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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草花像野火般燃烧在初秋的山坡上,天际绚烂着夕阳,与芒草花连成一大片海浪般的波动。
邰名秀推着蒋辰来到庭院里,依然在他的身边坐下,只要没有下雨,她都会在这个时候,将他推出来晒晒温暖的太阳。
“蒋辰,我有一件事很苦恼。”她干脆将椅子拉到他的面前,凝看着他那张像是孩童般纯真的笑脸。
“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以前在日本料理店的时候,我每天都盼望着你能上门来吃饭,只要你一来,我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好,有时候我根本不敢看着你,偏偏又爱偷看你,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矛盾?”她傻傻的笑了,习惯性又牵起他的手。
“哎呀!其实我不是要说这个。”她嘟了嘟嘴,面对他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一向很丰富。“那个天天帮你按摩的刘展鑫呀!昨天他突然跟我说,说他喜欢我,要我跟他交往看看。”
她皱起眉头,一脸的烦恼。“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刘大哥对我很好也很照顾我,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你呀!我对他只有大哥的感觉,可是我又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他,我该怎么办呀?”
明知蒋辰不会回答她,她也只能喃喃自语,好像说了出来,事情就可以得到解决似的。
“对,我喜欢的人是你,你可不要偷偷取笑我,取笑我是癞蛤蟆想吃逃陟肉喔!”突然,她感觉到她掌心里的大手动了动,她以为是她的错觉,直到那只手僵硬如同机器人般地举起来,摸上了她的脸颊。
“啊”她小嘴微张,顺着那只手,眼神缓缓的往上,对上了那一向空洞的大眼。
大眼里的黑眼珠不再游移无神,转了转,终于将眼珠定在她身上。
“天呀!”她第一次和这双眼对上。“蒋辰,你醒了对不对?!你终于睡醒了对不对?”她的手盖上了他那只摸在她脸颊上的大手。
“我”
虽然只能发出单音,但邰名秀确确实实听到了那个“我”字!
“你是蒋辰你是蒋辰。”她激动地重复。
“蒋辰”他的声带因为长久没有使用,而显得沙哑干燥。
“陈妈!陈妈!”邰名秀跳了起来,扯开喉咙用力喊叫。“蒋辰醒了!蒋辰他醒了!”
沉睡三个月的蒋辰终于醒来了,而蒋家在这一刻也天翻地覆地动了起来。
陈妈忙着联络,联络完之后,才来到已经回到大厅的蒋辰身边。
“阿辰,记不记得我是谁?”陈妈老泪纵横的问。
蒋辰摇摇头,视线没办法很快就聚焦。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陈妈再问。
“我是蒋辰。”这他倒是回答得很快。
“太好了。”陈妈还是哭。
“陈妈,你别太激动,吓到他就不好了。”邰名秀拍抚着陈妈。
他的样子似懂非懂,脑子像是无法一下子串联太多的事情。
“我知道,他能醒来,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冲喜真的有用、冲喜真的有用!”陈妈收住眼泪,又是哭又是笑。
邰名秀已经从激动中稍稍平复了情绪,她半蹲到蒋辰的面前。“那阿辰知不知道我是谁?”
蒋辰眼珠子动了动,想了一下才说:“名秀。”他的声音依然干哑。
“陈妈,阿辰记得我,他知道我是谁。”邰名秀拉着陈妈的手,开心到眼泪直掉。
“名秀,那是当然,你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他两个月,这是你应得的,你看你都瘦了好多。”陈妈心疼地拍了拍邰名秀的手。
邰名秀五十公斤的健美体形,在两个月的看护期间,呈直线掉到了只剩四十四公斤,配合著她一六六公分的高度,现在她算是个轻盈小美人。
之后,蒋升、蒋沅和黄医生都在一个小时之内火速赶到。
黄医生让蒋辰躺在病床上,替蒋辰做了些检查,做完检查后,黄医生开口问了蒋辰一些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蒋辰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我叫蒋辰。”
“那你今年几岁?”
