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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响起不到一秒就被杨莫按掉了。
昨晚上床之后,他一直睁着眼睛直到这一刻。
杨莫慢慢从床上翻坐起来,动动脖子,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早晨的空气有些清冷,正好带走些许被窝里残存的燥热。杨莫走进浴室梳洗,随后穿上衣服,像平常一样出门上班。
“杨先生,早。”门口的警卫向他打招呼,杨莫轻轻点头,随即缓缓驾车离开社区停车场,眼睛瞪着前方。
昨天是他主动的吗?
杨莫两手搁在方向盘上,沿着每天一成不变的路线行驶着。上班尖锋时间,车潮如水,他看似平静的平视前面车辆,脑海里却不断翻腾着昨晚热吻那一幕。
叫她走。他可以解雇她。她走了之后,他的日子就会平静多了。
最近,他做什么都不顺,总是发呆、心不在焉,常常要身边的人把说过的话再说第二遍。前几天陪朋友去看电影,出场后他却不记得电影内容是什么,朋友发现他一问三不知,毫不客气的取笑了他一番。
这都还好,可是只要她在,他根本无法好好思考;偏偏她是他的秘书,天天在他眼前走动他承认他很软弱,禁不起诱惑,所以最好叫她走。
又塞车了。杨莫右转之后就被困在车龙里,他轻轻扣着方向盘,眼睛突然被不经意的一瞥吸引了过去。
黎以裘?她又怎么了?
他看见她气冲冲的蹬着高跟鞋走着,脚步又快又急,彷佛正在参加世界高跟鞋女郎竞走大赛似的。她沿着马路走,试途拦车,背后却有个男人跟着她,一直试着跟她说话。她一脸不耐烦,根本不想听,只想跳上计程车走人。
杨莫学她低咒的模样骂了几句脏话,就把车子转向外车道,朝黎以裘按按喇叭。黎以裘一看到他,旋即快速走到车窗前。
“有问题吗?”杨莫摇下车窗,瞟了她身后的男人一眼。
“协理,”黎以裘狼狈的拨拨头发,弯下腰来,尴尬地对他笑笑。“我正要去上班,可是叫不到车,方便和您一起吗?”
“嗯。”杨莫点头,倾身帮她打开车门。
黎以裘马上转头对于皓修说:“你什么都不必解释,我们结束了,你做过什么我不想知道,你不用再来找我浪费时间,就这样。”
“小裘不是你听我说完”
黎以裘匆匆上车,关上车门,于皓修辩解的声音登时全被阻隔在外。
杨莫踩着油门继续上路,黎以裘则面无表情的瞪着前方,眼角忽然滑下一行眼泪。
他瞥她一眼,她似乎没发现。
“要不要补个妆?”他好心提醒她。
“嗯?”黎以裘狐疑地瞥他一眼,马上从化妆包里翻出镜子来看。
糟!眼线有点脏。她仔细对着镜子修补起来,脸上看不出情绪,似乎一下子就把上车前的不愉快全抛到脑后了。
杨莫轻喟一声,忍不住脱口问:“他是谁?”
黎以裘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老实回答:“我前男友。”
“刚分手?”
“嗯。”杨莫了解似的点头,双手紧抓着方向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问:
“不是因为我才跟他分手吧?”
“嗯?”黎以裘闻言,忍不住侧头注视杨莫。
这家伙,平时看起来酷酷的、冷冷的,瞧不出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对她的情史感兴趣?是她看错了吗?他连眼睛都发亮了。
“不,”黎以裘立即还以颜色,恶劣地笑笑说:“我是因为他才跟你上床的。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杨莫没接话,突然一个急转弯超到左侧车道,瞬间追过两辆车,又超回右车道,接着急急右转,再超两次车,闯过一个红灯,这才驶入一条车流较少的四线道上,车速略减,恢复稳定行驶。
“啊啊啊!”黎以裘抓着把手和安全带一路尖叫。
直到车速缓下来,她芳魂稍定,这才向他咆哮:
“你拍电影啊?!”
“我讨厌塞车。”
杨莫冷冷望着前方,淡淡解释。
“吃炸葯了他。”
曾振呈从杨莫办公室里走出来,忍不住暗自嘟喃。
早上十万火急的连打好几通电话找他,这会他到了又说没事,真是怪胎!他只是顺便问问新来的秘书如何也不行,竟然恶声恶气的轰他出来,搞什么!
黎以裘抬头看他一眼。曾振呈看见美女,顺势咧开嘴笑问:
“黎小姐,工作还愉快吗?”
