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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这里是春霆号。我沿江上溯到二十公里,没有发现高能量反馈。根据四号的要求,我必须立即返航了,抱歉。”
“按要求返航吧。”矢理缩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四号在追查法国人,任务同样艰巨,要小心。”
“明白。头儿,还有件奇怪的事。”
“什么?”
“请稍等,正在转入十号的加密频道。”
“嘶嘶一号嘶这里是十号。就在五分钟前,实践三号卫星意外检测到一组信号嘶嘶确切地说,是一组高频振动。这组信号与目前所掌握的第三、第七、第十五组安蒂基西拉解码反应非常类似,单极链接层,方位在1403、1507。重复,信号与第三”
“确认是安蒂基西拉解码组?”矢理一跃而起,打断了十号的话“确认么?”
“呃,相似度在70%左右。目前得到的信号很少,并且似乎穿越某种介质,导致背景噪音超过允许解码的范围。但从其频率和行为模式判断,呃——”行动小组首席科学官员,十号斟酌着说“我们认为,该目标至少部分遵循基于安蒂基西拉编码的原则,其单极链接模式非常明显。”
玛瑞拉:尼泊尔的秘密教门陀阀教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陀阀教这一系与帝启、阿特拉斯都有过很深的渊源。
“穿越的介质,是指水体么?”叶襄问。
“有63。37%的可能是水体,因为背景噪声有明显的波动迹象,且呈某种规则方向运动——如果要我说,应该是流动的水体,比如江河一类,才能造成这种大范围的方向性。话说回来,该编码形式单一,目前截获的仅有第三、第七”
“全体行动,向1403、1507方位靠拢!”矢理不听他啰嗦,大声下令道:“该目标在水体以下,立即联系水上刑警支队,调派船舶支援!天蝎号,沿江岸向前推进,留意每一个可以目标,快、快、快!”
噗——
“哇——咳咳、咳咳!”
“咳咳,放手!你勒死老娘了。咳咳!”
“我、我腿抽筋了!”
“那也别扯我,咳咳咳,这他妈的臭水,到底是什么地方?”
当石门最终打开时,果然如玛瑞拉所嗅、矢茵所料,外面是同样冰冷的水。她俩在水彻底充满通道前深深吸了口气,但石门开启花了不少时间,而且其后是一条狭长弯曲的天然洞穴。等到从至少二十米深的水底冒出来,只差一口气就憋死了。不过稍缓过了劲,两人便警惕地抬头四处张望。
天空有云,因为反射城市灯光,隐隐显出黑红颜色,看得久了,让人徒然生出一种落入某只怪兽肚肠里的幻觉。
相比之下,四周却是一片漆黑,分不出哪是水哪是岸。远远的零星几盏灯光,也有一些车灯快速移动,但目测距离至少在五十米以上。黑灯瞎火,哪里敢乱游。浪头起起伏伏,两人都没了力气,尽量仰浮在水面,随波逐流。
阿特拉斯的狗窝说不定全建筑在江水之下。刚才矢茵在钻出洞穴后,曾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江底泥石浑浊,仿佛有某个机关正在重新掩盖洞口,让人再也无法从外部发现。
“是江。太宽了。”矢茵说“那家伙可真够绝,居然把窝修在江底下,谁找得到啊?”
“所以说他是变态!这儿可有两条江,长江还是渝水?”
“呸呸,”矢茵吐出口水“谁知道呢!今年水特别少,两江江水都差不多,一股泥味儿不过至少不是主城区那一段,两边滨江路不可能这么冷清。”
“幸亏不是主城区,否则那么多船开来开去,我这一身可怎么见人?”
“嘶、我冷”
“我也冷,”玛瑞拉白她一眼“我还心冷呢!我的限量版裙子!这下子干洗都弄不好了!那是什么?”
两人一起回头,大约十几米之外,幽幽亮起了一盏橘黄色的灯。虽然并不怎么明亮,两人心中却都是一暖,立即奋起最后的力气向灯扑腾去。
五分钟后,两人疲惫地爬上一艘导航灯船。矢茵抱成一团,哆哆嗦嗦地说:“该死,这、这种船通常都布置在江中心的,我们要怎样才能游到岸上?”