蒋辰歪着头,想了想,比了五根手指。
蒋升和蒋沅脸色凝重,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原来蒋辰今年五岁呀!那你知道爸爸叫什么名字吗?”黄医生用了比较童音的语调问。
“不知道。”蒋辰嘟了嘴。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黄医生拉过蒋沅。
“不知道!”蒋辰这次喊得很大声,然后赌气似的撇开脸、闭上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蒋升的担忧全写在老脸上。
邰名秀始终站在病床边看着蒋辰。
蒋辰醒了,她的辛苦总算有了代价,看着蒋辰好像在闹脾气,她猛然想到一件事,那她是不是应该要离开他了?
“我们外面谈吧!名秀,你也出来一下;蒋沅,你就先看着你大哥,他不想说话就不要吵他。”黄医生将蒋升和邰名秀带出了房间,来到大厅。
蒋升和黄医生在沙发上坐下后,邰名秀还是恭敬的站在一边。
“名秀,你也坐吧!”蒋升比了比另一边的沙发。
待邰名秀坐下之后,黄医生才开口“蒋辰的脑部因为受过创伤,也开过刀,他才刚醒过来,目前还无法判定是否会对智能有影响,有时候这只是短暂的遗忘,经过一定时日的复健,他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
“这段时间要多久?我无法忍受蒋辰是个智能不足的人!”蒋升悲愤地说。
“总裁,你别心急,蒋辰不是醒了吗?只要醒得过来就有办法,只是复健是一条漫长的路,有人三个月就可以和正常人没两样,有人就算经过了好几年,还是只能说些简单的话。”黄医生说。
蒋升明白地点点头。“是呀!醒了总比没醒好,不枉费我付出这么多的心力,我相信老天爷一定会还给我一个正常的儿子。”蒋升一向的威仪、不动情绪,也覆盖上了几许哀愁。
“他现在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凡事都得从头学起,连吃饭、咀嚼、大小便、走路,都得经过逐一的训练,也许不用一个星期,他就可以自己做这些事;也许得要好几个月的时间。”黄医生不敢做任何保证,毕竟死人都可以复活,有很多病人的反应,不是医学可以预测的。
“我明白,黄医生,我相信你的专业,我更相信蒋辰。”蒋升说。
“现在我的专业已经没用了,一切都得靠蒋辰自己,还有照顾他的人。”黄医生面带慈祥的看着邰名秀。“名秀,以后要更辛苦你了,他现在有了意识,难免会吵、会闹,你得更有耐心。”
邰名秀不安地看着蒋升。“可是,总裁”
蒋升明白邰名秀的意思。“你得等到蒋辰完全康复才能离开,这期间还是要依赖你的帮忙。”
蒋辰能醒,除了靠他自己,还有老天爷赐予的奇迹外,邰名秀绝对算是大功臣之一。
邰名秀的担忧消失了。“总裁,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她小脸上还是那股坚毅的表情,像是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倒她似的。
她一定要回到那年夏天,亲眼看见那个比阳光还耀眼的男人,她才肯心甘情愿的离开蒋家、离开蒋辰。
蒋辰醒了,邰名秀带着全新的心情来跟蒋辰相处,他再也不是没有知觉的植物人,他永远是她心目中最美好的男人。
她回到房间,看着站在一旁有些无肋的蒋沅。“蒋沅哥,怎么了?”
