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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过去,新历年也逼在眼前。
新年新气象,即使本来就很洁净的院落,家里仆佣还是用力再洗刷打扫一遍,就希望新年新气象,家里也能办喜事最好啦。
萨刚才不管这些,带着下床气他又随便抓来替死鬼。
“小夏呢?”
“小夏上街去了,她说过几天是少爷的生日要去挑礼物。”小夏、小夏的叫,不是只有萨刚,别馆所有的人都当她是一家人了。
她居然知道他的生日!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下床气莫名其妙消失了。
“几个小时前,按理说应该快回来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关于小夏的一切,仆人都知道要鉅细靡遗的报给少爷知道。
“去了这么久?有谁跟去?”
“司机开车,就就她一个人。”
“你们竟然让她一个人出门?”
“欸这,小夏说她一个人就可以了。”不要又皮皮锉着等了吧
“少爷,少爷,不好了!”说人人到,肩负叶今夏行车安危的司机居然颠颠倒倒的冲进门来,一口气吞也吞不下,满脸惊慌。
“什么事?!”小夏人呢?
“小夏被带走了!”把人弄丢了,他小命去也。
“说清楚!”萨刚异常冷静,五官紧绷。
“我载着小夏到百货公司去买东西,才要下车她就被老爷派来的人请走了,我人单势薄阻止不了,只好赶紧回来。”
“我爸?”眉宇的皱痕蹙成了把刀,他迟疑也就那一秒钟,一秒钟后,立即下令“想叫我回家,所以来把我的人绑走是吗?那我就让老人家得偿所愿吧!”
“少爷?”
“备车,我要回家!”
有胆子叫他回去,就要有胆量承受他掀起的狂风暴雨才好车子的引擎根本还是热着的,司机哪敢犹豫,恭敬地让萨刚上了车,一路直奔士林大宅。
这是三娘教子还是阎王会审?
数一数,几个人头摆着好像她欠债几百万的臭脸,这让叶今夏想起那个老是冲着她讨债的笑面虎。
但是,笑面虎起码会笑,这些人却很吝啬,别说笑脸,就连杯开水也没有端来招待客人好啦,她也不算客人,她是半路被挟持来的无辜受害者。
他们挟持她不要紧,在座的有几张面孔,虽然谈不上熟,可是见过一次那样的张牙舞爪,要忘记也不容易。
这一家子当然也包括了一脸就是等着要看好戏的温沃芬。
“你确定萨刚会来?”温素卿的没耐性不是今天才养成,从来都是别人等她,要她坐在这里等人也只有萨刚了。
“一定会,只要有叶今夏在我们手里,他就会来。”温沃芬有百分百把握。
未婚夫爱的是别的女人,她不妒忌,只是不甘愿。
她不想单枪匹马去面对萨刚,多人可以壮胆,她还是选择向姑姑靠拢。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们不都是萨刚的家人吗?”听了许久,叶今夏实在不明白这家人为什么要用极端的手段来对付萨刚。
他就一个人,而这些人,有事不能好好的讲吗?
“什么家人?他要是当我们是亲人,就该义无反顾的帮忙弟弟把公司撑起来,而不是推三阻四、不近人情,他没良心,根本是想眼睁睁看着公司倒掉。”
鲍关发言人还是温素卿,其他人,那应该是萨刚的父亲吧,他们有着相同的五官,却沉默得像尊雕像。
“好奇怪的论调,虽然说兄弟是应该帮忙没错,可是你们也太现实了,我在别馆住那么久,也没有看过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去关心萨刚的生活起居,甚至他的眼睛、你们只会要他给,给钱给公司这是家人会做的事吗?”她是没什么立场去骂萨刚的家人啦,可是真叫人气不过,是家人就可以予取予求,丝毫不用付出关心跟爱心吗?
这样的家人不如不要!
她据理力争,听在温素卿耳里,就像隔靴搔痒一点都不为所动,可是站在门口的萨刚听见了,他大受震荡。”这一切都要怪糟老头造的孽,”温素卿瞥了眼离她远远的丈夫“他儿子有的,凭什么我儿子没有?要是他肯公平,我也不是难商量的人。”
“你真是丢人现眼,萨刚的成就都是他自己打下来的天下,你眼红什么?丢脸!丢脸!”当年他是怎么看上这女人的?只能说被蛤仔肉盖到眼睛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等萨刚回来,看他怎么说,他非要给我们母子一个交代不可!”
