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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绯直直地看着形容渐渐清晰的少女,盯着对方那清丽的脸庞,眸光一动。
据她所知,这次秋猎,楚家可没有带楚青语来!
十几丈外的楚青语当然也看到了皇帝一行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她松开了手里的缰绳,整了整衣裙后,快步地上前,对着皇帝盈盈一福:“老爷。”姿态礼数十分得体,端木绯却突然面色大变,目光落在了她手里那方雪白的帕子上,这才迟钝地想起了一件事:糟糕!刚才被人一打岔,她忘了把那方帕子还给封炎了。
皇帝看着楚青语想了一下,认出了她,含笑问道:“你是可是宣国公府的姑娘?”
皇帝问得随意,他身后的青衣民女却是一惊:国公府,对她而言,那可是戏文中才会听到的人家!
青衣民女眼神复杂地瞥了皇帝的背影一眼,不敢多看,立刻就收回了揣测的目光。
“是,老爷。”楚青语落落大方地又福了福道,“我在家中排行第三。”
顿了一下后,楚青语有条不紊地解释道:“老爷,祖父多年都有足痹之症,一逢寒凉的日子就疼痛难当,行走不便。这段时日天气转凉,我担心祖父痹症复发,就带着药膏特意赶来了猎宫。”
楚青语说话的同时,心跳砰砰加快,眸光微微闪烁着。
秋猎前,她对着祖母楚太夫人一阵好求歹求,甚至还说了“预知梦”的事,然而,祖母委实是个冥顽不灵、固执己见的老妇,自己都这么求她了,这次出行祖母还是没有同意自己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虽然她从家里逃出来了,但是一旦让祖父楚老太爷发现,肯定会被遣回京去的,她不能这么白跑一趟。上一世这一年的秋猎,她也来了,仔细回想后,她想起皇帝曾一时兴起去了附近的周家村,还带回了一个周姑娘,那位周姑娘荣宠一时,还为皇帝添了第九子。
所以,楚青语特意来了这里,打算守株待兔,没想到运气这般好,才刚到就让她见到皇帝了。
正所谓冥冥中自有天意!
“楚三姑娘真是一个至孝之人。”皇帝看着楚青语的神色间多了一抹赞赏。
“多谢皇上赞赏。”楚青语又福了福,压抑着微微翘起的嘴角,看来温柔娴雅。
现在她在皇帝面前露了脸,皇帝也亲口夸了她至孝,她自当在祖父身旁服侍着才不负这句“至孝之人”,就连祖父也不能强行送她回去了。
她可以想象祖父祖母肯定会勃然大怒……
想着,楚青语眸光又暗了暗,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她在秋猎时,能够顺利地救下安平长公主,换得封炎的好感,一时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楚青语不露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封炎,就见封炎随意地甩着手里的马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那目光分明又在看着那个端木绯。
楚青语隐约觉得有些胸闷,暗自捏了捏帕子。
上一世今年的秋猎,封炎还在禁足中,所以没有来。
这一次,要是封炎能亲眼看到安平陷入危难而自己出手救了她,一定会深受感动,对自己另眼相看。她可不是病歪歪的楚青辞,也不是那个天真贪玩的端木绯,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楚青语的眸底浮现一抹势在必得。
“大家赶紧回猎宫吧。”皇帝一声令下,楚青语也跟着上了马,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一行人在程训离的带领下,又进入猎场中,沿着那蜿蜒的山道不疾不徐地朝猎宫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楚青语亲热地与端木绯、端木纭姐妹俩说说笑笑,说自二月宣国公府里的小宴后,已经许久不见端木绯,夸端木绯当时一曲《十面埋伏》弹得妙极了;又可惜自己没能去四月的凝露会听端木绯弹那曲《花开花落》;一会儿又说她听楚二姑娘提起端木纭的及笄礼是多么盛大隆重……
楚青语口若悬河,似乎与端木绯、端木纭很熟稔亲近般,但是端木绯从头到尾地都只是虚应几声“过奖了”、“可惜了”之类的话。
楚青语刚才对皇帝的那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至情至性,不过端木绯一个字也不信。
对于楚家的家教,她最了解不过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楚太夫人都决不会让楚青语独自一人从京城来猎宫。
所以,端木绯可以肯定,楚青语应该是偷跑出来的。
楚青语不可能不知道像她这么偷跑出来必会触怒祖父祖母,那么,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她必有所图。
端木绯不动声色地瞥了楚青语一眼。
她虽然可以肯定楚青语在御前说了谎,但却不能揭穿。
一旦要是让人知道楚家姑娘偷逃出家门,必然会影响楚家的声誉,还会连累楚家那些待字闺中的妹妹们……
端木绯嘴角弯了弯,笑得一派天真可爱,笑眯眯地与楚青语说道:“楚三姑娘,你可真厉害,一个人从京城过来,你不会害怕吗?”
