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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天海呆了呆道:“那么,你说这个占卜的结果能维持几天?”
面纱男道:“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却是没有具体时间的呢。”
我忍不住插口道:“照你这么说,若是你占卜得准呢,就是你的功劳,若是你占卜得不准了,那么就是因为命运改变了,总而言之,不管准不准,你都高枕无忧得很。”
面纱男笑道:“你解释得虽然很让人难以接受,不过却很敏锐,占卜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呢,但是你天生有做占卜者的才华,没有去学习占卜真是可惜了。”
我道:“多谢抬举了,但你终究大发慈悲,让我也搞一张好牌,心里平衡些啊,好歹明天再倒霉,我也不会来找你理论。”
面纱男道:“既然遇上,就是有缘,我来帮你再占一次。”说着在这教堂屋檐下的水泥门槛前,摸出一叠塔罗牌给我洗了牌,就蹲在水泥地面排起来,面纱男子那春葱似的娇嫩纤手舞得飞快。
我与吕天海对望一眼,都是将信将疑。
吕天海道:“你还要算?”
我道:“总要试一试,这个是一种心理需求。”
这时面纱男突然站起来叫道:“完蛋了!我居然丢下正事在这里帮你搞这个,我完了”面纱男急急地抓起地上的牌,一溜烟跑进教堂消失了。
我们莫明其妙地对望一回,吕天海无奈地道:“别管他了,走走,我们吃东西去,我饿了。”
我也有同感,虽然晚餐吃得并不少,但今天晚上能量消耗得也不少啊。
晚上回到宿舍,急急忙忙换下那身又湿又沾满泥巴的衣服,艳艳屁颠屁颠地跑来问:“姓吕的是不是去找你了?”
我敏锐地感觉到这丫头有事瞒我,便道:“他全说了,你也老实点招吧。”
艳艳咬牙道:“原来他这么不守信用,我明天要他好看!”
我假装生气道:“我现在就要你好看。”
艳艳赶紧道:“是他逼我说的嘛,你也知道他那么高大,我这么弱小可怜,哪里经得起他折腾。”
该死!问了这半天,我仍是不得要领,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出卖了我什么?当然这不能让她看出来,我继续板着脸道:“他怎么逼你了?”
艳艳忸怩地道:“你就别问了。”这时智丽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地道:“哈哈,我看见了,就一包薯条啊,柳柳你看她桌子上那包,还没吃完呢。”我定睛一看,艳艳桌上果然有一大包薯条,正是吕天海最爱吃的那种。这真是耻辱啊!
我顿时气得眼冒火星地瞪着她,艳艳忙道:“是他逼着我收下的嘛。”我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最好把事情的全过程交代清楚。”
艳艳终于在我的利爪下屈服,一五一十地招了。
今天傍晚,吕天海在我出校门之后的某个时间,把艳艳找去问我的事情,艳艳这个家伙嘴巴本来就大,再加上一包薯片砸过来,早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唯恐招得不够彻底不够煽情。然后吕天海就去校门口传达室候着。
我的脑中又闪出陈瑞雪那一耳光,越想越委屈,按理说该是我给她一耳光才是,当时怎么没想到,到底是谁抢了谁的男友?真是混乱。
只是易寒峰始终没有告诉我,他当初怎么就与陈瑞雪交往了?我居然也东扯西地的忘了问。其实也没什么问头了,想想就心里很凉。
再有吕天海这几天的表现也奇怪,为什么就关心起我的私事来呢,虽然细细考究,并不讨厌他如此。但这其中总有个原因。
貌似以上的问题一个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我就睡熟了。
第二天上课,我又陷入梦游般的思索,只是想得头晕脑张又有什么用呢。据说那些神鸟是真的可以解答人的疑问,虽然事实上它们给我最深刻的印象仅仅是馋嘴。有时,走投无路的人反而对任何可能都抱着无限的希望。比如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比如那神鸟的传说,就是我的希望。
我实在恨透了这样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拉也拉不回心神。所以,我决定去看望一下那群馋鸟,当然,平时没事它们还要来抢食,这会儿有事相求,肯定要备点见面礼。
中午,我跑去买了几大袋鸟食——其实就是些五谷杂粮,虽然我知道它们更喜欢美味的肉。
竹林里仍是那么安静,岩石还是那块岩石。
当然,在我扔出一把鸟食丢在岩石上时,林子里就有了翅膀的扑扇声,而且还有小鸟的啾啾声,真佩服它们,嗅觉发达。
为了很好地配合这些馋家伙进食,我假装离去,远远立在某棵竹子后面望,果然林中飞出六七只小鸟,目标准确地一齐停在岩石上的食物周围,如鸡啄米一般地拼命吞起来。见它们吃得高兴,我便轻手轻脚地过去,又撒了一把鸟食,这些家伙见到吃的,对人类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估计也是被那些游客们喂习惯了的。
我清清嗓子,盯住一只看起来年纪大点的鸟,咳咳,为什么说它年纪大点?因为它的羽毛干枯,间或掉了一些毛,这难道不是因为年老体衰所致吗?