萨奥云只能摇头,头一晃却看见默立在玄关不知道多久的儿子,一下怔住。
众人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这下也呆了。
“回来也不作声,好像摸壁鬼。”温素卿最早回过神,一张嘴仍旧不绕人。
叶今夏却是眼眸放出异彩,一个箭步就冲到萨刚身边,像是分别好久的紧紧搂住他的腰身,小脸蒙在他胸口,紧紧不放。
别说萨刚,众人都被她热情的动作给吓了。
被她这一撞,萨刚所有紧绷不安的情绪奇异的得到纾解,本来肃杀的五官顿时融成了一潭温柔的春水。
“这么想我?”
“嗯。”她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心里有多着急。
他伸手抚摩她的发慢慢梳理“等我一下,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带你回家。”
“好。”她眼儿迷蒙,因为萨刚的承诺而满心雀跃。他们要一起回家,这多么美妙的事情。
“萨刚,这里才是你的家。”萨奥云看见许久不曾见面的儿子,竞也忘记沉默是金的名言。
“争辩这个没意义,爸,你最近好吗?”让小夏牵着他走进客厅,他不讳言,在别馆他来来去去不成问题,而这个他出生成长的地方,却陌生得如同外界。
以前他会排斥别人付出的同情心,可是小夏是他的眼睛,他很愿意让她的小手握着他到处去。
别人要嘲笑也好,要鄙视也无所谓,他已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我很好,你呢?”
瞧瞧,这是父子问该有的对话吗?生疏见外,客气漠然。
只是藩篱不是一朝一夕造成“你看我气色红润,有朝气得很,我很好。”
这是真心话,萨奥云看得出来。
“你跟这位叶小姐”
“爸,你叫我回家要问的,不会就是我跟小夏的事情吧?”以前他忙于事业,少有时间跟自己的父亲谈心聊天,可今天他耐着心居然发现,父亲并没有他以前以为的那么罪不可赦,他是个孤单的老人,要的是个伴并没有错。
“我”他瞅了眼温素卿,还是没胆子告诉儿子根本是被人假传圣旨了。
萨刚抿唇。“还是二娘有事找我?”
眼看事情总要揭开来谈,温素卿趁机把这对闲话家常的父子分开。“你是聪明人,我也不转弯抹角,我说萨刚,你就帮帮弟弟如何?”
“我以为我跟相宇都说清楚了。”他四两拨千金。
“什么意思;:”她就是要从他的嘴里挖到答案。
“你自己问相宇。”直截了当的摊牌,他已经不想跟这家人搅和下去,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温素卿正想追问个究竟滋滋滋滋很奇怪的闷响却在大厅的后方滋滋滋发出声音。
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发生什么事?”不晓得谁在问,不过也就瞬间,更为沉重巨大,像重物互相撞击掉落地面的劈哩咱啦声,加上传出的烧焦味道和浓烟让大家发现大事不妙了。
“电线走火啦!”佣人们惨叫.
才喊完,电力顿失,一刹那在运走中的电器灯火闪了两下完全熄灭了。
接着,火焰窜出。
乱成一锅蚂蚁的人纷纷夺门而出。
“小夏!”萨刚哑着声音喊。
“我在这咳咳你抓紧我的手不要怕!”
萨刚啼笑皆非。她老是抢他台词!
她太紧张了,磕磕碰碰的去撞到不少人,干脆她用背把他顶在墙壁的缝隙中,就怕眼睛不方便的他不小心跌倒。
被挤入一方空间里,萨刚毫不思索的转身换位,将本来护着他的叶今夏圈进他的世界里。
“萨刚”
“是我要保护你才对。”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气死人了,他要是有个损伤
“别忘记,我怎样都是男子汉!”他也有他的坚持啊。
人跑光了,火势浓烟却一阵浓过一阵。
用帕子掩住她口鼻的萨刚,感觉到墙壁的温度高得惊人。
他郑重抓住她的手“我们离开这里!你看得到路吗?”
叶今夏忍住咳,看着他被熏黑的脸。“右转,直直冲出去!”
两人冲出火场,萨家修剪整齐的草坪上早已经站了满满的人。
“大家都出来了吗?”他喊。
萨奥云挤过人群,他发着抖说:“萨刚,你二娘没看到人。”
萨刚皱起了冷眉。
“阿伯你帮我看着萨刚,我进去看看!”刚逃出生天的叶今夏,义无反顾的把萨刚交给他父亲,返身冲回火场。
“小夏!”萨刚往空气里抓,没能抓到她,只有烧灼的空气一阵阵到处奔窜。
傻眼。别说他,就连萨奥云也楞住了。
“孩子,她会不会有危险?!”
