的。
我顿了顿,报上了我的地址,等了好几秒,电话那头也没个动静。
是啊,除了我跟周寒之,只怕这世上最熟悉这套公寓的,就是沈华兰了。
好一会,我听到沈华兰挽尊道:“好,今晚你好好休息,阿姨明天去看你。”
挂断电话,我摸了摸手上的腕带,轻轻地扯了扯嘴角。
翌日晌午,沈华兰如约而至,手里还拎着近期比较有名的燕窝礼盒。
进门之后,她先是一愣,随即感叹道:“这房子竟重新装修过了呀,跟从前真是两种风格呢。”
我微微一笑,没做回应。
沈华兰局促地坐在沙发前,看我的眼神意味不明。
我将倒好的茶水递过去,说:“你也看到了,我身强体壮的,没什么事。”
沈华兰应了一声,环顾四周道:“虽说室内的格局变了,但坐在这儿,总是免不了想到过去,絮絮,阿姨知道你是念旧的。”
我掀了掀眼皮,将说给周寒之的台词又翻了出来:“房东也念旧,给我每个月减两百块房租呢。”
沈华兰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回,抿了口水,继续道:“这一转眼一年又快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以前我们三个人窝在这间小公寓时,阿姨最大的梦想就是早点儿有套自己的房子,现在呢,住得是舒服了,每天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吗?”
“还不是周家那几位,一天到晚想着法子找寒之的不是,”沈华兰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垃圾桶,无奈道,“我这两天才知道的,老太太一直派人盯着寒之,所以对他和林西西那点事儿,摸得是一清二楚,她已经罚过寒之两次了,现在又突然把老二家的那位从海外市场调回来,说白了,不就是想给我们寒之一点颜色瞧瞧吗?”
原来,这就是周聘之突然回国的原因。
见我没吭声,沈华兰掀了掀眼皮,探究的眼神儿落在我的脸上,说:“絮絮啊,你知道的,阿姨一直把你当半个闺女,从来没把你当外人,就寒之现在这情况,跟被下了降头没什么两样,就说那林西西,要能力没能力,要相貌没相貌的,寒之为了她居然拒绝去见老太太安排的大家闺秀,这种时候我这个当妈的要再不替他拦着点,只怕我们母子在周家的日子会越来越难熬。”
这车轱辘话我也不止听了一次,我猜沈华兰还没讲到重点。
见我没吭声,沈华兰又叹了口气,感叹道:“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絮絮,你说,如果你跟寒之要能回到当初那般亲近,该有多好。”
我握着杯子的手一顿。
这才明白沈华兰的来意。
原来是对比了一大圈之后,觉得与其让周寒之去娶那个各方面都不行的林西西,还不如撮合我这个曾经被她嫌弃的前“儿媳”。
我差点儿气笑了。
手指一滑,玻璃杯脱手而出,“哗啦”一声脆响后,杯体顿时四分五裂。
“絮絮,你没事……”
“阿姨,”我打断沈华兰,瞄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碴,询问道,“你说,这碎了的杯子,还能恢复原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