楚青语面色微僵,她心知她孤身上路这一点经不起细推,所以一点也不想说这个话题,偏偏又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来,只能若无其事地说道:“端木四姑娘,朗朗乾坤,这一路都是官道,又有驿站可以投宿,猎场这一带还有禁军在附近巡逻,我有什么好怕的。”
“楚三姑娘说的是,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又有何惧。”端木绯笑得更灿烂了,“楚三姑娘,你来这周家村做什么?”端木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笑吟吟地侧首看着楚青语。照理说,楚青语要去的应该是猎宫,为什么她没进猎宫,反而先赶来了这里?
楚青语怔了怔,眼底掠过一抹慌乱,立刻就找了理由道:“端木四姑娘,我走错路了。不小心从前面岔道绕到这个村子来了,幸好遇上了你们。”
端木绯弯嘴笑着,只是瞳孔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刚才楚青语自己也说了猎场一带有禁军在附近巡逻,不仅如此,这方圆十几里都有禁军把猎场四周都包围了起来,楚青语根本就没机会走错路。
所以,楚青语应该是特意来这个周家村的……莫非是为了见皇帝?
这是不是代表,她笃定她会在这里遇到皇帝,然后借着皇帝的脸面,她就不会被赶回京城去。
端木绯朝前方的皇帝看去,脸上不露声色,思绪却转得飞快。
她还记得去年三月,楚青语在皇觉寺被舞阳“推”下了石阶,“正好”被皇帝看到。
这一次,楚青语恰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又“偶遇”皇帝,被皇帝赞至孝。
端木绯隐隐有一种感觉,楚青语似乎能事先知道皇帝会在哪里出现。
可问题是,今天皇帝会来这个小村子里只是一时兴起,楚青语一个闺阁女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除非……
端木绯歪了歪螓首,眸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楚青语没注意到端木绯的异色,努力地转移话题:“端木四姑娘今早进猎场可有收获?”
端木绯反正达成了目的,也就顺着楚青语的话点了点头道:“我凑巧猎了一头野獾。”
“没想到姑娘不仅擅琴棋,连骑射都如此不凡。”楚青语热络地继续与端木绯攀谈着,夸赞有加,端木绯脸不红心不跳地全数收下了。
闲话家常之间,猎宫出现在了前方。
众人与皇帝行礼告退后,就各自散去了,各归各院。
端木绯和端木纭姐妹俩回了芝兰阁,沐浴更衣了一番,端木绯感觉疲惫散去,又是精神一振,姐妹俩兴致勃勃地围着那头獾子商量起该怎么料理它,一獾三吃,可以做一道红烧獾肉,做一道菌菇参须獾骨汤,再加一道爆炒獾杂。
端木绯只是说着,就是口涎欲滴,提议道:“姐姐,我们干脆拿去畅月宫让安平长公主殿下也一起品尝一下吧。”她眨巴着大眼说道,“殿下府上的厨娘手艺真是好。”
姐妹俩说动身就动身,吩咐丫鬟带上那头肥獾,就去了安平和封炎暂住的畅月宫。
不想,却在畅月宫的院子外,再次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
“阿炎,我要见你娘!”封预之近乎咆哮地对着封炎吼道。
端木绯眼角一抽,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她们居然又遇上了驸马爷封预之。
相比封预之的激动,封炎的俊脸上透着几分漫不经心,随口敷衍道:“你想见我娘是你的事,我娘见不见你,是她的事……”
说话间,封炎看到了后方不远处的端木绯携端木纭正朝这边走来,整个人瞬间就有了精气神。
封预之气得面色憋得通红一片,鼻息间的气息又粗又重,真是恨不得抽封炎一巴掌。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又道:“阿炎,你去问问你娘,十五年前的九月初九,她去了哪里!”他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紧咬的牙齿中挤出来一般,语声如冰,寒意彻骨。
“要是你娘再避而不见,她一定会后悔的!”
封预之说完后,就气冲冲地离去了,只留下封炎站在院子口眸色幽深地看着他的背影,薄唇微抿着。
当封预之风风火火得好似一道风般从自己身旁走过时,端木绯的身子僵直如木偶般,她她……她好像又听了不该听的了。
端木绯好似那缺水的花儿般一下子有些怏怏的,蔫蔫的,心不在焉地随端木纭一起给封炎见了礼,又心不在焉地跟随封炎进了屋,一路来到了东次间。
安平看到姐妹来心情不错,招呼着她们坐下,然而,还没寒暄几句,就听封炎直接道:“娘,‘他’刚刚来过,要见您……‘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封炎说得含糊,但是母子俩都心知肚明这个“他”指的是封预之。
四周随着封炎的话落静了一瞬,端木绯欲哭无泪地去捧茶,红唇抖了抖,无语地心道:封炎还真是没拿她们当外人啊!他……这也太不见外了吧!