他也想问!萨刚旋足,他抛开拐杖飞身往九死一生的火场里冲。
“萨刚!”萨奥云如老朽的木头颓圮的往下瘫。
“大家也进去救人呐!”身强力壮的佣人群里有人喊了。
一个弱女子,一个瞎子,他们这些好手好脚的人也太难看了!
轰然作响的应相加上已经抵达的消防车,惊扰了整个安静的社区。
萨家大宅经历了最漫长的一天。
医院里。
萨刚头部包着纱布,呼吸道稍微呛伤,轻微皮肉烧伤,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个两天,然后叫家属去办手续。
他脑门受创是被掉下来的水晶灯饰砸中,呼吸道呛伤是进火场时大喊小夏被呛到的,至于烧伤,他是大男人,过两天就会好到疤也不见了。
他不觉得哪里严重,不过床边围了一群人,却没有小夏,因为她办手续去了。
这些人要是没事真的回家去比较好,他觉得空气很差。
“萨刚,”站在最后面,踌躇很久的温素卿终于站了出来,她神情有些狼狈,虽然已经梳洗过,眼里还有些惊惧未散去。“谢谢你还有小夏。”
她没想到会冲进火场救她的,居然是这两个人。
“不客气,这是我的部份,小夏,你自己去跟她道谢。”
“我会的,你好好养伤,我过两天再来看你。”总算有点当人家妈的样子了,即使有点晚也比老死不相往来的好吧!
“你们都不用来,我有小夏就可以了。”
众人面面相觑。病人最大,就他说了算,而且折腾了半天,实在也筋疲力尽,无事散会了。
两老相偕走出病房门,温沃芬却绞着手,欲语还羞。
“你怎么还不走?”
“我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我知道我输了。”人财两失是她温沃芬最可悲的写照吧。
萨刚沉默。
“我走了,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见面了。”她身上的狼狈说明了,能捡回一条小命,之后应该要看开许多事才对,她要是还执迷不悟,就真是蠢到无葯可救了。
“好走。”他终究是说了话。
叶今夏办完住院手续回来,看见的就是空荡荡的病房。
“你回来了。”要他说,一点小伤根本不用住院,要不是小夏坚持的话。
“你一人不要紧吧?我要回去别馆一趟。”
“为什么?”
“我回去准备换洗还有盥洗的东西好来照顾你。”
“那么麻烦!”
“不麻烦,我去去就回来。”
“小夏,我没事。”
“医生跟我说了,你的头部被重物打伤,虽然做了电脑断层扫瞄还有照x光,还是要观察几天,最重要的是怕影响了你的眼睛,听医生的话吧。”真是不听话的男人,这下好了呴,被迫住院,让医生来把你修理得金光闪闪吧!
“我明明没事。”
“那也要医生说了算。”
“你跟医生串通来陷害我吗?”
“谁叫你冲进去救人的?!”老虎不发威,老是被当成病猫!
“小夏!”
“乖乖住院吧你!”
完了!她真的生气。
不过她前脚跨出病房,后面却跟着走进来好几个穿白袍的医生。
“萨先生。”主治医生颔首。
“我要的报告出来了吗?”萨刚有些迫不及待。
面容斯文的医生拿出纸袋里的x光片,起码有十张以上的片子里头是萨刚整个脑干还有视网膜区的状况。
“不必为难,有话就说!”伸头一刀,就算是坏消息,他应该也有办法承受的只是小夏,他再也不想在黑暗里摸索她的容貌,他无比渴望可以用眼睛仔细的看清楚她的模样。
“根据我们几位眼科最优秀的医生会诊后,研判你的眼睛要是开刀,痊愈率只有百分之五,所以我们建议萨先生出国去,在那边也许会有奇迹出现也不一定。”委婉再委婉,还是泼了萨刚一盆冷水。
“我知道了。”
百分之五上次他的医疗团队是怎么说的毫无治愈的可能。
是的,那他还不死心吗?
是的,他不想死心,他想用眼睛,健康正常的眼睛看见小夏。
他不知道医生还说了什么,也不管他们何时离去的,也许眼科医生们的话打消了他一时的希望,可是,出国去,这三个字又在他心中萌出希望的芽来。
他萨刚曾经在投顾创造出一片天来,他就不信病魔真的会击倒他。
出院后的萨刚开始忙碌。
他常常关在书房一整天,电脑传真滴滴答答的响,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进去,就连叶今夏也常吃闭门羹。
家里开始有着陌生人的影子来来去去。
只要他们来,一伙人就躲进书房大半天才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怎么了。
那种被屏弃的感觉非常不好。
“没事的,你要信任他。”溪泪如是说。
问题是这无关信任,她闷的是,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是要关起门来可以跟别人说,却不能跟她说的?