黎以裘拨拨长发,神情愉悦地回以一笑。
“工作哪有愉快的呢,骗吃骗吃喽。”
曾振呈笑了出来。“好大胆,居然敢跟人事室主任抱怨。”
黎以裘耸耸肩,不在乎的斜睨曾振呈一眼。
“人事室主任都说我老板吃炸葯了,小女子怎敢反驳?”
人长得美,学养好,态度佳,幽默又亲切,这年头,美女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怎么会有仙女还用凡人的口气说话?曾振呈忍不住乱心动一把的,当下毫不犹豫开口问起:“黎小姐,明天周末有空吗?”
黎以裘眼睛一亮!没想到会有人大剌剌的开口邀约。
“你想约我?”
“可以吗?”
“嗯”黎以裘攒起眉头,认真考虑起来。
这个男人嘛,长得斯文,和蔼可亲,外观上暂时挑不出什么毛病,虽然没有她的老板帅,不过看起来可靠多了。要试试看吗?
“你有男朋友吗?”
曾振呈看她没有马上拒绝,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希望。
黎以裘咬着唇,抱歉地笑笑。
“其实面试那天,我正好跟男朋友分手。”
“哦,呃对、对不起”
曾振呈愣了愣,没料到她突然这么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黎以裘挥挥手,不介意地笑笑。“只是我还没准备好交新男朋友,普通朋友就无所谓啦。”
真是微笑美人,一笑起来眼睛就亮晶晶的。
曾振呈被她笑得心旷神怡,顿时只会连连傻笑和频频点头。“好啊好啊,反正你没死会,我还是有机会。”
黎以裘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
“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曾振呈已经完全沦陷了。美女如此和蔼可亲,他不好好把握机会,怎么对得起父母?
“还没吃晚餐吧?你快下班了吗?要不要我请客?”
“问我老板。”
黎以裘无奈地瞥了空荡荡的办公室一眼。今天是小周末,同事都走光了,只剩她一个还走不开。
“聊完了吗?”杨莫的办公室突然打开,黎以裘和曾振呈都吓了一跳。
杨莫脸色难看的瞪着曾振呈。“你杵在这里干嘛?”
他他这个曾振呈登时结巴起来。糟!总不好承认他正在把妹吧。
“没事。”
曾振呈当下决定定为上策;殊不知这看在黎大美人眼里,马上倒扣了三十分。
杨莫见黎以裘还在目送他,随即敲敲桌子,冷冷交代说:
“别招惹他。”
“什么?”
黎以裘莫名其妙的瞪着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记住,我警告过你了。”
“这不是协理能管的事吧?”
黎以裘不服气地叉起双手,杨莫冷笑一声,恶狠狠的瞪着她,一副快杀人的模样。
“同一个办公室里,我不喜欢跟女职员有瓜葛;同一个公司里,我不喜欢女职员跟两个以上的男同事有瓜葛,特别是其中一个还是我。你试用期都还没过,最好不要惹我。不高兴你离职啊!”
“神经病、变态,我哪里招惹你了,还不准跟其他男同事谈恋爱咧,什么东西,以为你公司是联电、台积电喔!”黎以裘学他的语气恶声恶气说:“不高兴你离职啊!王八蛋,离职而已又不是离婚,改天我就离给你看!”
她一定会离,不过要“改天”
经济这么不景气,难得这家公司给的待遇好,死皮赖脸也要给他赖下来,犯不着得罪他。明天她就要开始找房子了,等她付完房租、押金,看还剩多少再说。
黎以裘推开大楼玻璃门,忽然被眼前一大大大大束玫瑰海给淹没了。
她本能的捧住花,随即从花海后面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裘,请你嫁给我。”
黎以裘吓得松开双手,整束玫瑰花马上掉落一地。黎以裘这才看见于皓修单膝跪在她面前,非常的谦卑、非常的憔悴、非常可怜兮兮的捧着一只珠宝盒,里面搁着一颗闪亮的钻戒。
这颗钻戒她看过,它是于妈妈的压箱宝。有一年母亲节,她送了一条金项链给于妈妈,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因为这几年广告主打母亲节商品就是黄金项链。没想到于妈妈意外的感动到不行,就偷偷把她拉到房间里,给她看这只钻戒,说它足足有两克拉。
这是要给媳妇的。于家只有于皓修一个孩子,他们交往了这么久,于妈妈当然早就认定她了。
当时她是多么震撼!钻石的光芒不只耀眼动人,它还是有历史的,那深深蕴藏的传统之美也撼动了她。
从此之后,一直向往自由单身的她,居然开始对婚姻产生憧憬一个家、爱她的老公、疼她如女儿的婆婆、充满欢笑的家庭、有儿有女多幸福多美满。
说不定平凡人生也能像钻石一样充满璀璨光华,端看她怎么径营
当时她是这么以为的。
于皓修抬起头,可怜兮兮的说:“小裘,我做错了一些事,我承认我错了,我已经真心悔过,也亲自跟黎伯伯、黎伯母老实交代过了。先跟你说声对不起,因为我去找伯父伯母的时候没先跟你说,之前我找你,你根本听不进去,我实在没办法。”
“不过,黎伯伯已经原谅我了,他说他宁愿我婚前犯过一次错,记取教训,婚后绝不再犯。他们同意我来跟你求婚,你愿意原谅我、嫁给我吗?”