废话不多说,我盯着那只老鸟问:“老家伙,请问易寒峰到底喜不喜欢陈瑞雪呢?”老鸟根本不甩我,只顾着拼命啄石头上所剩无几的鸟食。
据说,要神鸟站在人身上才有效的,好吧,我叹了口气,把鸟食放在手心,坐在边上。果然,石头上的鸟食被收拾干净后,这些家伙便又顶着个脑袋到处望,终于辛苦地发现鸟食在我手上,开始一个个转着溜圆的小眼睛盯住我的手。
这种场面没持续多久,那只老鸟就棱飞起来,落在我手腕上,毫不犹豫地啄起鸟食来,余下的几只顿时齐刷刷地飞过来,争着往我身上落,由于手腕地盘太小,有不幸跌下去的,也有两只为了抢地盘对啄的,一时间鸟毛乱飞,乱成一团,我的手上不幸挨了几鸟爪外加几鸟嘴,幸亏没破皮。为了达到目的,我忍了!
终于,被打败的飞回竹中,只余下三只挤在我手上抢食,那只老鸟也在。我轻咳一下,对着老鸟又问:“神鸟大爷,啊不,大叔,请问易寒峰喜不喜欢我?如果是你点点头啊,不是你也甩甩头。”神鸟大叔若无其事地继续啄。
我等了阵子,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反应,只得叹了口气又问边上那只头上一小块黑灰色的鸟:“神鸟同志,请问易寒峰喜不喜欢陈瑞雪?”仍是没反应。
看起来果然是一帮食货!
讨厌!
我气得一甩手,手上的鸟食尽数撒在地上,那三只笨蛋鸟也惊得飞起来,啾啾乱叫,谁知道叫了一阵,竟又引来好几只,鸟儿们一起扑向地上的鸟食继续抢吃,我气得抓起一把鸟食砸过去,谁知道它们头也不抬,仿佛几年没吃东西一般只顾着在那里抢。
我恨恨抓起剩下的鸟食砸过去,狡猾的家伙们扑腾着飞起来躲,然后更疯狂地啄食起来。
“算了!就当喂狗了!”我气咻咻地准备离去,就望见吕天海那小子咧着张大嘴巴,正立在我身后,无脚鬼似的,来得悄无声息。
“吕天海,你很喜欢跟踪人吗?”我没好气地道。
“怎么能说我跟踪你呢,我只是正好路过,嘿嘿,路过而已。”
我刚才的光荣事迹估计全被他看了去,鬼才信他仅仅是路过。只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驳他,正欲离去,就望见那岩石后面隐着一堆女人?!
“哈罗!”女生们笑嘻嘻地伸出脑袋来打招呼。我赶紧对她们挤出笑脸,只不过这个举动未免太多余。她们的眼神齐刷刷地盯着我身后,然后一窝蜂冲过去。
“天海——”
“嘻嘻,天海,是我啊。”
吕天海呆了呆,女生们已围了过去,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来,由于声音杂乱,我一句都听不懂,也不晓得吕天海听不听得懂,总而言之,他拼命地忍住想哭的样子,想往外挤,这些女孩子哪里会让他得逞?所以一时之间硬是出不来。
是非之地,我赶紧脚底抹上两桶猪油开溜。——天地良心,这回的事情绝对与我无关。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见到吕天海同志抱头溜回教室,一言不发地在我身边坐下,兴许是吓得还没回过魂来,唉,可怜的孩子。
就在我万般同情他的当儿,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易寒峰。
“柳柳,今天放学后我来接你。”易寒峰的口气不容置疑。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还喜不喜欢你。
“没关系,我会一直找到你为止。”他说完就挂断了。
我是个现实的人,绝不想浪费时间,如果我能明确自己跟易寒峰的结果,我就不会这么犹豫了。有时,我又想着干脆不再理他,但回忆总让人软弱,艳艳说我纯粹是因为心软嘴拙才搞成这样。
但这不是我的初衷,我是想快些将这团乱麻处理好呀。
吕天海本来一直在座位上蔫着的,这会儿我挂了手机,突然发现他来了精神,两个眼睛闪烁着望我,笑道:“怎么,那小子打来的?”
我装傻:“哪个小子?”
吕天海嬉笑道:“当然是那个升梵的小子,我还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呢。”
我若无其事地道:“你自己的那群美女呢?”
吕天海道:“那些人算什么呢,又不是我前女友,顶多是证明我的超级魅力不可阻挡,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断”
我鄙夷地扁扁嘴,不理他。
他又道:“其实,那种男人要来干什么,还没我长得帅,又瘦,风都吹得倒,还花心”
我听得吕天海这句话,腾的来了火气,大声道:“你懂什么呢,要说花心谁也比不过你,说别人时先想想自己吧!”