玛瑞拉瘫软在船上:“你走吧,反正我是动不了,让我死在这里好了”
矢茵眯着眼,想看到一点河岸的痕迹,但两侧的灯光隔的太远,身旁的导航灯又太亮,根本看不清楚。看来真的只有等到天明了。
她坐在船头发呆,其实没有发呆,她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容易就从阿特拉斯的老窝里出来了?
他的每一个细节都设计得非常完善,却偏偏在老窝里完全不设防,任由自己大摇大摆地找出路,这实在不像他的风格。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有突如其来、更加重要的事,以至于来不及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真是猜不透
忽然觉得身子一热,玛瑞拉从后面抱紧自己,嘴巴凑到耳朵边,轻声说:“我冷。”
“呃,我也冷。”
“介意我这样抱你么?”
矢茵摇摇头。
玛瑞拉嘿嘿轻笑,似乎很满意。她脑袋在矢茵后背上滚来滚去,矢茵拿她没法,干脆不理。玛瑞拉的限量版裙子本来就轻薄,在水里游了半天,吊带都落到手肘处了。玛瑞拉的手从旁边偷偷摸进去,摸到矢茵肚子上。
“你做什么?”矢茵有些迷糊。折腾了这么久,她困得都快睁不开眼。
“没什么,嘻嘻。”玛瑞拉越法在她背后蹭来蹭去,忽然想到一事,问道:“对了,安蒂基西拉机器!你是怎么弄开的?你以前见过?”
矢茵还是摇头:“我比你还困惑呢。那个时候不知怎么,手就不听使唤地动起来我真的是第一次看见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但为何就喂,你的手到处乱摸什么?别抓我胸口啊。”
“嘻,你的身体真暖和。”玛瑞拉从矢茵胸口收回手,却又摸到她背上,继续说“你今年几岁了?”
“要你管?”
“胸虽然小,板起脸来架子倒比我老”
矢茵恼火道:“谁比你老?不过道上混的都叫我茵姐。””
“姐姐,”玛瑞拉立即甜甜地叫道“你教教我嘛!”
“教你什么?”
“安蒂基西拉呀?刚才你其实在测试那台机器,是不是?啊,我想起来了,你老爸是上一任执玉使,一定是他传给你的,对不?”
“我不知道!”矢茵莫名的怒火中烧,用力甩开玛瑞拉,举起手吼道“老爸教我各种奇怪的本事,什么擒拿、轻功、跳伞、潜水、无人区生存技能、自救一百例偏偏没有什么破机器的使用指南!我、我”
“呃,你别激动,我也只是说说。”玛瑞拉知趣地退开。
矢茵脑子里到现在还乱七八糟,刚才动手解开安蒂基西拉机器时,身体竟然完全不受控制。她甚至在心中狂喊狂叫,想要阻止手的动作,但某种无法可说、无法可形容、更无法可抑制的情绪笼罩了她,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走火入魔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真让人恶心。然而更恶心的是,一旦组合完成,安蒂基西拉机器缩回洞中,她骤然回过神,就一点也记不起刚才是如何做到。就像某段程序突然插入主进程当中,尽情侵占核心资源,又在瞬间消失,抹去一切使用痕迹。
妈的,难道我被上身了不成?
还有,她更加悲惨地想,那群人乱打一气,自己也许已经无家可归了。矢茵万念俱灰,双手抱紧了膝盖,把头深深埋进胳膊里。
“嗨,你在想什么?”玛瑞拉凑到她耳朵边问“想男人?”
“我在想——”矢茵咬牙切齿地说:“究竟是谁把我扯进来的。帝启?阿特拉斯?还是你?”
“我?”玛瑞拉一脸委屈“我怎么也只能算个不太成功的施救者,彻底失败的受害人。”
矢茵点头道:“不错,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突然之间,这些人,这些事,统统就来了,之前毫无征兆,现在也不像会终止。要我说——啊,这可让我终于想到究竟是谁了。”
“谁?”
矢茵伸出手,慢慢捏紧,指关节咯咯作响,说:“那个散布谣言,说我会得到什么礼物的人!”
玛瑞拉顿了片刻:“你还真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他为什么要怎么做?”矢茵问。
玛瑞拉摇摇头。
“你是何时何地听到这传言的?”