黎以裘双手叉在胸前,看着地上的花、地上的男人。
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十年,交往十年了。当然不能说是十年都在等,可是当她对婚姻有了憧憬,等待就变成漫长的煎熬。过去她总是不停的暗示他她想结婚,他却充耳不闻,装傻装了好几年,现在出轨了、被抓包了,才来这套。
他从来就不是浪漫的人,这样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变,别说她不会感动了,简直令她害怕不已。这个跪在地上的人,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于皓修。
男人,为什么就是这么贱!
“请你嫁给我”
于皓修抬头看着黎以裘;她似乎没有动心,他额上不禁开始冒出一堆冷汗。
依照正常程序,她不是应该立即、马上、毫不迟疑的一把抱住他,两人来个浪漫的热吻,然后欢笑流泪、尽释前嫌吗?地上有石头,他膝盖跪得好痛,都会区里人来人往,丢脸死了。妈的!她还要想多久?!
“很痛哦?”黎以裘像是看透了他,似笑非笑的伸手掩着嘴角。
“有一点”于皓修被她这么一说,脖子眼红,登时有些沉不住气。他都这样了,难道她还要耍个性?这么狠?
“亲爱的,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天外忽然飞来一道声音,黎以裘和于皓修同时吓了一跳。
杨莫从玻璃门内从容不迫的走出来,修长高挑的身材包覆在深色合身的西装里,一手提着公事包,一手插在西装裤口袋,秀长飘逸的头发下有一副俊美的五官通常不够俊美的人,留长发不免让人感到恶心。这男人却像是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假人似的,怎么看怎么不真实。
于皓修一看见他,马上拍拍膝盖站起来,满脸通红,指控似的怒瞪着黎以裘,仿佛被背叛的人是他。
“他是谁?!”于皓修对黎以裘咆哮:“这么快就有男人了?!怎么可能?!”
“不然呢?”
杨莫环上黎以裘的肩膀,挑衅的注视于皓修。
“没人问你!你说!”
于皓修怒瞪着黎以裘。
“不然呢?”
黎以裘没有推开杨莫揽在她肩膀上的手,只是定定看着于皓修,一脸失望。
“你有什么资格指控我?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跟别人约会不行吗?这么快就有男人了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没这个行情吗?你是在暗指我水性扬花吗?搞清楚,当初劈腿的可不是我。”
“我我不是”于皓修登时语塞。
“走吧。”杨莫揽着她的肩膀,推她离开。
黎以裘犹豫了一会儿,才放松身体,默许他带着她走。
于皓修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叫她留下来。
黎以裘也没有回头,看不到他后来的表情如何。
他失望吗?后悔吗?为什么要跟她求婚?良心发现了?他还去找过她爸妈?那他一定是真心的。如果不是真心悔改,未来他会被她老爸活活打死的。
现在跟杨莫走他们就真的、真的、永远不可能复合了。
“等一等”黎以裘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忽然头晕目眩的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这样离开到底好不好。
“我我要回去看看。”
她心慌意乱的推开杨莫,不料手腕却被杨莫牢牢抓在手里。
“我要回去。”
黎以裘莫名的看着杨莫,他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又黑又亮,晚风拂乱他的长发,她不明白他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沉重,还是她看错了?那个看起来很复杂很难懂很深邃的眼神是她的幻觉吗?
幻觉吗?是幻觉。他与生俱来的气质就是如此啊杨莫一放开她,她马上拔腿奔跑起来。
跑着跑着,耳边的风呼呼的吹,脑袋瓜子嗡嗡呜叫,她的思绪不知不觉被剖成了两半:一半连着于皓修,她舍不下他,想追他回来;一半牵着杨莫,她太畏惧他的眼神,只想逃开他逼人的目光。
她到底是在追人?还是躲人?