再多的安慰都进不去她犯了猜疑的心。
夜已深,叶今夏心烦气躁的翻着成叠的杂志,越看越心烦。
这是第几天了?
以前睡觉前两人总有说不完的话,现在的他却常常倒头就睡。
等着等着,心思迷离。她再也离不开萨刚了是吗?
她的人还有整颗心都给了他,也因为太过在乎,他一恍神去她就受不了,这么看重,要是哪天萨刚不能日日夜夜的陪着她,她会变成怨妇吗?
不!她不想变成那样的女人。
萨刚开门进来听见屋子里没有任何响声,一开始以为叶今夏睡下了,可是他听不到均匀的呼吸,这才试着叫了声她的名字。
叶今夏如梦初醒,赶紧从床沿爬起。“你忙完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她一向都早睡,只要过了十一点就会频频打瞌睡,莫非在等他?
“我等你。”
果然。
“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
“你白天忙得连我想见你都有困难,我有话要去跟谁说?!”一同坐在床沿上,她低声抱怨。
萨刚好笑的环住她“这样就吃醋,要是我以后眼睛恢复,每天都往外跑的时候那就糟啦。”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问你,你这阵子都在忙些什么?神神秘秘的,给我从实招来!”嘴巴说得是不饶人,软下的心却驱使她爬到萨刚身后为他按捏肩胛,纾解他一天的辛劳跟酸痛。
萨刚伸手握住她忙碌的小手拉拽到跟前,即使看不见仍旧眼对着她,神情温柔无限。“小夏。”
“叫辛酸的喔。”
他的大手抚过他最爱的粉颊。
“下个月我会去美国一趟。”
咦?“什么时候决定的事?”
“下午刚刚达成协议,我要去美国治我的眼睛。”尘埃落定,就等他去了。
叶今夏激动的翻身坐起。“我也要去,我可以去照顾你,顺便跟你做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好讨厌他现在才告诉她!
“我想自己去。”
难掩失望之情,她讪讪的替萨刚找借口“也对啦,我的英文又烂,去了那边也帮不了你什么,反而可能变成累赘,我还是不要去好了。”
“不是这样!”他把她抱到大腿上厮磨她的鬓发。
“真的没关系,医治眼睛是件大事,我去不去一点关系也没有。”虽然萨刚极尽温柔之能事,老实说,不管怎样她都希望能守着他,就算不能做任何事,能够看着他,她就满足了。
“小夏,去尼尔巴顿医院并不能保证找得到适合我的眼角膜,我必须在那里等待,时间长短就连我也不能明白的跟你说,你说这样的我怎么带你去?”
一切都是未定数,既然未定,他宁可一个人去面对,也不想让小夏为此煎熬。
“不用再解释了,我都明白”掩住他的唇,她让自己钻进他温暖的怀里。
相互依偎,一时竟然无言。
为了不让即将的离别把自己击垮,叶今夏吸了吸鼻子,故作坚强道:“我有几件事要叮咛你的。”
“你说。”
“金发美女很吸引人,不过你只准看不准把,看顾的护士要挑四十岁以上的欧巴桑,每天要给我写mail.还有打电话。”
“你又抢我的话,我可告诉你,在家要跟溪泪保持距离,别跟我说你们是兄弟姐妹那一套,出门让司机送你,还有不许趁我不在家的时间移情别恋!”人家当兵担心兵变,他却要担心这丫头要是哪跟筋不对,发现他不如想象中的优,想离开他提供的羽翼,他绝对不允许!
谁相信行事向来霸气强悍的他对爱情这么没把握,谈情说爱向来就不是他的强项啊。
“那我们打勾勾,谁要是违背诺言就会头顶长疮,脚底流脓,鼻子烂掉,小弟弟永远不举!”
哇咧,这哪是协议,根本是一边倒的不平等条约。
“小夏,我是去住院治病,不是去游学还是旅游。”小声提醒,她好像歪曲了整件事情了喔。
“不管,谁叫你不带我去,我是怨妇,我有权利要求一切!”
萨刚稍微放下心里的不安。这样活泼精爽、笑语晏晏的小夏,才是那个让他心动不已的好姑娘啊。
十天后,在小夏不舍的眼泪,还有全部人的祝福下,他飞往了未知的美国。