“大概今年三月份,在尼泊尔的时候。”玛瑞拉眼珠子转了几圈“但你也不能证明这只是谣言。”
“对,我什么也不能证明。”因为想到对方可能在比她所能想象的还要广阔的范围内散步了传言,不知道还有多少奇怪危险的人或事会找上门来,年轻的矢茵只觉得背一阵阵的抽搐。
“要我说吧,你现在只能先藏起来,等着事态进一步发展。”玛瑞拉很有经验地说“一旦生日过了,并没有什么礼物送来,你才有机会脱身。走,到我那儿去。”
矢茵目光霍地一跳,玛瑞拉倒退半步,随即嚷道:“做什么?你以为老娘也想打你的主意?我才不相信这传言呢!死人能做什么!啊,抱歉,我说错了。”
矢茵叹了口气:“你哪里说错了,我老爸是死了嘛。我、我也无家可归了。”她颓然垂下头。
玛瑞拉拉着她的手说:“别乱想了。我师父当时听到,就狠狠地骂了来传话的师姐,说这一定是奸邪小人的诡计,怎能当真?而且我们陀阀教并不以收集四玉为目的,你大可放心好了。”
矢茵怔了怔:“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玛瑞拉哼道:“反正跟你无关。等那些白痴们打上门来,你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走吧,暂时避避风头也好。啊,那是船么?”
几十米开外,一艘船不知何时出现。它缓慢地逆水行驶,船侧面一盏探照灯来回扫射,照亮了五六十米之外的江岸,也照亮了突出于水面之上的礁石。偶尔探照灯转动,照亮了船尾高高竖立的挖掘装置。原来是一艘挖沙船。
想来这一带有装卸沙土的基地,由于河道和岸边的情况复杂,它正用探照灯寻找一处靠岸的场所。矢茵略觉得奇怪,她看惯了在黑夜航行的船,一般至少有两组探照灯照明,如果要寻找靠岸地点,侧面还有几组打开。这艘船胆子挺大,只开了一组,而且船舱内也没开灯。看来要不是想找到靠岸的位置,它连探照灯都不会开。
“这像是贼船?”
“管它是什么呢!走,别磨磨蹭蹭地啦!”玛瑞拉先溜进水里,用力一扯,航道船向一侧倾斜,终于把矢茵拉进水中。两人一前一后,无声无息地向挖沙船游去。
等她们游到挖沙船附近时,听见船上有几人低声说话,似乎已经找到了航道。船尾螺旋桨突突突地响,船身缓慢地向左首的江岸方向转去。玛瑞拉抢先攀住一只船身外挂着的防撞轮胎,不久矢茵也扑到她身旁。
“我们不用上去,”玛瑞拉喘着气说“等船靠了岸再说。”
矢茵默然点头。船行驶了五分钟,距离岸边只有几米了,开始侧身减速。浪头越来越大,多数是从岸边反弹回来的水流,打得船身不住摇晃。幸好两人身子瘦小,攀在轮胎上,也不觉吃力。
玛瑞拉正在恼火:“该死,我这一身,上岸去不得吓死人啊。”
矢茵忽然重重推她一把:“看!”
黑暗的江面上空,突然亮起了一盏灯。灯快速闪烁着,红色与蓝色交替,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由远及近。几秒钟之后,天空中传来嗒嗒嗒的声音。
矢茵倒抽口冷气——直升机!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关于昨天晚上稀薄的记忆:巨大的直升机、强烈的蓝色灯光、枪战、跳楼
玛瑞拉惨叫道:“糟糕!这下麻烦大了!是警察!”
“警察?”
话音刚落,那架直升机就从头顶五十米左右的高度极速越过,震耳的引擎声和狂风当头压下。矢茵顶着风看,只见它一侧的门开着,一架探照灯从舱室探出。似乎有人在后面操作,不论直升机如何移动,探照灯灯光始终投射在挖沙船上。挖沙船上咚咚咚的响,许多人跑来跑去,直到有个严厉的声音低吼道:“都他妈镇定点!也许只是临检,把东西藏好”后面的话被再次靠近的直升机声音压住,听不见了。
玛瑞拉急切地问:“怎办?”
