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文豪与港口(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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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要了。”她嘟嘟囔囔, 连忙抽回了手。

    宗像礼司有点儿好笑。

    越是和这女孩相处的久了,他就越是要怀疑这真的是他俩初见时候, 那个正襟危坐、总是一副知性而有礼笑容的女子吗?

    反差不要太大。

    不过宗像礼司也乐得见她在自己面前神气活现的样子, 嬉笑怒骂, 天真烂漫。

    她的祖父将她交予自己手上时, 所提的要求也只不过就是让这个女孩能继续不知事,无忧无虑的成长,不是吗?

    他们都是深陷泥潭的人,才拼尽全力让她踩着肩膀也要送她一束阳光。

    三年前德累斯顿石板被摧毁后,纵然解除了全民异能潮的危机,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石板对于全人类的影响就彻底消失了。

    异能者仍然会一茬一茬的出现,现有王权者也不会因为石板的消失而丧失所有能力,只是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削弱。

    石板的损毁让它的能量扩散到了整个世界,异能者将在不同的国家以相同的比例觉醒,几率当然比以前要高很多。好在和那天的暴动是完全不能比较的, 它不会让人们突然之间就掌握本该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而是循序渐进地让人慢慢掌控。

    比起全民异能大觉醒,德累斯顿石板更主要的作用是选中“王”。

    “王”无论是从学识还是力量上都完完全全碾压一切异能者的存在, 甚至可以选择普通人成为自己氏族成员,将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也转变为异能者。

    只要有合适的人出现,石板就能自动选出合适的王权者。

    王权者两两相对, 彼此之间天生就不对付, 他们几乎没有可能结成同盟, 只会不停地互相针对, 至死方休。

    原本无需站到敌对阵营,甚至有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因为德累斯顿石板的选择,在接受了这份超越常人的力量后,也接受了这力量对于同水平的排斥。

    不过德累斯顿石板还不算那么丧心病狂,好歹给无人管束基本靠自律的王权者们套上了一个枷锁——悬挂在他们头顶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会在王们全力施展能力时出现,又因为他们的能量超标而持续崩坏,当剑损毁到了不可负荷的程度时——王剑坠落,王权者死。

    当德累斯顿石板被破坏以后,达摩克利斯之剑也跟着消失了,现存的就只剩下了三位王。

    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

    第三王权者,赤之王,栉名安娜。

    以及,第四王权者,青之王,宗像礼司。

    笼罩在王权者头顶的光环因为石板的损毁而消失,他们的力量也确实逐渐衰弱,将不再具有绝对的压制性。

    不过这个衰减的过程还是比较缓慢的,以昔日黄金之王的残余氏族“非时院”的计算,很可能要长达十年,王权者才会落入凡尘,不再是不同概念的异能者。

    当王权者不再高高在上,掌握强悍到令人恐惧绝望的力量,被拉下王座的他们也就不会再享有曾经的特权。

    比如政府。

    前一位总理大臣在三年前的暴动中被Scepter 4救了一命,还算有些原则地顶着压力,让政府对Scepter 4的改制暂缓了一年半。

    然而在他卸任之后,新上任的总理大刀阔斧改革昔日对王权者们的特权,一副要将现存的王也一把拉下王座的难看吃相。

    全然不顾他们审判异能者,维护社会秩序的贡献。

    当改制已成定局,甚至Scepter 4都要面临解散,身为青王的宗像礼司选择了与内务省异能科的联合。

    王权者势力的衰落,直接让最初就是由权外者组成的异能科,得到蓬勃发展的机会。

    接纳了青王的,只有异能科里最为神秘的高层,名为“夏目”的那个男人。

    “哎礼司,草薙先生今天也很帅气呢。”