“我大哥都不理我,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没有回应。”蒋沅苦笑。
“蒋沅哥,你别急,我来试试看。”邰名秀走到了床边。“蒋辰,蒋辰。”她喊了喊他的名字,蒋辰才愿意张开眼睛。
“名秀。”蒋辰说得很慢,又有些结巴。
“名秀,还是你行,我先出去听黄医生怎么说,我大哥就交给你了。”
邰名秀点头,蒋沅才离开房间。
“我把床头摇起来,让你坐起来试试看,好不好?”她对着蒋辰说。
“好。”蒋辰一口答应。
她帮他摇斑床头,让他坐靠在床头,才又对他说:“我先倒杯开水给你喝,你一定口渴了。”在病床边有饮水机,邰名秀倒了一杯温水。
“我口渴。”蒋辰还吞了吞口水。
“你先喝一小口试试看,不要急。”她将茶杯放到了他的嘴边,见他喝下一口,就连忙拿开茶杯,深怕他会呛到。
看着他吞下了重生后的第一口开水,邰名秀感动得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当他喝完了半杯开水之后,他突然伸出僵硬的手指,摸了摸邰名秀的脸颊,她这才知道自己掉了眼泪。
“我是太高兴了。”她笑了,或许是她之前很爱摸他的脸颊,现在也换他动不动就摸她的脸颊。
“不要哭。”他一个字一个字说,还不太习惯可以说话。
“我不哭。”她连忙拿面纸抹干眼泪。
之后她面临了新的难题,那就是得帮他换下尿布。
虽然他的智能是停留在儿童阶段,但他毕竟是个大男人呀!他睡着时就算了,如今他醒了过来
她先在衣柜里找出他之前的内裤和短裤,虽然黄医生说他还得经过训练才能自己大小便,不过她不打算让他再穿尿布,这对清醒的他来说,一定是严重的污辱。
她撇开杂七杂八不良的念头,艰涩困难的对他说:“阿辰,你之前不小心生病了,所以要包上这个,这样尿尿就不会尿到床上。”
她比了比他下半身的尿布。“现在你好了,以后都不用包这个了,所以我现在要帮你把这个换下来,你乖乖的不要动。”
蒋辰点头,似乎听懂了她的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就如同第一次帮他换尿布时的紧张,先解开尿布两边的胶带,然后眼睛抬得高高的,赶紧把尿布脱下来。
虽然她对他的身体已经清楚到哪里有痣,哪里又有伤疤的,可是她还是紧张到拿着他内裤的手都会发抖。
她已经忘了她是如何帮他把内裤穿上,甚至如何帮他穿上短裤,直到
“名秀!”
直到蒋辰喊了她,她才如梦初醒,她这个看护实在是不及格呀!
他的手又摸上了她的脸颊。“烫烫”
“啊”她的心简直快跳出了喉咙口。“我没事,只是有点热。”
他笑了,哈哈的笑声,震动整个屋内,她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只好也跟着笑了起来。
“阿辰,你要乖,要尿尿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否则棉被会湿湿的喔!”她一字一字地交代他,就像她在小儿病房时,交代那些小小孩子。
他还是笑,笑声不再空洞而没有情绪,而是多了几分他惯有的爽朗与豪迈。
这将是蒋辰的新生命,也是邰名秀的。
蒋辰的学习力很强,他简直是一天长大一岁。
才没几天,他已经忆起了大半的往事,也记得了大半的人。数字的推算也从一开始的只会个位数字,到现在的小六程度。
他的身体状况跟正常人没两样,肌肉丝毫没有萎缩,第二天,他还得靠轮椅;第三天,他已经可以扶着助行器走路;到第四天,他就可以自己放手缓慢移动了。
他的咀嚼能力也从稀饭、布丁这种软绵绵的食物,进步到吃饭、吃菜都没问题了。
连邰名秀担心的上厕所问题,蒋辰也在脱下尿布的那一刻开始,就能够自行解决,虽然一开始还要她每隔两个小时叮咛他去上厕所,但没几天,她的叮咛已经算是多此一举了。
唯一困扰大家的就是蒋辰的个性。
他以往是成熟知性、沉稳内敛的男人;可是如今却变得执拗、爱闹脾气、我行我素、霸道,这样个性的转变,黄医生说全是因为他的脑部受过伤。
这种事急不来,黄医生还是那句话,得靠家人的支持与鼓励,蒋辰才有机会可以回到原来的蒋辰。
可喜可贺的是,他依然很爱笑,还是邰名秀心目中那个阳光好男人。
“阿辰,你不可以抱着我。”邰名秀发出了微弱的抗议。
蒋辰醒来的前三天,仍旧睡在病床上;到了第四天,他拒绝再睡病床,邰名秀为了怕他半夜乱跑,只好让他跟着她睡在床上。
前几天他还乖乖的躺下就睡觉,今晚他却将她给搂在怀里。
躺在病床上的三个月并没有让他消瘦,反而在她和刘展鑫的日夜照顾下,显得更强壮些。
而这样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圈住她的腰际,她的小脸只能贴在他的胸口上,连动都无法动。
“为什么?”他似乎已经找回语言能力,说话不再单字发音,也不会再结结巴巴,只是音调比过去低沉了些。
“因为你是男人,我是女人,男人跟女人本来就不能睡在一起。”
“是吗?”他眉头锁了起来,想了一下才说:“可是我喜欢你。”
她眨着眼,听着他的声音,心跳得好厉害。“可是不行啦!”
“我就是想抱着你。”他坚定而固执的说。
“可是你抱着我,我这样没法睡。”她虽然是女人,但她也会有幻想的冲动呀!