“我想报警也许是个好选择”
“报警?哈,见鬼!要去你去,我可不犯傻。执玉司手眼通天,落到警察手里基本上就算落在他们手里啦!”
“为什么你们对执玉司都这么讨厌?”想到老爸,矢茵莫名有种身为执玉司家属的纠结情绪。“怎么说也是国家机构,不至于乱来吧?”
“第一,执玉司只是中国官方认可的机构,世界上其他关注黑玉的人可不卖这个帐。”玛瑞拉双手一摊“第二,我也不是你们国家的人。我的护照不在身上,谁知道执玉司的家伙会不会趁机打我黑棒?要我说,你也最好离执玉司的人远点。”
你父亲是叛徒。阿特拉斯的话在耳边响起。
玛瑞拉见矢茵神色变幻不定,便说:“你不觉得奇怪么?虽然你不晓得你父亲是执玉使,执玉司的人却绝对知道你是他女儿。为什么传言出来这么久了,你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执玉司的人却从来没有现身,想法子保护你?”
“为什么?”
“传说——我可是听别人说的啊!传说你父亲偷偷带着‘吕’远走东南亚,从此销声匿迹,因此所有人都认为,他要送你的那个礼物至少会跟‘吕’有莫大的关系。执玉司袖手旁观,难说没有也想等着礼物出现的心思。”
“可”
天上的轰鸣声再度震耳欲聋,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这一次,直升机悬停在挖沙船上空,并开始逐渐降低高度。风猛力压下。声波冲击水面,溅起一层层的细小水花。水花又被风带动,一层层、一圈圈地向外扩散,直至最终被刮得脱离水面,变成一片片水雾,扑上船身。
矢茵所有的念头都被声波击碎,又被风刮得四处飞散。她只想大喊大叫,却不知该叫喊些什么。
探照灯暂时无法照到船身下方,不过玛瑞拉仍小心地贴紧了船舷,躲避着不时涌上来的大浪,叫道:“没时间想了,走不走!”
矢茵一把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我爸不是叛徒!是执玉使!他们会保护我的!”
“哈!信不信随便你!”
“请注意,请注意!这里是警方临时特别检查,这里是警方临时特别检查!”
空中突然传来声音,扩音器一遍一遍地喊:“立即关闭引擎,停止前进!所有人必须立即到甲板上集合。任何企图离开甲板的行为,都将被视作抗拒执法!重复一遍”
船上的人全都聚在甲板中央,有些人仓惶地举起双手。随着直升机慢慢降低高度,风力逐渐加强,众人不得不辛苦的蹲下。
船首方向又传来几声滴滴声,只见江面上一艘快艇正高速向挖沙船驶来,船上红蓝相间的警灯不停闪烁。这艘警用快艇的探照灯水平角度低,如果被它绕到船尾,就会立即让船身下的两人原形毕露。
“快走!”
船实际上已经停泊到位。虽然听到警方的命令,螺旋桨却仍然没关,水底一片浑浊,根本无法睁眼。好在稍微伸腿就踩到了河床,两人憋口气,手牵着手向前摸索,偷偷绕过船尾。
从另一侧冒出头来时,直升机已经降到离甲板只有四十米左右的高度,有特警从侧面探出身体,手中的枪瞄准了甲板上的人。玛瑞拉低声骂道:“该死!”
矢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挖沙船上的探照灯照亮了面前的江岸,却是河沙堆积而成的滩涂地,零星长着几簇芦苇和灌木丛。一直要到二十几米之外,才是一片嶙峋的乱石。
两人正在迟疑,忽然引擎声大作,船冒险地往前猛冲,却立即被警用快艇从侧面撞上,一直将它顶得搁浅。跟着咚咚咚的响,好几名警察纷纷跳上甲板。其中一人大声喊道:“警察!手都抱在脑后”
砰!矢茵被震得一跳,第一反应是有人往自己脑门上扔了个大炮仗,可是第二下就要轻得多,也急促得多——咄咄咄,咄咄!
有人大声呻吟,有人放声尖叫,船上一片混乱。直升机上的扩音器仍然镇静地说:“所有人把手抱在脑后,立即趴下。我们授权攻击所有反抗者!重复一遍,所有人把手”
上了船的警察则破口大骂:“趴下!趴下!你他妈的再动!老实点!”看来警方已经瞬间占据绝对优势,也许先开枪的那家伙死在上面了。
玛瑞拉把她狠狠一推:“快跑!”说着当先向滩涂地跑去。不料被矢茵一把拉住:“你想死吗?”