再回到办公大楼的玻璃门前,已经迟了。
于皓修走了,满地的玫瑰花瓣,全被泄忿似的无情践踏。
黎以裘掩面哭了起来。她等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他好不容易才跟她求婚、好不容易才跟她求婚的而且是用她想也不敢想的方式。他居然当着大庭广众跪在她面前,捧着钻石玫瑰花跟她求婚
依人的男朋友是请他父母代求的,他父母问依人愿不愿意当他们家的媳妇,依人像个古典传统妇女一样羞答答的答应了。
虽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她们都想嫁想疯了可是,于皓修是跪在她面前,冒着被拒绝的风险求婚的。世上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事吗?她怎么能拒绝?她怎么这么狠?!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都是你”黎以裘把气全出在杨莫身上,抓着手提包不停打他。“你干嘛凑上来?!你是谁啊,你凭什么!”
杨莫任她出气,不闪躲不反抗,黎以裘突然脚步一个踉跄,他才伸手稳住她,懊恼的解释:
“早上看到你们在路上拉扯,我以为他又来騒扰你。”
“多事,鸡婆。”
黎以裘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掏空了,忍不住倒在他怀里,心力交瘁的大口呼吸,耳里都是他鼓鼓的心跳声。
微风吹在脸上,她静了一会儿,人也清醒了些。
算了,如果于皓修真的有心娶她,不会试一次就作罢。他会再来找她。她也可以好好再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真的要嫁他吗?
“要不要去喝一杯?我请客。”杨莫低头看她。
黎以裘有气无力的低笑起来。
“请女职员小周末一起去喝酒?你?”
“走吧。”
杨莫僵硬地转身拉起她的手,没有多作解释。
他常去的酒吧就在附近,不必开车,走路就到了。
黎以裘不禁有些赧然的瞪着他们交握的手就算老板请女职员小周末单独去喝酒,那也不必手牵手啊。
她偷偷瞪着他的后脑勺:不喜欢跟女职员有瓜葛?
屁咧。
“你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杨莫瞥她一眼。这么笨的问题,他不屑回答。
黎以裘笑盈盈地露出一颗虎牙,有些调皮地点头说:
“好嘛。那你以前的女友都是什么样子?”
女人,净爱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喝醉酒时尤其严重。
他有些头痛,不应该带她来的。他还以为她很能喝,没想到酒量挺差劲的。那天她是发了什么疯能喝那么多?
杨莫掏掏耳朵,无奈地回答:
“不知道怎么说。”
黎以裘不满意的摇晃他手臂。
“喂,是你女朋友,怎么会不知道?”
杨莫叹息着。“每个都长得不一样,要怎么说呢?”
“大概的样子啊,你喜欢长什么样的女人?”
黎以裘一脸醉意的缠着他的手臂追问。
杨莫看着臂弯里的手,又抬头注视她微晕的脸庞。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她身上,她看起来很放松,很佣懒,很美。
唉如果能这样一直看着她,他愿意顺从她那有点过度的好奇心。
杨莫沉吟了一会儿,老实回答:“喜不喜欢,遇到就知道了,不一定长怎样。”
黎以裘迷迷糊糊的皱起眉头。“遇到就知道?怎么知道?我不懂。”
杨莫淡淡笑了笑。
“粗俗一点的说,小弟弟不会骗人,不是吗?”
黎以裘马上嗤了一声,十分不以为然。“拜托!漂亮女人多的是,小弟弟对哪个女人没反应?那不能算数。”
杨莫耐着性子解释:“你想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是吗?我真的不知道,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身体也好,心也好,脑袋也好,它们自己会反应,理智根本控制不了,所以,没事想那么多做什么?硬要说,大概是某种眼缘吧。你不觉得看人第一眼可以决定很多事?有没有被吸引,合不合拍,欣不欣赏,第一眼就决定了,有机会顺势发展下去,说不定可以在一起,没机会发展,只好错过。”
黎以裘轻喟一声。“是没错,不过好像太消极了。”
“你呢?”杨莫反问她。
“我?”黎以裘扬起秀眉。
杨莫用手肘顶她一下。“问我这么私人的问题,我也回答了,基于礼貌,你也该说说自己吧。”
“我啊”黎以裘摸摸头发,傻气地笑了起来。“不知道耶刚刚那个男的,他是我唯一交过的男朋友,交往十年,实在太久了,久到我也忘了那时候到底喜欢他什么。交往期间呢,他在我亲友眼里评价还不错,就一路很顺利的交往下去了,根本不必烦恼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
唯一交往的男朋友?