“为什么?”最近他老爱问为什么,偏偏很多事她又无法解释。
“那睡吧!”她只能投降,否则和他争执下去,两人恐怕一整夜都无法入睡。
这样真的不好,她在心里苦恼着,他的心智还不成熟,她不能乱想,她是唯一亲近、照顾他的人,难怪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她偏偏一直想入非非,一想起他那健壮的身体,她满脑子都是不良的思想。
哎呀!被他抱这么紧,害她整个身体暖烘烘的,这样她会睡得着才怪。
可是说也奇怪,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知道他就在身边,她反而就这么一觉到天亮。
生理时钟打乱她的睡眠,她惊慌地跳了起来,床上的蒋辰已经不见了,她瞄了一眼手表,都已经九点了,糟糕!她平常可是七点就起床了。
“阿辰!阿辰!”她顾不得一头乱发,脸没洗、牙没刷就冲出了房间,边跑边喊,就怕他发生什么意外。“阿辰!”
“我在这。”蒋辰高声回应着。
她循着声音来到厨房,他正坐在厨房里的餐桌上吃着早餐,她松了口气,同时看见了陈妈。
“陈妈,不好意思,我睡晚了。”
“没关系,这些日子实在太辛苦你了,没日没夜的照顾着阿辰,你看你都已经瘦到只剩排骨了,就算铁人也受不了,现在阿辰自己会吃饭、会走路,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陈妈把已经做好的三明治放到邰名秀的眼前。
“对呀!你好瘦,要吃胖一点,像我一样。”蒋辰又摸上她的脸颊。
邰名秀尴尬的笑了笑,赶紧拿开他的手。“陈妈,我没洗脸就急着跑出来,我先回房去。”
“名秀,那你快来吃喔!”蒋辰大口咬着三明治。
“我会快去快回,你不要乱跑了。”邰名秀交代完才慢慢走回她和蒋辰的房间。
蒋辰的康复能力超过大家的预期,连医生都啧啧称奇,只是他好得愈快,代表她就得愈快离开他,她不想离开他,无论是那年夏天的蒋辰,还是现在依然童言童语的蒋辰,她都好喜欢、好喜欢。
她不知道在浴室里磨蹭了多久,直到蒋辰砰一声地推开浴室的门。
她没有锁门,因为她只是在刷牙、洗脸而已。
“你怎么这么久?”他的口气很不悦。
“对不起,你怎么了?”她看着他气嘟嘟的模样。
“我会担心,你知不知道?”他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去。“走,去吃三明治。”
“可是我的头发还没绑。”她停下脚步,不肯移动。
“不用绑了,你这样比较漂亮。”他用另外一只空的手摸上了她的头发。
“不行啦!不绑头发,风一吹就乱,这样我很难做事。”她又拿开他不规矩的手。
这都得怪她,在他昏迷不清的时候,她很爱摸他的头、他的脸,甚至是他的手,除了不该占便宜的地方,她几乎摸遍了他的全身,而现在他的行为模式几乎跟她那时一模一样。
她这叫自作自受吧?
“我说不用绑就是不用绑。”他固执的将她拉到餐厅,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她没辙,她根本拉不赢他,只好让他为所欲为。
她吃完三明治之后,他又拉着她去庭院散步,一圈又一圈的走着路。
“阿辰,休息一下,你不能太累。”她扯住他的手。
“我想让自己快点好起来。”他继续定着。
听他这么说,她有些分神,一下小心左脚、右脚就这么打结在一起,差一点要跌倒时,蒋辰即时拦腰抱住了她。
她跌进蒋辰宽大的怀里,喘着大气,有些被吓到。
“名秀,我走太快了吗?”他终于停下脚步。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谁让她一听到他要快点好起来,她就脚软了。
他拉着她在休憩椅上坐了下来。“可是,你差点就摔倒了。”他将她掉落颊边的发丝顺到了她的耳后。
“我没事。”对于他肢体上的亲昵,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最自然的方式悄悄闪躲。
“那你是不是太累了?”他再问。
“没有,我才刚睡饱。”她只差没举手发誓了。“你觉得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她只好快快转移话题。
“名秀,听说我是被车子撞到的?”