“怎么?”
矢茵一指船后方的江面:“顺着岸,咱们先潜过去,等离开探照灯范围再上岸!”说着当先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玛瑞拉很快就跟了上来,两人四肢并用,几乎是在水中爬行。她们小心的保持在水下两米左右,但又不离岸边太远。江水太冷了,她们的体力已经消耗太大,经不起再次长时间游泳了。
约莫潜行了三四十米,矢茵探头见左首岸上有几簇芦苇,当即悄无声息地爬上岸,继续手足并用朝芦苇爬去。爬上了一个小土丘,藏身于芦苇丛之后,她们才小心地探头出去看。
这个时候,警察已经彻底控制了挖沙船,许多电筒光柱扫来扫去,正彻底搜查船舱。船上的人全趴在地上,也不知死了几个。直升机悬停在挖沙船上方,那艘快艇则绕到了船尾,探照灯把尾部照得雪亮,一名警察用长钩掏着螺旋桨。如果她俩还藏在船底,这会儿已经被勾上来了。
“好险,”玛瑞拉爬到矢茵背后,喘着气低声说:“他们怎么知道我俩在水里?”
“那是在找毒品,”矢茵口气虽然平静,其实心脏跳得远比玛瑞拉剧烈。她摸着胸口说:“看见直升机侧面那个蓝色盾牌标志么?那是特警。居然有笨蛋开枪。估计是没啥经验的马仔,被吓傻了。这下全体等着坐大牢吧。”
“对对,”玛瑞拉一拍脑门“我说怎会这么邪乎呢,哈哈,吓死老娘了,哈哈。”
她还没笑完,突然头顶轰的一声,另一架轻型直升机从离地面不到二十米的高度闪电般掠过。两个女孩一起抬头,跟着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刮倒。
“呸、呸!”玛瑞拉吐出嘴里的沙“老娘”
那架直升机刚飞过挖沙船,机头就迅速拉高,兜头绕回来,探照灯光聚焦在滩涂地上,一路跳跃着,几秒钟之后再一次掠过芦苇丛。
“快、快跑!”玛瑞拉脸青面黑的喊。
“不行!周围没有别的隐藏地点了!”矢茵也惊慌起来“要不再次潜到水里去?”
没等她们商量出结果,直升机已经第三次飞到芦苇丛上空,探照灯非常准确地定位在芦苇上。狂风压得芦苇丛纷纷倒伏,强烈的灯光下,一个红色的背影和一具白花花的身体分外醒目。
“该死!”矢茵看了一眼玛瑞拉,两个家伙的心同时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都是你这身红色裙子惹的祸!”玛瑞拉指着矢茵的鼻子大吼。“这、这不是你引以为傲的限量版吗!”矢茵扯着裙子跳脚。
“呜,不要用力扯!”
“这里是天蝎号,发现可疑目标,发现可疑目标。”
“方位!”矢理几乎跳起来。
“c440至c447之间,一片滩涂地。哦,不,等等——左岸五十米发现警方的直升机,正在对一艘船进行临检,可疑目标也许是被抓捕对象。要进一步观察么?”
叶襄的手在电子地图上飞快的滑动:“距离安蒂基西拉信号发现地有六百米。很有可能是警方的对象,建议继续向前搜索。”
“不忙。”矢理手按在地图中央蓝色的线条上,那是渝水。他的手指顺着一处标有红色记号的地方沿江而下,最终落在c440至c447之间的位置。
“对方是顺着江水下来的!”叶襄眼睛一亮:“天蝎号,立即想法获取目标信息。”
“是的,目标很清晰。目标抬起头来了,已经得到清晰图像,正在上传该死,警方的直升机向我靠拢了,他们不会以为我是那群人的同伙吧。”
“哪个部门?”