吕天海被我的语气震得呆了呆,小声地道:“这架势比吃醋还吓人。”
我不禁哑然失笑,道:“对不起。”
吕天海道:“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两天情绪有点不对劲,不如放学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散散心,保管你所有的不开心烟消云散。”
我疑惑:“什么地方这么神奇?”
他便只顾咧着嘴笑,神秘得很。我更好奇,不知为什么,就决定今天放了易寒峰的鸽子,跟他去看看这个地方。
这样一到放学,两个人飞快地把书塞进抽屉,在我的建议下从学校后门闪了出去,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害怕易寒峰在校门口堵截我。至于手机嘛,我就让它恰好关了。嘿嘿。
不得不承认,跟帅哥一起去玩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情,而且,还很得意,瞧瞧那些女同胞们的目光,我有种飘在云端的感觉,走起路来都软绵绵的。当然,这种感觉是不能告诉姓吕的,怎么能让他太得意呢。
姓吕的呢?咦?
我这才发现不见了他,赶紧东张西望找起来。
“咚!”好痛。我的脑门上挨了一记爆栗子,还没等我开骂,吕某人就教训起我来了:“我都叫你第n遍啦,你傻了?”
“叫我干什么吗?”我委屈地问,确实是没听到啊,刚才太得意了嘛。
“知不知道已走了两趟5路车了?你还要不要去!”吕天海满脸恨铁不成钢。
“啊?我怎么知道要上5路车?”
“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叫你上车,你就整个人呆在那里傻笑,也不知道在想哪个臭小子。”咦,这语气很酸嘛。我闻言奇怪地盯着他看,他赶紧扭过脸去,用后脑勺警告我:“专心点,不然我卖了你!”
“就凭你?哼哼,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就靠卖人生活呢,长得好看点的卖去当保姆,长得丑些的卖去烧锅炉,那种影响市容市貌的,本小姐坚决卖去挖矿。”
“怕了你,人贩子小姐啊!5路车!快快”说着不由分说扯着我跌跌撞撞的跑上去,结果引来一大票车上人的围观,搞得我想找个洞钻进去,如果公交车的底盘能挖个洞出来的话。
那一路上,我都低着头,在研究公交车的地板。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站,吕天海道:“喂,醒醒,小猪该下车了。”然后也不管我的死活,扯着我就从后门跳下去。
“你能不能斯文点?”我不满地抗议。
“我是男人,装斯文干什么,现在跟紧我,小心迷路了哭都没用。”吕某人无情地继续扯着我往前走,搞得我就是想迷路都没有机会。
走了一会儿,拐进了某条小路,再转转转也不知道转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空阔的泥地,稀疏地长着草,零星的灌木,以及很多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还有些泥浆明显的小泥潭。有一条很明显的碎石小径在这片空地里蜿蜓至远方。
“好清爽”我在凉风中赞叹。
吕天海奇怪地望望我,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女生用清爽来形容这片沼泽。在文学家的小说里,一般都是与死亡和恶魔有关。”
我道:“假如你这样认为,怎么要带我来死亡和恶魔的地方散心呢,难道你认为这些都是美好的东西吗?”
吕天海道:“不,只不过恰好我也认为这里跟那些东西拉不上边,这条小碎石路是安全的,我们走进去看看,当你站在里面时,你才会真正感受到这片沼泽地的魅力。”
我们沿着小碎石路上慢慢走着,偶尔有一两个擦肩而过的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弯新月挂在天际,洒下幽雅的柔光。沼泽地上传来阵阵虫鸣。
“今天晚上有月亮,不会太黑的。”吕天海安慰我。
“嗯,的确,很多小说里写到沼泽地,都是被放逐者的归宿,还有就是罪恶的窝藏地。”
“是的,说到放逐,我想起一个圣经上的故事,说是某妇女因为犯了点小错,全村人把她绑在那里,准备烧死他,然后某人就说,她确实罪有应得,只不过,你们谁没有犯过错的人才有资格烧死她。大家沉默了,最后,没有人上去行刑,妇女得救了。”
“我知道你说的故事,也许我不该计较别人一时做错的事情,因为我也不是完美的活着,谁没有自私的想法呢?”说到这里,我的思绪已飞到了易寒峰和陈瑞雪身上,也许,我该原谅他们。
“这一点也接近佛家的思想了。”吕天海没有发现我的异常,自顾自地说。
“我明白了。”我辛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考虑着要不要给易寒峰打个电话,想着放人家鸽子也是不厚道的,万一他傻乎乎的一直在校门口等,我岂不是要很内疚。
正在想着,手机一过开机画面,顿时狂响起来。果然是易寒峰。我赶紧接了。
“柳柳,你在哪里?”易寒峰的声音很激动:“终于打通了,我到处找不到你。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坦白:“我在一个沼泽。”
“我知道了,马上来找你。你在沼泽入口处等我,柳柳。”
“可是我还跟一个朋友在一起。”
“柳柳,求你我第一次求你。”
“别我等你就是了。”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望着挂断的手机,心里隐隐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