杨莫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仰头干掉啤酒,回过头来又问:
“为什么分手?”
“我从公司面试完回去的时候,发现他带别的女人回家乱搞。”黎以裘叹了口气,又睇他一眼,补充说明:“就是你买广东粥给我那天,那天就决定要分手了。”
“嗯。”杨莫沉默起来。
不,我是因为他才跟你上床的,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原来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她是为了报复男朋友出轨,才向他提出一夜情的邀请。
唯一一个男朋友
杨莫思绪纷乱了起来,胸口好像被一块巨石压着,让他顿时喘不过气。
这样不是很好吗?之前他误会她了,她不是喜欢纵情于一夜情的女人,她并不随便,甚至专情到可怕过去十年,她眼里只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份量究竟有多重?重到她不惜投入别人怀抱好报复他?
黎以裘突然抬起醉眼,抓住他的手腕说:
“喂,那一晚纯粹是个意外,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杨莫转着手上的空酒杯,思绪仿佛飞远了,并没有立即回答。
黎以裘也没有逼他保证什么,酒精持续在她体内发酵,她努力眨眨眼,眼前的男人依然模模糊糊的,她只知道他靠得很近,她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很好闻的味道
“刚刚如果我没来搅局,你会接受他的求婚吗?”
黎以裘笑了起来。“嗯你觉得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这他没办法回答。杨莫垂下浓长的睫毛,对他来说,当然是不答应好。
“嗯?”
“我不清楚你们的情形。”杨莫含糊的推说。
她仍没回答他。过了半晌,杨莫不死心的又问一次:
“你会答应吗?”
黎以裘看他似乎很有兴趣,这才认真思索起来。想了半天,点点头说:“也许会。我爸妈都喜欢他,他妈妈也很疼我。如果他真的知错了,说不定将来会是个好老公。他看起来满诚恳的,还把他劈腿的事先提出来,主动去跟我爸妈道歉了。我爸妈本来根本不知道这回事的,这样算有诚意吧?”
杨莫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是你要嫁,还是你们两家长辈要嫁?你满子诩是你爸妈。”
黎以裘笑盈盈的点头说:“爸妈当然重要了。你不知道有人因为跟未来婆婆处不来而放弃结婚吗?”
“你爱他吗?”
杨莫直接问了,这才是他的重点。
黎以裘怔了半晌,迷蒙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似乎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这么说吧,我们交往十年了,他很清楚我的脾气,我连他屁股上有几根毛都数得出来,他是很安全的结婚对象。”
杨莫闻言,捏紧了酒杯,半晌说不出话来。要说什么呢?其实她的想法还满理智的。
黎以裘默默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正要一饮而尽。
杨莫突然苦涩地回敬她一句:
“你比我还消极。”
黎以裘闻言笑了笑,酒杯登时干了。
是啊,她是没种,很有种的爱情常常撞得鲜血淋漓、头破血流,她不确定自己承受得了。
而且,重新适应一个人多累!咖啡要不要加奶精,蛋要不要煎熟,晒衣服要正面晒还是反过来晒,吃水饺要不要加醋,几天扫一次地才合理,倒垃圾要谁去倒,喜欢有点硬的泡面还是一定要煮烂,电视节目要怎么分配,几点到几点谁要看连续剧,几点到几点谁要看棒球这么多这么多琐事和生活习惯都要重新洗牌,不是很麻烦吗?
“为了怕麻烦,所以懒得换男友?”
杨莫奇异地瞪她,女人的心思都像她这样吗?
“好啦,我承认我懒,也遭到报应啦。”黎以裘爽快地自嘲着。“我以为十年的缘分得来不易,不会被轻易破坏掉,结果他劈腿了。我懒有懒报,懒有应得,行吧?”
杨莫一只手突然滑到她后颈,黎以裘吓了一跳,全身都颤栗起来。杨莫粗重的鼻息吹在她脸上,吹得她一阵心慌意乱。
“你”她嘴一张,所有疑问的话语都被杨莫落下来的嘴唇堵住了。他很轻很轻的吻她,很挑逗很勾人的引诱她。
黎以裘叹了一声。他跟她不同,她过去只和于皓修接过吻,但他一定交过很多女朋友吧?他真的好会接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