“好像是缉毒组的,还有艘快艇,控制了一艘挖沙船。稍等,警用信号切进来了。”
天蝎号转入与缉毒组的通信中,叶襄在控制台上迅速找到了某个号码,切入进去。三秒钟之后,她对着耳麦说:“找你们组长,一级状况”
她在与缉毒组高层沟通的同时,矢理紧张地盯着屏幕。不一会儿,第一张图像传输完毕,画面中的人很小,缩在一片芦苇丛中。拉大图像,却发现灯光很强,直升机强烈的风压又吹得她的头发乱飞,只依稀看见一双眼睛和略张开的嘴。
在他拉大图像的时候,旁边一面显示器上,人像鉴定软件正在飞速运行。多达六十四个辅助亮点在那人脸上展开,确定她的眉骨高度、宽度、间距、眼睛的长度、几何形状归类、泪腺另一个窗口则有无数人脸闪过,与计算出的结果一一匹配。
矢理握紧了拳头——十几秒后,哔的一声,矢茵的身份证照被提取出来,系统显示该匹配程度达到89。72%。
“就是她!天蝎号,盯住她,所有单位立即向目标靠拢,立即向目标靠拢!”
“天蝎号明白!102旁边还有一个、呃、一个”
“什么?人么?”
天蝎号明显迟疑了片刻“是人是人!他很奇怪,对,奇怪,但我说不上来。他全身缠着绷带受伤?也许吧,如果是这样的缠法,可能是大面积烧伤,我不太清楚哦不,他跑得很快!哦,见鬼,102跟他一起向河堤跑去了!”
“该死!”
“要强行机降么?”
“不、不,暂时不需要,你的任务是看住目标,重点是102。五号和七号马上就到。我在环城公路上,我想我已经看到灯光了,距离两公里左右”
“市局在问,”叶襄大声说:“需要缉毒组帮助么?”
“不能让他们插手,告诉他,让缉毒组离得远远的,别参合就是最大的支持。五号,七号,报告你们的位置!”
“我们接近了河滩。警方的快艇亮起了信号灯,向我们示意——什么?要我们靠岸接受检查?去他妈的!”
矢理啪的摔了耳麦,焦头烂额的叶襄再一次拨打市局的内部电话。
“这里是五号,我在滨江路该死,通向河滩的路被一辆爆了胎的运沙车堵住了什么?是的是的,我现在徒步向下,特勤组有三人在身后掩护灌木很多,乱石啊,我看见了,天蝎号在我左首五十米!她还在吗?”
“目标在向高处移动,可能想上到公路。目标离公路四十米,前方是一片树林五号,我看见你的灯光了。”
“收缩包围,别让目标上公路。绝对不许开枪,懂吗?”矢理转头对司机咆哮道“快带我们离开这该死的公路!护栏?撞开它!切下河滩,切下去,快!”
哔哔,一个窗口弹开,四号明昧出现在屏幕上:“一号,这里是四号,请回话。”
叶襄移动鼠标,刚要关闭窗口,矢理阻止她:“让我跟她说。”他长出两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才启动视屏通讯。
“我是一号,请说。”
“我必须提醒你,可能有不止一个组织已经进入本市。”
“确切吗?”
“国安局兄弟单位的内线传出来的。他们也正在追踪,但是目前没有更多的消息。毫无疑问,102是他们的目标,你要小心。”
“我知道。”
“我会继续监视102的住所,追踪普罗提斯,及分析他留下的样本。一有消息请尽快通知我。”
明昧一点头,窗口立即关闭了。
“切下河滩,马上!”