“我心里有数……”安平淡淡道,眼帘半垂,眸底闪烁着极其深沉复杂的光芒。
安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笑着看向了姐妹俩带来的野獾,“你们姐妹今日的收获不错啊。”
说起这个野獾,端木绯精神一振,滔滔不绝地把端木纭的骑射功夫夸了一遍,就差把她说成了花木兰再世,屋子里一片轻快的笑语声。
那只野獾很快被就送下去料理了,当作晚上的大菜。
“本宫正好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安平温和亲昵地对着端木绯一笑,宫女子月立刻就拿起了一旁的一个紫檀木雕花匣子,送到了端木绯跟前,“绯儿,今天是你的生辰,这是本宫给你准备的生辰礼,你看看喜不喜欢。”
匣子打开后,露出一整套由粉色碧玺制的首饰,从珠花、耳饰、璎珞、手串到禁步,精心地搭配了一套,精致可爱,十分适合端木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端木绯欢喜地收下了,起身谢过了安平,“多谢殿下。”
安平直接把端木绯招到了跟前,亲自给她戴上珠花,又吩咐子月给她戴上璎珞、禁步等等,忙得不亦乐乎。
看着两人和乐得仿佛亲母女般,端木纭神情中是惊讶又欢喜,小嘴微张。
她没想到,安平会知道妹妹的生辰,还特意准备了礼物。
端木纭心里徐徐地淌过一股暖流。
她本来就喜欢安平的为人,又和气,又大方,又贴心,最重要的是她喜欢妹妹,对妹妹也好,还有封炎……
经过她这些日子的观察,封炎看着也不错,是一户好人家。
不过她还得再看看,反正妹妹才十一岁,没必要那么快就定下,她要慢慢看,怎么都得给妹妹挑个最好的夫婿!
封炎当然也为端木绯准备了生辰礼,茶过三巡后,就悄悄地对着端木绯使了眼色,自己率先出去了。
端木绯不敢不从,多坐了半盏茶后,就借着更衣为名,磨磨唧唧地出了东次间。
封炎正在外面的堂屋等着她,对她招了招手,带她进了西次间。
端木绯的小心肝紧张得砰砰直跳,但是打帘进去后,她就忘了紧张,目光被窗边的大案吸引了。
她眸子瞬间像宝石般闪闪发光,也顾不上身旁的封炎了,加快脚步冲到了大案前,兴奋道:“这……这是京城!”
那张花梨木大案上,放着一个三尺来长、两尺来宽的城池模型,是以京城为模板制作的一个缩小版的“京城”。
楚青辞从小在京城出生,在京城长大,她所有的人生都在京城,对这个地方太熟悉了,刚才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着端木绯的神情与语气,不需要再多问什么,封炎就知道她对自己送上的生辰礼喜欢极了,心里得意洋洋。
上次他教端木绯玩沙盘的时候,就看出来她对以沙盘呈现出来的地势格局很喜欢也很好奇,所以就干脆自己动手给她做了这个模型。
可惜,时间紧了点,他没能把整个京城做全,只是勉强把公主府、宣国公府和权舆街一带都做了进去。
端木绯喜出望外,一眨不眨地从各个角度盯着这个模型,完全舍不得移开眼了。
端木绯看了好一会儿后,渐渐冷静了下来,心底忽然觉得有些内疚:相比较封炎送上的大礼,上个月封炎生辰时,自己随手用石榴珠做的那串“茱萸”似乎有些敷衍。
“蓁……端木四姑娘,你看这里。”封炎伸手指向了其中的某一条街道。
端木绯立刻就道:“权舆街。”她在端木家已经住了一年半了,对于权舆街的府邸,甚至于路边的树木,都是如数家珍。
封炎微微一笑,手指沿着权舆街一直往前走,熟门熟路地拐来拐去,很快就来到了中辰街上,端木绯笑眯眯地又道:“这是公主府。”
端木绯说话的同时,好奇地把小脸往公主府凑了凑。
封炎对公主府最为熟悉,因此其中的房屋楼台、一草一木做得是最为细致的,甚至于每个楼阁的牌匾也挂了上去……
端木绯想看得再清楚些,于是头伏得更低了,口鼻间呼出缕缕温热的气息,好像羽毛般轻轻抚上了封炎的手指,若有似无。
封炎好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地收回了手。
他动作的幅度太大,一下子吸引了端木绯的注意力,端木绯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才刚抬起的右手,又看看封炎缩回的左手,脑海中不禁浮现那日她一把牵起他的手时的情景。
难道……封炎以为她又要“轻薄”他?!
糟糕!