    夏目由乃兴致勃勃的话语将他的思绪又拉回了婚礼现场。

    今天的吠舞罗二当家换掉了他平时有些休闲和玩世不恭的装扮,摘掉了不管是白天黑夜都戴着的墨镜。

    当然也没有日常嘴边叼根烟,连方便他施展能力的zippo打火机,也从裤兜里掏出来,放到了赤组的其他人手里。

    显眼的金色头发抹了发胶,被造型师打理出帅气的模样。

    经典的三件套式黑西装,套在了他的身上,意外地贴合气质,让这个男人更多了些许成熟稳重。

    就在今天,此时此刻,他们完全放下了几乎从相识以来就有的争锋相对,和让彼此无可奈何的阵营观念。

    他不是吠舞罗要操心一群问题儿童的二当家。

    而是包容忍让、给予了她空闲时的放松环境,为她煮好吃甜蜜的红豆泥,陪伴了她七年的男人。

    她也不是组织着Scepter 4,严格要求自己要比男人更有用的副室长。

    而是可以放下那些冷静透彻与不择手段,与这个男人嬉笑怒骂,表达自我,最后又被他一杯红豆泥安慰,无数次自我否定却努力将与他的七年长跑坚持下来的女人。

    草薙出云站在礼堂的这头,唇边含笑,背逆着光,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向一步步走来的美丽新娘伸出,眼中只有这道熟悉的身影。

    由乃将下巴搁在宗像的肩膀上,附在他耳边轻轻吐气,唏嘘不已,“草薙先生真不容易呀,在三十岁的今年终于正式脱单了。”

    “然后不到一个月就转正结婚,迎娶他追了七年的女人。”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镜面反射过一道亮光,哼笑,“这叫不容易了?”

    由乃噎住了,不开心地戳着他结实的背部肌肉,却发现这肌肉太硬啦,只会戳的她自己手疼。

    “那我就说世理姐很幸福呀,哎呀你别又想反驳我了!七年长跑直接不用考虑七年之痒了,这种细水长流的感情太让人羡慕了。”

    细水长流?

    宗像礼司差点要绷不住笑。要是由乃知道了这两人见面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天雷勾地火,斗得不可开交。

    那是得说轰轰烈烈呢,还是相爱相杀?

    由乃小自己五岁,现在也只不过刚刚二十三岁的年纪,在导师威兹曼手下读研究生。

    还是喜欢浪漫爱幻想的年纪。

    淡岛世理已经走完了从礼堂门口,到将手放在草薙出云手上的这个距离。

    “我,草薙出云,请你,淡岛世理,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

    我将珍惜我们的情谊,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

    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我会忠诚的爱着你,

    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

    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男人低声醇厚的声音说着京都腔,他微笑着说完这段誓词,仿佛松了口气,最后轻声呢喃:“请祝福我吧,我的……王。”

    事实上夏目由乃并不关心,这个表弟能不能通过这失真的声音听出来是她,她只是要把自己在哪的消息传递给夏目家,谁接电话都无所谓,只要祖父能够知道这个消息就行了。

    嗯,她本来是只想再报一句地名的。

    本来是这样想的。

    然后就听到了表弟的那只肥猫叫叫嚷嚷,“夏目我们快去吃甜点!甜点!再不去就被抢完了!”

    “猫咪老师没人和你抢的!”接电话的少年,忍不住回话。

    “……胖三花,你再吃连跳都跳不动了!”由乃忍无可忍。

    “诶?”身材莹润犹如年糕的三花胖猫听到传过来的声音,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小短爪子划拉手机屏幕,高兴叫道,“小丫头你怎么来电话啦?”

    会将猫咪老师形态的斑,叫成“胖三花”的人,就只有已经嫁人离开夏目家半年的夏目由乃了。

    “抱歉我刚才没有听出来——”夏目贵志诚惶诚恐,连忙推开猫咪老师那张肥嘟嘟的猫脸,夺回电话放在自己耳边。

    ——猫咪磨爪子那令人暴躁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表姐,你声音听起来好像……你身体还好吗?”少年小心翼翼地关心道。

    夏目由乃捏着喉咙干咳了两声,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没喝一口水,确实是会让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

    “我没事,至少现在还没有事。”她说,“贵志,祖父大人在么?”

    “呃,爷爷他……”夏目贵志停顿了一下,“表姐你有什么事的话我会代为转达的。”

    祖父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