五号推开灌木,艰难地踩着乱石向下。
渝水在这里拐弯,速度减缓,形成了一片长约五公里的河滩地带。靠近江水的是滩涂地,零星长着芦苇丛。越往上,灌木、芦苇越茂密,植被下则是历年被洪水冲下来的乱石。接近滨江路是一片人工栽植的树林,宽约二十几米。
正是初秋时分,各种植被正长得最茂盛,拼命播撒种子。天空的云层很低,反射着城市的灯光,隐约照亮了河滩,显出诡异的黑红色。夜色并不纯粹,这对目标是好事,对自己这边却不利。
这么一会儿,天蝎号离他更远了,不过灯光仍聚焦在六十米开外的灌木丛,102还没有进入树林。他举起左手,伸出四根指头,向前方比划。他身后的三名特勤队员立即分散开来,形成一个扇形,向灯光处快速突进。
“目标在犹豫旁边那人向树林跑去了目标跟上去七号的快艇冲上河滩了”
“我是五号,我们已经接近目标树林里灌木太密,我看不清楚等一下,我想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截住他!必要时使用武力!别让警方掺和进来,该死!”矢理坐在副驾驶座上,紧紧盯着前方的那架天蝎号。不知是不是得到指示,警方的直升机也靠近了天蝎号,探照灯在树林上方扫来扫去。
车撞破护栏强行拐下河滩,车身可怕的上下颠簸,叶襄在后面拼命抓紧扶手,还在不厌其烦的跟市局解释:“对对是的,我不知道编号我知道这事违反规定”
她按下hold键,抬头对矢理说:“市局说,缉毒组跟这条线已经两年了,对突然出现的状况非常敏感,而且四号已经要求警方协助,对方不明白”
“那是四号的事!我只想尽快的解决此事,告诉市局,事态已经在控制之下了。”
“是是的,事态已经在控制之下”
轰!车子冲过一个大坑,飞起老高,又重重落下。底盘发出一声巨响,司机发出好像自己肚子被撕破般的惨叫。车子再往前冲出十几米,终于被成排的树木挡住了。矢理呼的拉开枪栓,一脚踹开门,对叶襄说:“你来指挥!”跳出车厢,扑入树林里。
“这里是天蝎号,我失去目标,失去目标,目标进入树林!”
“五号接近目标。”五号回头迅速看了一眼,离他五米之外,一组红色光点在闪烁,那是特勤队员的夜视头盔。那人做了个复杂的手势,表示另两人已形成包围。
五号把头盔上的夜视仪压下,眼前的世界立即明亮起来。前方二十米处,那个全身缠满绷带的人更加雪白,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目标102蹲在他身后,显然两个人被直升机的追逐吓坏了,蜷缩在一棵树后。
那人危险么?五号不知道,但102是不能被伤害的。两个人几乎是紧贴在一起,这个距离开枪,他没有太大的把握。必须再进一步
耳麦里传来七号气喘吁吁的声音:“我们接近树林了!”
“目标没有动。”五号压低声音:“另一人与她靠得很近,没有发现枪械。七号,把目标往我这边逼。”
“给我方位。”
五号举起拳头,伸出两指,指着空中的天蝎号划圈。他身后一名特勤队员无声地站起,借着树干的掩护,将一束红外光投射在目标身旁的树冠上方。
天蝎号转了半圈,机腹下的一架探测器捕捉到了红外光点。
“天蝎号找到定位点,现在传输方位。”
“七号收到信号,完成定位。”
“天蝎号,朝五号潜伏位置相反方向移动,”叶襄虽然隔得老远,也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让对方以为你已失去目标。注意保持定位,继续引导七号完成包围。五号,一号在你左后方三百米。”
“明白。”
叶襄盯着屏幕,屏幕上十个闪亮的绿色光点正向中间的两个红点靠拢,逐渐形成合围之势。现在西面是五号、三名特勤队员,西南方正快速接近的是一号。东南方向是七号和他的三名特勤队员。东面是天蝎号,其实它基本上就在目标上方,只是故意将探照灯照射到其他方位。
一切都在掌握中,但是叶襄却莫名的心跳加速。她深深吸气,想要平复心情。见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是缉毒组么?不,市局已命令让他们回避了。北面?别傻了,北面是渝水,而且对方必须跑过四十几米的开阔滩涂地才能到达水边。要在如此包围中奔跑这么长的距离,绝无可能。
但总是心神慌乱。
“天蝎号,注意警戒。有别的异常么?”
“没有发现异常。缉毒组的直升机已经退回到挖沙船上方嘶嘶我看到嘶嘶”
叶襄拍拍耳麦。哪里来的干扰?
同一时间,五号也拍了拍耳麦。忽然,夜视仪里出现了一个事物,辅助瞄准的超声波镜头迅速对焦,十字锁准确锁定了它。那是一个椰子?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这颗椰子悄无声息地上升,掠过树冠,就在目标102的头顶上方。
时间突然变得凝滞,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五号向下看,两个目标垂着头,都没有发现这玩意儿;他向左侧看去,身后的特勤队员端起了枪,至少五把枪同时对准了它,七号叫道:“我看见”
喀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