端木绯心里咯噔一下,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看封炎的样子,很显然还没对那件事释怀,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激动。
想着,端木绯就心生一种不知道是内疚多点、还是头疼多点的复杂情绪,她的无心之举似乎对封炎造成了莫大的“伤害”,区区硝石矿恐怕还不足以弥补……
她该怎么办呢?!
看来还是得去问问涵星了,涵星懂得多,肯定会给她出主意的!
她的心口沉甸甸的,好像是压了一座小山似的,把郁闷化为了食欲,在晚膳时大快朵颐,比平时足足多吃了一碗饭。
当天晚上从畅月宫离开后,端木绯借着消食悄悄去找了涵星,表姐妹俩关在屋子里密谈了半个时辰,然而,等她回芝兰阁时,看来更加沮丧了。
哎——
她仰首对着明月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太过纠结,端木绯当晚就没睡好,只睡了四个多时辰就醒了,当她睁开眼睛起身时,天才刚亮。
“呱呱!”小八哥早就等在窗外,一看到端木绯醒了,就飞了进来,在内室里盘旋不去,那语气仿佛在说,你今天怎么跟昨天一样又起得这么早?
小八哥的叫声让芝兰阁都震动了,姐妹俩的丫鬟们都知道四姑娘除非有事,每天都必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的,莫非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端木纭差点以为妹妹有哪里不舒服,着急地说要找端木宪去请太医,端木绯好说歹说,总算以她骑马把腿磨疼了为借口把端木纭哄着自己去猎场玩了,还一脸期盼地说等着端木纭再给她猎头獾子回来。
送走了端木纭,端木绯就独自留在了专门用屏风隔出来的小书房里,自己铺纸磨墨,再把那些她曾经在楚老太爷那里看到过的火器图纸一一画了出来。
然后,她就凝神对着自己画好的那些图纸开始琢磨起来……
虽然她没有见过真的火器,但是楚老太爷曾对着图纸向她细细地讲解过。
她还记得当时,她曾对楚老太爷说过,大盛的火铳比之前朝确实铸造更为精良,所需的火药也大大减少,只可惜太过笨拙,发射时必须一人负责将火铳支架并瞄准目标,另一人在后方负责点火射击,一次又只能发一弹,每次需要重新填充弹药,相当费时,在战场上不够灵活机变,而且,射程太短,还不足六十丈远,因此火铳即便杀伤力不小,可是在实战中却有相当的局限性,还比不上连弩。
彼时,她单看图纸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弊端,还被楚老太爷好生夸奖过一番。
火铳是有不少缺陷,不过,也并非不能改进,要是能针对其弱点将火铳加以改良的话,端木绯相信火器一定可以在战场上发挥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强大作用。
端木绯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又拿起了笔,沾了沾墨后,执笔在那些图纸上涂涂画画……
这一闭关,就是整整两天,端木纭则天天被端木绯哄着和舞阳、涵星、云华她们去打猎,而且还渐入佳境,继第一天猎了头野獾后,第二天又猎了一头野狈、一头山鸡,还给端木绯带了些野果子,可说是满载而归。
第三天中午,端木绯才刚用完午膳,正打算再回小书房继续画图时,没想到端木纭提前回来了,还是被舞阳和涵星一起送回来的。
“蓁蓁,我没事的,只是右胳膊被流矢擦伤了一点而已。”
“你看,这么点皮外伤,养个三两天就好了。”
端木纭用安然无恙的左手拉着端木绯的小手柔声安抚着妹妹,一旁的紫藤小心翼翼地替端木纭解开了右臂上临时包扎的白色绷带,又用剪子剪去了左袖口,仔细地用清水替她清洗伤口。
伤口确实如端木纭所言并不严重,约莫一寸半长短,血已经止住了。
端木绯直愣愣地看着端木纭胳膊上的那道伤口,乌黑的大眼睛中幽黑幽黑的,藏着没有人能看到的复杂。
当她得知端木纭受伤时,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七岁那年,祖父和祖母告诉她爹娘去了……
端木纭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
“舞阳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姐姐是怎么受的伤?”端木绯开门见山地问道。
舞阳的目光从端木纭的伤口收回,眉心微蹙地解释道:“刚才在猎场的时候,我们和其他几个姑娘争一头鹿时,阿纭不慎被流矢射伤了。”
话语间,舞阳还有几分后怕,幸好箭只是在端木纭的胳膊旁擦过,这要是……
“舞阳,我没事的。”端木纭露出明朗的笑容,显然这件事在她心底没有造成什么阴霾。
端木绯盯着端木纭的伤口,突然问道:“舞阳姐姐,涵星表姐,我姐姐可是在拉弓的时候被‘流矢’射到的?当时鹿又在哪边?”
“是啊。”舞阳应了一声,涵星接口道,“鹿大概就在我这个位置吧。”
端木绯看看涵星,又看看端木纭,眸子里突然迸射出寒星般的光芒,“这不是流矢,倒更像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