他现在也会主动提出一些问题来询问她,黄医生说这是好现象。
“嗯。”她点头。
“可是我想不起来。”他一脸的困扰。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
“可是”
“那你记不记得你以前很爱吃日本料理?”她又转移话题,不想让车祸的阴影困扰着他。
“我记得,猪排饭,对不对?”他脸上有着难掩的兴奋,眉眼都飞扬着。
“对,太好了,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以前在那工作,你都喊我小妹。”
“小妹?”他摇摇头。“下次你带我去吃,我就会记得了。”
“好,我带你去吃。”她的心愈来愈慌,她和他还有下一次吗?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小妹吗?”他揉了揉她的头顶,稍稍弯低身体,与她的眼神平视着。
“当然可以呀!我其实好喜欢听见你叫我小妹。”虽然那只是一种没有名字的称号,可是她就会觉得那是他专对她一个人叫的。
“听陈妈说,我生病的时候都是你在照顾我的。”
“嗯,我是你的看护嘛!”
“那我洗澡、大小便都是你在弄的?”
“嗯,你那时昏迷不醒嘛!”这话题实在有些尴尬。
“那我的身体都被你看光了喔!”他挑眉,有种痞子的模样。
“我”她羞红了脸,想起他的身体,真让她害臊。
哈哈哈,他又大笑了出声。“你好可爱。”
他轻轻将她搂进怀里。“陈妈说,要是没有你,我一定醒不过来,她叫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你。”
她眼眶含着泪水,以前的她从不哭的,怎么最近她变得很爱哭了。“你是靠你自己的努力才恢复得这么快,你一定要加油,你一定可以更好的。”
“我会的,为了你,我会的。”他笑着对她保证。
风吹过一大片的芒草花,一波波像海浪般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而那飞舞的场面又是那么苍茫、凄美。
邰名秀什么都没法对蒋辰说,关于那个保密条款呀!连她是他的新娘,她也无法让他知道。
她就只能等着离去,然后将他的一切、将阳明山上的总总,留在心底最美的深处。
大病初愈的蒋辰,他还是得靠午睡来补充体力。
邰名秀好不容易安抚着他,他才乖乖躺上床睡觉。她坐在床边深深看着他,就如同他未醒时那样。
直到他呼吸匀称,她才牵住他的大手,忍不住又对他说起话来。“阿辰,我从以前就好喜欢你,天天盼着你来日本料理店吃饭,每一次看见你,我都可以兴奋好久,你帮我签名的小本子我到现在还留着。”
她顿了顿才又说:“该怎么办?直到现在我还是好喜欢你,只是等你好起来,你就不需要我,我就得离开这里了。”
她小小声叹了口气,从床边矮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戒盒,然后打开戒盒,拿出里头的钻戒。
为了方便照顾蒋辰,她在新婚的第一夜就把戒子拔下来,和蒋辰的戒子一起收了起来。
虽然是蒋沅帮蒋辰替她戴上的,她还是认定这是蒋辰亲手帮她戴上的,如果她要离开这,她是否能要求留下这只戒子呢?
“好美的戒子,可惜跟我的身分不配合。”她又把钻戒收回戒盒里,再放回抽屉里。
“看着你一天天好起来,我应该要很开心才对,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愁愁的?我很坏对不对?有时候会想,如果能够跟你在这里生活一辈子那该有多好,可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我也许明天就得走了。”
这时候陈妈走了进来,邰名秀连忙放开蒋辰的手,却始终没有注意到蒋辰那微微张开的眼睛。
“名秀,你家里打电话来。”陈妈说。
“陈妈,谢谢。”邰名秀赶紧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为了专心照顾蒋辰,她早就没有使用手机了,来到山上这么久,除了偶尔和家里通电话,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栋别墅。
她接起电话,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妈什么?!好我马上回家”邰名秀一脸忧心地切断电话。
“怎么了?”陈妈急问。
“我爸跌倒受伤了,我必须回去一趟。”
“我让老陈开车送你回去,阿辰现在在睡觉,晚上我来照顾他就好。”
“陈妈,谢谢你。”
“哪儿的话,是陈妈要谢谢你,要不是有你,阿辰也不会醒过来。”
陈妈连忙喊老陈来开车,老陈丢下修剪花草的工作,赶紧载邰名秀下山。
而邰名秀前脚才下山,后一刻蒋辰就失控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